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鬼面也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琴儿击出一掌借势后退。盘膝虚坐横琴膝上十指连拨间《十面埋伏》、《银瓶乍破》、《铁骑突出》三曲连奏音刃纵横。
律修彦只觉空气瞬间凝固比之刚才飞霜落雪更甚。适才只觉寒冷如今却连手脚都动不了了。他心下一惊正要运功抵御忽然一生脆响如青瓷乍破。凝重之感霎时一空。这一重一轻之间没有丝毫转圜律修彦只觉气血翻涌难受之极身子也一阵摇晃。
琴声又紧律修彦浑身一痛却是那破碎的“瓷片”齐齐刺入他的身体顿时鲜血迸流将他染成一个血人。金戈之声接连而起律修彦瞳孔渐渐放大。在他眼中一员盔甲鲜明的大将骤马而来一刀轮出。“噗”的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律修彦的人头凭空飞起落在地上滚了老远。
不远处洛无名、洛无我本就因那神秘人所说之语而心存疑虑又乍见琴儿果真片刻之间便要了律修彦的性命更是畏首畏尾。鬼面厉叱一声:“杀!”身化暗影冲向洛氏兄弟二人。
洛氏兄弟眼神凌厉互相挽着的手发出黑红色的光。鬼面所化的暗影冲至二人身前不远处之时忽地没入地面一丝丝红线从地下的黑影中迅速蔓延至二人背后。“潜行猎杀?”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转身握住的双手分开宏大的掌气击向背后空处。同时将另外两只手紧紧挽住。
那丝丝红线冲出地面还未成型便被洛氏兄弟的掌劲击散。兄弟二人惊疑对视鬼面已从他们身后地下的那团暗影中冲出手中血禅悄无声息地没入洛无我的脖子。鬼面一击得手即便后退。待洛无名反应过来之时孪生兄弟已横尸地上。二人间循环往复的真气立断。洛无名身遭反噬口吐鲜血。
鬼面稍一后退又复上前。洛无名还没来得及反应血禅已刺入他的胸口耳边只听鬼面笑道:“怎地疾风堂长居北溟是冻僵了么?反应如此慢!”洛无名想说些什么却只挣扎得两下颓然倒地。
“好!好!”神秘人拍掌赞道坐下的黑马亦嘶鸣几声极是兴奋。琴儿收琴站好抱拳道:“多谢前辈点醒!”鬼面亦抱拳致谢。神秘人一摆手:“哎——什么前辈后辈的!小丫头你的酒还有么?来两瓶解解馋!”“有!有!多着呢!”见那人毫不拘礼琴儿也不那么拘谨笑着取出四瓶不同口味的果露递了过去。
神秘人一把就过拔出瓶塞仰头喝了一口赞道:“清爽怡人好!”又叹口气举瓶对天道:“幽风怡人良朋在座;樽中美酒人生几何!”他兴头所致索性跃到亭子顶上对着初生的月亮痛饮起来。
“好个随性洒脱之人!”鬼面眼中现出崇慕之色叹道。羽杉、琴儿对视一眼都想起那个雪天在屋顶畅饮高歌的寒风和丘雪来。
月已中天十字口四面风来真有些冷了。羽杉、鬼面草草埋了律修彦三人的尸体又葬了死于非命的墨黑驹。琴儿收了些枯枝干草点起堆火。神秘人已有了醉意就那么随随便便瘫坐地上在乾坤袋里掏啊掏的竟掏出了全套的烧烤工具来甚至还有几只北溟常见的死雪兔。
鬼面刚刚脱下面具见此情景不由抽了抽嘴角从四象匣中取出些瓶瓶罐罐来却是些盐巴调料。羽杉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今日刚刚相遇我肯定以为你们以前认识!”四个人都笑起来。
神秘人将雪兔烤上饮了口酒道:“三位千里迢迢来此边陲可是要找萧翼铎复仇么?”羽杉一怔道:“兄台何以知之?”神秘人道:“七杀门人来此无非两件事。要么除去疾风堂清理门户要么找萧翼铎复灭门之仇。我见三位似乎并不知道疾风堂之事那就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
鬼面干笑了声岔开话题道:“对了聊这么高兴还不知大哥姓名呢!恕罪恕罪!”神秘人抱拳道:“在下不忍归人称‘轻骑踏月’。最爱游荡在北溟、燕丘交界处趁夜赏月寻贤访友随兴所至四海为家!”
琴儿听得心生羡慕道:“随兴所至四海为家。这才是人生在世该有的生活!”羽杉听得一笑摸摸琴儿的头:“等诸事皆了我便与你走遍天下可好?”“嗯!”琴儿抱着他胳膊将头枕在他肩上笑容甜甜。
“咳!咳!”不忍归咳嗽几声道“不要岔开话题。我适才之问并非干涉诸位私事。而是提醒诸位一声:若是三位只有适才所显示的江湖手段还是不要找萧翼铎报仇了。”“为什么?”琴儿一听生气了瞪着不忍归。
不忍归道:“丫头别瞪我。那萧翼铎自称‘莽原异仙’背生双翼。别的不说只要他飞将起来三位又将如何应对呢?”琴儿仍是不服气:“不就是九天飞遁么我也会!”
不忍归摇头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两句说的虽然是大鹏但萧翼铎自南瞻部洲一路飞跃南海内中途不曾停歇足可媲美传说中的大鹏神鸟独步当代。更何况这些年他日夜参悟四圣遗书手下又有四大护法护卫势力遍及整个北溟。三位若无十分自信还是不去的好。”
“这……”琴儿张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羽杉摸摸她的头道:“即使再多艰险也阻止不了我们的意志。”“你们呀还真是像……”不忍归差点说漏嘴急忙咳嗽一声“我不是要阻止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做好万全准备一举成功。而不是在七杀历史上增添悲伤的一笔。”
鬼面趁机问出心中疑问:“兄台说‘江湖手段’不知什么才是‘非江湖’的手段呢?”不忍归一笑起身上马道:“三位请看!”他身躯一振气势立变手中厚背刀缓缓举起。顿时金戈声起蹄声大作若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
三人面色一凛想起白天那一幕心下却是疑惑:强者威压修为高深皆能释放金甲、水火就都能做到。难道这就是所谓“非江湖”的手段么?正在想着却见不忍归忽地放下厚背刀跳下马来火急火燎地冲进亭子里一把抓起正在烤的雪兔:“你们怎么搞的都糊了快!再不拿下来就没法儿吃了!”
威严如杀神嬉笑如顽童。对立的极端却和谐完美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羽杉、鬼面、琴儿面面相觑。羽杉道:“我大概知道所谓‘江湖’与‘非江湖’的区别了。”鬼面点头道:“如此巨大的心境转换浑身上下处处看似皆是破绽实则没有一丝破绽。极端对立却又仿若天生。”琴儿亦道:“我只在琴曲上勉强能做到一二但每次施展都要平复好久。比这差远了。”三人似有所悟齐齐取下烤兔大快朵颐起来。
云千山。萧翼铎眉头紧锁呼吸急促。他忍了好久终是忍耐不住冲天而起手舞足蹈气劲乱飞。马司南四人忙躲到一旁。马司南皱眉道:“主人如此急进可是不好啊!”那不苏无奈道:“有什么办法我们的话主人又不会听。”突骨烈、司空展齐齐叹息一声。
四人说话间萧翼铎已睁眼吁气敛翅落下。四人齐齐上前:“主人!”面上俱是关心之色。萧翼铎道:“无事。是我急躁了。”他顿了顿又道:“司南、阿展收拾一下随我去燕山见范璇。那不苏、阿烈你们留心别让小蚂蚁钻了空子。等我收拾完此事必助你们实现复兴北溟之志!”“多谢主人!”那不苏、突骨烈跪倒拜谢。
从幽风小径向西便是雁门关口。向北不过再行两三日便看到地面上出现大片大片的冰雪痕迹已是到了太行之境与北溟之境的交界之处。不忍归驻马不前对三人道:“向前几步便是北溟。我就不与三位同行了。”他说着取出一枚玉简递给羽杉:“若三位有空去狼居胥山便将这玉简交给我妻子织玉珠告诉她我很好玩够了就回去。”
三人这几日一路与他同行都感到自己在无形中境界上升不少。此刻听说他要走均生不舍之意。羽杉将玉简收好抱拳道:“大哥慢走。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会。”不忍归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羽杉脸上笑道:“再会之期杳不可期。三位保重!”言毕打马回身望南去了。
羽杉、琴儿、鬼面目送他走远这才转身催动马儿向茫茫不可知的前方大步前进。风起空中阴云四合眼看就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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