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车驾是在国公府的角门外停下。他们以前常来看凌姨娘熟门熟路地把车赶进角门在进门内就有的一小片空地上停下。
辅国公不允许他们直闯二门那是贵客和受尊重的老人才能有的待遇凌家已成习惯在这里下车。
前指挥使凌老爷下车后眼睛转几转对着院中经风雪愈寒的青松翠竹没头没脑来上一句:“都有什么人在家?”
家人现在眼睛里没有他们对于他的问题就没有随即回答的心因不慌不忙而从容因从容而回答得周全:“您想见谁?”
凌老爷噎住这种大不如以前的滋味儿让他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好在他肚子够圆忍耐也有。摆出笑容和家人打听:“这府里国公在?”
“在。”家人纳闷。
“公子们都在?”
“除大公子不在别的都在。”
凌老爷打个哈哈:“姨娘们都在?”
家人现在不是顶顶的恭敬他这就微变面色:“凌老爷这话可不能乱问吧?”你一个外男如果没有事情而又不是亲戚当国公又不在的话进门就问我们家的女眷都叫不合适何况你还问的是房里人?
家人抵触的微瞪起眼你当你现在还是正经亲戚?进来就能问东又问西。
国公府忽然有了规矩外人不用说是极不习惯。
凌老爷心想这是怎么了?“凌”这个姓今年大凶大触霉头不成
他的官职是由项城郡王而来又因为伍掌柜的假扮他的人打宝珠主意而落马。带累儿子拖累亲戚正没处诉冤枉姐姐又让国公给收拾这奴才也就跟着看不上自己。
凌老爷心中闷闷略一迟疑家人就催促上来:“哎哟喂您是走还是不走?我还有事呢?”他不但这样说甚至还乜斜起眼那瞧不起看不上的表情摆面上:“都像您这样我一天只当一桩差事上哪混赏钱去。”
凌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从没有过的异样升起在心中。这异样是现代有的一个名词叫危机感。
他们还能忍住凌夫人和两个媳妇就忍不住。大奶奶和二奶奶刚才就没有吵清爽这就把个小腰一叉怒道:“狗奴才凭你也敢小看我们!”
“我就是狗奴才也不是奶奶家的狗奴才奶奶想骂人回你家去好好的骂!”家人语气更呛先不说男对女就是凌家的亲戚好歹不是家人般身份算有个尊卑但家人这也就不论。
冷笑道:“眼神儿不好没看到这是什么地方?国公府!但有找事的人我虽不是狗奴才放几条狗出来倒还能侍候。”
两个媳妇气得也噎住凌夫人见家人横劲上来也干翻白眼没了脾气。
凌老爷是被逼无奈无可奈何的一句话表明心思。他眼睛乱瞟心思惶然地问道:“国公的亲戚袁家的那将军在不在?”
“噗!”
家人喷出笑声随即他大笑几声调侃道:“原来您是怕袁家表公子您放心他在自己家里。”
这就在前面带路嘴里嘀咕不停:“怕他也对去年打劫袁家奶奶不就是您干的好事。”
凌大人火冒三丈:“那不是我!”
“是与不是公堂上是这样判下来的。行了您只管进去吧表公子如今是大将军哪能让您随便遇到。”家人在这里泛了个坏这趟没赏钱不是?
那也不用告诉他表公子虽然不在他家奶奶却在。
他既然没有问自然也不用说。
就这样带他们进去在那小客厅外候着家人进去回话国公夫人说请字宝珠避到黑色狩猎图的大屏风后面去。
宝珠有点儿预感怕凌家的人见到自己就跑这就没法子谈二姑娘出嫁的事情。
……。
离腊月不远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行人中有一个人步子轻快走在其中正是万大同。邻街的铺子里伍掌柜的从二楼往外看着踱步又回楼上。
这是他管的其中一间铺子二楼上放置不用的柜台货架另外有一张剥了漆的朱红方形雕花桌旁边坐着一个人。
他背对楼栏杆光线就从他背后照过去。他的手边放着一件蓝色紫金团花的外袍做工精细不是平民之家能有。
伍掌柜在他身后纳罕的道:“没想到万大同竟然是国公的人。”说着在他侧脸儿方向飞起一瞥像是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嗯”那个人淡淡回他。
伍掌柜的在他对面坐下来脸儿对着楼外。皱一皱眉头把他几根山羊胡子一扯手指轻捻面有忧愁地道:“国公骤然发难事必有因啊。”
“嗯。”对面那人依然淡淡。
“凌家这指挥使也倒台山西这里我们又失去对一个卫所的控制。”伍掌柜的有点儿抹冷汗。
对面那人冷笑嗓音清越:“当初你家郡王是怎么看上凌家!无用无能不说还尽会惹事!”面对他的指责伍掌柜的不太自在扭扭脖子倒为凌家说句话:“这次是我没想到我连累的他。”
“他三岁吗?还让你连累!”对面那人腔调中带足瞧不起:“他虽然不是都指挥使也在这职位上呆上好些年。让人一审就百口莫辨撤官的折子还没有到京里先就老实回家呆着直到摘印。他也罢了你说让你连累的他儿子呢?他家那几个倒霉亲戚呢也一样无还手之力?”
他轻拍桌子有难以忍耐的怒气:“能用凌家可见你家郡王二十年前就愚蠢!”
语涉项城郡王伍掌柜的眸子一急:“您这是怎么说话?”
“用凌家这废物难道聪明?他杀雷不凡又为什么!”
“这消息不是早解释过府里的先生们都证实是雷不凡自己露出马脚郡王三堂六审他熬刑不过自己死的。”
“哼这种鬼话你少来骗我!雷不凡要不是速死的不会没有话留给我。”他有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掌是世家子保养得当的那种。
手指骨节匀称轻轻滑在桌面上敲上两下又指责道:“找你们真是我家主人瞎了眼!”
伍掌柜的干笑两声似解释又似推脱:“我只是管事的只想不愁钱用钱财能积攒到下一代上。您和郡王全是干大事的呵呵做大事的人。”
“大事?倒不敢夸口。不过这天地间看似茫茫雪白却暗藏多少污秽。我辈锦衣玉食得天地福气自小儿生在富贵中间食肉靡不敢忘来处不敢不为这大千世界做些打算出些力气。”
再把桌子“叮当”一敲指上扳指碰到桌面。
他轻声又道:“但是凌家那种以后让你家郡王不必再青眼有加。”
伍掌柜掀掀眼皮子拿这个当作回答。他心里不解从他找上自己以后口气就大得好似颠覆天和地又打出一堆的好听口号。
什么为黎民为百姓为正气为清扫…。
你是吃饱穿暖撑到!伍掌柜的这样想他。横竖呢不过你也是争嗣位龙大公子也是争嗣位我家郡王呢也是争东西兵权和权势等你们没有不同中听话说得太多也不能把你那白脸再抹上一层白漆。
他想我就是个下人郡王抬举我让我当个管事的。几十年我在外面算挡一面日子过得不错积的也有钱财。管你们风雨也好雪白也好我只当差。
伍掌柜的唯唯诺诺随便对面那人说话。
好在那人也不和他多说伍掌柜的自己都知道是个下人对面那人更明白。他今天不过是来说几件小事也交待得差不多。最后叮咛:“这两个卫所的东西尽快送去人家也要过年呐。”
“知道知道。”伍掌柜满口答应见他起身披上外袍袍子上坠一块苍翠欲滴的绿玉伍掌柜的更心头诽谤。
你们这些人包括我家的郡王全是有吃有喝的公子哥儿。争来争去藏头露尾的不过就是为了更有吃有喝没有别的。
在这一点上和我没有区别。和下面街上那过年才提着一条肉走的人也没有区别。
这个人显然不知道伍掌柜的在腹诽他他把外袍系好风帽遮住面庞下楼往铺子的后门走去。
伍掌柜的没有送他从表面上看就是让伙计见到也以为是哪家败家子来谈生意不会放在心上。
等他从后门出去钻过两条小巷子风帽下露出面容时俨然是龙五公子辅国公的第五个儿子。
他这就回府凑巧的和凌家进的同一个角门。见到有外面的车辆在五公子就问守门的人:“谁家的?”
“凌家的。”
龙五眉头更紧紧拧起这是项城郡王相中的好笨蛋!一家子笨蛋!以他来想是知道凌姨娘的事情跑来理论的。
眼前浮现出前指挥使凌大人的谄媚面庞龙五鄙夷地哼上一声凌家理论的胆子都不见得有应该是来看看能捞点儿好处吧?
他懒得见到他们径直回房。
……
小客厅上宝珠在屏风后面听得都气闷。思忖着暗道以前总认为方姨太太就算没皮没脸的现在看来还是自己见的人少和凌家相比远在京里的方姨太太能算得上规矩人。
从他们一进来见到只有谢氏和国公夫人在说话就夹枪带棒毫不客气。
凌夫人生得一张圆盘脸年青的时候面如银月应该是美貌的。如今是上了年纪那脸像块儿走样大凉粉胖嘟嘟说句话又口沫纷飞脸蛋子就跟着晃晃悠悠。
这要放在孩子面上如宝珠想到加寿肥嘟嘟的招人喜爱。
但在凌夫人脸上犹其她此时又正对着谢氏横眉怒目怒上一下脸蛋子抖上一下让宝珠看得惊心不已总担心她面颊掉下来一块可怎么办?
凌夫人正在拍桌子:“你们欺负我凌家没有人吗?快把我家的姑奶奶请出来你是当媳妇的我是你舅母不是我要说你你心眼子拐到哪家去了!大公子不在你就是大房里撑起来的人!国公恼你母亲你就应该替她。现在倒好我家的姑奶奶伤残了你还不让我们见!这又呢趁着大公子不在家要把大姑娘往外撵!”
这一番话宝珠听得都皱眉头。
宝珠在过去的一年里自认为会过贼见过盗听过凌夫人这一席话才知道市井中人原来是这个模样。
宝珠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也只能是用“市井之人”来形容凌夫人。
她没有面对凌夫人都出来这个词。面对凌夫人的谢氏可就没有这置身事外的距离感。谢氏觉得扑面来的全是污言秽语气得她嗓音拔高眼睛都红了:“我母亲?我母亲现在这里哪里又跑出来个我母亲!你又是我哪门子舅母!”
不过是个妾的娘家嫂子。
谢氏素来是个柔和略带软弱的人。在凌姨娘那没事就发疯的母女面前谢氏也只能是软弱模样。
凌姨娘不拿媳妇当回事凌夫人怎么会把谢氏放眼中。
以前从没有当回事的人今天威风上来凌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哑了嗓子:“反了你你造反吗?”
凌家要是就她一个人过来谢氏也就占住上风可还有别人是不是?
凌大奶奶见婆婆不敌大奶奶尖酸地道:“哟你认了母亲重投了外家!所以不认我们家。弟妹以前你母亲母亲叫的震天响舅母长舅母短的狗嘴里出来的不成!”
二奶奶呢就去寻上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从来不在她们眼睛里专业蔑视几十年。蔑视的原因不过就是一开始以为凌姨娘会取而待之当时没有奶奶们大爷二爷还没有长成人凌夫人先把国公夫人当成泥地里的草。
这就感染到媳妇们凌家媳妇们进门后国公府里姨娘早成群但这有什么?这不耽误凌家的人不把国公夫人看在眼里是不是?
姨娘们中先一个宫姨娘就足够凌家的人喝一壶。凌家的人在宫姨娘话下面受气时还能重抖精神的原因就是回家去把国公夫人从头蔑视。
“哼宫氏还敢嚣张!我家姑奶奶不管怎么说排在她前头。正房里的那个根基也没了项城老郡王一死娘家没有人护她。快了要么她早死了这国公夫人就是我家姑奶奶的到时候再去骂宫氏!”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凌家都认为国公夫人就是存在这实际的国公夫人也是凌姨娘。好歹比宫姨娘早进府论排行也比她大。
至于这是姨娘排行不是正妻排行凌家的人自动忽略。
此时见谢氏说出“谁是我母亲的”话大奶奶对上谢氏二奶奶对上国公夫人怪声怪调的道:“狗尾巴草也是草占住一块地方就当是自己的地儿!你这母亲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们这弟妹成亲的时候拜高堂那会子可没见过你。”
国公夫人几十年里让磨平性子的人也隐隐动怒。
她还没有生气凌家大爷二爷两个男人也冲上来。他们不管谢氏和国公夫人是女人男对女不合理。
凌大上前一步露出凶狠相:“现在我已明白!辖治我姑就是为了给你让路!你现在出来当母亲我姑姑挡你的道你就对国公进谗言把我姑姑伤残。好毒妇你蛇蝎心肠你没有好下场!”
国公夫人的怒气让最后一句“好毒妇蛇蝎心肠”给打倒。
蛇蝎心肠是当年的辅国公骂过她的骂的当时国公夫人还没听进去仗着年青还带着不怕夫妻生分的心思。
后来老项城一死小项城的种种作为辅国公夫人深刻明了什么叫蛇蝎心肠。她的娘家侄子为达成扶凌姨娘的目的有置她于死地的行为。
当遇到别人这般对自己时就明了原来这事情的本质和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辅国公骂她毒妇的话从国公夫人心底翻出来狠压在她心头上。
几十年她没有忘记过后来辅国公不见她也没有人对着再骂也遂成心头抹不去的阴影。
今天这阴影让凌家大爷翻出来。凌大骂她本是无心他是捡哪块儿难听就骂哪句。可国公夫人让他狠狠击中本来升腾的怒气有如遇到张天师宝印震得片片碎裂。
换一个场景国公夫人会起身离去回到自己房里去哭。
可她办这差使是国公的意思国公夫人特别的珍惜。
又有谢氏被荼毒于凌姨娘才得翻身自然是亲近于国公夫人一口一个母亲的称呼她。
又有宝珠宝珠多少有点儿阳奉阴违的心情。宝珠是面子上情分但宝珠乖巧面子上情分也不会让国公夫人发现宝珠自听到她和婆婆结怨的原因以后宝珠对国公夫人也是有看法的。
其实就是国公夫人看出宝珠对她有看法国公夫人也不会怪宝珠。国公夫人一直以为宝珠什么都知道她一直以为宝珠早就对她有看法。一直以为宝珠是知道旧事的人还能不失礼节国公夫人也特别珍惜宝珠。
她珍惜丈夫吩咐。
珍惜大儿媳亲近。
珍惜和宝珠来往
国公夫人气得涕泪交流却死死的坐着不肯挪动一步。她是旧伤痕让凌大击中并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这差使是国公交待下来不是你凌家要我做的你有什么资格把我撵走?
国公夫人抱定这个想法气归气但一步不动。
跟她的人和跟谢氏的人岂能愿意?
从外面进来和凌家的人吵得不可开交。前指挥使凌大人一开始是缩头抱脑袋的进来见吵这么一会儿也没见国公出来他也气焰上来厅角有个半人高的大花瓶前指挥使果然不是吹的矮胖圆身子一个箭步冲上去虽然是三脚猫功夫也双手一提把半人高花瓶提到手上。
半人高的瓷花瓶都是有分量的。
凌大人大喝一声:“看我砸死你们!”举个花瓶这就开始吓人。
宝珠在屏风后面怒气难忍叫过红花:“你从前面去就说小爷要来把他们吓跑。”红花不解:“他们怕小爷吗?不如说国公要来?”
“他们万一不怕呢?我们也不能真的去告诉舅父说我们办不来这事。”宝珠胸有成竹地道:“他和我有过节小爷如今又官大他不会不怕。他们真的不怕你就真的回家去把小爷叫来。”
红花想想有道理从后面门出去小跑着绕到前面从前面看里面热闹更惊人。
前指挥使举着个大花瓶追着谢氏的丫头跑要砸她。谢氏气得也泪水双流呜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厅上只有凌家的人在发横。
国公夫人呜呜在哭谢氏泪如雨下丫头们让凌氏父子追得到处跑偏偏这是内宅里没有个男家人在无人去挡。又商议亲事全是柔弱丫头们侍候粗使婆子也没有一个更无人去拦。
凌家三女眷这可就骂得痛快了。
红花激得血都往脑门上冲气得几步跑进去手扶门边大喝一声:“住手!谁让你们撒野的!放下东西我家小爷就要来会你了!”
凌家的人全愣住凌大斜着眼睛又要对红花走过去边走边腆肚挺胸地道:“你家小爷是哪个屁!”
红花见他气势汹汹光身板儿就有自己几个粗红花也怕吃亏往后面就退。
她身子轻灵退到台阶下面见和凌大有距离足够逃开。红花叉腰指住凌大大骂道:“哪里跑出来的野人你敢凶我你等着!我家小爷官拜四品正将军石头城大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国公舅老爷的外甥是陈留郡王的亲舅爷我这就去叫他快点儿来有能耐你别跑!”
说过一溜烟的走了真的回家去找袁训去了。
宝珠在屏风后面笑得才跌脚正用帕子掩住口。就见到凌家三个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发迷怔中骤然想到说的人是谁?
凌二迷乎乎对上凌大凌大呆怔怔对上他爹。父子三个同时发一声喊:“不妙!”拔腿往外就跑。
凌家三女眷并没有明白过来但见到凌家父子跑得快小短腿嗖嗖似飞一般三女眷也跟着“啊!”大叫一声跟后面就跑。
可见人吓人是能吓死人。
“哈哈……”宝珠大笑着走出来对着他们背影笑得前仰后合笑过又啐:“没廉耻的东西。”收住骂来劝国公夫人和谢氏。
谢氏本来是哭的但见到凌家的人一阵风的跑走模样儿太好看不过带泪也是啐着笑。国公夫人收住泪仅见到凌家女眷最后奔出的身影裙角纷飞翩翩若残花落地也忍不住一笑又想到他们骂的话又叹了口气。
“弟妹我们去回父亲这事儿难办。”谢氏擦泪水。宝珠却恨恨:“他们巴不得这样吧!巴不得我们办不成反落他们话柄!”
国公夫人赞成宝珠的话对谢氏道:“大奶奶现在已把话对他们挑明是办也要办不办也要办。你新管家二姑娘算自己房里一件事情这就去回难办这样不好。”
一语把谢氏提醒谢氏感激地道:“母亲说得是。”但是忧愁上来:“可我没有主意。”下意识的和国公夫人一起去看宝珠。
宝珠早就是国公夫人和谢氏潜意识里的主心骨儿两个人不无希冀的对宝珠笑着。
宝珠乐观地道:“我这会儿也没有主意但想来这是件必要办的事情立意要办它主意自然出来。”
把谢氏和国公夫人劝了一回说些去回舅父倒显得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主张的话各自回房。
回房的路上才见到红花飞快往这边来但只得她一个人。宝珠以为袁训不在家想想红花刚才的“英姿”宝珠叫住她嫣然打趣她:“没叫来厉害的人?”
“小爷问我可报明白了我说报得清楚的呢。然后小爷说那就不用他来了他哄大姑娘玩儿呢让我一个人来接奶奶回去说午饭快到了让奶奶别耽搁是正经的。”
宝珠奇道:“他竟然不来?”
想想这个人不会不关心自己只能是…。这又想到凌家跑得飞快的身影宝珠掩面一直笑着直到回房。
进去问袁训:“怎么不来接我?”
袁训和加寿还是她走以前的老模样加寿睡里面已经睡熟袁训睡外面身子长脚尖点住地面懒洋洋道:“说是我就能把他们吓跑我正陪女儿呢这事儿要紧见他们不打紧。”
随即坏笑对宝珠:“我的小亲亲没接你冷落到你是不是?我若是去接你你哪里回来得这么快?”
宝珠咕地轻笑走去用冰凉的手握他的手又发娇嗔:“这里面又有故事快说来听听。”
袁训用大手包住她手先责备道:“以后记得带手炉。”
再把宝珠拉坐到身边慢慢告诉她。
“我没进京的时候就揍过凌大凌二不止一回。三脚猫的功夫真真是舅父说的跟走江湖卖苦力的人学出来的也敢当指挥使!最后一回打到凌二跪地上对着我求饶他说见到我以后躲着走!”
宝珠怕弄醒加寿竭力地轻轻地笑。笑得不能自持时就把面庞埋到袁训手中。笑了一回忍笑又问他:“你打他作什么?是做坏事让你遇上?”
袁训的面色有些沉故作无事的道:“我打不过怀文我就去凌家。
”宝珠默然难免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对袁训又爱又怜把他双手送到唇边亲亲温柔道:“现在你是最厉害的不是?现在不用怕大……”宝珠苦笑:“我可不叫他大表兄”
“叫他个屁!”袁训往地上啐一口又赶紧的去看加寿有没有让惊动。见加寿睡得呼呼的当父亲的但也不敢再生气。
有女儿在这就心平气和。袁训对宝珠笑道:“我说我揍凌家的事给你听凌家大门让我踹过不止一回有一回舅父上午教过我我下午就去了。”
宝珠乐不可支还伸个大拇指给他。
“凌家父子三个全让我揍过。凌大比我大不过他个子矮我十岁的时候就比他高让我在大街上按到酒缸里差点没醉死。”
宝珠带笑听完她是坐着的把袁训搬到怀里来。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将军一头扎到她怀里又开始撒娇:“中午陪我吃杯儿酒我们好睡一晚上如何?”
他抬眸坏坏:“到晚上也不起来。”
“你呀就喜欢这一句。”宝珠拧拧他面颊装着生气:“一定要让宝珠在长辈面前丢人你就喜欢了。”
“这是我疼你。”将军胡扯八道他回家里来只要自己喜欢才不管家里人怎么看。再说他和宝珠一睡不起在将军看来这是准备立生孩子的功。
宝珠笑盈盈:“你疼我我也疼你不是。”
她微有唏嘘没有心思多想袁训的胡扯话轻抚着袁训:“以前的事儿不提它也罢。就是八个表兄肯重新认得你的就同他走动。不然不理又有什么。舅父是个明理的人我们只敬舅父。舅母呢看舅父面上吧。别的妯娌们也好亲戚们也好好就多说一句不好就少说一句。就是大公子心忒得狠毒四公子五公子又新丧姨娘难免要怪上我们你躲着他们我也远着点儿你看可好不好?”
“好。”袁训眸子亮晶晶来自宝珠的体贴比什么都好。
宝珠把他抱紧一紧再道:“你有我我有你我们有母亲有祖母有舅父还有姑母殿下小殿下还有我们加寿这就足够了。我总想我是个多有福的人那没福的人我们不待见他。”
“好。”袁训不等宝珠问先回答她。
宝珠满心里温暖笑嘻嘻逗他:“又好什么?”
袁训嬉皮笑脸又回到刚才话题上:“我们睡到晚上不起来不管家不弄晚饭让母亲辛苦一回你看好不好?”
“啐呀”宝珠扁起嘴。怎么就爱拿这个胡说呢?总是羞到宝珠你知道吗?
袁训嘿嘿得意的笑了。
……
冰雪裹住大同城把古老和沧桑紧紧包围。城头上放出雪白光芒似能凝住岁月风情。
马蹄声踏破冰雪一个背负公文的公差以奔马之姿来到城外。寒冷中他擦擦头上热汗自语道:“到了。”
很快他来到大同知府衙门外面往里面递话:“代县公差奉大人命来见钦差大人投公文!”片刻出来一个衙役把他引进去。
没半个时辰又过来一个:“榆平县公差来见钦差大人投公文。”
一个上午来的足有好几拨钦差老侯借用的公事房桌子上摆满公文。
他的学生庄若宰在这里看一看也触目惊心。
“老师您抓来这许多的人过年前只怕要乱。”
公文内是就要押解过来的犯人名单。
老侯一瞪眼:“乱什么!本地驻军全是白拿钱的不成!”他微眯起眼似乎想到什么:“你说得也是难不得他们中间也有人……”
“老师您再把本地驻军也怀疑进去再牵扯上他们您这动静可谓惊雷震天”庄若宰苦口婆心状:“动静太大不可收拾啊。”
老侯板起脸:“若宰啊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起用你吗?”
“回老师学生我当年在京里没有人赏识是为人耿直得罪权贵。”庄若宰由老侯的话而回想到当年窘迫不由得黯然。
所以他敬重他的老师南安老侯哪怕他的老师最近刚把他耍弄为公事上计庄大人也不恼他。
老侯微微地笑:“耿直可不是长处啊。”庄若宰自己也知道感伤地道:“学生数十年碰壁自老师回京后在山西也碰壁不少虽早就明悟可一生脾性如何是改得的?”
“你想改就能改不想改别人拿你没办法。”老侯在这里又道:“你以前不怕得罪权贵现在倒怕了不成?”
庄若宰这个人素来以耿直为面上光彩。闻言站起慷慨激昂地道:“老师但有用我的地方虽刀山火海若宰也自当往。”
“呵呵”老侯笑起来举手轻松的摆一摆:“坐下我们这儿没有英雄赴死。”看着学生归座位老侯含笑道:“我重你的性子不是让你把耿直重新发挥我是提醒你你几十年里那脾气你也知道是处处碰壁的所以这一回你也不必太执拗。”
他把公文随手摊开随意按住其中的一张老而睿智的眼睛炯炯有神轻而有力的道:“我就是要动静大你若怕又不能改性子你不必跟着我。”
“哎呀老师学生我才表明心迹我是不怕权贵的人”庄大人着了急。
老侯打断他:“所以我说你不必太执拗。耿直不会圆通你少了圆转这门学问你还以为这叫个好吗?”
庄大人怔住。
“口口声声不怕权贵权贵又没招惹到你。你也瞧不起权贵我也瞧不起权贵天底下没有权贵全是老百姓无人治理你觉得行吗?”
如果是庄若宰刚才对老侯是苦口婆心劝他不要把动静弄得太大。而老侯现在对他就是语重心长:“若宰啊你看老夫我的话可有道理?”
庄大人呆若木鸡半晌道:“哎呀老师您这道理真真的是我从没有听过的。”他上前去对着老侯就是一个大揖:“多谢老师教导。”
“行了吧这又阿谀奉承上来。”老侯一哂再徐徐地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呐也不能轻易得罪人本地权贵也是权贵不是?”
庄若宰呆呆:“您是说国公?”
老侯觉得这学生太逗逗得人直想跟他生气。半带埋怨道:“我一说权贵你就说国公。我要是军中找权贵你还不寻到梁山王头上。”
再次手轻敲桌上公文若有所思地道:“这些也全是权贵啊。”不要看他们出身不高尽是市井中人。
他把公文收拾拿在手中对庄若宰道:“雷不凡死了你还得给我继续盯着项城郡王。当然内举不避亲陈留郡王你也盯着。”
庄若宰哭笑不得:“您这是内举吗?”
“我这是内自查这事儿你别放松我呢去找个权贵来聊聊。”说过对外面看天:“大中午的这权贵一定在吃饭等我寻上他我也吃饭去。”
庄若宰对老师的诙谐一笑打躬送他出门也自带马去了。
风雪大老侯坐车来的这就还坐车。上车对赶车的家人是他从京里带来的乐上一乐:“回家去午饭时候到了。”
他的学生若听到他是这样找权贵的只怕从马上摔下来。
家人依言把车赶回袁夫人宅第。老侯把公文揣怀里撩袍子直到饭厅上见果不其然这里热气蒸腾热热闹闹的正在用午饭。
朱漆八仙桌上正中是一个翻滚大火锅里面冒出香气勾人馋涎。
四面摆着无数配菜。粉彩盘子里码好的虾仁、羊肉、鱼肚、海参、鹿肉、鸡舌、香菇、口蘑并各色酱料又有黄瓜、西葫芦等冬天没有的新鲜青菜。
老太太正对宝珠带笑:“二姑娘这事儿娘家人卡上这么一道这就难办的很”老侯就这时候走进来呵呵带笑:“你们偏了我用饭可是我也赶回来的及时。”
袁夫人等人全乐了宝珠忙让搬椅子袁训抱着加寿在怀里让加寿去看老侯:“曾祖父回来看寿姐儿”
加寿一对上老侯的白胡子却就咧嘴:“哇!”
才出来一声袁夫人对儿子板起脸袁训忙把手中筷子头再送到加寿小嘴边上加寿这就不哭带泪又吸上一口咧嘴有了笑容。
“全是你招的她她还小你给她吃有味儿的东西把她勾得以后总要吃这冬天冷病了看你心疼去。”袁夫人还是埋怨出来。
袁训陪笑:“我想她总吃奶那奶能什么味道。”他自以为说得没意思但话一出口席面上长辈全迅速在他脸上扫一眼没看宝珠宝珠也涨红脸不说话。
老侯为袁训解开这个尴尬:“人*这东西所以我不要吃。”宝珠这才想到养几个奶妈在家里专门吃人*的贵族也就不少。
宝珠面上红晕才慢慢下来。
那边袁训和老侯就加寿吃什么攀谈起来袁训抱着女儿笑:“这都半岁了还不给我们吃点儿好吃的?”
用筷子沾点儿汤水又送到加寿嘴边加寿快乐的唆一唆对父亲口水滴哒哒露出一个大笑脸儿。
“能吃怎么不能吃。”
席面上人全对袁训侧目老侯为他说话。安老太太斜眼他:“您当年喂我三个侄子也这样样的?”
钟家三个老爷全是在老侯任上出生长成以后才送回京中念书。
老侯有了炫耀的心:“可不是老大也是半周岁的年纪我带着他和他娘赴新任也是下大雪道儿上哪有鱼虾野店里有块干肉就不错他的娘吃得不好没几天就没了奶水。我说这可怎么办尽拿米粥喂他以后这就长不高。”
老太太瞄瞄兄长的个头老侯中等个头老太太悄悄对袁夫人道:“他就不高他指望儿子能长多高?”
袁夫人忍住笑正要来劝。见老太太带足满意对袁训瞅瞅。袁夫人是个极能谦虚的人可这一眼也心头融融心思一转就又想到早逝的丈夫。袁夫人是高挑个子袁父也是极高的个头儿才有这个长大的儿子。
老侯没注意妹妹又打趣他他正兴致勃勃地和袁训说他当年的经验:“把干肉炖得烂烂的肉也不敢给他吃把肉汁子给他炖粥好家伙一顿能吃一大碗。现在你大伯父比我高就是小时候吃这个长大。”
袁训听过兴致就更高。对着火锅里翻腾的鱼肉才把眼睛放下去宝珠先来拦他:“说不消化。”
“吃一点儿”袁训不相信他女儿会不消化。在他眼里他女儿一切皆难。又会哭又会溺又会吃东西。
女眷们都说不可以老侯呵呵:“你们不信我再说老二”一根筷子伸过来是老太太恨的敲他手:“吃你的饭哪有这么多歪话。”又道:“你这么能耐帮宝珠出个做媒的主意吧。”
老侯就转向宝珠:“你在给谁做大媒?”
宝珠就告诉给他也欣然讨主意:“依舅祖父来看怎么说得动凌家才好?”
袁训继续持他不当一回事儿的态度:“你就上门告诉他我给你撑腰他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也得答应就这么办。”
宝珠恨得对他磨磨牙:“强压着二姑娘出嫁行不能强压凌家!只要男方家里肯要二姑娘一个人蹦哒不起来。”
“宝珠这话说得是可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的让凌家明白二姑娘出嫁是正经事在他们家里挑个好子弟二姑娘见到喜欢她弟弟回来也就没话说。”老太太支持宝珠说的。
袁训耸耸肩头继续抱着加寿吃饭抽空子见人不注意把块滚得稀烂的鱼肉只有绿豆大一点儿抹到加寿嘴里。
加寿啧啧嘴这里没有辣就吃得很欢喜。她对着父亲乐袁训对着女儿乐。抱着女儿他想什么人呐还值得费这些功夫。宝珠就是这一点儿好办事情尽心。可是那人也配?
石头城大捷有智计的将军懒得帮忙出主意。
袁夫人素来不多话宝珠管自己家她都不爱说何况宝珠这是管别人的事袁夫人细嚼慢咽的吃饭忽然见到儿子又给加寿喂了一块什么袁夫人恼火地放下筷子把加寿接回怀里。
袁训搔头嘻嘻袁夫人瞪他一眼再不把加寿给他。
邵氏是夸宝珠:“想得周到是得这姨娘娘家答应这样少责任。”张氏笑眯眯:“我们宝珠啊为二姑娘想到多少。这娘家人再不通情达理的还是个人?”
可凌家偏偏不是人宝珠颦眉:“要说得通理也轮不到我来办二姑娘亲事早早的他们就应该为二姑娘想亲事。”
“要么为钱要么为权天底下哪有难打动的人总不是那不食周栗意志坚定的伯夷叔齐高人隐士。”老侯这样地道。
安老太太一听就笑了:“有这两样可以打动天下人别说一个凌家。”袁训也笑了取笑宝珠道:“你下午去见他们说用心找个好亲事给他们官做哈哈哈哈……”
后半句“不然给钱”全噎在自己笑声里。
他笑得太响亮加寿又正喜欢父亲让他笑声感染也跟着:“格格格格……”对着父亲乐呵呵如果加寿会说话一定是在说还有吃的没?祖母不给吃。
这下子席面上一起大笑加寿就笑得更厉害格格半天才让早用完饭的袁夫人抱走。
这里女眷们吃完冬天冷不午睡同往宝珠房里帮她出主意。老侯叫上袁训:“这边来。”两个人走到偏厅上去用茶。
……
公文再次散开在桌子上袁训合上最后一张面有微笑:“有意思这帮会也扯进来。”
“雷不凡死了可他总有出身来历。这么一查他竟然是个孤儿从小是个市井混混后面勉强念上几年书人聪明得过秀才衣巾后就官宦家里混饭吃。可他出入朱门也还和混混们来往。衣巾一脱就跟他们坐到一处去喝酒。你看看他明明是外地的混混却和本地市井打得火热让人这么一查这是一个红袍会。”
老侯悠悠道:“这让我想到本朝十三年我还正年青就办过这样一个案子私下结党涉及到官、商、妓、盗、侠等等水上有水帮乞丐有丐帮占山就为匪不可不防。”
“这么说雷不凡要是不死还露不出这些线索。再或者露出来也慢。”袁训眸子微闪精光顿现:“舅祖父这大概是项城郡王杀他的本意吧。”
“年青人你了不得。”老侯把袁训狠狠一捧再悠然道:“我也这么看。”袁训失声而笑:“您是夸我还是夸自己?”
老侯笑容满面:“都夸都夸。”对公文扫一眼老侯郑重有几分:“我没有惊动和雷不凡接触的人只是以过年扫乱为名把这些帮会也好帮派也好当家瓢把子全请了来”
“嗯”袁训点头:“是担心抓走他们过年要乱是吗?”
“是。”老侯道:“动官场上的人还容易动这些人反而难。”对袁训抬眸:“所以知会你这正使这事情棘手归你。”
袁训哈哈一笑笑过道:“好。”
两个人坐的地方可以见到院中飞雪洁若白云。宝珠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带着红花主仆都兴高采烈。
“作什么去?”袁训见到走到台阶上叫住她笑道:“这下午了你又出去不打算回来?”
宝珠带着开开心心:“做媒呢可不早去就可以早回。”袁训不无疑惑:“上午还没主意一个人嘀咕半天这就有主意了?”
对老侯道:“舅祖父安坐会儿我去打听一回。”老侯笑话他:“正使好悠闲哉。”袁训对他咧咧嘴撵到雪地里凑到宝珠面前:“我先听听。”
宝珠妙目流盼果真在袁训耳朵上说几句。“哈哈哈哈”袁训迸出大笑声再献殷勤:“要我陪你去吗?我可以帮你吓人。”
“舅祖父不是打你说话我带孔管家和顺伯去就行了。”宝珠也笑话这钦差:“牛刀安坐吧。”袁训手点住她笑宝珠摆摆手和红花快步走开。
正使重回厅上副使翘着白胡子也来打听:“想出什么好主张?”袁训笑道:“还是您的主张宝珠这就要去凌家告诉他们肯答应好好的寻门亲事把我钦差官帽儿给他们戴。”
“看你胡扯。”老侯也就没有多问。
雪若飞鸽更大得若插上翅膀随处飞舞。
车在凌家门外停下谢氏还在犹豫:“这样真的行吗?”近车窗的国公夫人却点头微笑眸中对宝珠又是赞赏又是疼爱:“依我来看这主意行。”
“好吧这家子人就是贪财的主儿他们答应正好。可是我为什么要陪弟妹来我可是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他们家人。”谢氏对着凌家的大门先愁眉苦脸。
早下车的丫头们已打起车帘子宝珠一手扯住谢氏一手握住国公夫人笑道:“不是天冷拖你们出来吹风是三个人当差我一个人没有擅专的道理。来吧来吧舅母请大嫂请我们这三个人我是让他们行刺的舅母让他们蔑视的大嫂是让他们不放眼里的我们下车去踹他们家大门先出出气。”
谢氏和国公夫人忍俊不禁都道:“好。”三个人一起下车。
雪地里国公夫人是大红四喜如意的雪衣谢氏是大红宝瓶妆花的雪衣宝珠是大红牡丹富贵的雪衣全是整整齐齐的映着雪地似三株子红梅。
红梅经风是傲骨这三位此时也差不多。
站定后宝珠对孔青和顺伯是客气的:“有劳去打门。”再就把脸儿一沉对谢氏晃晃:“大嫂别摆好脸色我们不是好来的不用太客气。”
谢氏乐不可支:“好好”也把个脸一拉问宝珠:“这样行吗?”国公夫人正好笑宝珠和谢氏又都看她国公夫人收起笑容也沉了沉脸。
“当当!”大门此时打开。
门内有人回应:“是谁啊?”把门打开才一条缝有大力出来把他推得摔倒在地。还没有完全背贴地上胸前让人一提孔青道:“让条路。”把他横放到门后。门外每位两个丫头两个家人一拥而进扬长的往里面去。
家人吓得不敢乱叫眼睁睁注视走入内宅。
凌家父子夫妻才用过午饭看着才把饭桌子抬走就见到有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而来。凌大奶奶眯起眼尖声骂丫头:“作死吗?有客人不知道通报。”丫头们在房外就骂守门的人:“作死有客人不来通报。”
再一看认出来的丫头们先失声惊呼:“这不是文大奶奶?”而另一个人呆呆那个不是国公夫人?
宝珠呢无人认得她。
凌家父子才捧上茶这就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外面。凌老爷喃喃:“她们怎么会来?”这不是上午才骂过的谢氏和国公夫人?
见十二个家人簇拥而来气势汹汹直闯廊下。凌老爷大怒跳起:“这是我家!”他话没有落音见有一个中年人看面容四十岁上下几步先上台阶把个背往廊柱上一贴。
“嘎嘎呯啪!”
廊柱一歪当即断裂但还没有摔倒上面的屋瓦掉落几块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白灰泥瓦瞬间飞扬。
凌家人全目瞪口呆凌老爷喃喃转喃喃:“啊啊那请进吧。”
那廊柱有合抱粗是支撑走廊的支柱之一他随随便便这么一靠就断了凌老爷还敢拦他们吗?
孔青微微一笑对宝珠一拱手:“奶奶请。”
宝珠昂然而进红花走在她面前把个小腰叉着另有一个才得的丫头跟在后面。
谢氏昂然而进素来胆怯不能骤然改变又要强撑着这就走得张牙舞爪般她的丫头学着红花也把个小腰叉着。
国公夫人年长的人倒不学年青这昂然她只面容肃然徐步而进。
“你是?”凌家的人都不认得宝珠。宝珠自我介绍:“我夫家姓袁单名一个训字!”
“啊!”
“啊!”
“啊!”
……
六声惊呼过后“啪!”宝珠也不同他们废话抬手扔过一个册子摔在凌老爷脚下宝珠冷笑:“我们没功夫和你多说你自己看!”
回身寻椅子和谢氏国公夫人坐下。
凌老爷骇然到极点捡起册子打开来旁边凑上五张面庞一起来看。
头一笔是:白银一千两。
第二笔是:黄金一百两。
第三笔是镶百寿红木架子床一架。
余下衣裳家什不能尽数。
在最后有个折现数字可折银若干。
凌老爷惊愕地问:“这是什么?”
宝珠冷冷道:“这是二姑娘的嫁妆单子在你们凌家门里要寻品貌端正的肯正经过日子的好子弟你们商议商议若是不答应我们再不管她亲事。”
凌老爷眼睛里乱晃荡漾的全是银子。双手捧着这个册子不这一大笔银子对儿子妻子儿媳看看一家人走到厅角凌老爷嗓音发颤:“好多的一笔。”
他不用说别人也早就看得清楚。
凌大也颤抖发颤想也不想地道:“爹啊让我娶了表妹吧。”
“啪!”凌大奶奶跳起来给了凌大狠狠一巴掌。
凌二又出声也是嗓子眼里跟灌上什么似的晃晃悠悠好似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爹呀我娶也行啊。”
“啪!”凌二奶奶也奋力给了丈夫一巴掌。随即两个奶奶大哭大闹:“不要脸的东西停妻再娶我上衙门里告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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