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朝着余家在镇上买的那座房子驶去。唐古镇的街道朴素却繁华。这个时辰街道上摊贩如云人流如织油炸果子、杂烩汤、包子馒头等叫卖声时不时传入耳中。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多是身着布衣面带风霜的普通百姓也有长衫翩翩满面书生气的学子当然也不缺少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偶尔戴着面纱身后跟着丫鬟婆子的年轻姑娘轻声笑语地从车旁走过……
刘燕儿姐弟俩的小脸像嵌在车窗上一样看着如此繁华安定的街道一路上总是漂泊不定的心似乎被慰藉了。第一次她们能够如此悠闲地欣赏街道的精致不必担心被呵斥不必担心被驱赶也不必想着如何陪着笑脸求人施舍……
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可以说是刘家所有人的梦魇。余彩凤低头看着安然入睡的男人只要他在无论什么困苦她都不怕。以后的日子再艰难也不会比逃难乞讨的这些日子难熬!
“姐!到了!!下车吧!”马车来到一处两进的院子门前余海跳下马车掀开了车帘朝里面笑得一脸灿烂。
刘俊平婉拒了舅舅想要把他抱下来的好意自己跳下马车又伸出手去想要把弟弟妹妹们扶下来。却发现舅舅已经一手夹一个把两人给拎下来了。刘方平正“咯咯”地笑得开心。
隔壁邻居从外面卖菜回来看到余海领着一群衣衫褴褛、散发着异味的难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余兄弟前儿还有一户人家好心收留的一家难民却被盗取了钱财。你可得小心点儿!”
余海买这房子的时候曾经拜访过左右邻居。因而虽然他不经常过来邻居们还是认得他这个房子的主人的。
余海冲她点点头淡淡地道:“多谢嫂子好意提醒。这是我亲姐姐探亲的路上遭了难并不是什么难民!”
那妇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余彩凤一家五口撇撇嘴道:“你不会留他们在这长住吧?看来我们家的门锁该换换了!”
余彩凤闻言目露屈辱地瞪着她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中。余小草看着她篮子中的烂菜叶冷哼一声道:“就你们家?锁不锁门有区别吗?”
妇人脸色一变喝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我说明白吗?意思就是——你们家穷成那样就是敞着门贼都不稀罕上门!”既然人家自己不要脸面余小草又何必给她好脸色?
“你……”妇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里面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打断。
“你个死婆娘!买个菜出去那么久是不是想饿死老子啊!!还在那磨叽什么还不滚进来做饭!!”
妇人所有的蛮横瞬间收敛浑身哆嗦了一下唯唯诺诺地进了院子。不久传来一声痛叫接着是男人吼叫的声音:“酒呢?你给老子打的酒呢?!这点事都办不成要你个婆娘什么用?”拳脚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余小草拉住了想要去劝架的老爹小声道:“爹咱跟他们又不熟人家的家事还是少管为妙免得被人说多管闲事。爹我带姑姑姑父先进去你去成衣铺买几套衣服过来!”
余彩凤忙阻止道:“不……不用了!我们的衣服洗洗缝缝还能穿的破费那个做啥?”
余海忙不迭地点头道:“不破费不破费!姐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出去吃饭!”说着没容许余彩凤再说什么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老汉姓唐唯一的儿子出海捕鱼时被风暴吞没了只剩下一对老夫妇无依无靠。余海看老夫妇俩可怜便把房子靠近房门的偏房借给他们住。镇上这座房子余家人来的时候少只偶尔在这里落脚或者是在这儿做顿饭给小石头送去。就当请他们免费给看房子了!
老汉是认得小草的因为小草空闲时会给她在镇上读书的弟弟做饭。小姑娘做得饭可香了闻着都忍不住流口水。
“余姑娘这些是……”老汉面带疑问地看着刘家五口人目光中却没有轻视。
“这是我大姑一家刚到唐古镇。”余小草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句便把余彩凤一家请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分前后院。后院一溜三间正房两边是厢房、厨房和放杂物的屋子。
对于一直生活在东北乡下的刘家人来说这样的青砖瓦房和整齐的院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刘彩凤心中暗自奇怪弟弟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能在镇上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忍了又忍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小草你们在镇上买了这房子的事你奶知道吗?”
“为啥要让她知道?”小草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睛突然恍然地道“大姑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分出来单过了买房子的事只我们自己拿主意就成!”
分家了啊!难怪呢!!她说那抠门的张氏怎么可能舍得给弟弟、侄女穿这么好还容许他们在镇上买房子原来是分家了呀!余彩凤心中最后的忧虑此时彻底烟消云散。
本来她担心这次回来投奔娘家会被狠心的张氏拒之门外让弟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本来她想着如果张氏不收留她们她就先借住在老宅再让男人跟弟弟进山学打猎西山上有不少可以食用的野菜只要勤快点儿肯定饿不死。
既然弟弟分家出来了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现在看来弟弟家过得还不错。弟弟向来能干没有张氏那个吸血蚂蟥的拖累早晚能活出个样来!以弟弟的心性不会不管她这个姐姐的。
不过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全指望弟弟。她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等男人病好了在镇上打打零工来年春天想法儿租几亩地种种……男人家没什么人了东北那苦寒之地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大姑你们歇会儿我去烧锅热水一会儿你们洗洗!”余小草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余彩凤扶着男人坐在屋里的一张椅子上闻言忙道:“还是我去吧!”
小草笑着道:“大姑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姑父身子不舒坦你扶他到炕上躺着歇会儿。”
“娘!你看着爹我去帮表妹烧水!”刘燕儿懂事地拉着小草的手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水烧热的时候余海拎着个包袱从外面进来侧身让同仁堂的孙大夫进来后面是拎着药箱的小学徒。
两人进了屋发现余彩凤坐在炕沿上她男人倚靠在她肩膀上闭目养神。余海道:“姐怎么不让姐夫躺下?”
余彩凤脸上隐隐露出些尴尬小声地道:“你姐夫说他身上埋汰怕弄脏了你家的床铺!”
余海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不悦地道:“脏了再洗就是了!快躺下让孙大夫给看看!”
孙大夫把过脉之后斟酌了片刻道:“病人是因风寒未及时医治而发展成肺病。不过不算严重!病人身体底子好吃几副药就能痊愈了!”
孙大夫诊断的是小草给病人喝过灵液身体改善后的病症。要不是灵石液刘虎早就病重不治了根本等不到孙大夫来给他看诊。
孙大夫从药箱中配了两副药让他们先给病人吃着吃完后再拿着药方去药店里抓药吃上个三五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痊愈了。
送走了孙大夫余海在外甥刘俊平的帮助下给刘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让他在炕上躺着。余彩凤在院子里给男人煎药余海给的盘缠几乎都用来抓药了余彩凤煎药的本事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刘虎喝好药睡下后余彩凤母子四人已经洗好澡换上了干净的棉布衣衫。成衣铺里买回来的衣服虽然料子一般更没有什么款式可言。可三个孩子却欢喜得跟过年似的。
遭灾之前刘虎家虽说少有余粮却并不算富裕新衣服一年都未必能做一身。一路上能拿出手的衣服都当掉给爹爹抓药了剩下的都是补丁摞补丁破旧得没法看的了。现在能够有新衣服穿让他们感到十分满足。
“爹!家里除了点米粮啥菜都没有咱们中午出去吃吧!”因着平时镇上的房子不太住人厨房里除了不多的米面粮食外几乎看不到什么食材。外面有家菜馆味道还算不错小草才兴起下馆子的念头。
余彩凤忙道:“我们刚刚在城门外已经喝了一碗粥了家里有啥就做啥呗出去吃不得花钱啊!”
余小草道:“家里的米只够给姑父熬碗粥的!我喝爹一大早就出去了到这时候早就饿了再出去买菜做饭我可撑不住了!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吧要不了多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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