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赃不分剑结束之后折袖没有与他们闲聊的精神与兴趣再次闭上眼睛。陈长生替他把了把脉确认他的伤势正在好转稍微放心了些又觉得他的经脉似乎出现了一些新的问题心血来潮的节奏要比以往来的缓慢很多。难道是真元枯竭的征兆?陈长生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把油灯的光调暗把剑山重新收入鞘中示意唐三十六和轩辕破跟着自己走出了藏书楼。
“没问题吧?”唐三十六问道。
陈长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周通究竟是个什么人?”
今日离开清吏司衙门在车厢里看到折袖的惨状后他便已经暗定里下了决心但他也记得很清楚站在那个清幽的小院中明明海棠花落如雪周通那件红色的官袍给他们带去的精神威压与恐怖感受他很想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直面这种恐怖。
“周通撒了谎他没有姐姐。”
下午的时候汶水唐家便送来了相关的情报。
唐三十六说道:“他与娘娘也不是在什么王府前相遇而是在百草园当时他应该还是坐照境但后来境界突飞猛进很快便聚星成功据说那是因为他奉娘娘旨意抄灭那些王爷府邸时暗中拿了很多天才地宝。”
“难道圣后娘娘不关心这些事?”陈长生自然不会以为圣后娘娘不知道这些事所以用的是不关心。
唐三十六摇了摇头说道:“周通最强大的手段叫做大红袍是一种偏精神类的功法据说可以强行进入修行者的识海。”
陈长生和轩辕破想着今日在小院里看到的那片血海再次觉得寒意上身。唐三十六继续说道:“大红袍动周通可以很轻松地碾碎我们的识海当然他不会这样做不过如果你们想这时候就去替折袖报仇那就一定会品尝到那种滋味。”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陈长生有些不明白:“既然他反正不敢杀我们那为什么今天要在小院里摧动大红袍?就是为了立威?”
“周通这个人残暴阴险但算策过人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唐三十六也想不清楚剑眉微挑说道:“我当时感觉他是想通过那片血海震撼我们的道心然后想看到些什么。”
“他想看什么?”轩辕破在旁说道:“反正我不怕我没什么秘密。”
陈长生沉默了因为他有很多秘密。
事实上从西宁镇来到京都时他只有身体方面的秘密然而随着时间的流转他的秘密变得越来越多。比如周园里的天书碑比如周墓里的黑矅棺比如棺壁上的两断刀诀比如……周园可能并没有毁灭通往周园的道路这时候正在他的剑鞘里。
……
……
回到小楼沐浴静身然后静心。
他来到窗畔看了眼夜空里的星辰海洋在地板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准备进行每夜的功课引星光洗髓然后再次试图通过那块黑色石碑的虚影找到通过周园的道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在藏书楼修行还是因为今天在周狱里受到的精神冲击太大竟很罕见地迟迟无法入定。
下一刻一缕极淡极幽的香味飘到他的鼻端他才明白之所以自己无法静心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是因为有人来了。
莫雨从国教学院里的夜林里飘出直接飘到窗口然后飘了进来。
在星光下她美丽的仿佛不沾凡尘。
整个过程她都显得特别熟悉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今夜陈长生盘膝坐在窗后的地板上于是当她飘进小楼里就势蹲下时正好蹲在了陈长生的身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子仿佛都要触碰到一起眼睛看着眼睛。
画面有些尴尬。
好在莫雨气息如兰陈长生干净的如雨后的天空不至于让二人觉得太恼火。
夜风轻拂一缕黑发飘起落在了陈长生的脸上有些痒于是他皱了皱眉。
莫雨飞到了床上动作确实显得特别熟就像是做过无数次那样。
陈长生知道她的那个怪癖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想不明白当然更无法接受。
“你不会又打算睡我的床吧?”他问道。
“不行吗?反正这时候你又不会在这张床上。”
莫雨显得特别理直气壮但在星光的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她的脸有些微红。
陈长生有些无奈说道:“可我这时候在你怎么也来了?”
莫雨说道:“你平时这时候都在藏书楼里修行谁知道你今天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长生觉得自己很无辜心想怪我咯。
然后他又想起落落想起最近和落落很少有机会见面更少说话不知为何便觉得心情有些低落。
莫雨看着他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折袖伤太重在藏书楼里歇着我怕打扰他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莫雨看着他忽然蹙了蹙眉说道:“我本以为现在的你应该很愤怒才对。”
她和陈长生其实没有见过几次面不算熟悉在陈长生出天书陵之前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当初在皇宫里相遇开始她便发现陈长生这个人很容易挑起自己的怒意愤怒其实是一种情绪那么这就表明陈长生很容易影响到她的情绪。
这是一件她想不明白的事情。
她更想不明白为何陈长生才十六岁便能把情绪控制的如此之好。
陈长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今日在周狱里的遭遇主要是随后折袖的惨状当然会让他的情绪出问题。只是从小他就跟余人师兄学会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后来在浔阳城里对这个道理的领悟更加真切。有些事情自己默默记在心里就好不需要表现出来只需要做冲动与热情从来都不是同义词冷静绝不代表怯懦。哪怕被所有人都认为怯懦他都不会在意更何况现在说话的人是莫雨。
他和莫雨不是朋友他很清楚这位大周朝的著名美人是怎样的可怕尤其是在今日之后。
整个大陆都知道莫雨和周通是圣后娘娘最倚重的两个人周通如此可怕她又会差到哪里去?
“难道不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莫雨说道。
仔细算来大朝试结束之后他们便没有见过面。
但陈长生不觉得有说这句话的必要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她见面只不过她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连续三句话陈长生都没有接这让莫雨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眼睛微微眯起锋利的……像是宫墙外的柳叶很好看。
“你对我很有敌意。”她说道。
陈长生说道:“你应该很清楚当前京都的局势。”
莫雨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说道:“你以为自己真有资格被娘娘视作敌人?”
陈长生说道:“就算有资格我也不想成为娘娘的敌人但很明显你们那边的人不是这么想的。”
这说的自然是诸院演武的新规天海家以及国教新派势力对国教学院的打压。
莫雨敛了笑容说道:“别人怎么想与你怎么做没有任何关系。”
陈长生说道:“我来京都只是想修行学习从来没有想过会参与到这些大事里但你觉得我能避得开吗?”
莫雨声音微寒说道:“为什么避不开?就因为你是国教正统的唯一传人?”
这当然是个很充分的理由因为人们无法否定自己的师门背景与过往岁月那将意味着否定自己。但这绝对不是全部的理由因为陈长生以前更在意的是修行速度逆天改命后来却发现自己不得不在乎落落的经脉能不能通轩辕破的右臂能不能治好折袖的心血来潮能不能解决唐三十六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名字以及最重要的……国教学院的院门能不能保存完好。
梅里砂主教大人临死对他说的话他没有忘记。
除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以及必须得到的所谓成长的过程不就是担起一个又一个的责任?
莫雨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神情漠然说道:“娘娘是不可战胜的。”
此时她变回了平日里能令百官噤若寒蝉的大人物。陈长生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任何变化想着浔阳城里的满天风雨想着朱洛和观星客同时出现后王破说的那句很平淡的话说道:“……我想试试。”
他当然不可能战胜圣后娘娘这试都不需要试。
他只是想试试想看看自己和国教学院能不能挡住这一次的狂澜。
莫雨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向小楼外走去当然她还是习惯性地把窗口当作正门。
当她走过身边的时候陈长生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我在天书陵和周园的时候你一直都在睡我的床?”
莫雨有些羞恼喝道:“那又如何?”
陈长生很无奈拿此事没有任何办法要知道他年龄虽小但总是个男子这事无法向谁说理去而且他打不过她。
“那……”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说了出来:“以后记得勤洗澡最好……每次洗了澡再来。”
这话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妥因为听着很是暖昧。
果不其然莫雨秀眉倒竖美丽的脸上煞意十足寒声说道:“你想死吗?”
陈长生知道自己确实不该连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
莫雨神情稍和说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你将来就可以不杀周通?”
陈长生很认真地说道:“当然不行。”
莫雨说道:“所以说言语总是不及礼物来得真诚。”
陈长生怔住了心想以你在大周朝的地位除了唐三十六这样的家伙谁敢说比你更富有我又能送你什么?
“听说你这里有一把越女剑?”
莫雨看着他嫣然一笑说道:“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小时候娘娘刚好教过我这套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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