失马之台后面的水面忽然探出两个脑袋来一男一女正是被千年孤魂送来的徐天风与疾风。千年孤魂明显比古阳高明得多同样是送人来徐天风二人落水之时无声无息的全不似索隐玉那般惊天动地。
此时二人已悄悄移动到失马之台之下的一片沙滩前正要登岸。台上的丁昼似有所觉虽然仍紧盯着左鸿驹二人不敢分神左手却向后一甩。暗藏袖中的狡兔针筒已射出了一蓬金针如雨般洒向高台下。
疾风见了一惊就要潜回水中却被徐天风一把拉住。徐天风屏住自己的呼吸另一只手捂住疾风口鼻不让她发出声息。疾风正在不解那一蓬金针已在风中缓缓飘落地上。
徐天风这才松了口气拈起一枚金针解释道:“这种针叫做附息专为试探之用。一旦发出声息所有金针都会循着声息飞至防不胜防。不过落地之后就无用了。”说完把金针丢在地上拉着疾风上岸钻入了芦苇丛中。
台上亭中丁昼见一蓬金针打出却没有丝毫反应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心中一沉。身后要么没人要么就是深知自己底细的人。而深知自己底细的人就只有……他心中诸般念头繁杂忙稳住心神时索隐玉已经登上了失马之台。
“嗯?”丁昼一愣。这人不曾见过是专程而来还是恰好路过?左鸿驹、杜玉杭见了索隐玉也是一愣。索隐玉已抱拳道:“左兄杜兄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么?”左鸿驹不愿牵扯上他笑着说道:“没有。些许小事罢了我们能够解决。”
“些许小事?”索隐玉看眼亭中情形“左兄若是拿小弟当朋友还请直言相告。”“这……”左鸿驹知道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当下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如此说来二位是难以抉择了?”索隐玉皱皱眉“小弟倒有一个问题。二位都倾心于苏姑娘只是不知苏姑娘心中更属意于二位中的哪一位呢?”
杜玉杭道:“凤凰她的确是更中意裂马的所以我才想成全他们……”左鸿驹急忙打断他:“不飞雷。凤凰心中分明是你更重要……”眼看二人又要争执厅中的丁昼忍不住开口道:“喂!新来的小子你是专门来调解感情纠纷的么?这么多废话!”
索隐玉哈哈一笑:“这位老兄你已是稳坐钓鱼台为何还如此紧张我这个外人。莫非是心里没底么?”丁昼闻言手中刀一紧:“哼!我不与你费什么口舌。裂马飞雷一刻将尽。十息之后我要看到你们的选择!十……”
左鸿驹、杜玉杭心头一震最重要的时刻已至是成全是放弃?“九……八……七……”丁昼一声声倒数。苏润润睁大眼睛看向左鸿驹与杜玉杭他们之中无论是谁做出了那个决定都会使她心中难安。
“六……五……四……”丁昼一声沉过一声掌中刀不由越握越紧。索隐玉看得清楚苏润润虽是看向两个人但落在左鸿驹身上之时目光中分明多了一些什么让他不由想起刘伶来。霎那间他的心中已有了决断。
“三……二……一……”倒数已至尽头丁昼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事情的发展与他的设想越来越远现在的情况下即使自己杀了凤凰也万难脱身了。但这又有什么呢?人嘛总是活一天够本一天更何况死前还有人垫背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看来苏姑娘在二位心中没有我想象的重要呢!”丁昼嗤笑一声就要划动刀锋。“不要——”左鸿驹、杜玉杭目眦欲裂齐声大呼。倏然剑光一寒血溅长空。
失马之台之后徐天风、疾风施展壁虎功攀着砖墙缓缓向上。刚刚露出个头便见到索隐玉长剑出鞘直刺杜玉杭。鲜血飞溅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苏润润瞪大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苦之色;索隐玉面沉如水只是握剑的手轻轻抖动着显示着心中的不安;杜玉杭愣了一下看看透出胸口仍在滴血的剑尖又扭头看看身后的索隐玉。难以置信之后竟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多……谢……”
“飞雷——”左鸿驹一声怒吼一掌击在索隐玉胸膛。索隐玉心中有愧不闪不避受他一掌松开握剑的手跌飞出去吐出口鲜血。“飞雷——”左鸿驹一把扶住将要倒地的杜玉杭声泪俱下。
“莫……莫要怪他这样……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杜玉杭一字一血“快……快……凤凰……丁昼……”“丁昼——”左鸿驹暴喝一声霍然抬头双目血红地怒视丁昼。
丁昼乍见杜玉杭身死心头蓦地一松握刀的手也不由地渐渐松开。忽又听左鸿驹暴怒之声这才乍然惊觉忙又紧了紧握刀的手正要开口。忽然耳边又一声怒喝响起:“丁昼偿命来!”
老七?丁昼大惊失色急忙回头之时只见一道金色刀芒从天而降。“噗!”鲜血飞溅丁昼的头颅飞出老远兀自圆睁这双眼。疾风亦跃进亭中顺手解开了苏润润的穴道。
“飞雷——”穴道甫解苏润润不顾一身的血污僵硬麻木的四肢跌跌撞撞地扑到杜玉杭身旁。只见杜玉杭已经没了呼吸却仍看向亭中眼中满是殷切盼望眷恋不舍。“飞雷飞雷我在这里你再看我一眼……”苏润润泪落如雨话语轻柔。终是一咬牙合上了杜玉杭的双眼。
另一边索隐玉艰难地站起。左鸿驹那一掌夹怒而发他又是既不闪避又不抵御已是伤了内腑。徐天风手提丁昼的人头来到他身边冷冷看他一眼:“你狠果断也不能算错。但你之所为我实难认同告辞!”说完与疾风纵跃而去。
“哈!我之所为又何须你的认同!”索隐玉一笑又咳出几口血来沾在衣襟上。“他说得不错”左鸿驹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索隐玉的剑“你的做法我不会认同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原谅!今日一别永不相见!”说完掷剑于地大步而去。
“左兄……”索隐玉心中如受重击脸上一阵阵的潮红。苏润润则抱着杜玉杭的尸身木无表情地从索隐玉身旁走过。“哈……哈……哈哈哈哈……”旧友已断新朋又去。索隐玉·脚步踉跄狂笑起来。鲜血随着笑声不断咳出点点沾红衣襟。
彭蠡缓缓走来轻怕他肩:“其实你没有错。你的做法是那种情况下惟一正确的选择只可惜世人不能理解也不会接受。”“哈!对又如何错又如何?最终也只是剩下我一人而已对错又有什么要紧。”索隐玉心情平复一些话语之中却是无尽的悲观怆然。
彭蠡负手在背望向浩渺的湖水:“古阳曾经说过江湖中对错最难分辨。你的对便是别人的错;今日的对便是明天的错。哈其实对错又有什么所谓不过人心而已。只要坚持本心又何必过多理会。这便是我多年来在江湖打滚悟出的些许歪理希望对你有些帮助吧!”说完又拍拍他肩转身离去。
哈江湖江湖。索隐玉静立台上反复想着彭蠡适才所说的话欲语无言。于这江湖之间体悟江湖之意也是一种天赐之缘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声长笑如癫如狂。少年的心也不再纯粹。
中土之境十二别馆。
自从细柳营改组为将军府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衰草丛生落叶遍地埋葬着屠龙先贤的墓园更显苍凉。单英闭目盘坐在墓园大门的树下似乎很久没有动过了一身的尘土落叶。
细柳营不复存在对单英、李离、辛恶的通缉自然也已取消。但三人已无心江湖自请为孙启守墓。不过目下将军府人才凋零在巴方平、沐皇恩甚至夏镇夷的劝说下三人最终还是留下了。巴方平深知三人心绪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平复便命三人轮流看顾屠龙墓园给他们时间和空间来决定以后的路。
脚步声响起单英心中一动。这里久无人来又未到换班之时会是谁呢?脚步声极为缓慢似归乡的游子般徘徊着终于还是朝着墓园而来。单英睁开双眼正迎上来人。二人照面都是一愣:“是你?”
归来之人自然便是徐天风了。单英看他手中提着一颗人头不由仔细看去眼中一亮:“丁昼?”徐天风微一点头往里面走去。虽然大仇得报徐天风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快意。
墓园尽头乃是这一届也是最后一届屠龙之墓。“十二弟、老十、老九、八弟、三哥、二哥……”一一扫过墓碑徐天风蓦得浑身一震。牛头魏子通墓侧竟不知何时又有一墓墓碑上赫然刻着:“鼠头郭攸祀之墓。”
“大哥?大哥——”徐天风一下子扑了过去双膝跪地轻轻抚摸着墓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单英低声答道:“数月之前朝廷送来一具尸身。看那衣着是郭老大无疑。朝廷说他是在北上天地洪炉途中在幽风小径死于乱军之中因此面容损毁难以辨认。”
“不……这不可能!”徐天风自然不信。以大哥的修为区区乱军又岂能困得住他?他急忙凝神静坐运功感应。片刻之后却又颓然睁开双眼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大哥的气息竟是感应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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