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太过专注席连讳默默看他片刻“呀”魏行这才发现。他并不乱阵脚行礼问安一丝不错席连讳看不出端倪让他坐下奉茶。
魏行不是能坐在席家说长道短的官员把来意这就告知。席大人是个端方的官员这是魏行和马浦一致的认识。
因为端正方严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他的内心像马浦就忌惮他总怕他资历老过自己有好事情也抢走功劳。
魏行有心讨好又捉摸不定此人放出老实面庞说话。
“卑职本不应该上门但既然在丞相官邸任职有话不敢不回老大人。”
席连讳倒挺温和:“魏大人不必客气有话请说。”
“自从马丞相罢官老大人还是养病卑职不敢越权但京里又有大乱迹象蛛丝马迹已到面前老大人不出面卑职莫说看官邸中同事们不行就是放眼朝中也不能阻止此事。此事可大可小唯有请老大人定夺。”
魏行说的蛮严重但席连讳面色不改还是呵呵地微笑:“最近朝中太平不是?”
有一瞬魏行以为自己和马浦看走眼把这位老大人看高。但他自以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轻易不忽略别人硬着头皮挑明话题。
“宫里出事只怕惹得朝堂上下不安。”说完眨巴眼睛一脸天真打量席连讳神色。
席连讳连个小风都没有从面上过云淡风又轻语气和蔼丝毫不让魏行难堪:“你想的周到但内宫不是你我能说话的地方。”
魏行无奈重复道:“但柳家官员众多在朝堂上让袁加寿关押的水家叶家许家等嫔妃娘家人也在朝堂上。还听说欧阳家最近在谋官职。”
最后一句说的小心翼翼是魏行代欧阳老大人试一试左丞相这里的口风。
左丞相虽然不管吏部但他要是肯说话好或者是坏对欧阳父子很关键。
举一反三的事情在席连讳这里显然行不通。闻言他乐不可支:“魏大人呐你是多虑啊。后宫里嫔妃女官无数她们的家人为官的也无数这要是拌个嘴吵个架你都担心朝堂上出事你这心眼可过细了请问你家的家事你可能烦得过来?”
魏行面上发烧心里动了气。听他语气都活泼几分像是自己真成他眼前的笑话。
一个不服气上来魏行忘记和上司争辨不应该负气回道:“丞相应该听说柳家凡有的官员全到金殿面前请命”
席连讳莞尔:“老夫我虽不上衙门耳报神还有几个如你魏大人不就跑来告诉我。”
魏行懊恼:“那您应该知道柳家动静大水家等难免认为他们想逼死嫔妃。世上哪有坐以待毙的人水家等人若是再向柳家寻衅这里面还牵扯到太子殿下太子年青他一心卫护娘娘这不就乱了起来。”
席连讳慢慢的肃然。
就在魏行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他时席连讳威严的开口。
“魏大人你关心是好的但你说话老夫听来诸多不解。头一个袁加寿姑娘是皇帝下旨以公主制养在太后面前她由太后教导却不是正经管理宫务之人。谈何诸嫔妃由她关押?”
魏行张口结舌席连讳接下来又问他:“第二个柳家诸官员到金殿前请命当由皇上裁决。谈何水家等不会坐以待毙?”
魏行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时第三句就出来。
“第三个国有国法水家等敢向柳家寻衅当请都察院出面。谈何牵扯到太子殿下?”
年老的丞相还有痰喘但义正词严像尊天神丝毫不像病人。句句切中要点把魏行吓得魂不附体他慢慢的还有一句厉害的:“殿下是储君诽谤有罪。”
“扑通”魏行抹着冷汗聪明的跪了下来。在席连讳出来以前念叨的皇后无德不能再为国母的话让打飞走他本就是个时时揣摩别人的人在左丞相这几句话发现一件事情。他没有一句是歪的。
自己的小官吏谈吐甚至对着马浦可以用上的什么水家不服一定有事。在这位老大人面前完全歪到墙角里他只会认为心思不正。
魏行求饶:“卑职糊涂卑职想得过了。”
席连讳倒不赶尽杀绝也不指着拿魏行的错换上笑容:“起来起来这是老夫的私宅看你们都当子侄辈一般咱们是闲说话呵呵。”
魏行道谢起身坐下来都不敢直腰杆。席连讳把他好一通的安慰:“不要放在心上我把道理说给你听。上有国法在吏部有尚书。真的出事情也是他们先管再说目前太平着呢老夫我昨天在家里赏了赏花今年气运盛比去年开的好太平年呐理当喜欢。”
唯唯诺诺一番魏行带着余悸走出席宅头也不敢回。他一直觉得忠毅侯算厉害的一会儿探花一会儿将军一会儿又尚书。也见过几个皇叔和皇弟。但这才发现厉害原来不在嘴上的猜测而在这四平八稳不动声色中。
魏行苦恼起来看来左丞相走中正之路依律法他支持的是太子和皇后。因为那二位现在是国法上的贵人不是。
那自己就要把水大人除去?太子和皇后不是自己的助力水大人却对自己交了半条心先不说除掉不容易除掉真可惜。
魏行烦恼的走了他不知道席连讳进内宅喃喃自语:“这个人机灵是有的就是还看不出心计且看几天也罢说话也不稳重。在老夫面前论短长老夫是不奉陪的。当年的柳老儿想拿我的错他都没有本事何况你这一小儿。眼前来看你没有关切的心分明想在这里分一杯羹的心思你是勾不出来我话的。”
席老夫人廊下接着说天气和暖让他还睡到榻上嗅春风。席连讳在春风里眯起眼眸眼前仿佛出现柳丞相。席连讳连连冷笑:“我谨守国法你一辈子没能动我!”
……
垂着宽大帷帘的宫殿里皇后泪流满面:“是柳至吗?真的是他吗?”回话的宫女柔声道:“正是他他带着娘娘的娘家官员们在金殿外面跪上一天又一夜为娘娘受冤枉请命呢。”
“一天又一夜真是难为他了。”皇后哽咽着仰面睡着的她任泪水滑落面颊凉凉的落在两边耳朵上带来冰冷好似心底寒的感觉。
原来自己一直冤枉柳至柳明的话一句一句从眼前飘过。
“回娘娘您不用再指望柳至出面他是个胆小鬼他为自己的官职他不敢为娘娘说话他怕得罪太后娘娘和丞相一直错看了他。”
“今天臣又对柳至苦口婆心劝导可柳至反说臣为娘娘说话不对”
皇后病得晕晕沉沉看床前烛光都模糊。但这些话清晰无比。谁奸谁又忠?难道我看错了不成?
正让这些话徘徊环绕得头疼难耐走进来一个宫女因为皇后气弱回话声轻轻:“寿姑娘奉太后之命来见娘娘。”
皇后骤然气急:“是抓我的不成是……”她激动的伸长手臂宫女们扶住好言安慰着她加寿走了进来。
“有几句话问娘娘问过我就离开。”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小胖身子同瘦弱的皇后相比逼迫无形中扑面而来。
皇后有些喘不过来气无力的点点头。加寿见状让宫女们退出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还有红烛不住轻摇。
“我办娘娘下毒给我的案子所以有话来问。”
皇后猛地一惊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五、六年以前她从没有在乎过她。三、四年以后因为她而受难连连。
从往太子府上赐姬妾到“加寿下毒”和现在的自己下毒没有一件事不是与她有关系。
曾经憎恨她曾经不愿意有她出现曾经也愿意对她好……场景旋转着从眼前掠过直到今天她以问案的口吻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孩子今年是九周岁吧?
皇后深吸一口气九周岁她就能在宫里问案子天生的嫉妒想上来但病软无力又正在对柳至的懊恼中皇后奄奄一息接受这个事实正要回答你问吧加寿以为皇后一直不出声是不相信她认真地提醒:“娘娘我是钦差。”
精美大床上那个瘦弱如柴面色无光以后是自己母后的人丝丝的抽着凉气以前的倨傲和尖刺都不复存在:“你问。”
“那加寿得罪了。”加寿先告个罪就干脆起来:“请问娘娘为什么你要赏赐给袁加寿帕子?”
叫着自己的名字加寿有模有样。
这里没有别人皇后嘴角泛起苦笑也就没什么隐瞒:“没怎么想那帕子是进贡来的雪白丝锦咱们国内没有是异邦羊毛织成因为珍贵而我喜爱听说她为我说了许多次情我想感谢她。”
这一段话她说得缓慢但倒真实。加寿聆听过欠欠身子再回到钦差身份上面:“请问娘娘帕子一向是谁保管?”
“是我的宫女。”
“除去她再没有别人碰过?”
“我心爱的东西都是专人保管哪种不好就问罪于哪个宫女多人来管一旦出了事情就不知头尾。”
加寿点点头:“这是个好法子”再问道:“您的宫女和袁加寿有仇吗?”皇后凄然:“她不是我陪嫁的人是进宫后给我的。你要问她的来历应该去问宗人府。”
下一句让皇后猝不及防:“您和袁加寿有仇吗?”
皇后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想支肘把面前小钦差看得清楚一些却又倒在枕上更容易些她大口喘着气这句话像把搁浅的鱼儿空气抽干净让她不能不用力呼吸。
“我……”回想以前皇后涌出几点泪水:“以前……我不喜欢她但后来”
以她一惯的身份天生娘肚子里带出来的所谓江山难改本性改易在今天她要剖析自己的错误实在痛苦无比。
她手脚微微挣着似乎一起压抑着心中石裂天惊的躁动不安。左冲右突的心里让她无法抗拒的说此时此刻心里的实话。
“后来我很愿意对她好可是……。”抽泣声起来皇后茫然地又回到那一天她把两个姬妾锦心绣心赏给太子从此以后事情的发展不再受她控制还是从加寿挑奴才自己送她柳廉柳仁开始?
她伤心落泪加寿也不再问下去只是略提嗓音下面的问话让加寿也有些激动或者是小心思里压的不满也在翻腾。
“那以后你愿意和加寿好吗?”加寿问得严肃端正。这一次她没有加上自己的姓袁。
皇后没听出来这已经不是问案的语气无力地枕上点一点头手没有去摸帕子擦泪水反而直接盖到脸上像是不想面对加寿。
加寿蹲身行礼说了一句祝福:“愿所有的错事情都去了吧。”然后告退。
到外面跟来的嬷嬷把她抱起来任保陪着来的和女官一起围起大红大紫寿姑娘走出这里宫墙都争着欢天喜地:“问的好。”
女官在这几天里太满足寿姑娘小时候多受太后宠爱都不算什么太后是她的亲戚疼爱是本心。只有这几天施恩于柳家责问皇后才是女官认为的成就。
任保也开心他为太后开心是一层为寿姑娘是他出宫接来的开心为了接加寿他六宫总管的职位总让拿下来落得低等太监侍候徐夫人回乡治病。也为自己那跟随忠毅侯的外甥关安开心。
大家欢欢喜喜簇拥着加寿回宫复命皇后在枕上更难过不堪。“我错了吗?我又错了?”
她闭上眼眸柳至和加寿也轮流出现。挡不住的面容里柳至含笑翩翩还是当年太子最宠爱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少年。而加寿胖墩墩走路软软这是她刚进宫的那一年。
又是两滴子浊泪从她眼角慢慢的滴下来。
……
黄昏晚霞上来把忠毅侯府的朱红大门照出玉色光辉。袁训赶着车行过大门看角门的人见到把角门拉开。车行进去还能听到里面稚嫩小嗓音的背书声。
二门外停车奶妈和丫头从后面下车并不匆忙。袁训揭开车帘和女儿对个脸儿惹得加福格格一声笑张开小手到父亲怀里。
有一只小手上面必然有一本书。
加福在这时候说的话也往往是:“爹爹今天教我背到这里战哥儿说只到这里我还是比他多。”
对于此时的小女儿袁训疼到骨头里。虽说他的孩子他都疼爱但加福表露出小神童的迹象不由得当父亲每每见到她总像看到家里的另一个骄傲。
她的长姐加寿依就六宫里“横行”这是有些人的说法。用当父母的话来说是六宫里协助太后当家太子府上为大。
二妹香姐儿虽然没有这么大的福气但近来学乐养花收拾出来好院子太后喜欢也是父母亲的心头宝。
最小的加福今年五周岁不出彩也正常。但她最近是亲戚中津津乐道的女学生让袁训不管见到谁都是满耳赞赏声。
答应着女儿把她一路抱回正房。先和宝珠见过然后夫妻带着去见长辈回一声女学生到家。
宝珠接住父女们送上两个盒子。袁训漫不经心地猜道:“柳家送来给寿姐儿的?”
“另一个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袁训恍然殿下越来越懂事柳家折损了人殿下只有心疼的才是。
先看太子送的红木大盒子里面是数个小盒子打开来一个是龙眼大的珍珠串成珠花做一对。一个是白玉手镯两个。一个是一排五对簪子分别雕刻花纹和宝石。还有一个小盒子是一把子红玉珠子跟晚霞有得一拼。
袁训道:“太子殿下想得周到。”挑出有福字纹的金簪子唤过加福给她一左一右的带上:“明天有一根给战哥儿。”加福说好。
余下的袁训捧着带上孩子们往母亲房里来。
每天晚饭前安老太太就到袁夫人房里来。这样免得孩子们请安要跑两个地方在这里一处受礼就行。
谢氏石氏方姨妈母女带着禇大路早就过来见袁训夫妻进来请安把盒子呈上:“太子府上送来这应该是殿下的授意。”
袁夫人会意方姨妈她们都在不好谈论宫中的事情。看了看也说想得周到阖家人都有。
把一对珠花和安老太太分了:“老太太你一枝我一枝小六生日那天刚好戴这个。”
安老太太喜盈盈接过。
白玉手镯留给宝珠余下还有四对的对簪一式两枝。把执瑜的给他让他明天分一枝给称心。把执璞的给他让他明天分一枝给如意。小六和小小苏的袁夫人留下香姐儿的一对全给了她。袁夫人不多说香姐儿也不提自己个儿玩两枝感觉良好。
玉珠子分给谢氏石氏和方姨妈母女龙书慧和念姐儿住在陈留郡王府上袁夫人让送几个过去串扇坠儿也行系在荷包上面也行。
太子果然是周到的这个家里人人都有。这也是太子常来往袁家知道岳父家里是有东西人人不少内中有太子的一腔羡慕。加寿的不在这里想来太子自己另外给。太子府已归加寿掌管不管给什么也不过是他们两个的东西取出来再给他们两个自己。
分家一家人去用晚饭。方姨妈往老太太面前陪着说话谢氏石氏觑着袁夫人今晚会不会姑丈不会就陪她多说几句。
方明珠红着脸告退:“托这里的福大路明天进学去我给他再收拾一回笔墨纸砚。”
袁训和宝珠带着孩子们回房孩子们在前面走着侯爷在后面悠悠:“接来倒没有错祖母也有人陪母亲也有人候着。”
宝珠和他并肩而行柔如春波的眸光轻轻抬起:“侯爷就是这一条好总是看得到别人的好。所以这接来以后长辈面前我疏忽也没什么你还落下一个好名声。”
“好名声全是宝珠的我一出门家里全归你照管。”袁训把好听的话还回来对宝珠温柔一瞥把她手握住兴头上来:“走回房去预备今天晚上顺带的谢宝珠。”
宝珠嘟起嘴儿不依:“能不能不顺带特意地谢一回宝珠。”袁训还没有回答和哥哥姐姐走在一起的加福回首:“爹爹母亲快些儿加福还要念书呢。”
“你看我哪里有许多闲功夫谢你能顺带上你就不错。”袁训借势说过和宝珠笑容满面回房。
执瑜执璞香姐儿进房就嚷:“说有好玩的带我们玩什么?”宝珠含笑:“先坐会儿等咱们的女将军念一段儿兵书。”
让丫头取针线筐来和执瑜执璞香姐儿刚好做两对拈线。袁训抱着加福在榻上见到微笑:“儿子们天天说当大将军你倒让他们做这个活?”
“大将军也得穿衣服问问侯爷自己听说你在战场上遇到偷袭的时候衣包全丢掉衣裳破了没有的换关爷缝的是粗枝大叶蒋德将军倒是有个模样可曾离得开针线过。”
说到这里执瑜执璞喜欢了:“好我们先学一学。”加福从父亲怀里探出小脑袋笑眯眯:“哥哥学拈线加福学打仗。”
袁训把她塞怀里坐好脸儿又要虎起来:“你是个陪学的把战哥儿磨出来也就罢了你将来也是和母亲一样一辈子坐房里绣花衣裳。”
加福嘻嘻宝珠不服气自言自语:“好一阵子没见到田光还有小邹、周边过得怎么样?”
袁训甩她一眼:“要不要我请卫妈妈来告诉她你二爷的病根儿又犯了?”
宝珠抿抿唇陪个笑脸儿:“那要听好些罗嗦话。侯爷赶紧的把小女儿侍候好这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你。”
袁训哼哼两声继续去教加福。一般晚上只教一段今天晚上有事情更是教的短。把加福送到宝珠怀里加福叽叽哝哝自己背着袁训如释重负般:“好了取纸笔来。”
丫头按叮嘱过的同时送上大红烫金贴子。执瑜执璞和香姐儿知道要请客站旁边看着。
袁训执笔在手先写上款姓名:“袁执瑜”执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地一声大叫手往自己鼻子上指:“是我的爹爹请我?”
袁训带笑答应随后又写给执璞香姐儿加福都有份。分给女儿们:“你们两个作陪。”这就起身要走宝珠扁扁嘴叫住他:“这里还有一个”眨动眼眸:“难道你明天要见王…。”
袁训对孩子们看看宝珠轻笑:“给宝珠写一张不然明天宝珠送儿子过去。”
“本来你也就要送儿子们明天开始折桂你不送怎么行?”袁训说着坐下来又写一张请帖儿子们握住送到母亲面前宝珠放下针线同他们出去。
去的是香姐儿院子那里月光最明亮花香最袭人。长廊下摆好大红圆桌香姐儿加福个儿矮座椅上面摆小圈椅子大家坐定。袁训亲手执壶给儿子们倒上酒。
蜜合色的酒嗅一口沁入心脾。执瑜执璞反而怔住。这个家里不是严父孩子们言谈相对自由。就问出来:“爹爹今天给酒喝吗?”
袁训肯定的颔首。
执瑜没有喝先一脸的小陶醉:“姑丈说能喝酒就是大人。”
执璞推醒他:“哥哥咱们敬父母亲。”
两兄弟把酒杯双手捧起香姐儿和加福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也捧一小碗的蜜水儿袁训和宝珠亦起身一家人杯盏相碰袁训笑容可掬:“儿子们明天进学从此就是大人为父和你们母亲等你们高中榜首不负祖父一生心愿。”
托赖宝珠勤谨念书又是正经的大事情。没几天把家学收拾好请各家里的长辈们看过没有挑剔的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就是明天是袁执瑜袁执璞进学的第一天。
月明星朗春月无垠。眼前佳园如花美眷。儿子们健壮英气女儿们姣花软玉。袁训自然而然想起祖父头一句祝儿子的话就要把从未谋面的父亲带上。
香姐儿和太上皇收拾的花草好有一枝子早开的蔷薇在枝头轻俏袅娜轻柔本是形容美人儿最好但袁训鼻子一酸想到自己听说的父亲全是柔弱无力病体难支。
他在姐姐出世以后遗札里不断提到盼望有个儿子。在最后两年里他遗憾和强支撑身体活下去的心情早早地就深刻在袁训心里。
父亲一生没能进学秋闱是秋天秋凉一上来他就要病体加重科闱不能去也就阻断科考的路径。他以不可能得到的疯狂臆想着能有儿子儿子能代替他考中他想到有孙子但还不敢想孙子下考场。
而今这一天不远了袁训把手中酒一饮而尽儿子们这就要进学有小二帮着何愁科举不中。
正在暗暗想着父亲啊你毕生没有达成的科举心愿我达成了孙子们也就要开始……“咳咳”执瑜执璞的咳嗽声把袁训打断。
“咳咳辣…。”
宝珠笑得肩头抽动快步过去帮儿子们喂水。香姐儿歪脑袋笑话:“哥哥学父亲吃的太多哈哈呛到了不是?”
加福睁大眼睛端起她的小碗一下子喝干作了一个示范:“哥哥看加福加福这样喝就没有事啊。”
执璞猝不及防辣的眼泪都出来几滴揩着嚷着:“你的不是酒。”
收拾一回重新倒上袁训执意给儿子们的还是酒:“七周岁生日都过了再吃一杯睡得香。横竖也不多给你们。也就今天给。过年过节还是不给。再要喝至少十二岁。”
宝珠了然他的心喜不阻挡但是在这里小声插话:“十二岁还小吧?”袁训斜眼儿:“你说实话你几岁上偷喝的酒?”宝珠紧紧闭上嘴抬抬手让他继续给儿子倒酒把这句话混过去。
这一杯袁训不许儿子一气喝完在他们慢慢的呷着慢慢的说话宝珠独自窃笑。
几岁上偷喝的酒?这要把三姐玉珠叫过来问问才好。三姐是个清高性子但那是后天看多清高诗词养成的。小的时候三岁还是五岁淘气无所不至。
三姐妹年纪相差不多淘气有作伴儿的。过年前厅客人多三个小姑娘在后园子头碰头:“什么是喝酒?”
“不给喝。”
“自己倒点儿来尝尝。”
喝过以后各自找地方漱口从此不再提喝酒。
又大上几岁老太太有一年过节有兴致说给姑娘们也倒上酒。三姐妹勉强喝下咦这酒不辣啊?
后来问卫氏把卫氏笑得眼泪出来:“姑娘你们错拿了没酿果子的烧酒吧?不辣才怪。”
这就是宝珠的幼年喝酒史比儿子们早出好几年。
年青的侯夫人独自的乐那边父子们说着话。袁训请儿子们喝酒不是只说进学。
他笑吟吟:“进了学如今也有酒这是大人了。”
执瑜执璞神气地回答:“是大人了。”执瑜甚至给加福挟菜:“三妹你小呢你要吃什么找哥哥要。”
执璞也见事学事的给香姐儿拭嘴角香姐儿夺下帕子:“我自己会。”香姐儿撇嘴哥哥们只大上一岁看你们得瑟的。
当父亲的笑容满面:“是大人就要说几句的大人话。”儿子们争先恐后:“爹爹说。”
“要孝敬长辈也要孝敬我和你母亲。”
儿子们争着点头:“这是自然。”
当父亲的不疾不徐:“以后说话办事情要想到你姐姐。件件桩桩句句字字要为姐姐着想。”
不要说儿子们愣住就是六周岁的香姐儿也愣一下五周岁的加福天生性子和气随足她的母亲加福晃动笑靥是头一个支持的声音:“好。”
拖得长长的可爱之极。
香姐儿也就跟上说好执瑜执璞还憋着气没转过来。
袁训含笑不是教训的语气是和儿子们商议探讨:“姐姐是长姐不是吗?”
执瑜执璞睁大眼睛。
当年的急才探花郎至今依然名不虚传见这一句说不通再来一句一步到位。
“是大人都是姐妹兄弟考虑的。还是孩子才只想到自己。”
小手争着举起来执瑜宣布:“我是大人我让着二弟我让着大姐我让着二妹和三妹。”
执瑜宣称:“我是大人我不再和哥哥拌嘴让着二妹和三妹以后按爹爹说的为大姐着想。”
袁训满面放光宝珠也喜笑盈盈。袁训不是称赞孩子们是端起自己酒碗主动伸到儿子们面前。
执瑜执璞已经七岁知道敬长辈酒要送到别人面前。敬客人酒也是这样。知道父亲这是尊重他们兴奋地和父亲碰了一碰互相看一眼豪气地道:“干了!”
这一次早有准备忍住没有说辣。袁训放声长笑内心中自豪上来。但他从不自私自豪也好骄傲也罢这里有宝珠一份。
给宝珠倒满酒:“你也干我知道你素有酒量吃这满的咱们睡觉去。”
宝珠也就吃了。香姐儿也斯文的干了。加福则学哥哥们豪气也可能是最近梁山王府里天天呆着潜移默化的豪气学来把她小碗里蜜水也喝完还把个碗底子在桌子上面晃晃:“加福喝完的。”
香姐儿嘟嘴儿:“三妹你让战哥儿带坏。”加福摇头说没有。此时月上中天明亮无比。袁训和宝珠看着儿子们喝半碗醒酒汤送孩子们回房叮咛早睡夫妻携手看一回月色回房。
宝珠有酒觉得兴奋上来忙去洗过换身薰香衣裳。出来见袁训不在房里在廊下悠悠对着月色那面上带出痴痴的回忆。
轻移裙裾过去宝珠在他身边坐下。倚上他的肩头柔声道:“又想父亲了?”
宝珠与他同病相怜宝珠是生下来有父亲但记事的年纪里从来想不起父亲的面容。
袁训欢喜而又感叹的叹上一口气:“对他说说孙子要进学了没进学就蒙太后安排人教好些书全在肚子里。小二为他们以后中状元思虑几天写了一个条程给我我说我不是你上司你不用这么正式。你猜小二说什么”
“说什么?”宝珠温温婉婉。
“小二说他一片心思为的是我不是因为我有太后。你说这个人要是太后知道还不骂他吗?”袁训嘴上抱怨笑的却欢快。
宝珠嫣然:“太后知道只怕会夸他。”把丈夫身子抱住甜甜地说个事实:“都说太后最疼加寿最疼孩子们其实姑祖母最疼的是你啊。”
袁训倒也承认孩子们不在面前他这不算争宠。把宝珠揽在怀里低低的笑上几声颇为自得。
他的姑母为接他大费周折为他常进宫里常见面大费周折为他娶妻他不答应为他孩子们抚养也大费心思。
“直到现在寿姐儿还是太后最上心。”顿上一顿袁训幽幽:“所以小柳心里苦我也不好明说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赶快过去。”
宝珠轻轻的给他揉着胸膛看得出来自己丈夫也有一腔幽怀。柳至不用说是吃不安睡不下宝珠袁训都能明白。
行刺加寿这事情太大太后如此安排柳至担心太后为下一任皇后要把现任皇后连根拔起这就苦了柳至担惊受怕委屈周旋最让柳至委屈的是兄弟情意难道从此一文不值。
袁训看在眼里陪着一起难受还不能明说该做的事情还一定要做。明说走漏风声出去拂了太后好意是一回事影响加寿和太子的感情是大事情。
今晚忠毅侯幽怀上来欣喜于儿子长大感怀可以回报父亲也触动心底对柳至总有的内疚。但再内疚回到行刺那天袁训还会毫不犹豫地去柳家闹事把这帽子扣到柳家头上。
谁叫宫里那一位她姓柳呢?
…。
天蒙蒙亮禇大路就推醒母亲方明珠:“上床了我要上床了。”方明珠在草场上忙碌惯了起早不为难给儿子穿衣裳再叮嘱去到不要淘气带他出来见方姨妈。
方姨妈也是起早惯了的早早的自己抹了一回眼泪。见到外孙过来泪水再次忍不住。把他肩头握住泣道:“你要放在心上先生好离家近还能和你姨妈家的执瑜执璞做同学你爹知道指不定多开心你要好好的学咱们家里就指望你了。”
禇大路让她不要哭:“我全知道祖母随我和母亲去各处请安从此我就上学去了。”
方姨妈止住泪水带着禇大路往袁夫人房里请安。昨天说好的安老太太今天在这里免得孩子们四下里跑。袁训和宝珠也过来禇大路请过安对姐妹们说过辞行的话咧开小嘴儿:“我想是不是和小红花道个别。”
小红花去年进京还不到一周岁宝珠让红花不要起早请安照顾女儿为上。
禇大路就跑去红花房里万大同起早习武房门早开。红花也猜到禇大路要来辞行给他准备一方好砚台:“这是你岳父存的好东西一共十二个送给侯爷两块小爷们每人一块三个姑娘一个人一块余下的也给你一块。”
禇大路谢了对还沉睡的小红花念叨几句:“哥哥我上学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睡觉。”
红花的娘看着他出去走来对女儿笑道:“这个女婿倒是粘姑娘。”红花撇嘴:“他学小王爷不稀奇。”红花的娘去年进京加福已经往梁山王府念书红花的娘就没有见到小王爷那种对红花的话不以为然:“管他学谁他用就是他的。”
红花随她喜欢去过上一会儿红花的娘道:“我该回去了还赶得上回家过端午。总在这里也打扰。”
过了年她就说回去万大同留了好几回宝珠留了一回这一回红花就不再留:“等我准备东西让红花爹雇船。不用等小六公子过生日他过完停一个月就是寿姑娘寿姑娘生日过去是太子殿下和二姑娘然后又是三姑娘都过完这一年又要过去。”
红花的娘道:“就是这样说京里繁华真的要呆十年八年回不去我挂念地里庄稼。”
红花就说下午带她去见宝珠说离去的话。
宝珠上午不得功夫的袁训带执瑜执璞去宫中回太后称心如意到来宝珠带着媳妇们准备中午学里的饭菜等一会儿还要送儿子们去进学。
分出园子的一处近小小山丘又临水夏天把门窗一下稍有点风就不热。房子重新修整过下面可以生火冬天也不会冷给学子们一个好条件。
正门请董大学士亲笔题匾额:笃学善道。取出论语里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两边槛联是小二亲笔。
只这一个大学士和一个夸口状元郎的字就让这家熠熠生辉。内中数道门上又全是忠毅侯亲笔。
勤学苦读讷言等还有尚武在通往练武场的月洞上。
每一个字都用足心思四皇叔和梁二大人见到估计要半夜里从大门偷起一路摘个干净。
亲戚知己又或者闻风的人都有礼物赠送庆贺袁阮董几家开家学。太上皇和皇上都有新书和笔墨赏赐。
韩世拓带着家里几个兄弟和侄子进门四老爷的儿子小四死活不肯下车。
小四抱住车柱满脸泪花花:“要我在这里学我宁可去死。”一语未了掌珠抱着韩正经下车见到笑话:“兄弟你以为阮二表弟有功夫教你放心吧也许你遇到咱们家的先生们都是你的叔伯祖父你可以偷懒还可以顽皮。”
小四这才不哭:“真的?”陪着大哥韩世拓下科场让小二当先生剥了几层皮的小四早早扬言他不来见到阮二表兄小四要跳河去。
手一松让韩世拓揪下车。韩世拓边对掌珠道:“你别同他废话他不来都不行。”一边拖着杀猪也似大叫的小四进大门。
韩家的公子孩子嘻嘻在后面推着小四。韩正经溜圆眼睛看着四叔。
这动静跟送去屠猪似的把门内的人全惊动。
春风中那一个最出尘逸群的青年生得好似白玉簪花正是阮英明。拿眼睛一瞄韩小四立即老实垂下手低下头恨不能阮英明见不到他。
小二没好气:“洗脸去!”小四中箭的兔子一般拔腿就跑跟他的小子在后面叫:“四公子这边是练武场吧?”把小四叫回来问问地方送去洗脸。
掌珠啼笑皆非轻啐一口:“见到师傅你像见鬼难怪你不中。”对小二盈盈一笑细声细气:“我们也来沾沾斯文气。”把怀里的韩正经先送进门再移步进来。
指着各处门给他看:“你以后啊也是要来上学的先认认地儿吧。”
在她后面文章老侯兄弟满面堆笑进门前就拱手不管认不认识的一路拱手下来对阮英明一如既往恨不能在他面前拜着走路。
这个挽救文章侯府为“文章侯”的青年文章老侯就差给小二供个长生牌位。
说笑声中南安侯府送孩子们过来也有少年准备今年下科场想请小二给他们补补课。董家也送孩子们过来全带孝在身独自站队不和同年纪孩子说笑。
陈留郡王妃过来随身带着念姐儿和龙书慧钟南见过大大方方对郡王妃见过礼就对念姐儿笑语:“如今我上这好学妹妹送我什么?”钟南是今年下科场。
他的兄弟们全在后面挤眉弄眼念姐儿把避到自己身后的龙书慧推出来笑道:“我没有东西送我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龙书慧把个精致的笔套给他钟南大喜退回和兄弟们去寻亲戚们知己说话。
都知道执瑜执璞要进宫再过来就都不急等着。等到说一声侯爷到了这是忠毅侯府的房子是从通往里面的门过来大家看过去见一行人走过来。
正中簇拥着两个白发的妇人一个颤颤巍巍南安老侯先笑:“二妹倒有兴致。”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老太太。
第二个是袁夫人。想来孙子头一天进学没有不来送的道理。
见她们两边各有妇人相伴如谢氏石氏等却不敢占住正道而行。
眼睛尖的脱口而出:“太子殿下。”
离开十几步的后面袁训满面春风陪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他天生贵气难描难画正是太子萧英敏。
太子手里扯着一个人胖乎乎的加寿姑娘走在他的另一边。走在加寿旁边的是侯夫人宝珠。
孩子们散落的走在两边和后面。
从董大学士到南安、靖远、文章三位老侯开始再到各府里的老爷公子们无不喜笑颜开。
太子到来此处蓬荜生辉。
大家一起迎上前去只有掌珠往旁边躲一躲。玉珠刚到和她走在一起奇怪地问:“姐姐咱们把孩子们送去给祖母瞧一瞧你往后让的是什么?”
掌珠她板起脸:“你还看不出来吗?”玉珠就在来的人里找找扑哧乐了。
走在老太太旁边的一个中年妇人几年还见还是精神那不是当年祖母给姐姐挑的未来武状元之母。
祖母憎恨大姐和大姐丈去游玩一定要把她许给这一家做生意的偏巧那年武举开后陈留、项城二郡王进京打御前官司说:“边城缺人要中武举到军营里中去”那一科武状元后来才颁布这一家儿子不是武状元却也中的不错留在军中不肯回来。
玉珠掌珠出嫁和给老太太请安的武状元之母不经常遇到但遇到一回掌珠总是不自在怕祖母又说话这就避开。
玉珠笑笑:“依我说姐姐如今是侯夫人大姐丈洗心革面你正得意头上正好上前去寒暄一番也让祖母看看还是姐姐的眼光不差。”
一番话里掌珠气得好几回和玉珠理论:“什么是洗心革面你姐丈是一心向学。什么是祖母看我眼光不差这是宝珠的功劳。你呀你诚心来气我。”
跺跺脚一恼反而抱着韩正经上去了反而不再难过。
玉珠跟后面说是是是偷偷地笑着也把女儿抱上去给安老太太看。安老太太对武状元之母道:“这个叫巧秀是生得好的孩子。这个叫正经是个男孩子。”
这种介绍掌珠无可奈何只能听着。和玉珠走到祖母身后。家学里热热闹闹气氛高涨起来。
外面有一个人缩脑袋经过看上一眼又一眼离开一路直奔欧阳家。
欧阳老大人等几个人全在这里见家人进来回话。因为主人家要和人家作对当家人的也有畏缩。
“太子去了亲手给袁家的家学题字和气的很。”
欧阳老大人等迅速沉下面容水大人冷笑:“怎么样?我说没错吧要把这些人全拉下来先要动的是忠毅侯!”
皇后姓柳但太子定亲姓袁。和柳至相比内有太后外有郡王的忠毅侯才是最让他们担心的一个。
几个人凑上来:“你有什么好法子?”水大人狞笑:“都来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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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开始蹦哒了。大戏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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