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行宫里。
烟雨楼外下着蒙蒙细雨康熙手拿折扇指着迷雾般的竹林感叹道:“如画之江山竟然为我大清所得实在是我满洲祖上积德啊。”
老皇帝等着玉柱捧跟玉柱却偏偏不乐意吱声。
确实老皇帝丝毫也没有说错明朝的汉人不给力啊!
前明那可是人口过亿的庞大帝国竟然被十万八旗兵占了天下诚属皇汉之耻也!
当然了鞑清一直宣扬的是大清是替大明复仇的政权。
鞑清的说法颇具有欺骗性!
依据史实大明朝实亡于李闯之手这是确定无疑的。
只是崇祯宁可全家死在京城里也不肯放太子南下他显然是怕唐肃宗取代唐玄宗的旧事。
这就属于典型的因私利而害国家的大谬也!
此举导致的严重后果是江南的文武官员们各取所需的拥立了好几个皇帝。
半壁江山竟有数君此南明灭亡之根也。
“柱儿你怎么有点闷闷不乐?”老皇帝察觉到玉柱的兴致不高情绪不佳便格外的关心。
“如画的江山却天天下雨潮气袭人泳池也不能进了唉甚不喜也。”玉柱看似感叹天气的不佳实际上心里却异常惋惜。
若是木匠皇帝多活十几年大明朝在魏公公的手上绝无可能缺辽饷野猪皮也就不可能入关了。
老皇帝听了玉柱的抱怨哈哈一笑说:“你已有七子三女该知足了。”
外人只知道玉柱共有六子二女并不知道雪薇的存在。
福彭是从外边抱回去的野种连生母是谁搞不清楚大家都不怎么认。
康熙自然知道除了福彭之外玉柱还有个混血女儿一直在府外无法归家。
雪薇混血得太厉害了一看就知道是洋婆子所生。
此时的洋人并不是鸦片战争之后打得大清满地找牙的那帮洋人。
这个时代的大清君臣没谁瞧得起洋人一直蔑称为西夷或是西蛮。
不然的话以玉柱的盛宠康熙龙心大悦之时或许就松了口允她认祖归宗。
乾隆帝接见马嘎尔尼的时候大清和带英的官员还为是否行跪礼有过激烈的争论。
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无所不有为什么要同你们进行贸易交流?
这是乾隆轻蔑的反问。
然而在传记中马嘎尔尼毫不掩饰地写道:他们毫无科学知识他们对于先进的技术毫无兴趣。皇帝大臣个个无知又高傲自满而他们的士兵也只是一群拿着棍棒刀剑的农民懒散而毫无纪律……我敢断定他们根本不适合打仗那怕是欧洲一个小国也能够将其征服。
“你小子真无趣儿还是李光地明白朕的心思。”老皇帝十分不悦的数落玉柱。
李光地就非常善于窥测圣心老皇帝的藏头话全都听得懂。
只是玉柱的态度异常端正。不争辩不解释只是竖起耳朵聆听教诲却坚决不改。
兵权在握也就足够了要的太多了很容易扯着蛋。
在诗词的方面玉柱也确实没有捷才。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处处拔尖而故意藏了拙。
纳兰明珠的儿子纳兰容若那可是旗人里边难得的文武全才。
结果纳兰容若在老皇帝的折腾下郁郁寡欢的早逝了。
巧合的是在老皇帝的身边张廷玉也是个没有捷才的家伙。他以办实事出名而不图诗词颂圣的虚名。
老皇帝有些扫兴摆了摆手把玉柱撵走了。
玉柱回到衡枢精舍里迎面就见张廷玉正在奋笔疾书。
桐城张家自从张衡臣被乾隆帝折腾得几年不敢说半句话后从此一蹶不振。
佟佳氏自从隆科多和鄂伦岱分别被雍正整死之后也被打入混吃等死的行列。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啊大致脉理相通也。
既然老皇帝发了话凡是和户部相关的折子先由张廷玉预作处置再交给玉柱审阅。
玉柱心里门儿清这其实是老皇帝倦政的偷懒表现。
各地要银子的折子最多。
涉及到银子的事儿又最容易扯皮吵架。
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哪能每个折子都仔细的研究清楚呢?
这就需要玉柱的支持了。
玉柱在南书房里只实心办差从不多话更不揽权这就颇能赢得老皇帝的好感。
人在中枢之中按照有律依律无律循例的原则查档桉才是顺利办差的基本功。
现在玉柱的手下有了十八个笔帖式的协助很多以前被胥吏们掌握的独门诀窍不攻自破。
按照玉柱所画的表格有总帐详细的分帐有经办人的姓名有详细的备注。
甚至就连档桉存放的木架位置都做了说明。
这么一来调档桉的时候顺着查下去一目了然。
玉柱这么个搞法既迎合了老皇帝想偷懒的想法又方便了他自己办差可谓是一举两得也。
当然了在老皇帝的眼里玉柱肯定花心思在差事上显然是为了更方便的偷懒。
这几天每天都在下雨老皇帝已经接见了好几批各地来陛见的官员。
玉柱中途离开了南书房例行性的巡视了烟雨楼一圈。
只是玉柱刚坐回到御前大臣的值房里塞勒就找了过来。
“柱爷山下的镇子上新来了一个戏班子等你闲下来过去瞅瞅?”塞勒既是玉柱的堂姐夫又是新晋的一等侍卫他在玉柱的跟前倒也有几分薄面说话也就有些随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吵闹不爱听戏?”玉柱瞥了眼塞勒放下手里的茶盏“说吧有何事?”
塞勒讪笑着说:“都怨我前几日喝多了黄汤吹了牛说是这次的晋升二等侍卫可以找你帮着疏通一下。”
玉柱浅浅的一笑心说塞勒还真的是喝多了。
在老皇帝的身边提拔谁不提拔谁一切以皇帝意志为准。
别看玉柱是领班御前大臣御前侍卫们的晋升提拔他仅有建议权而已最终拍板的必须是老皇帝。
“姐夫啊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吧。昨天我巡视的时候发现有人私下里换了班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玉柱觉得塞勒有点不知道分寸了索性找了个理由出来敲打敲打他。
在宫里为了确保侍卫们的精力充沛其实是允许大家换班的。
但是换班有个前提必须带队的一等侍卫知情。
塞勒还真不知道当场就傻了眼。
御前侍卫们擅自换班往重里整可以掉脑袋。往轻里说也可一笑置之。
全看玉柱是怎么看待此事了。
塞勒低着头不敢吱声了。他心里有数此事若是闹大了他还没坐热的一等侍卫宝座恐怕就要换人来坐了。
“告诉大家都捡点一些。真出了事别怪我不替他们兜着。”玉柱上任之后一直没有抓过典型这次他打算找几个倒霉蛋出来借机会立立威。
“嗻。”说正经事的时候塞勒就不是姐夫而是下属了。
赶走了塞勒之后玉柱回到了南书房里。
张廷玉见玉柱回来了就走过来拱手说:“禀爵部李中堂吩咐过了等您回来之后就去议事厅里找他。”
和在宫里不同热河行宫里南书房大臣们有了专门开会的场所即议事厅。
议事厅里商量的都是老皇帝难以拍板的国家大事。
玉柱赶到的时候却见小小的议事厅里竟然坐满了内阁大学士。
除了首席满洲大学士温达之外张玉书、萧永藻、李光地和王掞居然全都在座。
玉柱异常谦恭的和上司们见了礼李光地温和的说:“坐吧。”
就在玉柱的跟前明明就有空位置。然而他偏偏走到门边侧身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之中就数玉柱的官职最低他不坐门边就是坏了官场规矩形同挑衅上司们。
这年头公然挑衅上司们迟早是要挨锤的。
坐下听了一阵子玉柱明白了原来是户部的仓场侍郎出了缺大学士们都想举荐自己人去占那个位置。
仓场侍郎就相当于前苏联的中央粮食储备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在无农不稳的当下这个位置的含金量可谓是十成足金。
由于老皇帝发了话凡是和户部有关的事情都要征询玉柱的意见所以李光地才把玉柱叫了来。
玉柱才不傻呢户部那可是老四的老地盘了他横插一杠子进去岂不是得罪了老四么?
在官场上想干成一件实事其实比登天还难。
若是想装傻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玉柱闭紧了嘴巴看着大学士们唇枪舌剑的争执不下。
唉堂堂宰相们嘴巴上说的全是仁义道德骨头里却是争权夺利各不相让。
玉柱正在津津有味的看戏之时忽然李光地点了他的名。
“玉柱仓场侍郎至关重要你不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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