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抄家 中
如果说宁国府那边是大逆不道，那么荣国府这边，乱七八糟的小事就多了，按理说，像这样的人家，为了保险，后世传家，每年都该留些银子压库。
如林家就是，每年少则一万，多则十万。累计多年下来，流动的现银可不少。不然当年林家连续嫁女娶媳的时候，银子怕是要使唤紧的。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大房准备倒是和其他世家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现银不少，铺子庄子也多。但是二房库里却几乎没什么银钱了，不但没有银钱，就是铺子庄子也没有几个，倒是一大堆笨重的不容易脱手的物品比较多，还有就是成箱的当票，死当活当都有。
但是这却不代表贾家穷，贾家各人的私房却很是可观，即便是看着比较体面的丫环，箱子里面都能抄出一些看着不错的金银首饰，还有为数不少的银钱出来，甚至还有些便是一般人家的主子都用不上的好东西。
第一个重点要查抄的地方，就是薛宝钗的住处。薛宝钗居住的地方可是被咸光帝重点指名的。二十来个箱子，一半装的是古董玉器之类，价值在二十万银子之上，还有一半则是现银，总共七八万两的样子。排点凌乱，想是仓促安置，而重要的是那箱子上有薛家的标记。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王夫人房里居然抄出了近二十箱子的财物，话说这薛宝钗和王夫人不愧的婆媳，在她房里也搜出了极丰富的东西上面还能瞧见一些暗记，很多人都见过的，那是甄家的东西，一看这个，即便是有心私吞的，也不敢随意动手了。
甄家当年的事情，他们还记得一些，的确很多财物对不上账。如今看这边似乎勉强能对上号了，虽说，看贾家这副几乎快倒掉的空架子，只怕甄家的财物应该也挪用了不少，不过，之前的事情。总该能对的上号了。
贾家包揽诉讼、重利盘剥的证据也找出来了，是从王夫人陪房王兴家里搜出来的，王夫人还算谨慎，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不过藏匿赃物的罪名。已经够她受的了。
王夫人当下白了脸。
还未待她推托罪责，偏又有她的私房银子也被抄出了，足足有十万有余。与之一同翻出的还有一箱子借契。利钱之高，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本朝铁律，素来严惩重利盘剥之人，如有查获，素来是以重罪发落的。
王夫人知道大势已去，当下便晕了过去。
这几个抄官不想竟还有这等事体，原来侧重的“查”。如今可真要好好抄一抄了。抄到最后，那些抄官简直煞不住脚了，竟连馒头庵和铁槛寺也抄了。
却不想。真给抄出事儿来了。
原来那馒头庵原名水月庵，同铁槛寺一般也是贾府的家庙，亦领着贾府的供奉。而管着这事儿的正是贾芹。被派的兵本是不甘不愿的。毕竟这家庙不比别的地方有油水可捞。可没想竟也抄出“虫二”来了——风月无边啊。
那馒头庵的住持智通本就是面慈心黑的，拐了几个娇俏的小尼姑去使唤做活，她自己便趁机攒些香油银钱。从前便有一个智能与秦钟不清不楚，这余的人里也难有清白的。
况那贾芹也不是个稳重的，三天两头往那庙里走动，便与那庙里的两个小尼姑勾搭上了。贾芹又时常拿些银钱给智通，智通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他们。
差兵们撞了大门的时候，便正好逮个正着……
如此一番下来，清点财物。这荣府大房还算正常，各个主子虽然有钱，但是公中的钱财还是比私房多得多。但是二房的公中已无甚钱财了，偏这主母王氏财资丰厚，再有那一箱重利盘剥的借票。
几位抄官不敢怠慢，连忙报至皇上，咸光帝大怒，贾府众人当下便被拿下了，真从查变成抄了。
因此贾家荣国府和宁国府，里里外外被搜了个干净，连赵姨娘所居的地方也未放过。好在安夫人和赵姨娘都不能接触外面，因此在她们房里并没有查抄出来什么。
被跟一群女眷羁押在一起，听着那些军士骂骂咧咧，说没多少银子，借据当票一大堆之类的话，邢夫人心里一紧，幸亏当初贾赦将她的屋子彻查的一边，将王夫人陷害她的东西，找了出来。不然如今这些罪名岂不是要大房担着了，这么一想，邢夫人心里恨死王夫人了！
贾家如今是难以翻身了，即便北静郡王跟贾家有些交情，这会儿也只能让那些过来抄家的人不要惊扰了老太太，对女眷客气一些罢了。
只是，偏偏北静郡王算什么呢，一个没实权的异姓王，纵然在一些落魄文人那里有些贤名，就像是贾政养的那一堆清客幕僚一样，就贾政那种水平，单聘仁之类的人，还不如要满口恭维贾政如何风雅，才高八斗吗？
要说这北静王在朝中地位，怕是没有多少大臣能一言概之，说他不受皇上重用，他又能经常叫来文人墨客在自己府上高谈阔论，还与武将世家中的冯紫英等人来往亲密，也不曾见皇上有不喜之态。说他受重用，他在朝中却无甚实权，就连北静老太妃也不经常得皇后的召见。
而且最让人能安心将他不放在眼中的，还是因为北静王是异姓王。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对异姓王亲如兄弟的。一般都是防的要紧了！
像忠顺亲王，他再是当年造反了的洛贵太妃和忠义亲王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弟弟又如何，他就是再不得皇上见待，可却是正经的宗室王爷，就凭这一点，别人也不敢将忠顺亲王得罪狠的。
当年忠顺亲王能为了个蒋玉菡，直接派了长史找上贾家的门！也就能看得出，虽然人家不得皇上的喜欢和信任，但是人家毕竟是正经的宗室王爷，根本就不怕你贾家。
虽说忠顺亲王平时是个挺荒唐一个人，贪花好色，男女不忌，可架不住人家是圣上的兄弟，跟一个外八路的郡王相比，自然是这位更稳当。
当年忠顺亲王和贾家的那点破事，大家也是知道的。因此，在北静王水溶面前大家自然不敢造次，水溶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负责抄家的军士小吏一个个揩油揩得太爽快了。?
大户人家，别说家里的姑娘，就是底下伺候花草的小丫头，颜色都不会差，起码，像这些一辈子只能在底层混得小官小吏们，起码自家的婆娘是没有这般颜色的。
因此，虽说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不过摸上几把什么的，却是难免的事情了，一些粗鲁的，瞧着那些丫头身上有什么稍微之前一点的首饰，立马伸手就去抓，有几个丫环因为耳朵上戴着的耳环，连耳垂都被人扯得豁开了，鲜血淋漓，还不敢大声哭，只能捂着受伤的地方，低声抽噎，弄得旁人更加心慌意乱。
贾家这边的混乱一直在持续，除了北静王吩咐不得打扰的贾母，其余的大大小小的主子和下人，尽数被锁拿。
曾经只能艳羡地看着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坐着朱轮华盖的马车出行的平民百姓，依旧在外面指指点点，看着这些狼狈不堪的人被官兵推搡着，一个个或是无精打采，或是哭天抹泪地往前走，男的直接被送入刑部大牢，而女人们，却被直接往铁槛寺那边送去。
其实凤朝的监狱，是设有女牢的，只是贾家的事情有些不一样，虽然王夫人和薛宝钗肯定要判刑，但是大房的邢夫人、琏二奶奶还有贾母，身上没有罪证，人家身上可还有诰命的，自然不能和王夫人薛宝钗那样对待直接入狱了！
因此这些人折中了一下，将贾家的家庙铁槛寺作为，贾家女眷的落脚处，一是让她们有一个安置的地方，二也是将她们集中在知道的地方，防止她们畏罪潜逃。
可算是，一举两得……
铁槛寺虽然说是贾家的家庙，条件比很多地方都好。但是比起之前的贾家来，肯定是天差地别的。琏二奶奶冷眼看了二房的人一眼，拉着邢夫人的手，下去安置去了！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查抄贾家，但是从目前查抄的结果来看，大房并没有什么东西是违法乱纪的。唯一可虑的就是，贾琏在外面有没有做错什么。
不过琏二奶奶转头一想，贾琏最近都是跟着梅家混的，偶尔去张家一趟。这两家都是明哲保身的行家，想必她们大房还是被二房连累的吧！
琏二奶奶安慰了，惶恐不已的邢夫人，又伺候她睡下了！自己猜躺在床上，琏二奶奶现在也不想着什么利益的事了，只要他们大房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劫，就是万幸的了！
琏二奶奶能如此平静的接受着一切，出来具有同高素质外，还因为有底气，相信他们大房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而二房的几个人，就没这么平静了！
尤其是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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