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刚放亮广成子、金光道人又拉拉扯扯的跑了过来再次要夏颉给他们评理。那些精怪呼朋唤友招来安邑的亲属、邻居有五百多人已经到了道场。五百多实力低微甚至有些还没彻底脱去兽形皮毛的精怪猛不丁的冒了出来让广成子这个传统、正经的阐教炼气士大为恼火嘴里絮叨了几句立刻又和金光道人争吵了起来。
还没有安抚好这几个炼气士黄一又摇摇摆摆的带着那条小黄龙到了夏颉的精舍。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广成子和金光道人纠缠在一起立刻添油加醋的鼓动他们先来火并一场。黄一抱着的心思那是看谁厉害自己就选择拜入谁的门下。
好一阵的喧哗后夏颉对广成子他们彻底的没了脾气转身就逃之夭夭。恰恰刑天大风他们来叫夏颉正式参加在王宫的殿议夏颉也不敢和那些炼气士多说什么任凭黄一在里面胡乱搅局自己跟着刑天大风他们就朝王宫的方向去了。
天空还不是很清楚还有一点点黑翳遮在天空上。东方有一片红光冒了出来烧得半边天空通红却依然不能驱散那最后一点残留的夜色。清晨的小风很凉爽吹在身上钻进衣缝内就好似一只只小手在人身上掏摸一般说不出的爽快舒服。
大街两侧以巨石垒就的民居依然像一头头巨兽盘踞在地上有一种很森严的气息流淌出来。那天上的红光给这些或黑或白的巨大石块建筑镀上了一层隐约的红色边框这些建筑顿时生动了起来。早起的安邑城民在大街上闲散的缓慢行走着那些商会的人已经驱赶着大队大队的马车朝城门行去一队队奴隶则是排着整齐的队伍小心翼翼的在大街的最边缘溜了过去他们手里提着各种用具或者去城外山中取泉水或者去城外地里摘新鲜菜肴、果实总之路上的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生计。
只有那突然出现在大街小巷比平日里密集了数倍的王令下属的安邑城卫军才给这个平常的清晨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一队队卫军紧张的在大街上急速行走凶狠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路上的行人让那些平民尤其是奴隶一个个惊慌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就连那些富商贵民也察觉了空气中不对劲的味道彷佛受惊的小兽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刑天玄蛭低声的、含糊的哼道:“颉你昨夜出去做了什么?”
夏颉同样很低声、很含糊的哼道:“去厉天候府里拿了些东西他却能调动卫军不成?”
刑天玄蛭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叹息道:“那些东西很要命罢?否则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场面?卫军的军尉是厉天候的亲娘舅怎么会不帮他呢?只是这些卫军能顶什么用?能进入厉天候府偷走要害事物的人怎么可能被这些卫军抓住?”
咳嗽了一声刑天大风右手握住了佩剑剑柄重重的紧了紧手掌他的声音很低沉:“颉你这么做了却是逼得我们刑天家要支持混天候了。嗯你下手太仓促了却没来得及和我们商量。”
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夏颉无言以对。商量?如何商量?根本没有商量的时间他就被黎巫强行拽走去了。想到黎巫夏颉顿时脑浆子又一阵的生疼无奈道:“无事昨夜我回来时已经和家主说了这事情家主已经应允了。”
刑天大风兄弟几个脸上的惊疑神色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他们惊讶的问道:“家主应允了?怎么会呢?我们四大巫家向来不参合到王庭的事情里面去尤其我们家主行事更是谨慎家主怎么会应允的?”
夏颉耸耸肩膀只是没吭声。刑天厄怎么会同意刑天家的全部势力暗助夏颉而夏颉全力帮履癸的?不就是刑天厄听说了天巫、灵巫、幽巫三大巫殿殿主都已经站在了履癸那一方么?尤其黎巫似乎也是很容易被履癸收买的样子刑天厄若是不趁机占点便宜他就真的不配做刑天家的家主了。四大巫家的人从来不参与王权的争斗?这话也就是骗骗小孩子罢?起码夏颉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一行人堪堪快要到王宫门口的时候赤椋骑着一匹没有鞍鞯的黑厣嘻嘻哈哈的带着几个军士从一侧的辅道上冲了出来兴高采烈的朝着刑天大风打了个招呼:“军尉你们可来得早啊?从今天开始我赤椋可也是黑厣军的人了。别的不说黑厣军的斥候前军给我带罢。”他无比灵活的在黑厣背上一个空翻又稳稳的落回了远处朝着夏颉很是热络的挥了挥手。
刑天大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指着夏颉道:“好黑厣军斥候前军就交给你你以后就在夏颉都制属下听命罢。”
赤椋很自来熟的策骑和夏颉跑了个肩并肩的笑呵呵的用手去摸坐在夏颉身后的白:“都制大人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赤椋。不是我吹要论起在山林里藏匿形迹、打探消息的本事整个安邑就没有胜过我的。东南西北四大令包括王令在内的所有将领中就没人赢得过我。”突然他急缩回了手朝着白骂道:“好凶的貔貅噫奇怪这家伙不是白毛的么?怎么现在毫毛还有鳞甲上都带着一层黑气?”
‘咯咯’一声白喉咙里吼了几下有点伤心的举起自己的两条长臂看着那带着一层黑气的皮毛。黎巫的那一碗药汤灌下去白的皮毛鳞片尽数变成了黑色如今过了一夜却依然带着黑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呢。
夏颉摇摇头刚要说话呢那赤椋却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嘴皮子‘噼里啪啦’的一阵乱翻大声叫嚷道:“军尉还有诸位兄弟可知道今天卫军的人怎么好像自己女人被人偷了一样冲上大街找人麻烦么?我可是打听得仔细谁叫我家堂兄在卫军里面做事呢?听说啊昨天厉天候府里上上下下三千多人被人无声无息的全部放倒很是被偷了一些宝物走这不是正着急呢?”
那边数十名卫军的士兵正好围住了几个看起来形迹有点可疑的人也不知道这几个倒霉鬼是什么来路总之一句话没说对卫军士兵一拥而上立刻把他们打翻在地用拇指粗细的钢锁链捆了立刻拖走。那几个倒霉蛋血流满面惊恐的连连挣扎嘴里大声吼叫着自己冤枉。可是那些卫军士兵哪里理会他们这些?一顿拳脚把他们打得晕了过去如此彻底安静了下来。
赤椋吃惊的摇摇头叹息道:“看我敢用我家祖宗的名字起誓这几个家伙真的和那案子无关。连几十个卫军士兵都对付不了他们怎么可能潜入堂堂一个天候的府邸?呃不管他们是否有罪总之被抓进了卫军的黑牢这辈子就不用想出来啦。”
夏颉、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同时用那种很悲戚的语气叹道:“是啊可真是太可怜了。”
三人同时愣了一下相视一笑脸上同时露出了很诡秘的表情。
王宫正门处混天候履癸早早的就带着随行的护卫站在了门口。他背着双手笑吟吟的看着不断赶来的官员很热情的和这些官员打着招呼。那些官员有人很谄媚的逢迎的有很自然的行礼的也有对履癸视而不见冷哼一声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其中更有几个身穿战甲的将领对履癸那是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冲进了王宫大门去。
夏颉远远的就朝着履癸点点头。昨夜刚刚离开厉天候府夏颉就把偷来的几个女子以及账本以及无数书信之物交给了履癸如今两人心照不宣也不用表示得太过亲热连同刑天大风兄弟几个都是泛泛的和履癸行了一礼就跳下坐骑走进了大门去。
王宫正殿前方的广场上镇国九鼎依然矗立在那里。东边一轮红日已经升起浓浓的红色光芒让这九尊青黑色的大鼎在古朴中分外多了一层厚重神圣的味道。阳光下九鼎之上雕刻的无数蝌蚪文字、绮丽的花纹、古怪的巨兽那一道道的刻痕似乎都在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在流转不休。无数经过九鼎走向正殿的大夏官员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站在九鼎之前夏颉又停了下来随手朝着正中的那座摸了上去。于是一股同样奇异的热流再次顺着那鼎冲进了夏颉的身体让夏颉浑身每个细胞似乎都飞了起来夏颉更能感受到自己识海内的精神力正在被急速的转化为土性的巫力。不仅仅是转化的速度极快那巫力的性质更是精粹到了极限。强忍住心头的激动夏颉回头问刑天大风:“镇国九鼎乃是神器难道就没人想用它做法器么?”
刑天大风也伸手狠狠的拍了几下夏侯正在抚摸的那支鼎足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夏颉:“运用镇国九鼎?大禹祖王在上除非拥有天神之力否则大夏的巫谁能运用九鼎?如今的九鼎只能作为我大夏巫教测定巫的巫力强弱的标准谁能运用它?”
赤椋在旁边飞快的插嘴:“似乎千年前当时的天巫曾经说过若是有巫能用巫诀运用九鼎立刻就让他成为大夏巫教之主。只是无人能做到就是了。嘿嘿一尊九鼎自重数百万斤蕴含的天地巨力更是无穷无尽的。我们如今的这些巫能用巫力举起一尊鼎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想要自如的运用九鼎?难难难!”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夏颉还在仔细的体味着巫力急速增长所带来的快感刑天玄蛭却是一手打掉了他按在那鼎足上的手笑道:“不要在这里说些不着边际的空话运用九鼎?这可是大夏所有巫的梦想。只是我们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参加殿议还是早点去正殿等候的好。”
狠狠的伸出右手去朝着鼎足抓了好几下每一下都从鼎足上感受到了触电一般的感觉夏颉依依不舍的说道:“唔好去去正殿。呃这鼎可真好。”的确是真好夏颉连番奇遇下甚至继承了前任天巫的一部分力量这才让他的巫力达到了一鼎大巫的水准。可是今天仅仅是那九鼎之上传来的一股热流就让他的巫力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了何止十倍?
当然这也是因为夏颉自身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强度。可是夏颉修炼的太古炼气之道精神力也就是所谓的神识增加的速度那是飞快的如果夏颉能够抱着一尊九鼎练功想必他的巫力增长速度将会达到前无古人的地步。
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跟在刑天大风他们身后朝正殿行去夏颉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九尊巨大的三足圆鼎。也许是因为送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就是九鼎之一?夏颉和九鼎之间有了一种很奇异的联系那就是九鼎内部蕴含的神力可以被夏颉所用。如今的夏颉满肚子的念头就是如果他能偷一支鼎走那就真正太好不过了。
赤椋他们留在了正殿外他们这些低级军官是没有资格出席殿议的他们只能在正殿外的平台上排成整齐的队伍就好似仪仗队以昭示大夏国力的鼎盛。拥有资格参加殿议的人整个大夏不过聊聊三百多人而站在殿外的随行官员则有一万以上。
作为刚刚开府的黑厣、玄彪二军的军尉身处大夏最高军事将领的最末一级却又是战场上军队的最直接指挥官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兄弟自然是有资格列席殿议。而夏颉虽然军职不够但是作为每一名参加殿议的官员贴身的副官他自然也是能进入正殿的。
比较起来反而是同样参加了西疆战役的相柳柔、申公豹他们没有资格出席殿议因为他们在大夏王庭的官职体系中所担任的官职地位不够只能是站在正殿外的平台上充当仪仗队的一分子。比如说相柳柔如今还是王宫宫门尉宫门尉的军职和刑天大风他们是相当的都是军尉一级可是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看大门的谁会让你出现在正殿里?
每一名有资格列席殿议的官员面前都有一张黑石条案条案长三尺、宽二尺上面放着笔墨、玉板之类。条案下有席席宽五尺长五尺以黎巫殿培植的‘清藤’编织而成其性极寒能保证所有坐在它上面的官员哪怕是开了三天三夜的大会依然精神抖擞。
刑天大风他们几个的位置在大殿最靠近殿门的地方。在场所有的官员中他们的地位是最低的。同时因为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殿议那些老资格的官员没有一人过来和他们搭讪。大殿内聚集起了十几个小小的***官员们面色诡秘的围在一起低声的嘀咕着什么。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郦、防风炑四人身周更是围着数十名亲族、亲信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随着一道隐晦的巫力波动从大殿深处传来所有官员面色一肃纷纷在属于自己的条案后站好。紧接着就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夏王在数十名巫、宫女的簇拥下大步的走了出来旋即坐在了属于他的座位上。没有太多的礼节看到夏王盘膝坐下了所有殿议的官员都纷纷坐下他们的副官则是笔直的站在他们的正后方口观鼻鼻观心目光都死死的凝结在地上的某一个点上。
只有夏颉满不在乎的偏过头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正殿内的大小官员。辅弼相丞四公也就罢了其他的各巫家的家主也都是身居高位。而在辅弼相丞四公更靠近王座的地方一溜儿放着十几张条案后面跪坐着十几名身穿漆黑底绣繁复花纹天候服色的男子那是夏王的诸位王子。混天候履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大殿正坐在那些王子更靠前一点的位置处。
第一个开口的是夏王。他很干脆的伸了个懒腰很懒散的说道:“五日一次殿议又有什么事要说的?若是胡羯南下劫掠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伐北令多派精兵强将好好的招待胡羯人来多少杀多少顺便多抢些奴隶回来最近各大矿场可是缺奴隶得很。东夷人的事情也不用说了他们的大族长都上书求饶了逼得太紧了也不好。”
拍拍双手夏王笑道:“至于南方么南方最近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好说的。西疆海人也被盘罟率领大军打得溃败万里本王很是喜悦。今日看起来又是春光大好不如诸位陪同本王去龙苑好好的喝一杯如何?”
刑天厄他们面色纹丝不动似乎都在等待什么。夏颉心里则是在嘀咕:“履癸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衮的事情揭发出来?莫非他直接把账本之物送到夏王的面前?怕是他会首先受罚?毕竟黎巫下手太狠一个天候府上下人等尽数被药倒了过去怕是夏王都会恼怒了。”
夏颉在这里猜测履癸会用什么手法对付衮刑天大风兄弟几个已经坐不稳了开始扭动身躯想要看看到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是上半身**下身仅仅穿了一条粗布长裤的衮手里举着一条龙皮长鞭一步一磕头的从殿外爬了进来。一边重重的磕头额头和地上石板相互碰撞发出了可怕的‘咚咚’巨响衮一边大声的哀嚎着:“父王衮有罪有罪啊求父王惩罚求父王重重的惩罚我。衮有罪啊。”
刑天大风他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刑天厄他们却彷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端坐在条案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申公郦更是闭上了眼睛拈着胡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吟诗作对的文人骚客在那里构思文章架构一般。
“呵呵!”夏王突然大笑起来指着衮笑道:“老十三你这是干什么?嗯?你一大清早的就请了卫军的人帮你满城大捕可抓到了你要抓的人?看来你的运气不好嘛到现在位置卫军一共抓了三千七百五十五人其中是谁跑去你的府邸偷了你的东西呢?”
夏王一言出口衮吓得脸色惨白‘噗咚’一下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不敢说话。夏颉心头也是狠狠的一缩寻思道不要看这夏王酒色荒淫彷佛没有个谱儿的样子感情他什么都清楚啊?卫军到现在为止抓了三千七百五十五人嘿这个数字可精确得吓人了。王令暗司这个暗司到底有多少潜藏的实力?
侧了一下身体夏王蜷起一条大腿另外一条腿伸直了开去随手抓过身边一个宫女着她用拳头轻轻的敲打着自己腿部夏王又笑起来:“父王就感觉有意思衮啊你丢了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紧张甚至都求你娘舅来救命呢?嗯?到底是什么东西?”
衮半天没吭声夏王立刻扳下了面前条案上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石重重的砸向了衮。那块黑石命中了衮的脑袋石头炸成了粉碎石屑飞溅在地面石板上居然还冒出了点点火星。衮被砸得整个身体向后滑了十几丈重重的撞在了正殿的殿门上。夏王咆哮起来:“给本王说你丢了什么东西?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嗯?”
夏王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暴虐的笑容他突然跳起来指着从衮手上滑落的龙皮鞭喝道:“来人既然衮自己带了皮鞭过来就用这皮鞭给他一百鞭!来人啊给本王狠狠的抽!先打他个半死再说让本王先消消气省得等下本王发怒杀了这个废物儿子。”
两名站在正殿门口身高起码在丈许开外比夏颉还高了两个头的黑甲武士立刻大步走了出来一人随手抓起了衮拎着衮的手腕把他摆成了十字架的模样。另外一人则是抓起地上那小孩手腕粗通体漆黑带着一片片细小的黑色鳞片的龙皮长鞭毫不犹豫的朝着衮抽了下去。
‘噼啪、噼啪’凄厉的长鞭破空声在大殿内震荡整个大殿都被那皮鞭的鸣声震得隐隐发抖。这两名黑甲武士的实力极其强大那挥鞭的武士手臂上起码有数十万斤的力量黑色的皮鞭滑过空气竟然留下了一条条白色的轨迹那是空气被强大的力量排开所产生的真空罅隙。那武士挥鞭的速度更快只是常人一眨眼的功夫一百皮鞭已经完毕全部落在了衮的上半身。
两名武士朝着夏王行了一礼随后又站回了原位。那衮摇摇摆摆的好容易才站稳了身体身上已经布满了拇指粗暴出来有两寸许的紫红色鞭痕。那鞭痕肿胀皮肤近乎变得透明一般可以看到皮肤下的体液在急速流动彷佛随时都要冲破皮肤的拘束暴射出来。
衮的身体颤抖了几下突然一口黑血还冒着腾腾热气从嘴里吐出整个人站立不稳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些暴突的鞭痕和地面撞击了一下纷纷炸裂喷出了浓浓的血浆。
夏王冷冰冰的看着被鲜血弄了一身的衮极其冷酷的冷喝起来:“站起来衮!这一百鞭莫非就能打死你么?你以为父王会因为你作出这种可怜样子就饶了你不成?”猛的一拍桌子夏王吼道:“你府里丢了什么?让你居然连卫军都动用了?好大的胆子下次你是不是就连王宫里的王军都要调派出去?”
衮不敢抬头额头上的冷汗小溪一样的流淌了下来。
那一群王子中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长得白净可爱、异常清秀的王子突然起立走到大殿中跪倒在地朝夏王道:“父王也许我知道十三哥府里到底丢了什么。只是孩儿不明白十三哥府里护卫众多怎么会被人把这些东西都偷走的?”
极其罕见的夏王脸上露出了一丝非常慈和的笑容他朝那王子笑道:“舙你怎么知道你十三哥丢了什么东西?”
舙撇撇嘴角扫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自己的诸位兄弟又抓了抓脑门笑道:“父王舙每日早起去城外骑射今日出门时却在门口捡到了账本一叠书信无数美女三人。呃如果安邑城昨夜没有其他家失窃的话这就是十三哥丢掉的东西了。”
大殿内一阵沉默衮的脸上已经从煞白变成了惨青甚至吓得开始微微哆嗦起来。大殿内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衮的骨头关节发出的‘哒哒’声显然他已经被吓到了极点失魂落魄没了一点主意哪里还有夏颉刚来安邑时在西坊粉音泽内那等嚣张跋扈的气焰?
夏王眸子里星云一样不断旋转的奇光突然闪了闪他朝前俯下了身体很好奇的问道:“哦?账本?书信?美女?嘿账本也就罢了衮做的那些生意父王还是知晓的虽然犯了些禁令却是不甚要紧。”他很豪放或者说根本就是用一副昏君的标准口吻叫道:“让胡羯人得些兵器军械有什么?让东夷人多点精钢箭头又算什么?这样打起来才痛快嘛。”
刑天厄的眉头抽*动了一下。当然快活和胡羯人、东夷人拼命的可都是他刑天厄控制的兵马其中有多少刑天家的子弟啊?
呵呵笑了几声夏王看了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衮一眼微笑道:“倒是那书信和美女父王很有兴趣啊。那贼也是一个妙贼偷什么不好最后还要偷三个美女出来啧啧实在是有趣有趣。”
舙立刻说道:“父王那三名美女孩儿立刻命人取来至于那书信么孩儿不敢欺瞒父王所有书信都在孩儿这里。”他从左右两只袖子里掏出了足足有寸许厚的一叠信笺站起来上前几步放在了夏王面前的条案上。再次用那很孩子气的动作抓了一下脑门舙又指指点点的说道:“父王你看别的信笺也就罢了就是这封、这封、还有这封可是很要紧的。”
衮喉咙里发出了‘咯咯’一声怪响吓得晕了过去。
阴笑了几声夏王横了衮一眼却是不看那些书信随手一掌按在了那些信笺上把所有书信都化为灰烬这才笑道:“没用的废物本王如此的英明神武怎么会生下衮这样无能的蠢材?不就是和那些属国的国君勾结求他们支持你日后做大王么?这又有什么?不过是收买一些小国的国君当父王会放在心上不成?”
摇摇头夏王若有所指的叹息道:“和那些属国的国君勾搭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国力就算所有的属国加在一起又能影响我大夏什么呢?勾结他们还不如勾结比如说商族啊、陈族啊、彀族啊这些大族部落的王子也许还有用得多。”
夏颉清晰的看到履癸脸上露出了一丝很淡的笑容可是额头上一滴冷汗已经慢慢的滑了下来。
大殿内再无人说话。四公依旧是那副自家事自己解决巫家不干涉王家家庭事务的态度很是认真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在那里研究衮身上流淌出来的血在大殿地板上勾勒出的抽象派的图案。受他们的影响大殿内所有的官员要么在研究天花板上的花纹是否绝对对称要么在研究夏王今天穿的衣服上的玉佩是否比昨天偏移了一厘的距离。
很快的舙的属下就把他今天捡到的三名美女送到了大殿上就好似那三名美女一直被放在王宫门口等待这一刻一样。
夏王的脸色立刻就不对了。很显然这三个美女的质量比起他身后的那几名最受他宠爱的宫女要强上了一筹甚至还不止。
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把受管制的货物卖给敌方势力因为他在利润里面占了大头;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相互倾轧甚至相互刺杀这样他的位置更加稳固;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私营党羽总之只要他还掌握着大夏最大的权力就行。但是夏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有人居然侵占了原本属于他的一部分利益而这部分利益恰好是夏王最大的爱好所在。
夏王最爱好什么?醇酒妇人而已!
凭空一大块冰块无声无息的出现重重的砸在了衮的身上。冰冷的刺激让衮呻吟了一声苏醒了过来。他猛不丁的看到了那三个站在他面前的美女脸色立刻一白又差点晕了过去。
夏王彷佛若无其事的笑着对衮说道:“十三你府里的女子是从哪里来的?看她们的体格打扮不似我大夏的子女罢?”
衮的身体颤抖得幅度是如此之大以致于他竟然像是在跳舞一般夏颉怎么看都觉得他更像是被电打了正在抽筋。只听得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是是是。”他‘是’了半天却也没有说出到底这些女子是什么来历。
夏王温和的笑起来:“是他们进贡的礼物是不是?却被你从中扣了下来。”
衮哆嗦着呻吟着:“孩孩儿去他们领地办事正好带回带回安邑。”
夏王叹息了一声:“你私自扣下了他们送给父王的礼物。”
衮再次的趴在了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唔这样说来你这个孩子实在是有了等于没有啊。”夏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衮下了一句评语。
衮猛的抬起头来尖叫道:“不父王不仅仅是我大哥他大哥的府邸里也也是。”
夏王呆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盘罟么?你是说盘罟的府里和你一样?”夏王可就迟疑了起来。
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衮大声嚎道:“不是我一个人啊父王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怎么有那胆子?”衮的眼角猛的绽开一缕缕鲜血从伤处流淌了下来。衮声嘶力竭的嚎叫着连滚带爬的朝夏王扑了过去想要抱住夏王的大腿。
异常嫌恶的看着衮身上的鲜血夏王彷佛踢一条癞皮狗一样重重的一脚把衮踢飞了十几丈远。夏王的其他那些王子一个个冷眼旁观对于衮的凄惨模样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只有夏颉注意到看起来一副乖宝宝模样的舙眼睛中不断燃烧着的兴奋、暴虐、急不可待的嗜血眼神。甚至舙那清秀的脸上一条条的肌肉都已经扭曲了起来。他在渴望看到更多的属于自己兄弟的鲜血。
大殿内的气氛彷佛一块铁板沉闷得让人喘息不过来。而夏王则是那个在疯狂敲打铁板的人让原本就已经凝滞的气氛中凭空多了不安和惊惶。“来人削去衮厉天候的候位着他在府里闭门思过三年后再看他是否长进了。拖出去!”
十几名黑甲武士立刻冲了进来抓起衮就往大殿外拖拽了出去。被暴力对待的衮却是欣喜若狂的大声嚎叫在不断的叫嚷着感谢父王隆恩之类的言语。
随后夏王作出了让殿内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决议。
“舙你还年轻正要多多经历一些事情。父王派你去出使海人催促他们向我大夏俯首你可敢去么?”夏王脸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
舙猛的挺起了胸脯大声喝道:“父王孩儿敢去。”但是紧接着舙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很羞涩的笑容:“只是还请父王多多派遣高手随行孩儿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哩。”舙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了四公中的某一人。
夏王淡淡的笑道:“正是如此。孩儿不用担心父王自然会安排妥当。你去了西疆这军务上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的给你大哥参划一下若是你大哥作出了什么不好的计策你还要规劝你大哥好好的改过才行。”
监军或者说是钦差大臣夏颉的脑海中本能的浮出了这些个名词。他看着舙看来这个近乎人畜无害的年轻王子势必要成为夏王心目中的新宠了。夏颉更是注意到履癸的脸上所流露出的是一丝很清淡的不注意就几乎无法分辨出的不屑的讥嘲笑意。
这边正殿里的计议还没有停当殿外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鸣整个大殿一阵剧烈的颤抖居然就平平的塌了半截下去。
随后无穷无尽的光和热携带着毁灭性的能量浪潮带着巨大的响声冲进了大殿!数十名文职副官就在那狂暴的光热中瞬间化为了一条条仅仅留在身后石柱上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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