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情绪低落的曹进策马渐行渐远秦慎回首目视前方略带感慨道:“瞿兄何苦将曹进逼到如此难堪的地步?”
“秦兄真以为我是在说他?”瞿寒淡淡回道。
“嗯?”秦慎诧异的扭过头来狐疑而煞有介事的道:“莫非我宿醉未醒如今还在迷糊之中竟会错意了?”
瞿寒闻言终是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叹了声道:“秦兄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亦是真心劝你游侠盗贼之流或可利用一时但绝不可使用过久其理由我方才早已言明此等人最是反复无常于战场乃莫大隐患。”
“你竟真以为我要招募游侠?”秦慎瞪大眼睛瞧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和莫名惊诧。
而瞿寒则毫不避忌的与之对视目光灼灼中虽既不表是也不表否但神情却是一副将其内心完全看穿的模样。
“好吧!随你怎么想!”片刻后秦慎避开目光洒然地耸了耸肩然后一脸问心无愧的道:“事实我并无此意况且你……”
说着见内城守卫近在眼前于是就此停住话题只是再次重申的丢下一句:“总之我并无此意。”
两人向守卫验明身份再朝内城行去。
相较外城内城风貌又是大不相同。
内城乃一城之政治中心居住的大多皆是豪门显贵以及政要因此相较外城的热闹内城显得安静许多沿街尽是高墙大院透过高墙可见内里琼楼玉宇庭院深深。
而太守府作为内城最宏伟的府第自是好认无比。
两人无需问路便轻易摸到府前只见大门朱红院墙高耸比起吴汉在渔阳置办的府第要显得豪华气派许多。
这倒并非说吴府不如太守府若以内部结构论秦慎相信整个中原恐怕也没几个府第能超越由鲁班弟子设计建造的吴府。
不过身份地位的悬殊必然让吴汉不敢在门面上大做文章若是出格便是僭越。
而太守府则不同内部固定不便大肆动工尚且不说而且屡有任新是以也就只能在外面做做文章以彰显一郡之首的身份和威严。
秦慎向府前守卒报上名号不到片刻太守府管事迎了出来。
将瞿寒留在门房处由旁人款待他随在管事身后朝内走去一路上雕镂画栋廊曲院深婢女仆人忙碌穿行其间院中楼台亭阁花园围绕值此寒冬将临之际仍是郁郁葱葱。
不过有了吴府的参照他对此倒也没有表示太多的惊讶以及欣赏最多也就是暗暗感慨一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唯此而已。
卢芳在前院厅中接见了他。
相较数日前的武泉相见此刻的对方无论神情还是态度都要大为不同一举一动间尽是公事公办的不苟言笑。
虽然明知对方是想来个下马威不过秦慎也乐得如此免得到时万一真客套起来他也又要跟着秀起演技表达他的各种诚惶诚恐再或愧不敢当诸如此类的神态。
想到这他突然有点同情起后世的某些所谓明星数年或者一辈子演了几十部电视剧然而类型大同小异每一集每一部都是那个或浮夸或深沉的表情难道竟然不会嫌累?
再或为了纸钞放弃节操累并享受?
回到家中趴在床上看着一大堆戴上口罩墨镜悄悄取来的money数一数心中疲累顿时尽去神清气爽?
虽然心有诸般疑惑不过他也知注定得不到答案。
就算他回到过去也不过是一个平凡小人物罢了若是想靠近明星问出这个引人深思的问题少不得就是被那些比国家政要还要多的保镖当他是粉丝来个抱摔。
看来有机会问问卢芳还靠谱一些!
秦慎这般想着的时候偷眼朝上首的卢芳看去而卢芳也正提笔斜眼看了过来嘴中状若漫不经心的道:“子毅昨日便身抵云中?”
“唯!”秦慎连忙恭声答道心中却被这冷不防的对视吓了一跳不由暗恼的骂道:毛病!明知故问。
卢芳呵呵一笑似乎很为他的恭敬感到满意和对自己的威势见效感到高兴接着随口道:“那你昨日也未曾来府上述职却又是在何处歇息?”
x!你天天玩这些把戏累不累?秦慎再次暗诽中回道:“昨日在城外歇息。”
说着忽然笑了一笑脸上变得满是感激之色的解释道:“昨日末将抵达云中城下时正值城门关闭之际柳校尉按章办事对末将言明城门若关便不得随意开启并为末将指明城外一处荒废军营用以歇息末将心中很是感激呢没想到柳校尉竟是如此不计前嫌之人。”
卢芳闻言面皮一抽的同时又是微微一愣。
看他这幅表情秦慎就知禀报之人只说了事情大概却并未将柳光之事告知不由窃喜:好吧!柳光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卢芳很快就完全恢复如常不动声色的淡淡道:“柳光此人沉稳有余变通不足唉不说他了。”
说着话音一转看向他道:“子毅昨日赶来数百匹战马?”
有完没完啊!秦慎暗自哀叹一声心底顿时生出既然你喜欢玩我就干脆奉陪到底的狠劲!
于是他立刻伴随着“啊”的一声讶然惊呼脸上现出对他神机妙算的仰慕以及难以置信失声道:“末将正要禀报却不想使君原来竟早已知晓!”
短短片刻由决定表演到脑中揣摩该如何体现才能尽善尽美再到声形俱佳的摆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暗道在这鬼地方再磨练两年恐怕我回去也能拿小金人了!
而卢芳则明显不这么认为反而对他稍显浮夸做作的演技不甚满意的面现一丝尴尬干咳一声道:“不过是有人前来禀事时随口提了一句子毅无需如此惊乍。”
顿了顿再淡而相问:“子毅从何处得来如此之多战马?”
“噢!”秦慎似此刻才醒转般的收起满脸钦佩之色解释道:“窦都尉念我当日大战不易是以从俘获中挪出近半马匹赠与末将。”
“他倒是大方。”卢芳语泛怪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复杂神色和蔼道:“那子毅意欲如何安置这些马匹?”
大小也是个太守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吃相要不要这么难看?
对他若有若无的暗示秦慎暗诽中只作浑然不知的正要开口此时仆人来报王执法前来拜访于是又停下到嘴的话语心中暗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鄙人之间也。
思索间只见卢芳闻言脸上厌烦的神色一闪即逝却又立刻不胜荣幸的连忙将笔一搁长身而起道:“不意想王执法竟大驾光临子毅快随我去迎上一迎。”
要不要越演越起劲?我都快要相信你真是刘家后裔了!
对这没有半分酬劳的参演秦慎已经开始有点感到身心疲惫和深深厌倦闻言正要不情不愿的起身——
“哈哈卢使君不必如此客气!”
王睦人未至声先到的出现在大厅门口看似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后举步迎向卢芳笑道:“先前在路上时我还担心卢使君是否会对我的不请而至心生不悦此刻得见始令我放下心头大石。”
“呵呵执法能前来探望鄙人我心中只有惶喜之意又何来不悦之情?”卢芳满面笑容的迎着上前殷勤请手道:“执法请上座。”
恭立当地的看着卢芳卖力表演秦慎总觉得他的“呵呵”就如后世的qq微信回复般透着一股子冷笑百无聊奈的想着及至两人一番谦让东西昭穆而坐这才甩掉诸般想法见礼道:“末将见过王执法。”
“哟!卑职变末将了秦将军身份适应倒是挺快。”刚刚坐定的王睦淡扫他一眼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调侃道。
x!故意找茬是吧?
秦慎一阵牙根暗咬脸上却堆起谦恭的笑意道:“执法若是爱听那卑职以后见到执法继续以‘卑职’自称亦无不可。”
王睦一愣。
他说这话只不过是想要对方难堪一下可没想到秦慎居然会如此不要脸的就认真起来然后又想到前几日可没少受对方挤兑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自己怎么就如此健忘呢?
不过他也算见惯风浪立即呵呵一笑道:“这又如何可以?倘若他日你右迁郡尉太守还以卑职自称知者尚好而不知者定要道我怎就如此飞扬跋扈?呵这样对你对我实属不利。”
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看着卢芳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如常的附和而笑秦慎一阵腹诽却也更是警醒自己王睦此人绝非容易应付之辈光从这句话中就可窥见一斑。
挑拨离间是一方面还暗里表示你要真这么称呼我也是受得起的只是我顾及名声才不想要你这么称呼罢了。
暗一感叹对方的老辣秦慎却又笑了笑不能置同的道:“执法多虑了执法亦言不知者如何做想只是世人皆知执法公正无私宽厚待人便是卑职以三公九卿之职而‘卑职’自称世人亦只道执法仁义而受尊敬又怎会多想执法跋扈半分?”
绣衣历来为身居庙堂之人所畏惧痛恨又何来宽厚待人赞誉有加之感?
瞧着王睦被他正话反说的一番言辞呛得脸色一沉似要发作卢芳暗地一笑连忙岔开话题道:“执法此来可是有何要事商谈?”
“却也并无其他事情。”
王睦暗恼为何每次都占不到多大便宜的勉强一笑接着道:“只是想到数月前云中匆忙一别便想来找使君好好叙话一番。”
卢芳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抽满脸堆笑的歉然道:“执法真是有心其实我本也有意前往执法住所一叙离情只因唯恐叨扰执法办事故而犹豫未决执法可千万莫要以此为怪。”
王睦深有同感的与之相视一笑两人刹时好一副至交重逢的融洽画面。
不过若依秦慎此刻的观察来看卢芳肯定是在心道:滚!你恨不得吃了我我看着你就心烦你找我叙话?
难不成叙说究竟将我烤着吃美味还是熬成羹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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