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吴府门口秦慎仰望月朗星稀的夜空过完今晚他离开武泉的日子又将增多一天而距他归返武泉的日子也又近了一天。
他有那么几分返乡情切却也有些畏惧不前。
“瞧这天气今年恐怕又无雨雪。”身侧盖延感慨的叹了口气将他的思绪从远处拉回重归现实之际只听对方再叹道:“若再这般下去百姓生活难以为继只怕……唉……”
他是发发牢骚还是真感觉出什么异样呢?秦慎看了眼愁肠满怀的盖延默默想道。
“主公回来了。”门房听到动静打开侧门迎出来恭敬作揖吴汉点了点头让随从自行前去歇息再将几人请往厅中其中包括云烟。
这哪是对待婢女的态度!秦慎瞟了眼垂首亦步亦趋的云烟心中叹息。
来到大厅吴汉让人准备酒食再对一旁伺候的女婢吩咐道:“领这位娘子前去后院陪夫人叙话告知夫人我还需在前厅陪兄弟饮酒尽兴”。
婢女的应诺中云烟微微抬眼看他一下向三人默然行了一礼随着那人朝后院行去。
只待她的身影刚从门后消失秦慎迫不及待的在吴汉身旁案几坐下将已经藏了一路的憋屈不吐不快的一股脑掏出道:“子颜兄这是何意?”
“何意?”吴汉对他表现出的愠恼丝毫不以为意反一脸诧异的问道:“这不正是你的意思吗?”
秦慎刹时被他呛得不轻顿了一顿闷声道:“这何时又变成我的意思了?”
吴汉一副你真是健忘的样子呵呵呵的笑了一阵反问道:“难道不是你让我为她赎身?噢……巨卿兄莫非我年岁渐老以至耳背听错了不成?”
盖延全无正形的起哄笑了几声继而笑骂道:“为何我听着这话就似你在咒我呢?要知我比你尚且虚长两岁你说自己年岁渐老这不是暗指我垂垂老矣吗?不过尽管如此我当时亦确曾听到子毅这般言语想来我俩应该并未听差。”
说完两人煞有其事的相对颔首肯定一番然后哈哈大笑。
“你们……”秦慎被他俩的一唱一和插科打诨弄得气结难言颓然片刻告饶道:“诺诺诺!小弟起初确实有请兄长为她赎身不过自她拒绝后我不是就邀两位离去了吗?此后是兄长你自作主张不顾劝阻的为她赎身可与我无关。”
面对他的振振有词吴汉只是笑岑岑的看着他却并不言语就似看透他心思一般。
秦慎涌出一阵被误解的无力感无奈中耍起小性子道:“我不管如今既然子颜兄将她赎回不如就留在府中做婢女吧与我再无干系。”
“诶!子毅勿要冲动。”盖延连忙劝阻道:“我俩知道你年轻面嫩又声名在外青楼之地顾及颜面确实不便公然纳妾不过此刻并无外人子毅又何须故作姿态呢难道还怕我们笑话你不成?这又怎么可能自古英雄美人我俩只会替你感到高兴。”
秦慎听得瞠目结舌心道还真是天大的委屈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暗自神伤片刻头疼至极的叹了口气尽着最后努力如发誓般解释道:“此事绝非你们所想的那些什么郎情妾意我不过仅仅是看她可怜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它意。”
盖延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否道:“天下比她悲惨之女子多不胜数为何你却独独垂怜于她?难道这还不能表明你之心意?再说在翠香楼时我看你与她亦是相谈甚欢好啦不过是纳个女子而已我等三人就不用掩掩藏藏了。”
什么相谈甚欢!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独饮闷酒这也叫相谈甚欢?我看真正相谈甚欢的是在那大快朵颐的你们吧!
秦慎一阵腹诽正要辩解时吴汉笑道:“巨卿兄言必有中子毅就不要再辩解了若是继续强行狡辩我可就认为你将我俩当外人看待了。”
“好吧。”秦慎一肚子的话瞬间被憋回肚子怏怏的回了一句旋又不甘心道:“小弟是真有不得已之苦衷并非虚言。”
“哦?究竟是何苦衷?”吴汉与盖延好奇的看向他。
秦慎张了张嘴一时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得又沮丧的将话咽了回去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个穿越人士还随时惦记着如何回到后世担心在这世上与人产生感情有了牵绊再难洒然离去吧?
如果真这样说先且不论对方信与不信光是因此引来的麻烦恐怕就会无穷无尽。
“子毅莫非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吴汉见他欲言又止的忍不住出言调侃说完发现他无精打采似乎并没什么玩笑兴致又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钱财之事子毅从军日短或许身无太多余财你是否因此而担心买不起府院供养家室?若是为此你大可不必忧心不是还有为兄在吗?”
“还有我呢。”盖延呵呵一笑接口道:“我虽不如子颜兄般乘肥马衣轻裘却也还是能资助一二。”
秦慎感激的摇摇头似要把心中的烦恼挥掉顺着他俩的话题道:“也不尽然只是想到我驻守边塞生死难料纵然成家立室亦不免聚少离多甚至阴阳两隔实在是牵累对方。”
吴汉叹息一声知道他说的也算当世实情不过还是开解道:“其实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此次你归返武泉少说也能右迁校尉之职调离武泉以后……”
“校尉?离开武泉?那我会去哪里?”陡然听到这样一个信息对秦慎而言不啻于惊闻晴天霹雳大惊之下都忘了对方还没说完。
吴汉与盖延诧异的对视一眼看向他道:“难道你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
秦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对着两人比哭还要难看的勉强笑了一笑表达歉意犹自魂不守舍的道:“想过也没想过。”
说着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坦言道:“不瞒两位兄长其实对于是否继续从军我曾矛盾之极我想过离开军伍远走高飞更曾想过跟随子颜兄以贩马为生只是思及自身遭遇发现早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唯有迎头而上方得解脱……唉老实讲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我自己都很难明白内心究竟是喜或忧。”
见他说完就没精打采的垂丧着头似乎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盖延与吴汉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疑惑。
他刚才的话坦白却语焉不详认真又莫名其妙让两人确实费解。
不过既然他不愿详说两人也不便追问各自默思片刻盖延道:“其实关于你名声大振这件事今早你还未来时我与子颜兄曾讨论推测过一番你想听听我俩的推断吗?”
秦慎闻言茫然的抬起头讶道:“什么推断?”
“我们怀疑此事乃有人推波助澜故意为之。”盖延语出惊人的言道。
还未待他从震惊中醒来吴汉点头道:“前几日\我在归途中曾遇到长安方向的商旅议论起此次匈奴来袭他们亦曾提及在来路上听闻过你的事迹而对方所述与我在蓟辽边境听到的消息如出一辙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了须知两地距离千里之遥短短十余日功夫便几近天下皆知若非有人故意为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种可能。”
盖延笑了笑看着他补道:“近年来汉匈对战虽然胜少败多但也并未达到这样一场胜仗就非得大肆宣扬的地步我这样说并非是要抹杀武泉的功绩只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秦慎点头表示了解。
盖延接着道:“对中原腹地而言众人尚未切身感受过匈奴的威胁不免对这类战事有些漠不关心那你知道这次他们又为何显得如此饶有兴趣吗?”
秦慎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盖延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只因在所有的传闻中皆赋予了类似以千余人大破数万匈奴的传奇经历啧啧这可是比肩霍卫的事迹若从当前国力赢弱而言甚至可谓超越霍卫再添上些许子虚乌有却人人喜爱的杜撰又怎能不让人议论纷纷?”
秦慎的眉头锁得更紧暗自琢磨倘若两人推断无误那又是谁故意这样做呢?
曹进?薛义?至少应该不是瞿寒。
想了一阵又觉得不对因为尽管他俩向来口无遮拦藏不住事但按说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啊。
那到底会是谁呢?
这样做背后又究竟隐藏着什么目的?
思索无果间老管家安排的酒食被人陆续端了进来至此三人不再谈论正事而是就着酒菜兴起话题避开只要稍微提及盖延必定爆发的庙堂之事说了些别样趣闻时间眨眼便至午夜。
盖延起身约定明日再来后告辞离去酒宴尽欢而散。
至少表面确实如此。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秦慎全程都是强打精神食不知味的在虚以应付。
对他而言唯一值得安慰的或许是当一个人烦恼的时候总是醉得更加快些。
仆人将半醉半醒的他扶到住所外后告退离去秦慎迷迷糊糊的嘟囔着责怪对方也不将自己送至床上伸手试探的推开房门踉跄踏了进去入眼间只见屋内暗淡的灯光下一名女子正跪坐于外室矮榻之上令他一惊之下顿时身冒冷汗酒意全醒。
该死!这仆人多半没睡醒竟将我带错房间!
心念电转间也不敢多看连忙作揖道:“小……小生醉酒走错房……”
“将军回来哩!”
一声无限惊喜又夹杂着些许忐忑的轻呼将他那正在暗责“小生是什么鬼我还崔莺莺呢”的自恼打断只觉声音有点耳熟的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赫然发现竟是云烟不由让他一愕。
“奴伺候将军盥洗。”云烟起身略显娇羞的福了一礼碎步上前将他搀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慎立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只知愣愣的侧首看着身旁去掉轻纱换上一身襦裙的云烟暗自发呆却见她那峰峦起伏的上围在襦裙的紧束下似要裂衣而出。
身材还真不错!秦慎咽了下干涩的喉咙闻着飘然入鼻的淡淡处子体香酒乱人性的忍不住大胆朝她仔细打量。
双十年华换上襦裙后身段美好曲线迷人比起翠香楼要显得更加清雅秀丽额前乌黑的秀发从中间分开拉向耳边与两鬓相交发后随意的挽了个堕马髻发簪斜插极富古典之美。
再细审容貌亦是极佳。
鹅蛋脸琼瑶鼻樱桃小嘴美眸漆黑一双柳眉弯似月人虽未妆色亦犹在长长的睫毛下一汪秋水般的眼睛忽闪忽闪就似在喃喃低语浓浓倾诉。
感受着投在自身的眼神越发炽热云烟终忍不住晕生双颊垂首似嗔似喜的低唤道:“将军!”
哎哟!我这是在干嘛呢!秦慎从品评中醒过味来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的不动声色中抽回手臂疑惑道:“你为何会在此处?不是应该在嫂夫人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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