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
杨锡保起了个大早整理器械。叶公站在一旁。闯城之事已经传遍全城昨日也与水火、雪舞、寒风、月铠约定今日辰时从内玄武门向北至外玄武门。接受约斗的洛虎丘也已经做好准备。辰时将至杨锡保早已准备妥当站在门口脸上一片平静。叶公却似有什么心事想了好久还是开口道:“三哥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我前日见了崔锦和南宫风日。他们都认为洛虎丘之话不可尽信。而且就算要回去也要等到开天门之后再说。”杨锡保道:“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难道你也不相信洛虎丘?再者说那赤雪内城诡异莫测。且不说即使安全出来也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耗费时日。就是进去后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很难说。”“三哥的意思是……”叶公似是想到了什么。
杨锡保笑道:“老六对这里你有什么看法。”叶公道:“诡异莫测!无论是这座城还是城里的人都透着诡异。”杨锡保点头道:“你知道就好。那莽原异仙萧翼铎谋划良久。又联结炽雪岳长空趁赤雪内乱的良机实施的计划仍被水火反手覆灭。就可知赤雪是何等的难对付。”叶公道:“据我所知萧兰达之败有很大原因是雪舞突然反水而金甲又遭夺权。”杨锡保道:“萧兰达加雪舞、金甲占了赤雪半壁江山;水火、寒风虽也据有半城但论实力只有三分之一。如此局面之下若四方少主真水火不容雪舞又怎会反水金甲又怎会失权?”叶公猜测道:“莫非这是他们布下的圈套?”杨锡保点头:“是圈套不假但布局者肯定另有其人。若不是金甲苦苦相逼寒风也不会投向水火。况且这四人乃是平级真要是他们联手定下此计。那么以谁为主其他三人会不会完全从命都未可知。因此那布局之人才是赤雪之主说不定就在内城之中。你想若我们贸然进了内城以他之能必定一眼就将咱们看穿。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性命能否保全都很难说。还谈什么师门重任刺探赤雪。”叶公默然显然没想这么多。杨锡保叹一口气道:“细柳、天策、桃源三门虽然交好但暗里争斗不断。所以这次闯城我担心的不是摆在面上的洛虎丘和羽杉而是暗里的那些人啊!”
下起了雪。杨锡保和叶公缓缓走在街上。他们已经打斗过几次因为从这里到玄武广场之前是杀他们最后的机会。一到玄武广场闯城开始约斗成立那时再出手会立即成为全城公敌人人得而诛之。叶公忽然伸手一道金芒打出。前面楼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大汉翻滚着跌落下来。杨锡保看也不看继续前行。叶公却走到尸首旁拔下袖箭在尸身上擦干血迹放回镖囊。“小气!”杨锡保道。叶公不以为意:“用一支少一支省些总是好的。”“你小子!”杨锡保往叶公肩上打了一拳。二人同声大笑在风雪中高歌而行。身后似乎有人窥探?却谁都懒得理会。
玄武广场。
水火、雪舞、寒风、月铠并肩而立沉默不语。但相比水火的沉静、雪舞的傲然、寒风的闲适。月铠虽亦是勇武风流但或许是因为新晋主事在气势上终是差了其他三人一筹。让围观之人心中不免感慨:若金甲仍在会如何如何。就连碎金都不免心中嘀咕:若金老大在这儿以他的威猛霸气至少不会输了风头。
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杨锡保双肩担枪昂然而来;叶公在他身后双枪也已拿在手上。二人身上都沾了不少血迹但显然不是他们自己的。水火向其他三人一使眼色率先向二人迎去抱拳笑道:“杨兄、叶兄真乃信人令人敬佩。”杨锡保微一还礼瞟了眼沙漏笑道:“路上有些小麻烦迟了片刻。诸位不要以为杨某怯战就好。”“哪里哪里”寒风亦向二人抱拳为礼“杨兄英雄过人又怎会怯此一战!”杨锡保连道不敢正色道:“杨某既决意闯城自不畏惧其中艰险。四位少主请吧!”水火微一点头雪舞清喝道:“请雪神!”
原来赤雪山一带素信雪神尤以南北二城为最。每逢节日庆典、重大事件都要请雪神为证。只不过其他地方雪神为白色赤雪雪神却是白中带红。具体谁为正源已不可考。此时数名大汉从远处抬来一尊玉像姿容清越身形婀娜其色白中泛红正是赤雪雪神。众人将玉像放置在广场正中水火、雪舞、寒风、月铠神色肃穆净手焚香诚心祝祷。入乡随俗杨锡保、叶公亦各敬香一柱祝祷了几句。祝祷已毕雪舞冷眼扫视围观之人朗声道:“我赤雪城自立城以来出城唯开天门、闯城二途。今有勇士杨锡保、叶公闯城北返约斗三关。阖城人等除应约者外不可肆意出手。违者全城共诛之!请雪神为证!”“以雪神为誓!”包括水火等人在内赤雪之人齐声应道。那庄重的样子倒把杨、叶二人吓了一跳。
辰时三刻。
杨锡保绰枪在手与叶公别了水火四人大步向北而行。二人的马匹、行李由水火亲自押送已先去了外玄武门。玄武大街早已清空街道两旁挤满了看闯城的人远处的屋顶、塔楼亦有不少有心人注视着这里。前行不远便是第一关——雾隐桥。此时仍陪在二人身边的丘雪开口道:“我不能再向前了。前方共有雾隐桥鬼面、沽潦酒家羽杉、潮祭、外玄武桥洛虎丘三关。二位保重!”“没有五哥!”叶公小声对杨锡保道。杨锡保点了点头对丘雪道:“有劳兄弟了!”丘雪一抱拳退到街边:“前面就是雾隐桥。二位请!”
雾隐桥。
鬼面独立桥头心里把痛苦龙骂了个半死。本来说好的二人同守此关可没想到这小子一见洛虎婷就像见了猫般跑得无影无踪弄得只剩自己一人。正想着忽觉北风一急忙凝神看去却是杨、叶二人已至桥头。鬼面一紧手中匕首:“二位来得好快!”杨锡保抱拳道:“兄台就是鬼面?”“正是!”鬼面应道“杨兄担心有人冒充不成?”杨锡保呵呵笑道:“风闻鬼面乃羽殇高徒七杀?暗影高手赤雪金牌刺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是杀手不是刺客”鬼面纠正道“再说尚未交手如何名不虚传?”杨锡保压低声音道:“你之名我尽知;我之名你亦尽知。就凭你一人守关我佩服你!”鬼面摆手道:“恁多废话。谁先动手?”
叶公不愿让杨锡保多费体力忙抢出道:“我先来!”说着双手一扬左二右四六枝袖箭向鬼面双肩射去。“好!二四为肩!”鬼面称赞一声将身一侧脚下发力向叶公冲去。叶公向右侧身双手再张左七右三罩向鬼面。“比暗器么?”鬼面微哼一声身形再晃之时已将匕首收起扣了把七杀珠连珠射出。叶公偏身躲过再看鬼面时鬼面已如风般绕着他旋转起来不时发出暗器。叶公虽号称“蛇头”但所习的却是正宗的九宫镖。但见他不慌不忙或横或竖或斜均是连行三步闪转腾挪。手中更是忽而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忽而戴九履一、左三右七忽而又颠倒过来。金色袖箭直如金蛇飞舞与鬼面斗得难解难分。
倏地鬼面跃起半空双手一挥。五粒七杀珠二取双肩二取双膝一取当胸罩向叶公。来势凶猛叶公只得偏身闪过。刚想举手施放袖箭只觉寒气逼人鬼面的匕首已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叶公无奈苦笑将举起的手放下。鬼面亦收手后退双手虚抓将散落在地上的七杀珠收起道声:“承让!”叶公亦收回袖箭走回杨锡保身边含愧道:“三哥……”杨锡保道:“老六你还是老样子!你与他拼斗之时可还记得自己背上的这一双铁枪?”叶公惭愧更甚不再言语。杨锡保拍拍他肩膀上前两步:“鬼面兄可要略微调息?”鬼面缓缓摇头:“干我们这行的哪里用得着休息。”说着亮出一把赤红色的匕首:“剑名血禅。杨兄请!”
杨锡保表情凝重道声:“有僭!”长枪虚点鬼面胸口。鬼面亦虚还一招一个旋身贴身向杨锡保攻去。杨锡保夷然不惧丈二长枪如活了一般在他手中忽长忽短远攻近守与鬼面战成一团。战至深处杨锡保忽地飘身后退长枪疾舞幻出重重枪影。鬼面眼神凝重静观其变。杨锡保大喝一声长枪直刺残影尽收。鬼面右手急出血禅正挡住枪尖发出“叮”的一生脆响飞舞的雪花四散飘扬。杨锡保岿然不动鬼面却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身形摇晃。杨锡保收枪拄地含笑道:“承让!”鬼面苦笑一声:“杀人与武功果然是两回事。我虽杀人无数但论真实武力却是不高不及杨兄远矣!二位请!”说着将大路让开。杨、叶二人与鬼面拱手作别继续前行。
沽潦酒家。
与雾隐桥不同羽杉这里没有一个看热闹的人清静得很。脚步声传来羽杉微微抬头:“杨兄辛苦。快请坐下喝杯水酒再走不迟。”杨锡保哈哈笑道:“人有两个椅却一张。羽兄让我们怎么坐?”琴儿的声音从屋中传来:“哥哥要和你说话又不关叶兄事。叶兄不如到屋里听琴饮酒。要打要杀就让他们两个看着办吧!”叶公闻言看了看杨锡保见他点头当下答道:“那敢情好。不用打架还有琴听。三哥这儿交给你了啊!”说着大步跨入屋内。刚进屋门便听“铮”的一声屋内空气陡得冷了起来。那感觉就如同头顶悬着枝枝利箭稍有不慎就会万箭穿心。琴儿坐在屋子正中轻抚琴弦忽地左手连拨三下。叶公只觉劲风袭来忙前出三步。刚刚站定琴儿右手又连拨五下。叶公不由自主又向左走了五步正好走到那张斜对屋门的桌旁。桌上一壶清酒几碟小菜。琴儿双手按压琴弦笑道:“叶兄请坐。”叶公顿觉那悬在头顶上的万支利箭朝下压来连忙坐下那股压力才消弭无形。琴儿却不再理他双手轻动弹起一支《江上春华》来。
杨锡保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道:“羽兄不会是为了喝酒才来这儿的吧!”羽杉轻笑不语昙水忽地出鞘连环五剑刺向杨锡保面门。杨锡保放下酒碗左手疾出竟是仅凭一只手连挡了这五剑。羽杉微微色变这五剑每一剑都被杨锡保用食、中二指夹住。杨锡保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碗酒:“羽兄好快的剑!”羽杉还剑入鞘:“及不上杨兄手快!”杨锡保又饮尽一碗:“羽兄设此关究竟何意还请明示。”羽兄执起酒壶给双方斟满:“无他。只是想请杨兄喝喝酒论论武听听琴儿新作的曲子顺便尽下朋友之义。仅此而已。”说着举起碗:“敬杨兄一碗!”杨锡保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道:“羽兄不会是想把我灌醉让我出不了城吧!”羽杉正色道:“杨兄就这么想回去?”杨锡保道:“师门重任在肩不敢延迟!”羽杉微叹一口气:“前程艰险杨兄多多保重吧!”杨锡保一颔首长身而起:“老六走了!”
叶公边走边回头见潮祭已从屋中走出坐在羽杉身边和他说着什么。杨锡保奇道:“老六看什么呢?”叶公抹了抹额头汗珠吁了口气:“在屋里坐那一会儿比跟鬼面打一架都累!”杨锡保道:“其实他们没出全力。”“却是为何?”叶公不解。杨锡保道:“第一这次闯城说穿了就是我和洛虎丘之间的事;第二有人不希望我们继续留下。”“谁?”叶公愈发不解。杨锡保想起水火去北门前的回头一笑不由摇了摇头:“别问了。我也是只得一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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