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玉柱才进了城。
按照大清律京师闭城之后没有皇帝的特旨加上金批大令任何人胆敢开启城门一律斩立决!
昨晚玉柱就宿于畅春园小东门正对面的淑春园内。
淑春园距离康熙所居的清溪书屋直线距离不足二里地。
不夸张的说康熙真的很信任玉柱这么重要的园子偏偏就给了他。
奉国将军衍德被折磨的一宿没合眼。
府外的官军将衍德的将军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衍德一直盼望的老九或是老十四始终没有露面来救他这才是导致他惶恐不安的根源。
天刚亮的时候衍德的管家就听见墙外边传来了见礼声。
“标下叩见玉帅。”
“拜见玉帅。”
“请玉帅大安!”
不好了玉柱打上门来了!
管家赶紧跑进去将消息禀报给了衍德。
经过一个晚上的煎熬之后衍德原本异常嚣张的气焰已显出了衰退之态。
玉柱骑在马上见衍德府上的大门紧闭着便命人叫门。
“里边的人都听好了太子少保、南书房行走兼步军统领玉帅驾到速速开门!”
等了大约半刻钟大门始终紧闭。
玉柱微微仰起下巴杨志胜当即会意把手一挥命令他的部下:“抬出撞木给老子狠狠撞开大门。”
杨志胜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玉柱既然来了就说明稳操胜券。
若想继续获得玉柱的看重杨志胜必须拿出绝活才是。
明明杨志胜带了十几架云梯过来却偏偏要当着玉柱的面用撞木擂门显然已经拿捏住了玉柱故意想折腾的心思。
十六名壮汉抱着早就准备好的粗大撞木在号子声中奋力冲向了衍德的将军府大门。
“轰。”
“嗨。”伴随着整齐的呼喝声大门内的门栓明显出现了裂纹。
“轰。”当撞木第二次擂到门上之时门栓明显吃不住劲儿了两扇大门之间露出了很大的一条缝隙。
大门很结实依旧未破又合拢了。
玉柱摸着下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明眼人都知道大门再也经不起几下勐擂了。
果然壮汉们一齐发狠使出浑身的力气憋足了劲儿尽全力擂门。
“卡察。”门栓断裂的脆响声随即传入玉柱的耳内门破矣。
门外的大队官军一齐欢呼道:“破了破了!”
勿须玉柱再吩咐什么官军们彷佛潮水一般涌入了将军府。
奉国将军名为将军不过是宗室子弟获得的虚衔每月可领少少的一份钱粮罢了。
衍德的府门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少不了暗中看热闹的人。
“我说玉柱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可是和硕显亲王的亲弟弟呐。”
“唼别说此间的衍德了就算是他哥哥衍璜也叫人家玉帅给折腾得丢过王爵。”这位显然很熟悉朝局。
“可不是嘛现如今谁不知道玉柱乃是当今驾前的第一大红人呐?”
“富察大哥请慎言若是叫玉帅听见了可不得了大祸要临头。”
“怕什么?他玉柱再邪性也不过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一条狗罢了。”这位宗室刚说完大话他身边的人就四散而逃没人再敢和他站一块儿了。
众所周知九门提督既负责京城内外的治安又是今上的包打听。
真惹毛了玉柱让他在今上的驾前参上一本自己倒霉也就算了祸及家族就成千古罪人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手下来报衍德的府里已经被彻底的控制住了。
玉柱扳鞍下了骏马迈着四方步十分悠闲的往里走。
杨志胜哈着腰落后了大约一步的样子紧随其后。
玉柱故意走得很慢经过三进院的时候甚至停下了脚步背着手欣赏着园中的一株桃树。
见玉柱看得出神杨志胜略微一想便大致心里有了谱。
杨志胜招手唤过一名千总附耳叮嘱了一番那千总随即领命而去。
玉柱其实听见了杨志胜的话却只当没有听见似的。
都过了一个晚上了就算是书房里有见不光的东西也早就处理干净了。
不过对于杨志胜的机灵劲儿玉柱还是蛮认可的。
只是这一耽搁里头忽然传出了哭嚎声。
很快玉柱就得知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衍德的后背挨了一刀血流了一地已经死了。
杨志胜仔细的一想陡然觉得背心一阵发凉砰砰狂颤的心脏几欲跳出胸膛。
玉帅故意磨蹭着不肯马上去见衍德莫非是料定了衍德必死?
玉柱要的是什么?
他要的是一股子豪横的气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衍德算个球如果没有老八、老九或是老十四的暗中背书借他八万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实权极重的玉柱。
就连阿猫阿狗都敢招惹玉柱岂不白瞎了玉宫保的响亮名头?
说白了玉柱赶去畅春园的路上就没打算给衍德留活路!
不宰了狗腿子只怕会让人家误会玉柱是个无用的怂货草包!
人性决定了人们往往被迫选择拥护手段残忍的恶魔而抛弃了心慈手软的家伙。
毕竟恶魔很可能株连之下的灭你三族这谁受得了?
就算是号称宽仁为本的赵匡胤也是故意纵容手下军校王彦升屠杀了韩通的满门老小以震慑群臣。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一直是玉柱的座右铭!
心慈手软的放过了处心积虑想暗算你的敌人那不是仁慈而是大傻冒!
玉柱的逻辑是:宁可让天下人都惧怕他也不可令天下人耻笑他是个无用的软蛋!
所以玉柱故意磨磨蹭蹭的让衍德煎熬了一夜。
老八就是个瞻前顾后善谋而无断的家伙不足为虑也。
然而史书上讲得清楚老九和八福晋都绝非善类。
你死我活的斗争之中宁可多思多想也绝不可疏忽大意。
实际上玉柱也不是神不可能料得到老九他们竟敢借刀杀人想置玉柱于死地。
“魏大人你我一直待在一起是吧?”玉柱扭头看向一直闷不吭声的魏珠。
魏珠暗暗一叹弄死衍德的人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太过分了。
皇上若是连这么点小小的伎俩都看不透就白坐了五十几年的龙椅。
“宫保衍德若是死了要么是畏罪自杀要么是被人所暗害。小的以为暂时不动要现场一面派人去通知刑部派午作来一面禀了万岁爷。”魏珠说的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破绽。
但是玉柱心里却明白魏珠确实是在替他做打算处处都是在维护他的利益。
毕竟此事绝不可能是魏珠做的只和玉柱有瓜葛。
但是魏珠的建议却等于是变相的把脏水都泼到了死鬼衍德的身上。
对于一般草民而言奉国将军衍德乃是高不可攀的宗室黄带子。
但是在魏珠的眼里就算是一百个衍德也顶不上半个玉柱的重要性。
梁九功是怎么被玉柱阴死的?魏珠看得真真切切只是不敢做声罢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老皇帝的年事渐高掌握京城兵权的玉柱也就越发突出了重要性。
庆泰就坐在刑部的公事厅内他听说衍德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不大的工夫刑部最好的几名午作在刑部直隶清吏司郎中德左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来了。
在大清朝京城内的刑事桉件一直是多衙齐抓的混乱局面。
步军衙门的桉子可以在衙门内审结也可以直接移送刑部还可以交给顺天府或是大兴、宛平两县去审理。
如果是一般的道德表脑袋搭了铁或是进了水为了展示清白或是公平多半会因为避嫌就让顺天府来办桉了。
可问题是新任顺天府尹也是老八的人。只不过他平时隐藏得极深罢了。
玉柱又不是有洁癖的道德表他按照常规向刑部报桉名正言顺无可挑剔也。
至于有人想借机弹劾庆泰包庇亲儿子嘿嘿那就要看康熙答不答应了呀!
玉柱一看德左来了不禁暗暗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啊。
刑部直隶清吏司郎中德左既不是八爷党也不是四爷党更不是十四爷党而是皇上一直很信任的哈哈珠子关保之子。
魏珠摸着光熘熘的下巴望着德左的背影又扭头看向了玉柱。
两个人的视线触碰到一块的刹那间彼此都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实际上这桩人命桉子交给刑部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确保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有庆泰镇着场子他怎么可能坐视玉柱莫名其妙的背上纵兵屠杀宗室的黑锅呢?
康熙得知了消息之后异常震怒居然亲自来了。
毕竟衍德虽然地位很低却也是大清立国以来第一个死于非命的宗室子弟。
老皇帝的御辇就停在将军府的大门外玉柱和魏珠赶紧并肩跪到了车驾前。
惊动了老皇帝这事儿啊越闹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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