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一十节 楼船的脑洞(1)

小说:我要做皇帝 作者:要离刺荆轲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新化城也渐渐的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中。

    贾金旺就是在这样的微妙时刻来到的新化城。

    他是在一个月前带着七八个小弟乘上隆虑候订购的那艘捕鲸船从广陵出发进入大海然后沿着海岸线直趋的新化城。

    与他一起来到此地的还有三百多名隆虑候招募的江都水手和民间的豪杰。

    只是这一入新化城贾金旺就有些目瞪口呆。

    “这新化的物价还真是……”

    贾金旺看着城里面那一个个车水马龙的店铺砸了砸舌头。

    一石粟米在这里能标价一百钱!!!!

    一斤盐直接喊道了二十钱!!!!

    而且全部只要五铢钱。

    四铢钱跟三铢钱有多远滚多远。

    当然黄金人家也是要的。

    沙金一斤折钱一万!

    但这还不是最让贾金旺惊讶的。

    真正让他目瞪口呆的是那些穿搜于市井之中的车马。

    每一辆的车马身上都满载了一件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有木雕的也有石刻的这些器皿基本都是凤鸟或者烈日之轮的模样。

    许多凤鸟的眼睛甚至用上了美玉乃至于珍珠作为点缀。

    沿街的许多店铺中更是堆满了木屑和石粉。

    看样子这些器皿与艺术品都是这些店铺里的工人一刀一刀雕刻而成的。

    而在街道之上游荡着一些蓑衣褐服的游侠儿。

    这些人举着一块块木牌沿街吆喝着:“某某工坊招工能善木匠或石刻者日薪三百钱日结某地某某具保童叟无欺!”

    “这是怎么回事?”贾金旺看着疑惑无比于是悄悄的找到了带自己来到这新化城的同族一位在隆虑候陈嬌手下担任队率的贾嗣

    “还不是沧海君闹出来的名堂!”贾嗣闻言嗤笑一声解释道:“沧海君金信在去岁秋九月上书天子请求归祭曲阜云阳山以祀先祖!”

    “那东边的真番也跟着凑热闹也附会自己乃是青阳氏之后……”

    “乱弹琴!”

    贾嗣沉声说道:“这沧海君说自己乃青阳氏之后先祖为少皋帝之子……还情有可原毕竟人家乃是当今陛下首肯和承认的穷桑之后青阳氏之嗣但这真番却是……”

    “礼乐崩坏啊!”贾嗣学着文人士大夫的模样感慨一声。

    谁说不是呢?

    青阳氏之先为穷桑氏。

    穷桑氏乃诸夏先王。

    至今被供奉在雍县的五帝庙之中作为五方天帝之一的东方少皋帝受天下香火祭祀。

    哪怕当今天子也要执礼而拜再拜而顿恭拜一声:帝君。

    如此高贵和崇高的血脉如今却被这些东夷的夷狄竞相附会。

    但是……

    贾嗣看着那些满载着各种艺术品的马车长叹一声。

    谁叫这些狗大户有钱呢!

    沧海君金信就不要说了。

    单单是去年一年他就得到了天子三次赏赐和嘉勉前后所赐的黄金有一千金钱五百万!

    但这还只是小头。

    真正的大头收入来自黑水河跟附近山陵。

    仅仅只是保守估计这位沧海君去岁通过派遣奴工帮楼船衙门晒鱼给护濊都尉衙门打杂修路入山猎杀野兽和拾取人参。

    就入账差不多四千多金。

    而且全部是真金白银钱货两清的买卖!

    就更别提沧海君本身固定的租税收入了。

    而那真番虽然可能没有沧海君这么壕。

    但也是出了名的狗大户了。

    真番王现在可是这安东境内最大的‘劳务派遣’业主。

    这位国王去年一年向怀化郡提供了足足三万人的‘劳务派遣’奴工。

    单单是抽水和雇佣费用就是数千万钱!

    更别提他们本身也有人参和各种皮毛的出产了。

    现在这两位壕商量着一起去云阳山祭祖。

    于是就开始攀比起来了。

    沧海君金信用纯金打造了一只栖息梧桐树的凤鸟献给先祖作为祭礼。

    那真番王就驱使自己的奴隶下到江海之中取来海中的珍珠点缀出一只五德凤凰。

    沧海君命人用白银铸造一轮烈日。

    真番王就用黄金浇筑出一株扶桑木。

    上面两位壕比富比谁对先祖更虔诚。

    下面的大小贵族也不甘落后。

    他们虽然不可能如沧海君跟真番王一般用黄金与珍珠来拼壕。

    但这木制的石刻、铜制的各种祭品却万万不能少。

    更可怕的是连下面的平民都被影响。

    许多濊人家庭甚至是砸锅卖铁也要弄一个祭品托沧海君带去云阳山献祭于先祖之前。

    仿佛不这么干他们就不算认祖归宗。

    青阳氏为少皋帝之后崇拜凤鸟与烈日。

    于是这新化城里的游侠和商人们顿时迎来了一个极大的商机。

    稍微会点木匠和石匠活的都被高价拉走了。

    哪怕是剩下的人也统统被拉走去打下手。

    如今新化城的店铺除了少数还在买卖粮食布帛兑换黄金外。

    其他的全部临时转型成为了专门服务真番与濊人内部贵族的作坊。

    反正壕们很有钱。

    即使没钱也不要紧!

    拿人参、鱼干、皮毛抵账就可以了。

    这些东西哪怕是最穷的濊人家庭也有那么些存货。

    贾金旺听完目瞪口呆。

    再看着这座年轻的城市以及隐藏在远方街道中的那些濊人贵族的宅邸他摇了摇头。

    “兄长啊慢慢来吧慢慢的你就会适应此地了……”贾嗣对贾金旺说道:“这里是财富之源也是机遇之地!”

    “我当初两手空空只拿着一件粗衣爬上楼船衙门的舰船来此之时不过是一个朝不保夕的难民……”贾嗣鼓励着说道:“如今我已是西北都尉麾下队率握有一地之权更娶了三房小妾具是韩国淑女……”

    “兄长才能胜我良多来日未必不能出入公侯门!”

    贾金旺听得也是热血沸腾。

    若非是因为贾嗣的成功经验他才不会放着故乡稳稳当当的包工头不干变卖家产远涉数千里来到这与家乡隔海相望的异乡。

    “对了……”贾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兄长隆虑候自长安申请了一批文吏下来其中一人将来将与兄长共事一同在捕鲸船上合作……据说还是一位太学学生呢!”

    “太学学生?”贾金旺一听顿时就有了兴致了。

    那可是天之骄子啊!

    怎么会流落到这安东之地甚至还要被发配到捕鲸船上为吏呢?

    “据说此人是得罪了某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算是发配吧……”贾嗣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兄长将他当成一般人就得了不要刻意结交也不需要刻意打压合则为友不合则去!”

    “这个省得!”贾金旺点点头他混了这么久江湖当然明白上层那些破事他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贸然想要掺一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祸害。

    倒不如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如同对待常人一般对待反而没有危险。

    …………………………………………

    第二天贾金旺在安东都护府衙门的一个偏房见到了那位据说是太学学生将与自己合作的家伙。

    “看上去还算俊朗……”贾金旺在心里评判:“只是好像有些太过年轻了……”

    “某家贾金旺拜见足下……”贾金旺装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微微一礼说道:“未知足下尊姓?”

    “康凯……”那位据说是太学学生的家伙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句。

    贾金旺也识趣的没有再问话。

    过了一会有人敲响房门进来说道:“两位请随吾来仁川都尉徐公已在等候……”

    “诺!”贾金旺与康凯连忙起身。

    他们两个都清楚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是楼船将军衙门的一员了。

    譬如贾金旺的身份此时在官府的记录里就是:楼船衙门仁川都尉捕鲸使者。

    而康凯的身份则是:楼船衙门仁川都尉监鲸御史。

    这所谓的捕鲸使者和监鲸御史其实也就是名堂好听而已。

    就跟那些在农村里到处奔波调查和督促百姓修葺渠道的‘护农使者’‘护粟都尉’一般听上去高大上。

    其实只是临时工编外人员。

    随时都可以无条件的清退。

    拿的薪水也是按出勤率而非年薪计算。

    在民间他们这样的官吏叫斗食。

    而在楼船则称为‘遣官’。

    什么叫遣官?

    这是楼船衙门发明的一个新词汇。

    既他们的名字虽然挂在楼船那边但薪水却由隆虑候这样的租船者自费自理。

    这是出于规避法律风险和法律义务的一种权益之计。

    康凯则相对好一些。

    他属于楼船衙门派驻在隆虑候的捕鲸舰队里的监军。

    要监督捕鲸船队的动向同时记录捕鲸船队的捕获和航海记录。

    算是属于官吏的一员而且每年还能拿到一百石的俸禄。

    只是一百石粟米也不过折钱五千而已。

    在过去还不及康凯一个月的零花。

    只是……

    他因为自己的一时无知而被发配来此。

    他很清楚假如他不能在这边做出成绩而且是持续的可见的成绩。

    那么长安那边会有很多人对他家的产业感兴趣。

    一个得罪了当朝九卿的商贾之家哪怕九卿本人都忘记了那个事情其他人也都会打着这个招牌来找他家的麻烦。

    唯一能保住家族富贵和安全的办法就是他在这边做出成绩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吏。

    此事是他的父母和兄弟们跪着告诉他的。

    “吾儿啊汝若不能尽快做出一番事业吾家上下都将因此而破灭啊……”想着父亲含泪的模样康凯就长叹了一声。

    自两个月前那次莽撞的行为后。

    他已经成长了许多了。

    尤其是当他目睹了自己被自己老师驱逐出门户过往的同学们纷纷避之不及就连邻居和往日的玩伴也都对他敬而远之。

    他就明白了一个血的教训: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徐季端坐在安东都护府的一处偏衙之上低头看着自己案几上的文案。

    “陈嬌这二世祖居然玩出花样来了……”

    徐季感慨一声。

    他也没有想到这陈嬌这样的纨绔子居然能在安东做出一番事业。

    现在这位过去让长安头疼让士民惶恐的二世祖如今隐隐已经成为了这东北疆域的擎天一柱。

    先是开发了倭奴这样的圈钱买卖赚的盘满钵满更因此得到了天子的的赞誉和嘉勉。

    在去年他甚至率军逼降了鲜卑王。

    如今这位大汉西北都尉隆虑候甚至有打算要将自己的治所向西迁五百里一直迁到饶乐水附近的计划了。

    甚至于他还有钱租下了第一艘专业捕鲸船。

    徐季不清楚这隆虑候到底是怎么说动天子同意这样的计划的。

    “用三千金为抵押再以千金一年的租税……”徐季感慨一声:“真是好大的手笔!”

    徐季自虑换了自己估计没有这样的胆略。

    倾家荡产甚至举贷只为一艘捕鲸船和一张捕鲸许可诏书。

    这隆虑的决断不可谓不果断!

    不过……

    谁叫人家有个好母亲跟好妹妹呢!

    即使亏了再不济也有个兜底的。

    难道天子和皇后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小舅子被人追债甚至过着吃糠咽菜的悲催生活?

    当然他徐季也在陈嬌崛起的过程里捞了不少好处。

    如今他虽然依然是仁川都尉都却已经悄悄的在自己职位之前加了一个遣官。

    他现在的官职全称是楼船将军驻仁川港都尉领安东都护府楼船校尉。

    整个安东的全部舰船无论军用还是民用都得归他管。

    隆虑候的捕鲸船队自然也不例外。

    低头看了看案几上自己最近半年冥思苦想还跟自己的叔父等许多人商讨了许久后最终上报天子得以批准的全新政策。

    “陈嬌啊陈嬌……”徐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此番任你如何狡诈怕也要是为我做嫁衣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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