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素借着月光看苏平安的神情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却飞快又隐去。
苏平安把手放在苏陌素的脉搏上感觉到她并没有恶化的症状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抚摸着苏陌素的额头一边轻声哄她:“你也说了那是梦。小素素闭上眼睛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苏陌素感觉到苏平安的手似乎比自己额头要热得多。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想要去摸苏平安的额头。可因为高度问题苏陌素的手只能碰到苏平安的脸颊。
“叔祖父您的脸很烫。”苏陌素担心地看着苏平安“叔祖父您是不是也生病了是不是被我过了病气?”
苏平安回握住苏陌素的手把她的手拉下来重新塞回被子里:“没有。叔祖父是永远也不会生病的大树让小素素和小承承可以安安心心待在下面不被风吹雨晒。”
苏陌素知道在苏平安心中她就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也许受人指使做过什么好的或不好的事情。但孩子是不可能记住太多也不可能懂得太多的。
既然不能不懂那就干脆不说这确实就是苏平安的想法。
苏陌素心中轻叹一口她努力撑开又开始疲倦的双眼:“叔祖父病了要吃药。陌素吃了药好一些了你也……”
苏陌素想让苏平安和自己吃一样的药尽管弥叶并不能治愈这场疫症但它确实延缓了疫症的恶化。
但苏陌素知道延缓不等于消除她如今困乏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多。就连对苏平安的叮咛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说到哪一句就没了声音。
柴氏回到自己房中后越发地觉得不对劲。虽然她打心底里不希望曼舞这病是苏陌素那里染过来的更不希望这场病真是时疫。但是守着曼舞的四等丫鬟小红方才突然也晕了。和曼舞症状一模一样。
或者说跟苏陌素晕在自己房中的模样一模一样。
柴氏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她甚至不愿在房中等徐丹儿来见自己而是直接领着轻歌就到了徐丹儿母女住的小院子里。
“姨母怎么过来了?”徐丹儿虽然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姨母却还是假作欢喜的模样迎了上去。
柴氏让轻歌守到门外沉着脸问徐丹儿:“陌素的病是不是破庙被小冬那丫头咬了一口的缘故?小冬现在到底在哪里?”
徐丹儿没有想到柴氏到这个时候才发现端倪如今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她见柴氏越是急躁心情越是畅快。
“姨母说什么呢丹儿可不懂。丹儿今日可听说苏五老爷在花园讲了好一通话。姨母莫不是忘了?”
柴氏被提及苏平安心中也有些发怵。苏平安虽然年轻但却是自己和宁氏实实在在的长辈。且苏府的人都知道苏平安院中可捣鼓了好些蝎子毒蛇若他一个不开心把自己弄得和之前的苏陌素一样那就真是叫地无门了。
柴氏压低了声音问徐丹儿:“陌素、曼舞她们得的真不是时疫?”
“时疫!”一旁的柴七娘听了顿时花容失色拉住女儿的袖子“丹儿你快跟你姨母说清楚怎么可能会扯到时疫上去了?”
徐丹儿恼怒地一甩袖子将柴七娘一把推开:“声音那么大你不怕姨母还怕呢!”
柴氏原本是站起身来扶了柴七娘一把的听了这话便也瞪了柴七娘一眼:“我与丹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徐丹儿见柴氏斥责柴七娘脸色便难看起来。她是不把柴七娘当娘看但是柴氏是根本没把她们母女当人看。
想到这里徐丹儿忍不住挑起嘴角缓缓倒了一杯水送到柴氏面前:“姨母且先喝口水。”
柴氏接过水坐回桌前:“不是时疫就好。时疫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你要我收的那些弥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见柴氏已经喝了一小口水徐丹儿才柔声说道:“弥叶啊治疫症的啊!”
“咳!咳咳!”柴氏的水呛在喉咙里她想开口说话却止不住咳嗽。
柴七娘连忙上前替她姐姐抚摸后背。
徐丹儿鄙夷地看了一眼没骨气的柴七娘自己坐到另一边喝起水来:“姨母是觉得我们房中茶叶难以入口?也是姨母现在喝的都是上等的碧螺春我们这等劣质茶叶你哪里入得了口。可姨母不记得了在我与娘亲未入苏府时姨母喝的茶叶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柴氏终于顺过气来她难以置信地指着徐丹儿手指一直在发抖:“你、你真是不要命了。时疫是什么是能让你用作发财的勾当吗!如今平城患病的不是一个两个一旦真的全城爆发靠我收的那些弥叶哪里救得过来!”
徐丹儿小口地啜了一口茶水望向柴氏:“姨母说得没错。”
柴氏听徐丹儿应了心中稍微顺了一口气。但时疫的恐怖柴氏虽未曾亲历却是听得不少。她叹了一口气蹙着眉头问道:“你当初怎么就让小冬还留在平城。若是当初她放完火就打发走了不就没有如今的事了。也不知道小冬这死丫头从哪里染了疫症来。”
徐丹儿扬起嘴角一脸明媚地望柴氏:“姨母说得真对。可是如果小冬走了谁帮我去一个个破庙找疫症的苗头。谁又帮我把疫症染到身上进而染到全城呢?”
“还有姨母。”见柴氏一脸震惊根本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徐丹儿心中简直是灿烂到了极点。
她站起身走到柴氏面前用手指卷了柴氏的头发:“您拿出的那点银子哪里够买下整个平城的弥叶呢。还好外甥女我贴心姨母早早替您已谋划妥帖。如今整个平城的弥叶都在姨母的院子里了呢。当然不止是弥叶还有治疫症的其他药材。”
柴氏已经被震惊得人都有些发木了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望徐丹儿:“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整个平城的弥叶还有其他的药材。”
徐丹儿瞧着柴氏直发笑:“姨母真是可爱丹儿一个寡妇生养的哪里来这么多银子。可不都得靠姨母吗?也亏得姨母节省纵使丹儿过去帮您赚了不少银子您都好好攒在那里。”
见柴氏就要暴怒徐丹儿笑容满满地补上一句:“当然姨母您那点银子还是不够的。丹儿便以您的名义加上您的贴身饰物借了一些斡脱钱呢!”
柴氏听了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她一边怒骂徐丹儿一边就要站起身来去掌掴她:“你个不要命的小贱蹄子!你知道那斡脱钱是什么吗?借一两要还一两借百两要还百两次年转息为本本再生息那可是羊羔息啊!”
徐丹儿早防了柴氏她手指上已卷了柴氏一小撮头发。柴氏一起身徐丹儿便往后一退拽得柴氏疼痛不已。
“反了真是反了!我要报官你这个贼婆子!你偷了我的银子你撬了我的锁!”柴氏一边用手按住头发一边不停地怒骂。
徐丹儿却是笑得不可开支:“姨母说什么胡话呢。您那库房的锁可半点没坏。您那嫁妆册子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到底您带来苏府多少东西那些东西是何用途一笔两笔可有帐可查呢。”
听到库房钥匙和嫁妆册子柴氏的心沉入谷底。拿钥匙的人是柴氏的奶娘黄氏黄氏怎么可能!她怎么敢!
“姨母可是想起来了?您只记得黄妈妈姓黄却不记得他夫家姓梁。您只知道您的丫鬟叫轻歌却不知道她原名叫做梁小小!”
徐丹儿松开柴氏的头发将妆台上的梳子握到手中:“姨母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苏五老爷不是说了吗这时疫源头若坐实了是从苏府传出去的那苏府上下包括姨母您娘家都没好下场呢。”
柴氏被徐丹儿按到桌前她整个人都几欲脱力这一切犹如一场噩梦。她根本不愿意相信:“我娘家也是你娘的娘家!”
徐丹儿重重地把梳子刮到柴氏方才凌乱的头发上:“丹儿知道。所以丹儿才毫不隐瞒地把一切告诉姨母了啊。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了谁!”
柴氏整个人彻底被消息所压垮她一张脸惨白:“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我如今算是知道引狼入室是什么感觉了。”
徐丹儿却是笑出声来她声音愈发娇柔:“姨母这话可用得不合适。丹儿倒有另一句话送您不做不死才真正妥帖呢。”
“姨母天上可不会掉馅饼哦,地下只会有馅阱呢。”
这场时疫徐丹儿筹谋已久。她原是想利用时疫让柴七娘以温婉贤惠又肖似王氏的形象拨动苏瑞文的心弦。而她再以才女之名献上疫症良方既平整了苏瑞文的晋升之道又能让自己顺利进入苏府得到一个嫡女的身份。
如今苏瑞文恐怕是不会来平城了。但没有苏瑞文我徐丹儿就不能借这场瘟疫起势吗。徐丹儿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李府后院李允和李小花一同站在药架之中看着面前选出的几样药材。
“有四样之多?”李允有些诧异。时疫爆发后那收下药材的人会将药材全制成成品出售这不难猜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成品药丸并不是真正的治疗疫症之方。
李小花心情愈发沉重:“李先生我觉得我们一直在被对方牵引着走。虽然我们在破庙发现了小冬却让陌素妹妹受伤。虽然我们发现了弥叶有效却根本找不齐所有的药材。如今这卖得那般高价的药丸分解开来唯一有效的还是只有其中的弥叶。”
李允将高价买来的药丸捏碎开来:“我太低估了这背后之人。他竟早早就去京城和陵城放了风声。如今京城和陵城根本没有一家药房愿意让出那三种药材。更重要的是平城时疫爆发的消息恐怕已将传到了皇上耳中。”
李允面带忧色地望向李小花:“平城恐怕会被封城。”
“封城!”李小花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封城知府大人会不会对患了疫症的人采取其他法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李允依然点点头:“历朝历代对待时疫最常见也最有用的法子的便是封城、烧人。知府大人恐怕会把所有疫症之人集到一处若再无治疫良方难免要到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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