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寿的梦里父亲哄着她直到入睡。事实上也是如此。袁训摇着女儿扯过被角裹着她炕边等着直到她入睡不自觉的对着她笑想到加寿小时候的种种到处找父亲和父亲同桌子吃饭寿姐儿样样都是可爱的。
放下加寿后袁训向宝珠喟叹:“女儿大了不复返”掖着被角的手舍不得拿开带出这一拿开再见到只怕又大几岁父亲都不敢认这位可爱“大”姑娘的神伤。
宝珠把手盖在他手上柔声道:“幸好你回来了寿姐儿可就要醒着也喜欢。”把袁训从痴怔中打醒不想吵醒女儿提着盔甲往外面去。
宝珠拦住他瞄瞄他身上只是一套夹衣裳低低问:“冻到你呢。”袁训把另一只手按到她面颊上手心温热表示自己不怕冷宝珠送出门去夫妻在廊下深深的又拥抱上乌云浓雪衬托出他们的身姿勾勒出从天上到人间般的浓情厚意。
挺拔的身躯微俯向前扣住娇如花枝的个头儿他顶着天后背承受着风和雪脚下生根般扎在地面上双臂牢牢护住宝珠。
宝珠醉心的嗅着他的味道嗅着久别重逢带着陌生又熟悉依就的气息微闭上眼睛。
及到松开夫妻眸光还不愿分开。是宝珠打个寒噤袁训才看到她只着小袄。
将军微笑:“进去吧没几天还能见面。”
“嗯你……凡事儿保重自己”宝珠娇滴滴的叮嘱换来袁训哂笑:“你丈夫百战都经过在京门口儿能出什么事情你太过小心。”
宝珠黑了黑脸儿又一笑:“好好你是大将军我们白交待了不是”身子半隐入门帘犹回眸轻笑门帘放下把最后的笑容也盖住。
袁训整衣甲去见太子殿下。
殿下在房中踱步见表弟进来带笑问道:“见到了?”表弟家的孩子个个是心肝活宝贝。在母后眼里是这样在表弟眼里也应该一样。
袁训进前一步跪了下来。
太子错愕随即明白。就听到袁训口称:“请殿下责罚大同城破是我的过失。苏赫他是追着我才去又有五表兄受华阳郡王教唆做下错事这一切皆由我而起殿下实实都怨我一人。”
太子殿下心不在焉听着由一个笨粗的木几走回到他的案几旁。
木几是房子本就有的黑漆大案几给殿下现备下的两下里摆在一起一个名贵不凡一个老实村朴。就像殿下和窗外歇息的百姓一个是皇家明月光一个是微弱清烛光不能相比却互为依托。
君无民不行民无君也一样不行。太子这样想着并没有责骂袁训。换成前两年苏赫刚破城那年太子在京里恼得顶门心冒火烧到表弟身上才好。但在今天他一天里经历过怨恨和体谅也就体谅袁训。
太子微叹:“这事情由福王由起你不必自责起来吧。”袁训站起还是垂下头表示没有面目见殿下虽然他刚才已先见过刚行礼殿下就命他去看孩子袁训在看到可爱女儿的同时想到殿下对他不错更羞愧于大同城破是龙五献城这回来就赶快请罪此时脑袋也耸拉着乍一看跟袁怀瑜袁怀璞做错事情时很相似。
“扑哧”太子跌脚笑道:“看看你这模样”正想骂上几句又见表弟这样子实在可怜道:“好吧不罚你你不舒服我也心里留个印子罚你现在就回去调兵马过来最近明天后天我要和福王清清帐!”
眸光一紧寒光凛冽而出。悠远似名剑光自炉间来淬足了怒火。
袁训舒坦了他快马来不让他休息就快马回去他肯的。一夜不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越早结束这事越早和妻儿团聚能哄寿姐儿他深深的行礼带足关心:“遵殿下钧命请殿下高坐安枕不必和屑小赌气后日一早我必赶来!”
太子没听出来笑吟吟:“去吧。”袁训退出太子向烛下想表弟比上一回进京又昂扬些铁血将军威风不怒自出倏地袁训刚才的话不必和屑小赌气冲上心头。
赌气?
这混帐说得也干净。
这不就是在赌气吗?
太子啼笑皆非自语道:“刚才应该踢他两脚看他下回还敢当面揭破!”他强笑着但赌气这词实在不好听笑容干起来。
……
一早醒来加寿就喜欢的坐在枕头上就和香姐儿叽叽喳喳。伸着小手让母亲给穿上玫红色宫缎面绣寿星锦袄加寿笑眯眯:“二妹爹爹回来了啊。”
香姐儿眨巴眼:“爹爹?”
爹爹在香姐儿眼里实在地位不高又小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她以前说过的话翻出来:“长俊了没有?”
宝珠忍俊不禁加寿微张着嘴啊啊了两声纳闷道:“爹爹一直就俊呢。”
香姐儿欢快地摇摇小手房里进不下许多人她在等母亲给姐姐穿完给她穿坐在锦被内笑嘻嘻:“好啊好。”
加寿顿觉跟二妹说话梗住又向母亲笑眯眯:“爹爹真的回来了吧?”她快乐的像个百灵鸟儿宝珠笑盈盈:“回来的抱到加寿睡着加寿你不记得了?”加寿开心的小鼻子翘得老高:“记得呢。”
都穿好送她们去见袁夫人。袁夫人刚给小小子收拾好加寿走上前炫耀:“祖母爹爹昨天夜里回来哄加寿睡觉。”得意泛滥到底还小:“只哄加寿一个人。”
香姐儿跟上来:“长俊了的!”
加寿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反驳道:“爹爹本来就俊。”
香姐儿固执如牛:“长俊的!”
“你昨天睡着没见到你怎么知道是长俊的?”加寿代袁训受一回伤。
香姐儿笑嘻嘻一句足可定乾坤:“长俊的!”
向哥哥们走去要他们带着玩。加寿嘟嘟嘴儿在她身后自语:“明明就是俊爹爹二妹你乱说话。”
……
“袁兄回来了”阮家小二乐得手舞足蹈加寿见他这样的欢喜和加寿的心情一样小二叔叔本来就是加寿玩乐的知己这会儿就更有推心置腹之感。
追着小二问:“爹爹以前俊的吧?”小眼角瞄香姐儿。
小二对加寿堆上笑容把她秀丽小脸儿看了又看“哈!”把这里别人吓了一跳小二狂奔出去:“慧秀快把孩子抱出来袁兄还没有抱过我的孩子装钱的东西准备好”对着加寿就要想到她的大红包儿阮小二成亲袁训不在一直以为是个遗憾他妻子成亲后就有了当年生下到这正月有数月阮小二发足出去寻妻子做红包好拿钱。
他虽然不知道皇帝太子胜券在握也没有落难的感觉。
……
冰雪还是满地满目还若琉璃。宝珠裹紧黑貂皮披风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顺伯一个万大同前面是一小队不到十人在护送往京城里去。
真的去了心情和宝珠向太子提议时想的大不相同。太子殿下明明白白告诉宝珠:“不要担心反贼指日可灭。让你去是你忠诚守信皇上信任你你说的话比大臣们说他还要相信。”
太子殿下在这里看似表面上赞赏宝珠其实是暗暗的捧了她。宝珠对于中宫可能遇难的担心放下一大片对自己此行添上喜悦。
可能二爷当习惯了能中用的事情宝珠都喜欢。
见官道一头古朴城墙近了宝珠打马就想往永宁门去。护送的人叫住她:“表妹咱们从这里进城。”
雪光把盔甲下面的阮小侯爷面容衬得更英俊出群似他手指着的一丛雪柳在单纯茫然的雪地上身姿夺秀与周围不同。
护送宝珠的是阮梁明。
宝珠对柳树狠瞪两眼诧异的模样把阮梁明逗笑。宝珠又喃喃:“这里怎么进?”阮梁明笑起来:“跟我来。”当先绕进雪柳中宝珠主仆随后跟上见阮梁明揭起一大片雪整个儿的全起了来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口。
“啊呀殿下英明天纵无人能敌。”宝珠吃惊的夸出来阮梁明先不做解释跳下马把自己马缰绳给别人他到宝珠马前手握宝珠座骑马缰先没有走望向宝珠:“弟妹坐稳当初进去路陡窄走一路也就平坦。”
宝珠把手中那段马缰握得紧紧的回答一声好了身子一斜和阮梁明、马一起进入洞口。
洞口不太大都可以容得人骑着马进去进去后里面也不黑暗点起一排油灯上面为防失火皆有灯罩每个灯下面都有一个人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英武笔挺让宝珠对太子殿下说指日可灭反叛更生信心。
她就用心看马下的路。
阮梁明说得没错是个斜斜往下的洞口他说着陡其实就宝珠来看并不算陡。二爷驰骋江湖哪能不会骑马宝珠抽功夫儿学会陡路山坡全练过。想着自己也能骑进来听后面马蹄声响在地道里回声重更为明显是跟的人都进来。
一气下到一段平稳的路阮梁明重新上马带着宝珠主仆奔出有一箭之地在外面时离城门本就不远。在地上到这里宝珠估摸着也到城门见湿润扑面而来。
“这是护城河?”宝珠明白过来。
阮梁明含笑:“弟妹好见识。”翘一翘大拇指又道:“弟妹好胆量!”宝珠抿唇正在笑阮梁明又道:“弟妹好威风。”宝珠轻轻笑出来正要说话“啪!”一滴子水打在额头上她乖乖的不再作交谈只向阮梁明调皮的眨了眨眼。
宝珠和阮小侯爷成亲前见过不好成亲后是通家好往来频繁。见阮梁明这样的夸忽然很想问问弟妹这般的好当初你也没相中我不是?
这玩笑过了头对不住丈夫袁训和膝下孩子们宝珠又很想问问弟妹这般的好当初你也没相中我家大姐是不是?
这一段路是新奇的虽有灯笼但阴暗潮湿不算好走宝珠在心里尽情地开着阮梁明的玩笑尽量不去管沁出水的道和马踏一脚就陷进半个马蹄的凶险。
路上蹄印脚印交错像是走过不少人。
“应该是进去很多兵吧?”宝珠自语阮梁明听到回头笑他一直走在前面:“不这是走私的路。”
宝珠溜圆了眼太子殿下走私?随即失笑太子殿下是掌握到走私的路他怎么会走私呢?见路重新干燥速度也可以加快直到一处又是斜斜往下洞口早打开有人接应来到一处民居中。
小院寒梅数枝大放满院扑鼻喷香。
事情出来时有的人逃命有的人占城门攻打皇宫不是所有的院落都遭到抢劫。这一间房中就不凌乱仕女图好好挂在墙上。
窗户开着宝珠由长廊下过看了一眼见是个杏黄衣裳的美人儿面容好生熟悉。向脑海中搜索一下宝珠想起来这个不是和掌珠走动的杨夫人。
掌珠在给宝珠的信里说不大喜欢她又对她钱的来路早起疑心宝珠劝她稳重持家钱不够用铺子上的钱可以多支。到这会儿宝珠暗叹这下子证据确凿表凶袁训说的没错。
出这小院阮梁明把地势简单解释。
“只有永宁门是咱们的弟妹不用担心定边郡王共八千人马加上事先鼓动叛变、临时起意叛变的人不到一万五千人分散在内城外城七个城门里。”在这里向宝珠挤挤眼。
宝珠含笑真的是不用担心。也难怪太子殿下要把别的城门全给定边郡王四下里一分他兼顾的地方可就长了。
阮梁明又指永宁门忍无可忍地笑:“那一个为保证出入是咱们的。定边郡王援兵从那里进来就分出五千人守着嘿嘿他能个什么事城都到不了手!”
鄙夷尽在面上小侯爷扬起马鞭:“走我送你去内城。”
进内城也是暗道。眼见皇宫近了从宝珠开始全目瞪口呆。对着那一片犹有袅袅的黑烟傻住眼。
黑烟由皇宫外围升起原来一片民居。
进外宫的暗道口就是在民居中。暗道口或者让发现或者没有让发现但房屋烧毁倒塌遍地狼藉哪栋房子对哪栋都认不清只凭方位找都不好找更别说进去。
“这可怎么办?”阮梁明虽是宝珠亲戚也不会生出这回好了不用进了咱们回去的心思。太子殿下交给他阮梁明上刀山下火海也得保证宝珠进去才行。
宝珠凝眸看上一会儿道:“这是为防有人从暗道进去又找不出来故意一把火把这附近房屋全烧毁这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暗道在哪里。”
“既然有这样的想头那内宫外面他们也必然有防范。”阮梁明皱眉。
本来他不担心宝珠进出宫闱送的还挺安心。现在不一样震惊过后担心上来。宝珠是他的亲戚是好兄弟袁训的爱妻现在不走宫门就进不去走宫门又要拼杀他们就一队人和宫门内外守着的相比一百对一个都不止。
英雄也怕群狼阮梁明百般无主意时很不情愿的冒出回去从长计议的想法宝珠眸子焕然出光:“有了!”
“啊!”阮梁明伸长舌头。见宝珠正后悔失言模样对他陪个笑脸儿:“表兄稍待这主意可行不可行我要先和顺伯万掌柜的商议商议。”
阮梁明再出来半句:“哎我就不能听……”见宝珠灵活的带转马头顺伯和万大同一起跟上主仆走到一处墙角三个人围成一圈马屁股往外马尾巴轻甩一点儿欢迎别人的模样也没有。
阮梁明绷紧面容:“不和我商议和他们商议?他们能比我对宫里熟悉主意更多?”实在不服气他是小二亲哥哥小二的种种对人不服小侯爷件件不少不过是年长几岁打小儿是世子不服让压抑住。这就黑着脸寻袁训的错:“都是小袁惯的把一个好好的四表妹以前就记得讨钱是了加寿爱讨钱都说是加寿自己的伶俐这是随母亲只会要钱的四表妹现在成了女中豪杰这真别扭不是。”
隐隐带气在旁边等着。
墙角里三个人低声而激烈的讨论着。
“顺伯您曾是蛮人闻名丧胆的大将军虽千万人亦往矣”宝珠先恭维顺伯再吹捧万大同:“万掌柜的您更不差浪险风高也是一个人闯几十年不是?”
顺伯和万大同亮了眼睛齐声问:“只管吩咐!”
宝珠机警地对皇宫看去语气坚决:“我此行一定要见到皇上和娘娘我只问一句关键时候您二位能护住我吗?”
宝珠不说一定要进去她说能保护住我吗?顺伯面上神采更重老当益壮气势爆发而出:“不是我夸口跟先国公破城守城门的一定是我我一个人能挡百万兵!”
他不但说得中听而且这就考虑周全。
目视周围颓墙断垣手指雪中没有燃烧完全的房屋:“您看这房子虽然烧了也是个挡头。您要去去只管去。遇事儿我殿后万掌柜的带着您逃回来阮小侯爷接应不怕这事儿就成了!”
万掌柜也衡量一下周围。
离皇宫最近的房屋也有段距离。但他目测给带着宝珠逃到这里到他们站的地方全是房屋搜查捉拿都增加难度。
又有阮小侯爷不是?
万大同一昂脖子:“就这么定了!二爷您有什么主张?”
顺伯和万大同全是一沾就爆的独挡一面脾气这就让宝珠听得笑眯眯。宝珠不答话而是拨转马头在众人视线中一马鞭子抽上去马四蹄腾空对着皇城疾驰而去。
阮梁明追赶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宝珠离开马上回首还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顺伯和万大同也吃了一惊但才让宝珠吹得内心膨胀想也不想打马跟上。
三个人渐行远出阮梁明的视线进入皇宫内外乱兵的视线。
一骑飞尘一袭油亮貂衣两个精干随从共计三人悍然来到外宫门下。
雪花飞舞似长河浪卷拍打千堆岸也拍打着他们的英雄气势。
……
“哎我家主人要见福王殿下定边郡王殿下有劳通报一声也……”长长的男声尾音远远的传开来往京城的四面八方而去。
…。
“昭勇将军袁训之妻求见两位王爷!”
袁训?
福王和定边郡王吓得一个激灵定边郡王才巡视回来也在这里均想袁训的名声全是不好打的城池他打得欢不说还手到擒来那感觉。
两个人相对茫然。
皇权一天没有到手一天对于别人的援兵全有惧怕。袁训到了?还只是袁夫人到了?
往外面喝问:“几个人?”
“回王爷三个人一个袁将军夫人一个老苍头一个是中年汉子。”
福王愣上一愣随即咆哮:“带进来!”
袁家的?殿下正要和她算算袁二爷的帐!
定边郡王也愤然一拍椅子扶手怒吼:“让她进来!”
袁训之妻?正好算算太子党们和陈留郡王、辅国公的帐!
有人出去传话宝珠三个人还在外面候着。
万大同悄声正问:“二爷您怕不怕他们问二爷事情怎么办?”
宝珠胸有成竹:“不怕听我的就行!”
风从背后吹来面前是昔日常来常往有人迎接奉承的宫门现在是冰冷的向人心里关闭的一扇窗。
这冰冷也更激起宝珠的二爷豪情激起顺伯的将军风范激起万掌柜的江湖豪迈。
风雪虽烈吹乱宝珠的披风卷起顺伯的衣襟让万大同面庞染红也没能乱了他们心思拂散他们的一腔血性。
……。
阮梁明在远处墙后跺脚:“哎呀这事!这也太任性这这……”跟他的副队长微笑:“依我看您还是想法子先藏身。袁将军夫人从这个方向出去的不管他们进得去进不去都会有人来搜查这里。咱们先躲好才能接应他们您说是不是?”
见宫门大开有人接宝珠三个人进去又一队人跃马横刀真的往这个方向四散开来搜索。
定边郡王也名不虚传。
阮梁明脑海中闪过这话嘴角上挑轻蔑出来吩咐道:“咱们走!”去下一个能看到这宫门动静却不会让搜查出来的藏身地。
……
宝珠昂然而进顺伯和万大同紧紧跟随。都下了马沿着红漆长廊去见福王和定边郡王。
边走把地势看在眼中。
顺伯看的是何处能暂时容身何处能自己一人独挡让万掌柜的及时护送将军夫人上马。又是几年不见会骑上马。顺伯打心里代袁训满意嘿了不起!
顺伯也是看着宝珠由羞怯怯的闺中弱女长成英气无敌是他家的将军夫人他面上也有光彩。
万大同则看的是哪里能腾挪躲闪自己的马不到手离这里最近的马在哪里。只要上了马万掌柜想自己以身挡住不管是刀下还是箭雨都有把握送宝珠出宫门。
他们想的全是出宫门宝珠想的却是进宫去!
一定要进去!
他们泰然自若的模样出现在福王和定边郡王眸中更燃起他们眸底无数怒火升腾。
一个看上去两步一歪的老仆另一个灰头土脸万掌柜的是路上让雪吹的他仗着身子骨壮不用风帽但看上去身躯长大还有点儿威胁性。
另一个就实实的气人。她步子姗姗带足女眷的娟娟走得如入无人之地好似还是繁华时候她往宫里来拜见的模样。
福王和定边郡王对看一眼恼怒更甚。她这份不惧怕是从哪里来的!
见宝珠到了面前轻施一礼面容平静:“见过二位王爷”必恭必敬的拜了三拜。
看在这恭敬份上也有是个男人都挡不住美貌女人的心动福王和定边郡王面色稍缓抢先同时问出:“你有什么事!”
说出后皱眉对视一眼定边郡王面色微寒福王面色铁青眼神冽对定边郡王退让一步做个闭闭嘴唇的姿势让福王为首。
这短短的停顿把他们不是完全一心表露无遗也让宝珠收入眼底。
福王来问故作威严:“听说你随太子出城又来此为何?”
“回殿下我听到一句话故而前来拜见。”宝珠侃侃。
“你说!”
“王权相争不杀无辜之人。逐鹿争鼎不拒黎民和百姓。殿下您看有没有道理?”眸光随话展动好似一双上好黑矅石。
福王和定边郡王都有措手不及之感惊诧满面你是来投诚的?这不可能!
面前的这位夫人再拜下去已有泣声:“我女儿陷入宫中我大胆来求二位王爷容我进去有朝一日玉碎我愿与女儿相伴!”
福王和定边郡王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的女儿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那个有吉瑞的孩子在不知道袁训和中宫关系的人眼中袁将军的好圣眷成就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养在宫中也成全他不少。
故此受母亲疼爱战乱时要和女儿死守一处也能理解。
但福王不会轻易让宝珠过去再问:“听说你不止一个孩子?”袁家每回产女就大开粮仓舍粮为孩子祈福福王也能得知。
宝珠虽有悲容看上去真个是个担心女儿的母亲但不慌不忙回道:“殿下应该知道我家女儿身怀吉瑞是个不同的孩子。”
福王再点下头宝珠吞吞吐吐起来:“但殿下还有所不知”在这里断住福王和定边郡王全急了定边郡王忘记要让福王为首怒指:“说!”
福王也忘记白眼他也是一个字:“说!”
“我怀她的时候梦见日头入怀。”宝珠扭捏的说出。
“咝!”福王和定边郡王同抽一口凉气梦日月入怀全主大贵。齐齐的大喝一声:“这是真的!”
两个几十岁的男人全眼珠子转了几转。
宝珠说的话应到推背图上!
推背图是陶先生家里取出来的他们都对这传说深信不疑。什么天下大乱天子更换必有贤人辅佐这皇后凤命嘛也应当出来。
历史上梦见日月入怀而生下的孩子凡是写出来的有皇帝有皇后。还有梦金龙的古人很信这个。
福王和定边郡王对宝珠顿生另眼相看之意两个人沉吟着都忽然手一指椅子:“坐下你再说。”
宝珠暗暗耻笑这几段古记儿我也是看过的。
谢座坐下后更是大编特编:“她来到的那天我听到仙乐”
福王和定边郡王直了眼睛。
“我以为是听错又用心听听问侍候的人都说没听到她们却闻到异香扑鼻我也闻到没多大会儿加寿就进了家门生下来时小手是这样摆着的”
宝珠比划一下福王和定边郡王更聚精会神佛教在古代昌盛他们都认得出来这是佛教中的吉祥手印。
“摆了三天不松开幸好我老祖母在念了一段佛经才松开。”宝珠绘声绘色:“这就不敢随便寻亲事又怕外人来求亲由我丈夫做主先许给沈家。”
宝珠心思慎密加这几句主要是为定边郡王。定边郡王心中正想原来是这样。沈渭和小王爷争袁家的孩子他知道定边郡王总嗤之以鼻对着部将骂:“什么好孩子也值得这样的争!”
现在他大彻大悟原来袁家的孩子还有这一段故事难怪后来的几门亲事全是孩子还没有到就有人先争。
耳边是宝珠继续说下去。
“我丈夫也觉这是不同的孩子就送她回京进京那天不休息就进宫”
福王也大彻大悟。
袁家加寿定亲的事情有很多让别人想不通的地方。
进京就进宫?袁家不应该有这样的体面。
这就想通一件。
“定下亲事以后英敏殿下才得以封皇太孙。”
福王定边郡王又一起点头这是事实。两个人都有感慨庆幸这样的人让自己遇上。
各有心思转动不停宝珠察颜观色再次提出:“天子更换百姓们流离但上天好生之德当佑良人。我自知道女儿没能出宫把她种种想了又想大胆来见二位王爷请容我进宫去相伴女儿若她为二位王爷不容也有我陪着她。”
宝珠有决定的把握福王和定边郡王不知道加寿在城外。
兵乱后加寿没了温暖马车坐寻了一件普通小棉袄给她套衣裳上一一来是暖和二是真的乱兵中有个闪失不让他们认出来是有吉瑞之称的加寿。
加寿呢知道爱惜宫衣帮忙跑得热去了宫缎大袄又见到收容的好些小孩子衣裳不足给了他们她还是布衣棉袄在外面。到城外安全了才重新换上女官随身带的更换锦衣。
这二位是为王权来的不见得派个奸细单独打听加寿在哪里。
宝珠盈盈拜下泫然欲泣:“请二位王爷成全!”
……
苏赫从内宫外面回来纵马直到台阶下面满面怒容长声呼气带着要和福王定边郡王再大吵一架的气愤。
依着苏赫一把火把内宫烧了。福王和定边郡王都不答应。
福王道:“梁山王大军不在这里内陆我另有援兵不出几天就会起来。城外闻听太子集结人马我这怕他为什么?就是皇帝还在太子就杀到这里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且等几天援兵到来内外夹攻先杀太子再攻进内宫去这是两全其美之策!”
定边郡王呢他有一个癖性酷爱珍玩和古董。内宫中珍宝最多这蛮夷傻子不知道价值一把火化成灰新王朝建立处处要钱这一把火不打紧那要损失多少!
再说又不是现在不烧宫不行一定要逼死皇帝定边郡王也不答应。本来是苏赫人马围内宫自从他提出烧宫以后福王人马一分为二一半巡逻街上一半也在内宫外面看住的是苏赫。
曾提出让苏赫人马分一半退出内宫苏赫怎么肯?倒害的福王人马寸步也不敢离开。
把苏赫憋闷得每天要来寻他们两个大吵大闹今天又来了。
房外问:“在不在?”
侍候的人回话:“王爷们有客人。”
苏赫一愣疑心顿起。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人马一个也不敢离开自己就是怕福王和定边郡王还有瞒着自己的人或事情。
这就怒哼一声往里就闯。他汉话不太灵光听嘛还行。宝珠又字正腔圆苏赫就听到几句。
“我夫袁训素有能战名声若二位王爷遂我心愿允我入内宫相伴女儿我愿留信给我丈夫声明我是自愿而进纵死与王爷们无关。这是得二位王爷恩典。殿下提到袁二公子他的来历我已尽告诉王爷们他虽是太子殿下的人但打着我家名姓王爷允我入宫我若能再见到他愿意相劝他归降王爷!”
袁训?
苏赫对这个名字的汉语发音刻骨铭心大喝一声踹开门进来就吼:“袁训在哪里!”横眉怒目把眼睛快瞪出来四下里寻找着。
宝珠猝不及防哎呀一声假意儿就要摔倒。顺伯和万大同在廊下往里想走让人制止。福王和定边郡王长身而起两只手各有用场。一只手对着宝珠有呵护之意先道:“袁夫人莫怕。”
另一只手是挡苏赫的意思怒目而喝:“不要吓到袁夫人!”
“袁夫人!”苏赫生硬的说出来他也不能忘记这个名字!这是害他一世英名毁坏在黄豆菜油里的人见房中只有一个美貌妇人只能是她。对着宝珠就要走去一步再一步就要到宝珠面前。
一个身影纵来定边郡王武将一生不是吹的说时迟那时快就到宝珠面前。
而福王来得慢也到苏赫腰间把他抱住让他不能再行。同时喝命人:“来人!”
“呛啷!”外面的人还没有进来跟苏赫的人先亮出弯刀。福王的人也亮出来两下里对峙杀气相逼。
顺伯心头冷笑军心不和还敢造反?
万大同对宝珠佩服到五体投地二爷定然是料到他们不和也是的都到皇宫雕梁画栋里还能和得起来?
宝珠则是一扶手边东西不是椅子就是个高几她没功夫去看挺身子站起昂然怒视苏赫:“尔乃蛮夷不知礼节!我乃命妇休得莽撞!休想为你泄一时私愤带累王爷们的名声!”
苏赫气得怪叫一声骂他的他句句听得真拔出弯刀就要对上定边郡王。
“住手!”
福王把他喝住松开苏赫的腰挡到他和定边郡王中间福王大怒他比苏赫个头低造成离得近了就仰视他。
这就仰着脑袋手点在苏赫胸膛越点越气越气越大声:“你不懂退下!”
苏赫瞪着他。
“退下大事还没有成不要自己人乱!”福王又是一声大喝。
“退下!”
“退下!”
房里房外都听到福王气急败坏的嗓音总有十几声苏赫才不情愿的挪动身子想这女子现在这里就是自己掌握之中也不怕跑远缓缓退开寻把离门最近的椅子坐下不错眼睛盯着宝珠。
头一眼生气。
第二眼白生生面庞美!
第三眼邪气儿上来。袁家夫妻让苏赫吃足苦头要是睡了她对汉人来说是撞墙抹脖子急着寻死的大辱。
坏笑才上来福王和定边郡王全看出来两个人也爱美人儿但更爱江山。江山就要到手不是找美人儿的时候。福王没功夫迟疑向宝珠认真的道:“我若放你进去你怎么谢我?”
宝珠肃然:“请王爷吩咐!”
“一保住你女儿的命!二带她来见我!”福王说完对定边郡王看看再加上一句:“见我和郡王。”
定边郡王颔首。
梦日月而生的孩子少了这一个下一个还知道在哪里。福王也好定边郡王也好都已认定袁将军夫人是上天派来向他们送吉瑞的。
他们都想要。
那面前这位即将是什么人是他们以后的岳母大人。
又有这岳母大人本身就是一块大肥肉。她在内宫里袁训就是赶来也要顾忌多多。
为她放行把她困到内宫里破宫的时候可以护住袁加寿以后不管归谁先保住这凤命的人再说。
相信皇帝也知道袁加寿的份量真的大势已去只怕他会先杀袁加寿。
袁训是个将才有他妻女在手里不愁他不倒戈太子反给太子和梁山王一击。
福王和定边郡王这就应允把苏赫又气上一回。怕苏赫阻抗福王和定边郡王吩咐备马要亲自送宝珠进内宫。
宝珠又提出:“我带来一位老仆是内宫里可以照应我们日常。还有这一位有些功夫原是怕破宫的时候我母女下不得手让他帮忙送行。敢问王爷允我带去可好。”
福王阴沉着脸想想还是那一句:“保住你女儿性命本王和郡王想见她!”这就顺伯和万大同也能同去两个人肚子里暗笑夫人连篇鬼话真是赛张仪胜苏秦骗得他们居然相送。
……
阮梁明刚找到藏身地方就有人手指:“您快看天下!”一个断线的风筝像让北风无意中卷起带着独特的花纹飘飘荡荡的升上天空。
只此一个又是宫乱时东西可能乱吹走又雪空灰蒙又知道外面必有人关注一个也就足够。
再多放就引起福王等人怀疑。
副队长喜笑颜开:“进去了!”
阮梁明都吓傻住:“这没半天的功夫三个人…。都进去了?”副队长一指就快飞得看不见的风筝尾巴:“三根您看一、二、三”他居然还数给阮梁明看:“三个人全进去!”
“我的天呐这是真的吗!”阮梁明惊呼。
他才找到地方呆着准备接应宝珠。心里正七下八下担心宝珠有失不能见袁训四表妹已经进到内宫。
这是骑马的速度才能这么快进去。
她还有马吗?
……
三匹高头大马停在内宫门内任保一脸见鬼带着宝珠三人去见皇帝和娘娘。亲眼见到福王和定边郡王同宝珠道别拱手相送是个人也能吓糊涂。
这是怎么了?
大太监满脑子混沌他不敢问只送他们赶快进去吧。
这太吓人了。
……
中宫惊呼出声:“宝珠真的是你?”得到回报中宫落泪不止:“宝珠舍不得我不顾性命的就来了。”
但见到的宝珠服饰整齐除去风雪再无受难迹象中宫又担忧又懵懂扑过来握住宝珠手向她面上一直的看:“你你真的没事。”
宝珠从容行礼她是来安慰她的体贴的道:“姑母我好着呢。我特意为你而来。”一声姑母叫得中宫热泪盈眶。一句为你而来说得中宫感动泣零。
“宝珠你不应该来啊。”中宫把宝珠搂到怀里。
宝珠也垂泪依着那衣上彩凤轻声道:“难的时候您身边怎么能没有亲人在呢?”
中宫如遭五雷轰顶顿时也明白宝珠的意思。她自己说过的话她怎么能不记得?
让围住这几天中宫也想过纵使太子救驾及时也难保不先玉碎。
中宫并不害怕她深爱皇帝由他保护由他照顾由他深爱不爱也早就动情意。但一直不敢放开了去深情。
陪皇帝去中宫在今年别无遗憾。她甚至有可以见到弟弟的心思把见到弟弟要说什么话都想好。
把袁家的孩子一个一个想一遍加寿是身边儿长大好处说不完。怀瑜怀璞刚回来还没有好好疼爱多想想会淘气欺负姐姐……摇摇头想几个好的才能让弟弟喜欢就再想。
佳禄佳福全想到是了佳禄小名叫个香姐儿这孩子最爱好看东西身上也真的比加寿还要香她爱这个不是。
也把袁夫人想到弟妹生下儿子你有了后代。想袁训英俊英武。最后把宝珠重重的想上一回。
这孩子多好啊生下那么多。苏家还欠着一个孩子中宫只有这一点儿遗憾她可能见不到了。
中宫有没有想过能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这不可能让人进来不是让他送死?她只想着她不在怀瑜怀璞摔孝盆儿有父亲有太子在也要让怀瑜跟在里面摔怀瑜是袁家的长孙。能这样伴着她中宫已很满足。
至于皇后仪式上是不是民间那样摔中宫没想。
在这会儿是更大的满足过来。宝珠来了宝珠来陪着自己。宝珠带泪含笑:“姑母太子殿下有话呈皇上。”
中宫更恍然的笑了原来宝珠不但是陪伴来的还是救驾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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