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不知道庆王现在已是。。。。。”崔焕说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当年李清在苏州调查柜坊案时将庆王的老窝一锅端二人冤仇已深难道现在他又想如法炮制吗?想到此崔焕心急如焚自己好容易调进京掌握户部实权千万不要再被他连累可李清的手已经挽住他的胳膊那力道分明就是在向外拖他崔焕急得快哭出来“大将军明日就要走了可我还得在庆王眼皮下就职这、这。。。大将军这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李清不为他的哀求所动只呵呵笑道:“我只要崔侍郎去做个证旁观便可届时崔侍郎还可说力阻我无效总比现在临阵逃脱的好。”
或许是李清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崔焕他老脸微微一红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人啊!真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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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和乡距县城约十里李清和户部十几名官员在前他的三百铁骑远远跟着一行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行走北方连绵不断的山影便是秦岭巍峨的山体挡住了南下的寒流使这里的气候温暖又有渭水的灌溉关中平原成了名符其实的物宝天华之地。
“大人就是那里那里原是一片村庄现在都变成庄园了。”张主薄遥指一片青烟袅袅的树林道。
李清顺他手指望去只见在一望无垠的农田中间有上百株参天大树占地足有十数顷其间屋顶檐角隐隐可见最外面是一道延绵的矮墙将其围了起来见李清有些不解张主薄又解释道:“那里原本是一个村落后来庆王将其改建成庄园又将其在高陵县的千户奴隶都迁来居住再修一道围墙里面就俨如独立王国官府管不了。”说到此张主薄心中也异常恼恨他在高陵县做了三年主簿这座庄园他竟一步也没有踏进去过。
春耕尚未开始土地硬实崔焕等十几名文官在主薄的示范下下马从田埂上行走以示体恤农人但李清却不理睬他一策马率三百铁骑冲入田野加速向大门处驰去。
张主薄呆住了他忙回头惊疑地问崔焕道:“侍郎大人难道节度使要动武么?”
“你现在才知道吗?”崔焕摸了摸鼻子苦笑着道:“要不然他怎么会答应将你调到安西去。”
大门处五六个庄丁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谈女人忽然听见一阵巨响仿佛半空滚过一阵闷雷几人面面相视皆不约而同抬头向天望去可就在这一愣神时黑压压的铁骑已经在他们侧面出现战刀出鞘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杀气几个庄丁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向门内跑去‘砰!’地一声庄门重重关上里面传来用巨木顶门的声音。
“冲进去!将所有管事和庄丁都给我抓出来敢反抗者杀无赦!”李清命令刚落两条粗索向大门梁柱飞套而去百余骑兵上前拉住绳索一齐向外加力‘一、二、三!’大门晃了三晃‘轰!’地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地激起大片尘土透过尘雾只见十几名穿灰衣的庄丁正狼狈向里逃窜不等尘埃散尽李清的铁骑便如蟒蛇入洞一般冲了进去。
约一刻钟后十几名文官也气喘吁吁赶到大门外早跪了黑压压一大片庄丁为首两个管事摊软在地浑身战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住在田庄里的奴隶不知发生何事纷纷爬上墙头向外偷偷探视这时几名亲兵向李清低声禀报什么李清点点头马鞭一指两名管事道:“田契与卖身契何在?”
“皆、皆在长安!”两名管事对望一眼一齐颤声答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清冷笑一声回头对亲兵道:“将此二人分开带进去先说者活命后说者杀!”
十几名亲兵纵马而上俯身各抓起一名管事向庄园里冲去只片刻时间亲兵们便抬着一口箱子出来拎着一名管事的人头而另一人则被吓晕过去一亲兵上前向李清施礼禀报:“大将军我们在地窖找到了田契和所有人的卖身契。”
李清笑了笑策马到崔焕面前道:“就拜托崔侍郎替我善善后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向崔焕拱拱手也不管他一脸苦相回头对亲兵喝一声“回长安!”
众亲兵纷纷催马跟随着李清飞驰而去很快骑兵队变成了一团黑影渐渐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兄这件事该怎么办?”张主薄一直望着李清消失才胆颤心惊问崔焕道:“咱们要不要写份折子?”
崔焕瞥了一眼这个竟敢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主簿微微冷笑“如果张主薄想写的话请自便本官什么也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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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李琮一次又一次冲击东宫失败后他渐渐有些摸到了李隆基的心思自己的父皇竟想千秋万代压根就没有立嗣之念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向东宫努力离东宫也就越远从天宝八年起他便渐渐地改变了策略以不争为争一方面他努力行善在民间谋取好名声另一方面他广交墨客、兴办书院以取天下士子的心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将自己牢牢地和杨家绑在一起无论逢年过节给杨家巨额供奉还是生意、官场上利益共享他都竭尽全力。
在李隆基面前他低调隐忍使李隆基在朝政上看不见自己的身影可又能时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功夫不负有心人李隆基日渐衰老他的目光又慢慢放到这个长子的身上这是一个有耐心的儿子或许能在自己百年后继位于是在正月初二万邦朝觐仪式上李隆基便让他扮演了一回太子的角色在随后的几天里无论是新年宴会还是边将述职李琮屡屡露面俨然就是一个储君的姿态。
已经吸取教训的李琮越到紧要关头他越是小心谨慎虽然父皇已默许诸王可与百官往来但李琮依然格守旧制所有来给他拜年的官员一概不见所有贺礼均统统上缴在他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事比他迈向储君之位更重要。
今天是正月初六昨晚李林甫病逝他和所有皇室亲王一样都及时送去了悼词但人却不能去这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李琮哪里也没去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苦读史书院子里不时传来他琅琅的书声‘。。。。。。然后以**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据说李亨为太子时父皇在他身边安插了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掌握之中那自己身边有没有探密者这暂时不得而知但为了谨慎起见李琮依然要摆出一副上进的姿态。
读诵了约半个时辰他心里烦乱丢下书来到院子里随手拾起一块胡饼喂食池塘里的鲤鱼可心里却在想着安禄山之事安禄山有反意他也有所耳闻但安禄山是支持他为储这让他十分为难朝中大臣的支持固然重要但地方上的支持也不可小视尤其是掌握军权的几大节度使他们的态度犹为重要安禄山、张齐丘、哥舒翰、安思顺、李清、封常清、鲜于仲通若得一半以上支持那父皇再想立别人为储就不得不三思了。
安禄山无疑是资格最老势力最大的节度使李琮也知道现在已撼不动他他的态度原本将直接影响父皇的最终决定而现在谁敢和他走得太近?
到此李琮就觉得一阵心疼安禄山是下了好大的血本才拉过来只一个谣言便成了泡影他不由暗暗发恨现在他手上只有一个势力最弱的鲜于仲通还是看在杨国忠的面上才支持他而张齐丘支持颍王李璬哥舒翰支持永王李璘而安思顺则支持延王李玢诸亲王众人各取其一皆不肯为人后至于北庭封常清有消息说他竟支持自己的兄弟李琬也不知真假最后只剩下新贵李清一人这几年他西域风光无限父皇屡次加赏现在他竟已成为仅次于安禄山和哥舒翰的第三大节度使所控制的势力范围甚至还超过前两人。
李琮叹了口气李清原来是支持前太子李亨现在李亨倒台后他态度不明永王拉他几次也没有成功
如果能将他引为己用这个念头一起李琮便摇头苦笑怎么可能自己屡次刺杀于他早已仇深似海。
正思量着一名家人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张拜贴李琮眉头一皱斥道:“我不是说过我谁也不见吗?为何还要拿贴过来!”
那名家人战战兢兢道:“我也这样说可他却道王爷必然会见他我只得拿来。”
“我必然会见他!”李琮一阵冷笑“他是谁?杨国忠还是陈希烈?”
“是安西节度使李清。”家人低低声道。
“什么!”李琮霍地站起来手一抖半只胡饼掉进池塘里他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迭声道:“快请!请他到我书房。”又想了想他一把推开家人亲自向大门跑去。
“大将军竟然光临鄙府让人想不到啊!”李琮满面春风迎出大门他见李清面带微笑心中更是激动上前拉着李清的手连连感慨“大将军荣升小王几次想去府上祝贺可又没那个胆量却没想到大将军会来我这里想不到!想不到!”
他一连说了几个想不到喜悦到头心中却又升出一丝狐疑李清与他宿怨未了今天来他府上该不会不安什么好心吧!
李清就象看透了他心事似的向他拱拱手微微笑道:“无他明日便要返回安西了今天特来拜访一些旧人。”
“旧人?”李琮一愣自己应该是他旧敌才对心中胡思乱想但礼数却不能丢李琮又抓住李清的手腕向府门里拖并笑道:“大将军选这个时辰来明显就是来打我秋风我还藏有一瓶百年高昌葡萄酒正好与君共饮。”
“那就打搅殿下了!”李清也不客气随他进了府门李琮将他让进自己书房并命人准备几样小菜他踮脚从橱柜顶上拿下一只细颈青花瓷瓶对李清笑道:“我这瓶酒还是先皇所赐是葡萄酒中的极品放了几十年了多少人想喝而不得今天就让我与大将军共谋一醉吧!”
李清的眼略略一眯淡淡笑道:“殿下的酒恐怕李清没这个福气享用。”
李清此话一出笑容便在李琮脸上僵滞住了这时几个家人抬一着小菜正要进屋李琮忽然向他们一挥手怒喝道:“给我滚出去!”随即一把将门拉关上。
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将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阴沉着脸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李清笑容依然亲切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册向李琮面前一推道:“这是户部从高陵县无地农中挑出来的五百户西迁百姓我上午去高陵县才得知这里面至少有四百户的身份与官府记载不同他们都成了殿下的奴隶此事让我为难啊!”
李琮的鼻子上已微微浸出汗来李清的笑容虽亲切但话却犀利天宝八年朝廷推出了限奴令规定了每户可以按爵位拥有一定数量的奴隶数他是亲王可拥有五百户奴隶但事实上他在各地拥有的奴隶数量几近万户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他准备开春后便将手上的奴隶统统卖掉但还没有着手便被李清抓个正着。
“大将军弄错了吧!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佃户是佃户奴隶是奴隶身份完全不同本王一向遵守朝廷法度此事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矢口否认等朝廷在调查此事之前抢先一步将他们的卖身契毁掉让他们死无对证。
李清却似乎不为所动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发黄的薄纸摊在李琮身边道:“殿下请看一看这位王十郎在名册上排第十五位可我却从贵庄园取到了他的卖身契这你又如何解释?”
“你、你!”李琮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浑身颤栗着指着李清大吼道:“你大胆!竟敢闯进本王的田庄来人!”门外忽然响起了激烈的脚步声。
李清冷笑一声手中依然端着茶不急不慢道:“庆王殿下门口有我三百铁骑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杀光你全家。”
他将腰中剑解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拍盯着他的眼睛道:“就从你开始!”
李琮望着露出的一段寒冷的剑锋他心中一阵胆怯急向门外喊道:“没事退下去!”脚步声到门口嘎然而止随即轻轻地退了下去。
“这就对了我喜欢与识时务之人打交道。”李清将那张卖身契收了这才对他微微笑道:“殿下你不妨想一想假如我此时是在皇上的御书房里你的下场会是怎么?”
李琮渐渐地明白过来李清到自己这里来竟是为了讲谈条件他心中又升出一线希望对李清迟疑着问道:“那大将军有什么条件请尽管说!”
话既然已经挑白李清也便毫不客气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兼任河西节度你去给杨国忠说让他去给皇上提出建议。”
“这个。。。。。。。”李琮面露难色河西节度使现在是安思顺且不说他不好对付就算安思顺被撤职也轮不到他李清想做节度使的人多着呢?
李清明白他的为难便又笑道:“如果殿下能达成我这个心愿我不但将所有的东西还给你而且还愿祝殿下再高升一步。”
李琮大喜李清的意思就是支持他为储这可是他梦寐以求之事。他再也顾不得李清条件的苛刻慷然答应道:“咱们就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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