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提议让张大学士愕然片刻拍案而起。
大学士是没有想到钱谷悄悄回到京中更没有想过他的身体还能和门生干上一架却不是没有精力。
“走瞧瞧这知道老夫日子不久却不往老夫门上来的大胆门生。”
叫来儿子们一说对于这老师康健时巴结寿将不永就装看不到的儿子们也气愤叫上家人按小二说的地址簇拥张大学士前往。
阮英明自成一派他不会公然和张大学士去教训人。安排的有人听消息他回国子监料理公事近傍晚的时候来到文章侯府。
见一地炮纸知道花轿已进门。问一问堂也拜过一对新人在洞房里让闹腾韩世拓在客厅待客。
小二唤过下人:“对你家侯爷说客厅上乱我不耐烦去我往他书房里坐坐弄口儿好茶给我。”
韩家的人都认得侯爷的先生阮二大人。书房的人不敢怠慢接住没一会儿外面传来韩世拓的说话声:“你们都下去吧二大人要什么我会招待。”
门帘高打进来几十个是小二的心腹门生。
“老师。”
大家行过礼一部分坐下余下的分列两边。
小二塌没的眼皮抬了抬漫不经心地道:“都来了?今儿这日子好。正有事和你们商议一找全在。”
从韩世拓开始垂首以对:“老师请说。”
“老张头儿又要和门生怄气了……”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有脚步声匆匆过来。韩世拓出去没一会儿带进来一个人也是小二的门生。
进门前就乐不可支进门后更忍俊不禁带着笑回话:“回老师您真是料事如神张大学士吐血了。”
门生们面面相觑都有狐疑:“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老师收拾了大学士不成?”
“张大学士乃当今之师话可不能乱说。”
小二也糊涂边问边撇清自己:“我可没有盼着吐血。”
“是是”门生对自己脑袋上一巴掌:“我没有说清楚。”重新地回:“按老师说的我在那家门外面转悠听动静。没一会儿大学士去了先开始挺平静后来张家的公子们嚷嚷着骂上来什么眼里没有大学士了什么打不完的坏主意了钱谷等人可能让他嚷急了跟他对嚷。院子浅窄虽听不清每个字意思却能明白。”
门生们哄地一声乱了七嘴八舌的又讨论:“这是门生不认老师吗?”
“这还了得太大胆了。”
有一个人中肯地道:“这是看出来张大学士日子不长索性地拼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原因?”
“为往宫里送新娘娘。”
小二的话出来以后门生们愣住。韩世拓头一个怒容满面:“这就不奇怪他们把大学士也不放在眼里大学士挡了几年的道自己的门生也有怀恨。”
报信的门生还在笑:“太怀恨了老师料事如神我进门说的这话是这样意思。钱谷这些人眼里不认自家的老师了哈哈哈……”他大笑出声。
阮小二的心腹都是伶俐人闻言都也笑了。不等小二挑明了说有一个人笑道:“我辈文人念书为什么?为天下不平事尽谏言。这事情我们管了。”
“我们管了。”门生们纷纷呼应。
小二笑容加深听着门生们没有几句就商议的妥妥贴贴。
“师道都不要的人没有举荐任何人的资格。弹劾他们让全国迅速知道这些人名声坏了张家再来点儿风雨声别说往宫里进人官都未必做得成。”
又半个时辰什么人写讽刺文章什么人在诗社书社里传播什么人专写弹劾奏章也弄明白。
韩世拓请继续去用喜宴小二落后一步他知道福禄寿喜今天都在韩家让人把紧跟加喜的柳云若叫到一旁。
“这事儿麻烦顺天府不如交给你抽个空儿去见国舅问他张大学士是真的吐了血吗?要不要紧?”小二心想别真的把个老头子气到寿姐儿的一道屏障提前归西这可不是去张家的本意。
柳云若飞快而去飞快而回。把一个帕子塞到小二袖子里:“二叔自己瞧我陪加喜去了。”
小二打开帕子上浸着一口鲜红的血。还没等他吓一跳就看出那不是血。凑到鼻端闻一闻小二哭笑不得:“这个老张头儿这是槟榔水。”
想想当时那局面大学士往自己手里的帕子上吐一口儿子们大叫不得了别的人也看不清楚。
小二心情轻快下来兴致勃勃的跟在柳云若后面。小柳往洞房的方向应该是闹房还没有结束。担心尽去小二可以悠闲地看个热闹。
……
“足够了吧?”新郎倌韩正经哀求的嗓音。
谁家闹房有这么久?
在正经的记忆里他是头一份儿。
新房里坐着一排的孩子四喜姑娘在表哥表姐们的孩子在。带他们来的两位最为难缠鬼主意最多。那是一对表兄弟萧战和元皓。
韩正经已拿了大顶跳了孔雀舞藏族舞钻了桌子爬了柜子……全由这对表兄弟鼓动出来。
此时他们依然无视新郎的可怜兮兮继续发动孩子们:“静姝你还要看什么?”
“多喜欢你再出一个闹房不尽兴当客人的失礼。”元皓煞有介事。
韩正经头也晕脑袋也胀懊恼地道:“你成亲的我还代你挡酒来着多少还点儿人情吧。”
小二挤进来见黑加福皱眉头袁征袁律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大笑一声:“别放过他让他给每个人都拜一拜说一句吉祥话儿对上各人的名字再说一句有喜字的古诗再用这新房里现有的东西说一个古书上的话戏文里的话对得上今天这热闹我的主意就是这样。”
“好啊”萧战和阮英明这叔叔从不对路但此时他合伙儿折腾正经战哥大声叫好。
韩正经实在累了“扑通”往地上一坐翻两只眼白瞅过来:“到底是天下师这也太刁钻。我是洞房不是考状元啊。”
小十虽同情他但也大笑:“都看啊新郎耍无赖了。”觉得很是稀奇:“正经你一本正经的人儿还会耍无赖?”
“耳濡目染太多就潜移默化。”韩正经对胖队长狠命瞪两眼余下的全瞪给战哥。
可今天是洞房这里没有人愿意放过他。都起哄:“快说快说。”
萧战指挥人:“取酒来不说就喝。”心里坏想法决不掩饰:“今儿不能洞房可不能怪我们。哈哈哈…。明儿咱们能见到不洞房的新郎哈哈哈一定不比大象跳舞差……”
“我说吧”细细羞涩的嗓音和他同时出来。
等到听清萧战说的话费玲珑窘迫的恨不能钻到床底下。有梁山小王爷的话也出来费玲珑帮夫婿就成了盼着圆满洞房。
见大家的眼光看过来费玲珑快要哭出来急急分辨:“我不说了你们还是灌他酒吧”
再一想这话也不对有二位小王爷在合卺酒被逼之下喝了十七、八回。
费玲珑不善饮到最后两个人的酒由韩正经一个人喝。哪怕正经酒量是高的费玲珑也十分的心疼。
东说也不对西说也不好洞房又不能急出眼泪费玲珑泫然欲泣又强忍着用的力气把个脸涨得通红。
耳边有人说话低低细细的费玲珑竭力的去听原来是韩正经小声想招:“哭啊放声的哭看他们还好意思。”
费玲珑愕然忽然又觉得滑稽却又哭不出来了。
萧战和元皓说着:“喝酒拿大碗来”
“大缸!”
小二适时插话:“既然新郎今儿是怂的新娘子代说也行。”
萧战和元皓即刻不争了鼓掌大笑:“说的好新郎是怂人喽。”
韩正经双眼对天发晕几时怂过?要不是今晚日子不对理论三百回合先。
费玲珑果然代说但说过反而提醒一对表兄弟又想出新招数。
元皓笑道:“新郎新娘子对诗比比谁的文才高。”
“呼……”韩正经坐在地上长长的出气。
元皓下面还有一句:“诗的内容是对方令你最动情之处。”拍拍胸脯:“但是这诗作的得我们动情才行……。”
韩正经吓的一跳起来一揖到胖队长面前老实乖巧状:“我认怂我这个人天生就怂不会作诗更不认字求你们赶紧坐席面去吧席面上有好吃的赶紧的走吧……”
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萧战再来一嗓子:“新郎等着洞房撵咱们了咱们走了走了……”
一干子人出去后对着他们的背影韩正经腿脚一软往地上就摔。费玲珑尖叫一声来扶他听到新婚夫婿喃喃:“天呐天总算肯走了。”
原来不是忽然病了或者伤到。
费玲珑没忍住积累的滑稽感一起冒出来“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韩正经扭过脸儿俊秀的面容对上娇媚的秀颜小夫妻面上忽然一红有什么暖暖的自心里升了起来。
“玲珑”韩正经低唤上一声对着那嫣红嘴唇越凑越近……
费玲珑觉得不对眼角看着侍候的喜娘丫头含笑退出去心里知道避开为好身子却软软的动弹不能。
两个人都噙着笑越笑越浓。眼看两个笑模样就要贴在一起韩正经打个激灵想了起来一骨碌儿爬了起来:“不好我得赶紧到客厅敬酒不然三姐丈和胖队长不知道要怎么说我?”
光想想就一长串子招架不住的话。
比如新郎为什么还不来?舍不得出来了。大家不用等这就洞房去了这正经天生就是猴急的……
在那对表兄弟嘴里全出得来。
即将“洞房”时韩正经并不为难的想到拿他“洞房”做文章。疾如迅风般的往外就冲。
在他身后费玲珑没本事再忍也忍不下去了。这房闹的银铃似笑上两声转为含蓄而不断的嫣然。
她知道嫁的丈夫来头是高的才会在洞房大受“折腾”。
……
韩正经出现在喜宴厅上哄笑声冲天而起。果然萧战和元皓趁着早到的一会儿把他好好的编排一通。
见到正经的人没有一个不笑。
文章老侯眼窝发酸在笑声里说声方便默默的躲了出去。
跟不久前一样他又转到正对喜宴的树后把喜气洋洋和来的客人仔细的打量一番牢牢记在心中方便他慢慢的回味。
女眷们的厅上他看不到他也在眼前推算出来。
居中而坐的是皇后娘娘加寿在她旁边陪着的是她的母亲侯夫人她的二位姨妈。
还有在边城名声传到京中的加福姑娘还有在京里赈济有名的禄二爷。
托袁家的福气韩世拓的一双后代一直由镇南王府照顾长公主和镇南老王都到了胖队长在小王妃好孩子也在。
文章老侯能不激动吗?他自问家里最鼎盛的时候也不敢奢想这么多贵人上门。
更别说男的那桌上除去镇南老王以外托袁家的福梁山老王也到了。
声名赫赫的这两大王府前来贺喜——其实梁山老王是来寻酒知己令韩家感激的五体投地。他们第一个感激的人当然是忠毅侯袁训。
京中有名的美尚书在烛光映照之下人若美玉雕成。文章老侯忽然眩惑了他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和这样一位品德兼优为人卓秀的人上人结为亲戚?
越寻思越糊涂老侯索性不想了。手撩衣角准备再上厅去诚心诚意敬敬他虽不能表达心情也出自心意。
正要走哄笑声出来一群孩子们走来。
老侯赶紧躬身:“太子殿下。”
太子竟然也来了来的客人没有一个不说韩家今天的喜事光彩。
萧乾对韩家人的过于恭敬还是那样回答:“别太拘束了我是来玩的弟弟妹妹全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哼!”前面一个小黑脸儿表露不满。
萧乾对她陪笑脸儿:“静姝在我怎么能不在?单为静姝来的。”
萧静姝满意了但还是没省掉敲打一声:“我小的时候哥哥们欺负我说我黑现在我大了应该多对我好。”
“是是你说的对极了。”
不但萧乾在这里齐王世子萧晗陈留郡王府上的萧烨萧炫都在这里一起点头称是。
只有萧镇积极的败姐姐兴致:“母亲说敬重太子哥哥你不听又不讨喜。我告状去。”撒丫子走人。
“去吧去吧母亲一回来就成告状精。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多霸母亲不是吗?我有哥哥陪让你一回!”静姝举高小拳头追出去两步又回来叫上哥哥们:“我还想去那边儿玩。”
哥哥们陪上她离开。
哪怕他们中有十分顽皮的在韩老侯看来也发自内心的赞叹:“全是好孩子啊袁家从来大福气。”
这话有根据早几年的胖队长上路时据说是顽皮的回京的时候归还镇南王府一个勤学上进的好孩子。
韩正经和韩添喜兄妹难道就不会顽劣吗?他们的长辈是京中出名的纨绔。幼年都在袁家养过的兄妹就没有过。
走回厅上老侯决定敬忠毅侯一坛子。至于他自己年老喝不喝得了倒不考虑。
……。
加寿散酒的时候小二跟着出来。
低而轻笑神态又成竹在胸:“外面凡事儿你放心有小二叔叔在呢。”
加寿眨眨眼睛:“是啊把爹爹比下去了呢。”
小二明知道加寿说话凑趣也装的深一脚浅一脚顿时飘飘然模样:“这话既中肯又实在等我去对袁兄说说让他也承认一回。”
加寿独自在时笑容满面中真的不担心。她不担心的缘故不但是有好的家人有小二叔叔等好的亲戚还有一位必不可少——宫中的皇帝。
……。
批一会儿奏章皇帝英敏转脸儿看看熟睡中的女儿。
几个月大的永乐公主和他在同一个榻上粉色衣衫衬上雪白的头脸儿似一幅美丽的画。
英敏揶揄道:“你爱吃席面的母后把你丢下给父皇到现在还不回来等她回来你好好地闹她。”
话音刚落永乐动动小手脚眼睛挤在一起在英敏抱起她以前“哇”地一大声哭出来。随即哭得凶狠。
奶妈们奔进来看看原来是饿了接到怀里哄着喂上一回。
许是睡眠减了吃完并不睡皇帝接到手上永乐呀呀的说起话来。
小人儿十分可爱舍不得放回榻上皇帝放她在一侧膝上一只手臂搂住由她自己戏耍另一只手继续批阅奏章。
柳太后进来见到这一幕忙道:“给我抱会儿。”
永乐到她怀里也不哭又呀呀地对柳太后说上一通。
柳太后爱不释手明明什么也听不清却道:“哎呀你都会叫父皇会叫祖母了我应该早早来看你才是还以为你也出宫。刚知道你在陪父皇这不就来陪你。”
皇帝在这说话声里不动声色。
加寿从没有说过防备太后的话也不主动提及把永乐公主这就交给柳太后。皇帝和加寿一样也认为像乾哥那样的年纪再给柳太后抚养。
柳太后说的眉开眼笑皇帝也没接一句。
加寿回宫的时候柳太后把孩子当面给她离开。永乐玩累了没看几个母亲的笑脸就呼呼入睡。加寿在榻上另一侧坐下来对着女儿嘟嘴:“我就半天没陪你你就不高兴理我了?”
飞一记眸光淘气的有如幼年给了皇帝:“还是父皇对你说了什么永乐从此跟他更好?”
“你也知道你半天没陪她”皇帝摆出得意:“永乐聪明着呢看来看去只有父皇最好母后不要也罢。”
加寿左看右看一乐:“她是看来看去这里只有父皇才对。离最好还远而又远。”
“父皇都不舍得让奶妈抱她太后来以前我抱着她批奏章你看她会不会说我最好?”皇帝伸手在女儿小面颊轻轻一碰悄悄声道:“醒醒说上一句再睡免得你母亲混赖人。”
加寿笑意盎然:“真的是陪了半天女儿?”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问女儿。”皇帝说完终于好笑了:“其实她还什么也不懂呢你我句句把她说进去还太早。”
“你我的女儿不会我一周岁以后进京前跟爹爹呆的时候并不多我却一直记得爹爹哄我上马车说他和母亲在前边等我。”加寿笑盈盈:“永乐虽还不到一周岁但另外一半是你的聪明她已经记事了。”
这话完全不可能还是夫妻闲话但却勾起皇帝一点儿早就不怨恨的心事。
他恍然明了为什么不想把孩子早早给柳太后。幼年的记忆里一直认为柳太后不会带孩子。
那就大些再给她也罢。
皇帝揽起加寿也揽起加寿怀里的小永乐一同走向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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