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江分两岸所有考生在江南只有陈长生在对岸看着孤伶伶的此情此景与在整片大陆流传的那份宣告相比更显悲壮或者悲凉人们或同情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结束自己的大朝试没有人想到首先等来的是一声清亮的鹤鸣。
初春京都的上空飘着白云忽然间云层下方涌出一道线在那道线的最前端是一只白鹤。
无数人的目光随着这只白鹤移动看着这只白鹤飞过天空飞到朝阳园里落在江畔陈长生的身前纷纷色变。
“不会吧?”苟寒食微怔想道。
关飞白向岸边走了数步盯着对岸那只白鹤惊道:“不会吧?”
七间微微张嘴很艰难地把不会吧这三个字咽了下去。
岸边的草甸上很多考生看着这幕画面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不会吧?”
轩辕破低着头觉得脸有些发烫因为觉得有些丢人。
唐三十六看似神情如常实际上很是尴尬心想至于这样吗?就是过个江而已至于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
庄换羽冷笑数声没有说话。
苏墨虞想事情最简单惊讶说道:“这样也行?”
白鹤自天而降场间众人的反应都是惊讶与难以置信唯有落落的反应与众不同。
她看着对岸小手合在身前脸上满是仰慕的神情说道:“先生真是智慧过人。”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如果她不是白帝落落如果她不是谁都不敢招惹的妖族公主殿下她绝对会被所有人鄙视甚至殴打一顿。
就连轩辕破和唐三十六都不会帮她。
这叫智慧?
这难道不是无耻吗?
怎么可能就在大朝试的时候这只白鹤从万里之外的南方飞来?
国教学院肯定事先便知道今日大朝试的题目!
当然没有证据的事情无法指责。
人们看着对岸心想陈长生难道真的好意思这么做?
……
……
为了拿到大朝试的首榜首名陈长生任何事情都愿意做。
他走到白鹤前伸手亲热地摸了摸它的颈说了几句话然后在曲江两岸无数双惊愕目光的注视下翻身骑到了白鹤上。
白鹤轻轻摇动翅膀飞了起来。
有风起于江畔吹的草屑轻飞吹的绿油油的江水生出涟漪。
片刻后陈长生便骑着鹤来到了空中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曲江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翡翠做成的腰带。
风落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寒也有些湿意。
如果没有经验的人骑着白鹤来到这么高的地方难免会有些心慌和害怕但他不会因为他有经验。他唯一的高空飞行经验就是小时候曾经骑着一只白鹤去西宁镇后方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当年的那只白鹤就是现在他身下的这只白鹤。
十岁之前白鹤每次去西宁镇送信或是礼物他都会与白鹤去峰间玩耍或是寻找草药。
只不过他十一岁之后白鹤再也没有去过西宁镇直到前些天才与他在京都重逢。
微寒的风吹拂在脸上他眯着眼睛没有看地面那条青江与那片山林而是望向更远的地方。
他很喜欢骑鹤飞翔的感觉这种感觉久违了。
……
……
现在陈长生的身体里有很多真元虽然没办法用但他觉得自己是有钱人是有万贯家财而无法打开包裹的贵公子而他要去的地方是曲江的南岸真有一种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江南的感觉。
有些可惜的是曲江并不是忘川也不是红河江面再宽阔也有限只有数十丈的距离而且毕竟这是在进行大朝试而是在旅途当中白鹤已经尽可能飞的慢些也没有过多长时间便落到了对岸的草甸上。
陈长生从白鹤身上下来就像对一位长辈般揖手致谢。
落落迎了上去很是喜悦看着白鹤又有些好奇。
她父王说白鹤有仙意而且同为白姓所以白帝城向来不以白鹤驭人她自幼见过很多妖兽却与白鹤很少打交道上次在青藤宴上见到时便有些想与之亲近的念头望向陈长生用眼神询问能不能摸一下。
她知道这只白鹤不是先生的但她认为这只白鹤终究会是先生的自己做为学生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毕竟是妖族公主白鹤对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适应或者说忌惮不待陈长生表态发出一声清亮的鹤鸣振翅而起向高空飞去。
陈长生对着它挥手告别。
落落好生遗憾但感谢白鹤今日帮先生渡江亦是很认真地挥手表示谢意。
鹤声渐逝终不闻。
曲江草甸上一片安静。
这算什么?
这是大朝试还是儿戏?为了掠过达数十丈的江面来自各宗派学院的考生们各施手段用尽所能结果陈长生……居然骑着鹤就过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骑的是这只白鹤!
是的这只白鹤很出名很多人都识得尤其是来自南方的年轻人。
这是徐有容的白鹤。
很多人都注意到那只白鹤离开后是向南飞的。
圣女峰就在南方。
人们望向陈长生神情异常复杂。
尤其是圣女峰和长生宗的弟子们脸色更是难看。
没有人知道这只白鹤数天前便已经到了京都然后被陈长生留了下来。
人们难免会猜想难道是徐有容让白鹤从万里之外的南方赶到京都专程来大朝试助自己的未婚夫一臂之力?
落落攥着陈长生的衣袖小脸上满是高兴的神情不停称赞着他的智慧。
她的赞美非常真心以至于连陈长生都开始觉得尴尬起来。
唐三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有说。
轩辕破看着他摇了摇头想说这样不好却想着他算是自己的师祖只好有些沉闷地沉默。
苏墨虞走了过来看着他再次问道:“这样也行?”
他问得很认真绝对不是冷嘲热讽而是真的在询问陈长生这么做有没有违反规则。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在场很多考生心中的疑问。
一名槐院书生找到监考官神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考生们望着那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过了段时间监考官走到国教学院数人身前看着陈长生叹道:“这样不行啊。”
今日负责监考和相关事务的离宫教士至少有一大半来自教枢处对国教学院和陈长生自然处处照顾只不过那些照顾都在细节处比如茶水比如笔墨和座席的位置此时无数双眼睛看着陈长生骑鹤过江想要照顾也没办法。
陈长生自然有把握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规则里没有说不能这样过江。”
他指着考生里一人说道:“先前他在对岸问过考官说如果把本宗长老的座骑带过来骑着飞过去是不是也能算通过考官没有反对。”
那名长生宗紫气崖的弟子怔住心想难道自己那句问话反而帮了你?但被众人眼光看着他却没办法说没有这番对话。
监考官闻言微怔然后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着这场景自然有考生言辞激烈地提出抗议苟寒食等人天海胜雪、庄换羽却都没有说话。
苏墨虞说道:“虽然……这确实有些投机取巧但总之没有违反规则我没意见。”
作为离宫附院的代表学生他的话至少在京都诸院的学生里有一定威信加上庄换羽和摘星学院的两名学生没有说话反对的声音渐低只有来自南方的一些年轻修行者依然不依不饶地想要考官剥夺陈长生的资格。
“噫?那几个人呢?”
忽然有人发现在江边没有了陈长生等人的身影。
人们转身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国教学院数人已经离开已经快要走进草甸上方那片疏林之中。
一名槐院书生看着那几个身影冷声说道:“真是无耻至极。”
……
……
陈长生不觉得骑鹤过江是件多么无耻的事情当然他也不会觉得这值得自己骄傲就像世人常说的小聪明一样很难给以感情色彩明确的评价只不过大朝试对他来说太过重要对手的实力太强大他要把所有优势都利用起来。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而且又不伤害别人那么他人的看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要拿大朝试的首榜首名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境界究竟如何就连落落都不知道同时有教枢处的帮助他对其余考生的实力境界了解的非常清楚。
所以当他看到亭子里那名少年时他生出很多不安。
那名少年太神秘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在微寒的春风里那少年穿着单衣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似乎毫不畏寒。
在教枢处提供的资料里这少年是摘星学院的考生叫做张听涛。
陈长生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名。
这名少年根本没有参加文试最快穿过林海最早越过曲江来到林间走进亭子便再也没有动过。
无论是苟寒食还是天海胜雪过江还是落落过江又或是他骑鹤过江江畔草甸上如何热闹他都没有从亭子里出来。
这名少年甚至没有向江边望上一眼。
他孤独地站在亭间于是亭子与这座山都孤独起来。
这样孤独的人不可能叫取名听涛。
于岸边听涛看似影单脱俗实际上还是心向喧哗。
“如果我没有认错他的真名应该叫折袖。”
唐三十六看着亭子里那名少年神情非常严肃“……这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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