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姨娘母女准备往客厅上去闹事不成正要死要活就见到谢氏从容的进来。谢氏穿着大红水草纹的衣裳为见客首饰也是光鲜的黄澄澄碧莹莹满头——她去年为家里出过许多私房手里也还有日常使用的节余——让凌姨娘母女眼睛里出火。
“烂蹄子你倒上去了!”凌姨娘扑上去就要抓谢氏的脸。
老奶妈厉喝一声:“拦住!”房中还有她带来的人和刚才不让凌姨娘出去一样再次把凌姨娘拦回榻上。
龙素娟见到就不敢动但嘴里不干不净的谩骂:“贱人你下了什么黑心药我们母亲不能去你这贱人倒能上去!”
谢氏受气已久而且知道客人走以后这母女不会就此罢休索性大作一场。闹到父亲面前也罢就冷笑一声:“二姑娘这是什么家教!现在父亲在家等客人回去我和你同往父亲面前去论道理!是父亲让我去招待客人父亲不让你去你自己想想去!”
对回来的丫头吩咐:“把小公子抱出来姑母要见他呢。”
她忽然大模大样能吓住龙素娟却吓不住凌姨娘。凌姨娘凌虐她已久见到谢氏还敢回话凌姨娘怒骂:“贱人!”
“姨娘住口!”谢氏变了面色眸子一瞪再老实的人也会发脾气。多年积怨涌上心头谢氏满面怨毒:“姨娘醒醒吧!梦做不到一辈子!这个家里就要大变样儿!”
把袖子一拂见丫头从隔壁抱出孩子谢氏抱上孩子就走。
走出院门谢氏感激的是谁只有宝珠。
回身对院门看一眼谢氏暗道父亲不让你们出来倒是种体贴。就弟妹刚才的话风来看你们冲过去闹事弟妹可不会对你们客气。
谢氏不知道的是不但凌姨娘这里有人看守别的姨娘房里也有人告知。辅国公再装糊涂也不能当着妹妹的面让她的亲家看出不对来。
他不为自己脸面也得为袁夫人着想。
生活中很多的美全出自于无私的为别人着想但当把助长恶习看成善良小则是种遗憾。大了……辅国公以前一直是助长恶习。
宫姨娘倒不用几个人看住她让人对她说说她就面上无光。和沙姨娘在房里说这件事也是有气愤的:“又是外甥媳妇说了什么?”
沙姨娘抿唇微笑:“这不是迟早的事情迟早要这样。”宫姨娘长长叹气:“也是老二的妾生那孩子今年会叫人那妾一定要他叫母亲不然她就来同我闹我也正头大呢。”
沙姨娘莞尔:“不但姐姐房里有这样的事情我房里亦有公子们房中都有这样的事再不改过来下面的孩子们全是这样。”
行事再不端正的人端正行事的原模样她一定是清楚的。黑别人钱的人不会认为别人黑自己叫对;毒舌与别人的人也不会认为受到别人毒舌叫正确。
这总是件有趣的事自己不想要的却要加给别人。
宫姨娘也好沙姨娘也好这就相对感怀。在她们的直觉已认为以前在府中的好日子渐渐远去。
情不自禁的同时想到宝珠。
这是事实是由这一个人的出现造成国公府的改变。
……
请客做客这件事情宅门里都会预先教导。安老太太对宝珠三姐妹早年是不管的但后来她改变心思却是不曾丢下掌珠玉珠宝珠都是见人做客方面不会出大差错的人。
但今天宝珠却让邵氏和张氏大跌眼睛。
按道理辅国公夫人是女主人要和女眷们寒暄。这里面最年长的当数安老太太。辅国公夫人看着人上茶后就问老太太年纪又问她身子可好?
这里面和辅国公夫人最熟的人在客人们来看当数袁夫人这里面是没有宝珠这晚辈什么事情的。
但老太太回国公夫人话时袁夫人只含笑宝珠却跟在插话介绍:“祖母身子骨儿好呢平时保养上也注重。”
张氏和邵氏不安的对着看看她们比宝珠还长一辈但国公夫人和老太太说话时张氏和邵氏都不会夹在里面乱讲也正因为不能插话也就不好提醒宝珠话多出来。
两个人暗暗干着急孩子们这时候上来这里的谈话就告一段落都先去看孩子们。
闹哄哄的给完见面礼加寿在这个时候醒来。
“哇”地一声大哭从袁夫人到袁训全慌了手脚。袁训跑得最快先到忠婆身边把女儿抱给辅国公看。
袁训亦是得意的他知道舅父也盼着他早有孩子。把加寿举一举袁训乐颠颠:“舅父你看长得像我。”
安老太太听到对两个媳妇低声悄笑:“依我看还是像宝珠。”老太太还是要拧这一句才舒服借这个空儿邵氏凑一凑身子悄悄地道:“宝珠今天有点儿不对劲?”
“哪里?”老太太警惕上来。
“兴头了。”邵氏嗓音低低。
要说安老太太除了最近眼神儿有点儿不济别的全更明白。她飞快在亲家太太和辅国公夫人面上扫过再对邵氏道:“你多想了。”
邵氏以前是怕婆婆惟命是从。现在是敬重她居多惟命是从。见老太太都不说什么邵氏就又转头告诉张氏:“我们看错了。”
张氏却不是邵氏她相对有主见也信任自己就再把宝珠看几眼。
见辅国公已看过加寿连说生得好。现在是宝珠从袁训手中接过送到辅国公夫人面前道:“舅母请看。”
虚虚的晃一晃就抱回来。
龙怀城看得清楚八将军眼睛里不揉沙子见这宝贝到母亲面前时小弟的眼神也跟着锐利抬起龙怀城心头郁闷这还是不信我们。
辅国公夫人就更心中有数好在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只要今天四平八稳的过去不让外人看出来她的尴尬处境就满意。
本着这样的心思没有人会处不好。国公夫人也就看了看并没有来抱。宝珠把孩子这就还给忠婆国公夫人给见面礼宝珠接过并不回来就站着和国公夫人说了说加寿两个人全是眉眼儿弯弯笑容可掬。
张氏暗道这还不算过份吗?
有你婆婆在怎么轮到宝珠上前去和国公夫人说长论短你把你婆婆的话全抢得光光。但看袁夫人时在听辅国公和南安老侯说话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张氏也眉开眼笑看看我们宝珠就是福气大她的婆婆不嫌她越过头去。
厅上乱劲儿过去辅国公吩咐忠婆:“把小姑娘送到我书房那里暖和天冷不要再出来吹风。”
公子们心如明镜父亲明白表示他对家里人的不放心。辅国公表面上不理家事但在最乱的时候他的书房也是稳如磬石。
在他不管恶习的时候家中三房——帐房库房书房守得稳如泰山。可能偶然也守下厨房守下水榭什么的。
忠婆是旧家人随袁夫人陪嫁到袁家对国公府中位置都熟。忠心的她巴不得这一声吩咐欠身说是卫氏梅英顺伯孔青小镇上跟出来的家人余氏方氏等计十几人一窝风似的把加寿姑娘这就送出去。
辅国公的贴身家人外面候着带路先去把大姑娘安置好。
袁训暗暗放心事实上如果不是辅国公没见过加寿袁训是不愿意带到这个家里来。在袁训来看这个家里除去舅父别人全是心眼坏。
见到舅父这般精心袁训陪着笑亲手执壶上前为辅国公和老侯添上茶水。
他的钦差身份并没有明说老侯只拿他的官职说笑。
把胡须一抚老侯道:“当不得当不起这是大将军了给我倒茶国公我们可怎么当得起呢?”
大将军是老侯的侄孙辈却是国公的亲外甥。国公开怀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今天不但要他倒茶酒宴上还定要他倒酒。”
外甥虽然是袁家的人吃喝拉撒有他的母亲。但文成武功头一式的功夫头一个字全是由辅国公教导算是国公一手带大。
辅国公在儿子们身上屡屡不能满意袁训就成他的安慰。
国公满怀欣慰对老侯道:“你我今天吃酒格外有脸面”老侯接话道:“有一个连升三级的倒酒。”
两位老大人都和这连升三级的是亲戚内心大乐嘴上却一唱一和的损着袁训。
“啊国公他在军中就没有人对他不满?”老侯煞有介事。
国公一本正经:“有我头一个对他不服。”
“也是您征战一生几曾升三级过?”老侯打趣过国公再打趣自己:“唉我也不曾有过啊。”
袁训陪笑不敢说话怕自己一说话就让损得更加厉害。
媳妇们以前对袁训不熟知道的就是袁家这位小弟今年回来与往年再不相同。听国公和老侯的明损暗乐话皆有好奇。
田氏正送茶果子送完退回龙怀城身边打听道:“小弟升三级如今是什么官儿?”公子们坐在一处田氏的话虽轻却全听到龙怀城还没有回话大家一起不自在。
龙怀城沉着脸是不想回但田氏又碰碰他衣角龙八没好气:“四品正将军!”
“那不是比你官阶高?”田氏说过后才知道这话不应该说下意识的把伯伯们脸色都瞅瞅果然一个比一个难看这厅上像忽然下阴雨似的全到公子们面上。
那边国公和老侯还在打趣袁训。
“石头城大捷军功才报上去年前可以下来小袁呐你再升三级舅祖父见到你也要行礼这就没地儿可站我恼了我要回家去。”老侯装模作样生气。
辅国公出于体贴他体贴的自然是他自己的体面和他的妹妹做客圆满在先他说是亲戚没有让男女眷分开坐。
这就前面是宝珠和媳妇们帮着寒暄后面全听国公和老侯胡扯。
安老太太听到老侯的话乐得大笑对袁夫人先恭喜一声儿这军功不是她的老太太也踌躇满志:“不是我总说亲家太太会教导孩子孙婿这一回呀只怕要三品大将军。”
“哎呀太过年青这样可不好。”袁夫人叫着哎呀却没有丝毫不安。她和袁训都清楚这官不是袁训想升就升也不是袁训想不升就不升。
老侯办案犀利打听事情自有一手。他一直疑惑在心抓住机会就要敲打。对国公挑挑眉头
试探的道:“依我看来这离封侯拜相可就不远?”
辅国公算上一算他还没有说话老八忍不住道:“父亲老侯说得有理小弟在军中再呆两年一个侯爵是稳稳的。”
国公借机把儿子们全敲打进去:“我也这样想他空身子倒能封个侯爵。”七公子们个个不笨全垂了垂头。
老侯借这个机会见到袁夫人不吃惊袁训对这样的话也没有不安似乎这事情依稀平常他呆上两年真的会到手老侯把自己弄吃惊住。
他稳一稳后再拿宝珠来试一试。就对宝珠略抬嗓音笑道:“宝珠啊劝你丈夫多多立功才好侯夫人的诰封比你现在的可中看。”
今天是亲戚相聚宝珠没有披诰封但闻言也欢欢喜喜自自然然的对老侯蹲身福了福:“托舅祖父吉言我记在心里。”
老侯和老太太对看一眼兄妹都明白对方心思。看看这一家子人还真的拿侯爵不当回事情好似全等在这里像开笼屉拿馒头似的容易。
老太太给兄长一个眼色人家宫里有人自然与别人不同。
这下子话题让老侯打开公子们难过一下以后也跟着说起来。二将军并不想讨好袁训也不是想说话生硬就弄成夹生腔调:“小弟你再升就三品军中就没有几个三品的将军。给你升梁山王那里也得加一个三品将军才能安抚王爷。不给你升你圣眷又高就只能给你一个爵位。公侯伯子男只怕你今年男爵就要到手。”
“差不多。”三将军等人皆点头。
龙四龙五在家里攻书对军中的事情知道不多。就是袁训升职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四公子忍不住道:“让我羡慕才中探花又要封爵小弟你这就让哥哥仰望才是。”
袁训谦虚的欠身:“四哥取笑。”
五公子是个实在人笑道:“我不取笑你你只告诉我你是怎么中的探花就成。”袁训微微一乐:“后年再开科举我把我看的书奉送就是。”
不就是要这个?
龙四龙五大喜逼着袁训:“果然那你何不今年就取来?京里总还有可以相托寄来的人在。”
辅国公见到兄弟们倒也能融融欣慰中还是要为袁训打算。
清清嗓子客厅上安静下来。
“阿训啊”辅国公慈爱地唤道。袁训走近他笑容灿然:“我在呢。”高高大大的年青人上午日头一般朝气清新辅国公握住他的手人人看得出他面上诸多疼爱听国公说话又是语重心长。
“你太年青不能再升了!要辞知道吗?官职是慢慢升的你初来乍到就这般招人眼目要知道收敛。”
袁训说是。
老侯几乎要笑出来我不过随意试探拿你们玩笑呢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从混迹官场多年的国公老大人再到不谙官场的宝珠全当侯爵是猪拱白菜吗?
把自己无意中骂进去的老侯暗暗好笑。
辅国公长篇大论的让袁训记得谦逊说完就有人请他们去看戏和看府外叫来的杂耍班子。男一起女一起的前往园子里老侯抽空抓住国公落在最后对他咬耳朵暗骂:“老滑头定亲的时候你隐瞒下什么没告诉我?”
“该告诉你的全告诉给你。”辅国公心想我不也是进京后才知道。
老侯又骂:“那就是还有不该告诉我的?”
“反正你放心你这侯爵啊在我外甥眼里不值钱。”辅国公也骂回去拉上老侯走去看戏。在戏台前坐好辅国公把刚才大家说的话回想一遍自己由不得的一乐。
老侯是乱猜测儿子们是凑趣。只有辅国公自己袁训袁夫人宝珠等才真的知道袁训应该会封爵位。
几时封就不知道。
中宫娘娘的娘家就这一个血脉她不照应他还能照应谁?
辅国公这样想的时候袁训也正和宝珠在拿刚才的话开玩笑。
宝珠是离席接戏单子好呈上去经过男人们桌边袁训跟上去装着看戏单子对宝珠悄语:“你再生个儿子姑母一高兴估计侯爵就到手。”
宝珠扑哧一笑又骂他:“没皮没脸的不想着当差就想在别处。”把袁训撇开走回来双手把戏单子呈给国公夫人:“舅母请点戏。”
邵氏又不安起来张氏也无可奈何模样。都去看老太太暗想宝珠是骄傲了吧?
她骄傲也难免嫁到这样的人家独子一人生下女儿也是宝又才说以后有爵位…。邵氏微叹口气宝珠你是客人你这是把国公夫人待客的事儿她媳妇们侍候的事儿全抢走。
张氏叹气这算是出风头这样不好像是除去宝珠你这家的媳妇都在犯懒。
可这个家里的人并不介意。
国公夫人笑吟吟有宝珠把事情全操劳国公夫人轻松下来接下来直到结束就不难想像全是愉快的才是。
她对宝珠和蔼可亲:“该去给你祖母婶娘和母亲先选啊”
宝珠也知道祖母是客人可戏单子在她手上就先央过国公夫人。见如此说这就转向祖母。老太太早发觉这里有古怪宝珠亦不是喜欢喧宾夺主的人老太太也只想圆满这就不再多话怕多生出枝节把戏点起来热闹起来再说。
点上一出热闹的宝珠又让邵氏张氏点她们倒和袁夫人客气一回也点了袁夫人也点了国公夫人点过。八奶奶走来对宝珠笑:“弟妹忙到现在你点一出吧。”宝珠算算钟点道:“差不多这些唱完就好用午饭。”
媳妇们都说是。
邵氏惊得一刹时茫然失措这是别人家?几时吃饭宝珠也要管管?下意识又看宝珠见她和媳妇们正在说笑竟然是在这里当家自在又自如。
见没有人对宝珠有不满邵氏压住乱跳的心让它缓缓的恢复平静。
当天算是尽欢。辅国公夫人午饭后回房直到晚饭就没有再出来。
这是贵族们都有的做派就是请客不打紧儿的客人也许一面也不出来见家里人以他名义代为主人就是给客人的体面。
贵族老爷们这样贵夫人们也这样。
还有出来陪一陪用杯酒一筷子菜就回房说有事说身子骨儿不好寻常之事。
今天来的是亲戚与不打紧的客人不一样。但辅国公夫人上午出来殷勤备至下午不出来也许是身子不好也许是夫人们吃多了心口疼吃得不对肝气不对理由多多老太太并不放心上。
晚宴和送行辅国公夫人才又出来还是宝珠和媳妇们当主人终席后天色已黑往袁夫人在城内的宅子去住。
马车辘辘中邵氏忍不住对张氏道:“这宝珠……”说到这里把后面话咽回去。张氏只嗯上一声。
让她们非议的宝珠在车里捧腮回想并没有失言之处也没有失礼之处答应母亲和表凶这就算承当的不错。
宝珠觉得满意之时龙怀城和国公夫人也在说满意。
“母亲一直说怕见姑母您看姑母也肯周全场面不是?”母子全看得明白今天如果不是袁夫人授意过宝珠不会事事出头把当婆婆的撇在后面。
国公夫人点头对着窗外飞雪若有所思:“是这样的……”她一直以为袁夫人是恨自己的从不敢想她还和以前一样的好心肠肯为今天见面安排妥当。
安排的不错和婉秀以前的为人一样面面俱到。
辅国公也在想今天他已回到书房面前摆着数张纸张。这是袁训在临走的时候塞给他的:“舅父回去慢慢的观看。”
这就是宝珠买下来的那些田的契约原样送回到国公手中。
国公略拧眉头自语道:“这事儿全仗外甥媳妇出力可不能平白的把她抛下啊。”
……。
飞雪连天天空下银片子一般。
袁训打帘子进来见宝珠穿着红色小袄儿抱着这房里的梳妆匣子端详。那匣子是雕刻麒麟送子又绘有鹿鹤争春四角小铜角上也没闲着又铸的有西番莲花。
“大晚上的又要梳头去哪儿?”袁训在床前坐下解自己衣上盘扣取笑道:“只能是去找我?我不过是和母亲说话嘱你梳洗过自己呆会儿你就等不得了?”
宝珠飞嗔他一眼娇滴滴道:“才不是呢”把匣子送来给袁训看:“你说得没有错母亲的东西全是精雕细琢就这小小的匣子没有一年功夫做不出来。”
揣摩着上面花纹:“红花儿点上蜡烛我就先看到这个烛光下面像真的似的就是忒小影子浮在地上我疑惑还当仙人真的进到房里却是这匣子阴影。”
手不住摩娑:“什么样的工匠?做得这好手艺。”
“你这是相中?”袁训解衣裳到一半丢下来又不解。对宝珠笑道:“这家里的是你的明天慢慢相中吧这会儿先帮我脱衣裳我来陪你是正事。”
宝珠嘟嘟嘴:“这倒是正事儿?”她本坐在床里放下匣子挪到床沿上来为袁训解着石青色薄袄又嘻笑道:“不是我相中是以后加寿要打嫁妆要早早的打起来才好。”
“你和母亲真是一条心。”袁训这样道。
宝珠忙睁大眼睛:“母亲也想到这里?”
“是啊才刚和母亲说话母亲说宝珠今天辛苦又说赏宝珠随意花用家里的钱置办她的私房倒不见动静?一定是宝珠懒了。”
宝珠吃吃的笑:“这不是你回来了应酬你呢。”
这里面的话并没有回寿宝珠嫣然在烛下好似袅袅一朵小香花儿:“说到哪里就把加寿说进去?”
“我的好女儿还用说到哪里才说进去?自然是特意地说到她。”袁训自己解汗巾子玉蝉早在脖子上露出来里衣半斜半边锁骨外面露着又有半边胸膛带着鼓鼓的劲儿晃在宝珠面前。
宝珠飞红了面庞虽然有了孩子也还是难为情。丢下袁训往床里去坐在娇黄色团花绣百子的锦被上坐定回眸方才一笑。
白生生的人儿斜鬓飞髻两个指甲大小的宝石坠子在耳边轻荡着看得袁训咧咧嘴把鞋子一蹬人就上床上来抱住宝珠逗她:“明儿我们不起来好不好?”
“不起来可做什么?”宝珠一指头点在袁训额头上哧地一笑:“没羞就喜欢办这样的事情。”
“不起来嘛有好些事要办。比如”袁训挤挤眼:“还要挣侯爵呢。”
这是他白天说的笑话生儿子讨姑母喜欢侯爵不用白忙就到手。宝珠又要笑笑过板起脸儿:“舅祖父交待让你好好的立功自己个儿挣侯爵。”
袁训也摆出同样的肃然:“知道吗?我生孩子一样是立功。”然后嬉皮笑脸握住宝珠小手歪缠:“明儿睡到下午这样睡才有孩子”又自己寻思:“有加寿好女儿那晚是怎么睡的来着?”
羞得宝珠扯过枕边帕子打他佯怒道:“没正经再来说加寿打嫁妆吧。”
这件事儿袁训一样有滋有味。抱着宝珠睡下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母亲让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不要偷懒。”
“这是你后添上的话吧母亲才不会说宝珠偷懒。”宝珠噘嘴儿:“分明是你的。”
“好吧是我的话我就加上又有什么。”袁训拧拧那小噘嘴儿笑道:“一年不见竟然欺负不得。你听着吧母亲让你明天起开库房把存的好衣料拿出来咱们大家做衣裳过年。又说就便儿给加寿备嫁妆吧。”
宝珠满心里欢喜:“这就要备上了?”
“床榻大家什你以为一年两年就出来?又不是只打一副还要选木材。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听说你有两个山头快拿出些好东西孝敬我再给女儿送些好木材来我就不烦你。”
宝珠抿嘴儿笑:“那两个山头呀如今挖着大洞。再说你弄错我有三个呢”得意的把手指比划出“三”方在袁训面前晃动冷不防袁训问道:“姓邹的东西我不答应谁让你要的?”那脸就黑下来。
宝珠有些心虚把个脸在袁训胸前一伏瓮声瓮声地道:“人家给了钱呢。”
“哼哼!”
“就是那个山头有好木材可以给加寿好女儿。”宝珠偷偷抬眸看袁训。
袁训那脸还是黑沉沉:“不是我就往大同来我上门揍他去!”宝珠讨好地道:“宝珠去给你喝彩你看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袁训转怒为喜把宝珠流光泛泽的肌肤揉搓几下又把金子一大把往脸上贴:“是我调理出你这样的好人儿才引来不轨之徒!不长眼睛的等我闲了我革他的秀才衣巾我让他难下科场!”
宝珠噎一下心想这事儿挺严重的。人家念书为着什么不就是下科场?
想这事情犯不着这样的沉重忙在袁训身前抚着满口道:“好好你闲了去教训他吧只是别革他的衣巾。以前我看三姐念书都说她是才女我还说才女挺容易当。后来看你中举没日没夜的苦读我想这事儿挺难把我吓得好一阵子不敢看书。”
袁训听着挺舒服又和宝珠说笑起来。两个人这就把邹宁抛开来说喜欢的事。加寿小姑娘头发还没有长整齐父母亲已开始热烈讨论她出嫁戴什么首饰。
因说亲事宝珠抱住袁训手臂问他讨主意:“红花大了可许给谁呢?”
袁训也就皱眉:“不瞒你我在军中也想到。我升三级那天”宝珠嘻嘻:“好得意吧?”袁训也嘻嘻:“得意呢得意完了我就想怎么对母亲怎么对舅父才好想完他们就想到顺伯又想到忠婆自然你的奶妈和红花我也思虑进去。”
“过了年她就十四得给她寻亲事。”宝珠用面颊贴住袁训手臂有点儿犯愁:“家里没有年青下人你没回来的时候姐姐说她府上有好些人让我自己挑挑中就送给我。可红花儿陪我长大不离不弃的配个下人我总是过意不去。”
袁训耸起眉头:“下人?不用。”他轻抚宝珠:“我帐下好些年青的等我相中一个有前程的等他有了官职说给红花不迟。”
“嗯呢。”宝珠亲亲他又同他商议:“先买下的两个山头开出好些翡翠我让人给你打磨穿戴上用的东西再把好的送往京里。余下的变成钱我要再买几个大草场养些马来给你。”
袁训心中舒坦但眯眯眼:“这就不分钱的把我打发?”
“劝你知足就这样钱还不够还要找母亲借用。”宝珠反而伸出个手:“给钱吧你总还有点儿私房没拿出来”她眸子亮晶晶:“你的王府姑娘都不在这里你没地儿花归公是正经的。”
袁训抬手打在她手心上正要继续玩笑宝珠忽然一仰身子锦被让她掀起半边雪白的身子全在袁训面前。
她浑然没理会支起耳朵还在倾听外面风雪。
“这是给我细细观赏的?”袁训大乐。宝珠打断他:“别出声!”她眸子圆睁:“你听风里有动静。”
这隔壁是辅国公府袁夫人这嫁妆宅子是早早置办下来先辅国公不愿意女儿嫁得远就在府隔壁办一处宅子处处雕梁与画栋。
宝珠安胎不愿意住在大宅子里就是与辅国公府离得太近。有一处墙几乎紧贴有一处才隔出巷子。
此时风中有哭闹声宝珠面有担心:“像是舅父府上?”
袁训比她耳力要好把哭闹声听得更清晰。心想这不一定就是舅父府上也许是街上也不一定。
北风呼呼并不容易判定声音从哪里来。宝珠是一片关心先想到亲戚上面。而袁训却是知道辅国公现在家中家中就是有事也不会乱很久。
让宝珠睡下来:“仔细受凉吃药也就罢了过年你安排家事就没精神我也要跟着你没精神。我回来和你过年还打算和你出去好好玩呢。”
夫妻相拥继续说话。
风雪中哭闹声依然。
宝珠没有听错这的确是从辅国公府上传来的有北风久远就送到这边宅内。宝珠能听到是辅国公的书房贴近这一处而哭的人是往国公书房里来。
国公年青的时候与国公夫人相恋而成亲也有一段恩爱。后来不想国公夫人起坏心辅国公又气又怒纳进凌姨娘。
等他发现凌姨娘倒向项城郡王时情势已经不妙。当时老国公夫人还在母子们商议过后先定下陈留郡王府中的亲事又向定边郡王一族求妾。
最后进的三位姨娘全是本城小家是国公纯为侍候自己而纳的妾。但生下儿子以后看着一样是不省心。
他有一个儿子看不顺眼就把别的儿子全另眼相看。到龙怀城出生前后辅国公轻易已不去姨娘房中书房里有丫头他不愁无人服侍这就住书房的居多。
躲姨娘别地儿去住也有过。
今天人人知道他在书房歇下那哭闹的人就跌跌撞撞往书房里来。
……
雪花乱舞把谢氏只着单薄小衣裳的身子吹得东倒西歪。她满面泪痕也有一把女人尖嗓子尖叫在北风里:“杀人了姨娘杀人了……”
她的陪嫁有四人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披头散发陪着她一起往雪中滚爬着走她们叫得更清晰:“凌姨娘杀人了!”
风把她们的话裹遍四角八方紧随后面跟来的凌姨娘母女气结。
凌姨娘骂道:“这淫妇我还没有碰到她她就自己脱了衣裳跑出来呸以她就能胡攀缠我吗!不长眼的东西!”
她本来是嫉妒谢氏能出入厅堂待客人又有她母女今天没见到宝珠争闹的气也窝在心里。见到谢氏进房来请晚安凌姨娘手指着谢氏但谢氏今天出乎她们的意料没有隐忍下去。
谢氏把外面见客的大衣裳一撕一脱又把自己发髻扭散当即大哭:“姨娘有话好说作什么撕我衣裳和二姑娘来打我?”
把凌姨娘恨得从榻上跳到地上怒吼道:“贱人!”真的跳过来要打谢氏。寻谢氏时早出了房门。
她的陪嫁们过来阻挡装模作样的让凌姨娘推倒弄一身湿雪也把凌姨娘母女推了一下跟着谢氏就出来见辅国公。
凌姨娘仗着有长子仗着有长女——她自己认为的仗着她的弟弟是本地指挥使——而且凌家当上这官不是国公所为。
但不能说与国公无关项城郡王肯帮忙总是看在辅国公上凌姨娘的床。
另外还有辅国公这个助长府上恶习的人不闻不问等同于助长。
素来凌姨娘有她的一席之地本身又没有好素养欺负谢氏是家常便饭。
谢氏今天不忍着她让凌姨娘无名火腾更火冒三丈。她手拿个鸡毛掸子叫上女儿龙素娟龙素娟手握木拂尘母女全泼妇模样一定要在今天晚上重新在辅国公府里立立威风。
这叫威风吗?
威风有流芳百世有让人称道有大义凛然有见事明白等。飞扬跋扈有已无它这不能算是威风。
但在凌姨娘眼里这就是威风。
先开始她还不知道谢氏往哪里跑还在想不管她跑到哪里也不能不让自己寻到。跟上一段战以后见谢氏是往国公书房里去凌姨娘不害怕反而欣喜。
把个掸子更挥舞着凌姨娘暗想很久不见国公这一回媳妇过去国公总要出来。辅国公随在军中一年八个月的回来一次有好几年凌姨娘没好好的见过他。
不顾寒冷借着地上雪把头发抹顺又让女儿看过自己衣裳还算新奇凌姨娘满心欢喜的往书房外面去对着前面谢氏背影暗乐淫妇你倒计儿巧这是白送我便宜好淫妇算没白骂你一回!
书房就在前面谢氏哭声更高凌姨娘怒骂更重。
见大门紧闭谢氏带着陪嫁遂往冰冷雪地里一跪大哭道:“父亲救我姨娘她要杀我呢。”凌姨娘在后面追上来对着谢氏就打谢氏的陪嫁挡住大家一起痛哭:“姨娘要杀人!”
龙素娟气喘吁吁她四体不勤累得腰像要断掉。又因为追打谢氏威风支持她没半路回头。
追上来后龙素娟得意这样多得意不是?
对母亲道:“别饶她惯会说假话。”
书房大门在这时打开走出一个当值小子一个当值的丫头。两个人板着脸道:“国公让问这在闹些什么?”
“了不得了姨娘怪我们大奶奶出来见客人她不能出来见到大奶奶回去就要动刀子剪子要和大奶奶拼命”谢氏的婆子中有一个是她自幼的奶妈奶妈早就不能容忍凌氏母女顺带的也认为嫁错龙怀文这就添油加醋抢地大哭。
凌姨娘气怔住。
她的确是这样的想但她今天可没这样的说。
不等她说话谢氏的丫头又哭起来:“我们大奶奶陪了一天客人晚上又和奶奶们各捡一件差事去金银库上帮着收回器皿饶是累了一天回去还让姨娘打骂要她的命这日子可没法子过带累的小公子也吓得哭半夜几回惊醒可不能再住到一处去了。”
凌姨娘恼得人僵在那里一直是她黑人几时轮到人黑她?这从没有过的经验涌上心头堵着全成了大石头。
小子和丫头面色更板小子对凌姨娘手中家伙看看喝道:“姨娘住手国公面前不是能撒野的!”
丫头一拧腰进去回话。
大门上有灯笼地上有雪光丫头水灵灵的小腰身活得像春天的蛇让凌姨娘心头又火起。对着小子斜眼:“你算什么也敢来呵斥我!”
没说两句丫头重又走出来正眼也不看凌姨娘对小子道:“你带几个上夜的人帮大奶奶搬到花房旁边的藏春坞去国公吩咐夜里他要休息不许再吵闹大奶奶和小公子也要歇着先搬开明天再论这事。”
说过走下去扶起谢氏:“雪冷冻病了可怎么好?”
凌姨娘气得火星直冒骤然省悟把掸子一丢双手掩面尖声哭泣:“国公爷我是冤枉的啊您倒是出来见见您就知道”
没有人理她小子带着谢氏一行人去搬铺盖先在别处铺陈下来睡下。丫头自进去小子回来关上门独留凌姨娘母女在外面叫到嗓子哑白喝一肚子北风。
她们的动静把宝珠都惊动何况是这府里的人。
各房翘首等结果都有婆子或丫头回来把国公的话回上去
宫姨娘知道国公不会过来时常和沙姨娘作伴儿睡。这就掠一把发角儿她睡不着了:“国公还真的要整顿家事不成?”
“凌氏也太不像话她就一个媳妇怎不好好待她?”沙姨娘撇嘴:“是她自己招来的。”无意中出来几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说她。”
随即她和宫姨娘同时沉默。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辅国公经常说的话。直到现在两个姨娘才咀嚼到国公这话像是早有深意。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又嫌起夜烛光晃眼宫姨娘吹熄烛火不让值夜的人再点和沙姨娘默默无言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出神。
老八龙怀城在房里听到回话更是睡不着。披衣起来到母亲房中辅国公夫人也早让凌姨娘弄醒。
国公府不算小但内宅只占一部分二门以外又有园子各再占一部分。又雪夜寂静女人尖叫各院都听到就是主人没听到也有人上去回话。
国公夫人还没有睡让人去看着今天运用的东西全收归入库一样不少就是碎也有碎片在才行就早把国公的处置听在耳中。
龙怀城进来心情不错让丫头们进去老八微笑:“我说得没错吧母亲我家弟妹不答应。今年和往前不同弟妹在这里她看不顺眼是要说的。”
想想今天席面上宝珠的举动龙怀城就笑容加深。
宝珠要听到这话一定会反驳。她去年怒斥姨娘不像姨娘是让这些人逼出来的话宝珠才没闲功夫去多管别人瓦上霜。
但这府里爱听的人太多这就奉为名言。
国公夫人一笑:“是啊这家里也太乱。”对龙怀城道:“我打发个人去看看大奶奶吧?”
龙怀城皱眉:“管她呢以后让大哥知道还不说我们挑唆的。和糊涂人我们少来往的好。”
“可你父亲都让她搬我怎么能不让人去看看?”
国公夫人自己拿主意叫进一个丫头:“绿素你拿一个手炉送给大奶奶再告诉她不要忘记明儿一早打发人去厨房上让早饭送到藏春坞免得送饭婆子不知道把她的早饭还送原处再去要不是就晚了。”
丫头就出去龙怀城见这样安排道:“倒也周到。”回房去睡想来会睡得香甜。
藏春坞里谢氏对国公夫人的丫头道谢钱箱子是搬出来的打赏她几百钱说明早亲自去谢。
这里是个温暖地方近花房又有树木众多风雪吹不进温度和出这里相比相差好几度。
把儿子安顿好谢氏一反刚才的狼狈满面舒坦:“总算和她作上一场出一出心头恶气。”
奶妈为她出气是愿意的但是上年纪总想的多。
“奶奶你确定国公明天不向着她?”
谢氏笑了和龙八公子一个腔调:“有弟妹在呢她若看不下去她能不说?”奶妈今天没到席面上去只半信半疑。
有个丫头跟着谢氏在对谢氏的话深信不疑。对奶妈笑道:“您老人家是没有看到今天当着国公在袁家奶奶说不许姨娘们出来国公也不说个不字。”
丫头是奇怪:“她倒敢说话?她占着是晚辈又有老姑奶奶也不管任由媳妇出来作主袁家表公子么自然是疼她的这不用说。”
奶妈这就相信一多半儿对谢氏流泪:“那敢情是好奶奶总算忍出好日子明天见到国公可咬住再不去和她同住。她是个姨娘又不是正经主人有人侍候不能再和奶奶挤到一处。”
“那是自然我这一回既然和她撕开面皮就再不作回去同住的心思。”谢氏又想到龙怀文:“就是大公子回来他不依他不依去。我有儿子他有能耐一辈子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他。”
然后双手合十又把宝珠念叨上:“菩萨保佑让弟妹在大同长住吧住得越久越好住到我儿子长大能顶门立户的才好。”
奶妈抹干净泪水对着谢氏的虔诚模样咂着嘴儿道:“香也带出来余下的东西明天等国公爷给咱们定下住的地方再搬不迟。奶奶既要许愿不如出去烧上香正经的许一回。”
谢氏欣然化雪为水都洗过手把香点上带着奶妈丫头在廊下许愿。
一愿宝珠长住大同。
二愿将军安康寿永。
三愿儿子平安长大。
宝珠排在头一位。
宝珠今天晚上要是睡不好估计是让文大奶奶念出来的。
……。
头天夜里发生这件事阖府的人都等着看辅国公再起来怎么处置。各自房中用过早饭都安排人出来听信。
人还没走出去辅国公让人先到来让全家的人各房姨娘公子姑娘除小公子小姑娘们不用来别的全去见他。
凌姨娘母女红肿着眼睛过来辅国公淡淡让她们坐下。辅国公夫人过来辅国公淡淡手虚点点他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辅国公不见得就想恢复国公夫人的地位但国公夫人既然过来只能坐她的位置总不能和姨娘们坐一个位置上。
就像宝珠应酬国公夫人也不见得就打算以她为最亲的舅母。
有人称这样叫虚伪有人认为这叫面子上过得去内心如何并无改变。
但国公夫人也感激万分与辅国公并排而坐。
全家人都到齐后外面又进来一对人。袁训身着宝蓝色锦袍貂皮围领又添风采将军精神抖擞俊美似冰雪铸成携着大红袄儿黑貂披风的宝珠进来。
这披风是太子殿下赏的宝珠披总是嫌长。问过袁训就把貂皮改制成宝珠合身式样多出来的就巧手缝制出袁训脖子上的围领。
夫妻一个人是宝蓝色衬黑貂皮一个人是黑貂皮半露出大红袄儿夺目动人的走上台阶。
辅国公见到就是大乐见到袁训和宝珠在外面解去貂皮和披风国公笑道:“这衣裳不错太子殿下再有赏的你记得为舅父要上一件。”
“我晚上就写信去要。”袁训一回话就要把别人全惊倒。听上去太子库房是他在主管。国公听上去外甥对自己真是好招手让他们快坐下:“就等你们坐下来我们就好说话。”
应该没有人奇怪袁训和宝珠会到但国公还是用下面的话做开场白。
扫一眼厅上妻妾儿女尽在这里:“我让阿训夫妻过来是阿训是我抚养我当他是我的孩子今天这话有你们能听的他们也要来听。”
眉头耸起辅国公面沉如水。
此时的他让他的家人产生从没有过的感觉。在以前国公是威严面貌却极好说话。姨娘找他要东西给。
儿子找他要给。
女儿找他要给。
给来给去家就全没有了到去年龙氏兄弟回来筹粮草原因早就存在他们自己都不能说这个家是父亲管没的。
东西铺子田庄还在只是不再归公中就是。
而今天的辅国公面色这么一沉厅上这就如北风刮过寒峰塌倒让人人有屏气之感。有几位姑娘们产生恍惚感险些认为那上面坐的不是父亲是个像父亲的陌生人。
“都知道我们家是乱的”辅国公缓缓出声但语气带着沉重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
凌姨娘是不服气的宫姨娘等人默然公子们低下头姑娘们大多懵懂。
辅国公面色现出不屑这不屑不仅是对着他的妻妾和他的儿女也似对着一干子魑魅魍魉。
他先对他的妻和妾说话:“没有一个进府时我不是宠爱有加你们自己扪心自问都不是无知孩子到我身边有哪一个是经得起宠守得住自己本分的?”
妻妾里总还有好的但辅国公因对儿子们不满一古脑儿全扫进去。而事实上他也没有说错他的妻不省事以后所有的姨娘都有大红衣裳当得起都不守本分这话。
虽然是见事学事受环境影响但怎么不受外面正规人家的风气所影响呢?
只能说落井下石人皆有些心理。
“就说你吧凌氏!”辅国公转向凌姨娘鄙夷的道:“你进府时间久老夫人在世时时常的抬举你你在我府中享受多矣你娘家因此而富贵你是如何报答我的?”
凌姨娘泣道:“国公怎么只说起我一个人这里的所有人哪一个人比我好吗?”
“你别急都有份!”辅国公的话又在众人心头碾压过一层滚雷怎么看他都像是今天在同众人不会客气。
“国公您半点儿不体谅我我弟弟才丢了官指望您回来帮他说句话儿您还没有问倒先来骂我呜……我可是给你生下长子老大多能干又有孙子不是吗?”
谢氏不屑你几时认真疼过我孩子?
辅国公冷笑:“你凌家的官我当年就不答应!文都不成随便找个江湖把式会几招三脚猫就能当指挥使!荒唐!”
“那不是您不愿意指点他?”凌姨娘呜咽。
“他不是我家人!”辅国公冷漠。
凌姨娘眸子在袁训身上一瞄就哭得更凶:“那他呢他姓袁也不姓龙!”
“他是我家人!”辅国公鼻子里哼一声:“今天我在这里说清楚姑奶奶虽然出嫁也是我家人!这是祖父母去世前亲*待姑奶奶的一儿一女全是我家人!”
凌姨娘怔住哭也忘记。
宝珠由不得的感动正怔着内心涌动袁训扯她起来一同对辅国公拜倒。袁训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宝珠深深的一拜。
辅国公看向他们就有了笑容:“起来吧我还有话没有说完都不要打岔。”看着袁训和宝珠坐好辅国公眉头拧起对凌姨娘平静地道:“你做的事情我也不想在这里多说你出府见谁自己清楚”
在这里毫不掩饰的在姨娘们面上扫过就是没有与人勾结的姨娘也让他冰冷无情的眸子看得心头一跳。
冰冷最后回到凌姨娘面上辅国公还是平平常常的语气:“凌氏你是愿意去死还是苟活着?”
厅上除袁训宝珠以外所有人包括妻与妾包括子、媳、女都如突坠冰窖中齐齐的打个寒噤。
------题外话------
红花是许给万大同的以后不改了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