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听到一个“走”字想到丈夫没了更受刺激疯了一样扑上来。地上摔的碎玉片子扎到她衣上她也像没有知觉。就这样带着满身狼藉抱住项城郡王妃的裙角低下头哀哀的苦求:“不抓到凶手我就不走我就走这儿……。”
骤然知道丈夫没了而又是在当差的地方上没的奶妈申氏神智乱了大半不管什么话都往外面说:“我这辈子只靠着你了我的王妃我奶你的时候可把自己的孩子丢下来……如今死的是你的奶公公……。你不能不管啊。”
项城郡王妃倒不是厌烦上来她是面对申氏的这疯模样害怕起来。试着抽抽自己让申氏拽住的裙角却让她握住像生根似的扯不动。又听到申氏絮絮叨叨什么奶公公奶你这些话全出来了项城郡王妃让逼得勃然大怒对着几个见到奶妈疯样子不敢用力扶的丫头们骂道:“你们全死了吗?还不快着点儿!”
丫头们都生长在内宅里有的从没有见过这样疯的模样儿。再加上这是一个熟悉的人申氏平时还是和蔼亲切的身为王妃奶妈还时常为犯错的下人求个情什么的算是这府里半个老封君。
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丫头们有怜惜她的心想可怜她死了丈夫就又推想到自己家人身上自己的家人也在府内外当差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不想一样的去磨着郡王妃出头抱这样心思的人自然是不出力拉扯申氏走的反而她对着王妃哭得更凶些才好。
而另外几个丫头里有的则是惧怕有的又和申氏旧日不好心想让她对着王妃没完没了的胡说去吧让王妃烦她才好抱着这样的心情她们也不出力拉扯。
直到项城郡王妃发了脾气眼角恼得更斜上去丫头们才不敢再耽误走上前来。
对疯子说道理就像和牛弹琴。
好几个丫头是扯得动申氏可却掰不开她的手指。十指捏紧得关节发白的手指像镶在项城郡王妃衣裳里怎么扭都不分开。
还要听着这半疯的人哭声更大作:“王妃我可是侍候最久的人……”吃她的奶长大总是有感情项城郡王妃干瞪着眼说不出话。
申氏那张涕泪满面的脸又让她犯恶心。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模样项城郡王妃更把桌子气得一拍对适才来回话的的人道:“陈留郡王妃那贱人欺我太甚!”
回话的人吓了一跳心想这已经疯了一个王妃您可不能跟着再发疯。他是跟项城郡王的人有事情是不会对郡王妃直接回话的就像伍掌柜的暗算宝珠和念姐儿项城郡王不在家他就不用往郡王妃这里讨主意自己直接做主就行了。
这件事情之所以回到项城郡王妃这里就是因为死的人里面有她的奶公公。不然陈留郡王府上发难项城郡王妃还不见得知道。
项城郡王不在家回话的人不能让郡王妃因为生气而把接下来的事情弄得更糟。见项城郡王妃在骂陈留郡王妃那个人心想能这样怪吗?
就不能陈留郡王妃府上也和我们府上一样郡王妃不见得就当家?
我们府上王妃只能当一部分家对外的筹划与举动郡王妃几乎是不知道的。在这个地方那个人对自家郡王妃小小鄙夷男人们在外面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件件知道?
再说项城郡王妃遇事儿就矛头直指陈留郡王妃的意思项城王府中是个人都知道。
还不是因为郡王丧妻以前有求娶辅国公长女为平妻之意;也许郡王求亲的心意太诚结果把老天感动前任项城郡王妃染上时疾那一年死的人也不少这一点上项城郡王没有嫌疑他和发妻恩爱还是颇有的那王妃一命呜乎项城郡王就成了自由人。
在这个地方上项城郡王颇让辅国公和知情的人瞧不起。他在发妻去世没有三个月就和辅国公有求亲之意。
辅国公怎么能答应虽然项城郡王是私下里和他说起这事但发妻驾鹤没有百天就动花花肠子辅国公是这样回的:“当岳父的可就寒心了。”这话勾起项城郡王的惭愧让他打道回府。
辅国公送他离开后越想这事情越生气。尊贵身份的郡王居然能干出这种鼻子脸都不要的事辅国公对项城郡王的看法就是:天良丧尽。
他回来当成笑话对自己母亲说了陈留郡王妃还不到十岁就在旁边听着把这事情记在心里。
等陈留郡王从军中回来恰逢过年他来拜年郡王妃就把这事情当成笑话告诉他听。陈留郡王比郡王妃大出去好些他听出来这事情的严重性从此以后两家郡王就更不和。
陈留郡王本就有少年名将之称在军功上就更压项城郡王。一年两年的项城郡王不敌但他不死心还一直等到陈留郡王妃出嫁以后才选了又选迎娶如今的项城郡王妃。
这桩求亲的事儿这方圆地界上尽人皆知项城郡王妃在成亲前就知道。成亲后她没有尽得项城郡王的宠爱就七怪八怪的把原因怪在陈留郡王妃身上疑心项城郡王还想着她。
女人的嫉妒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要说尽得丈夫宠爱这话陈留郡王妃也不见得是。她有三个孩子还不敢怠慢地为自己丈夫年年选良妾虽然陈留郡王没睡过的占一半以上但这事也说明陈留夫妻也是“相敬如宾”。
可项城郡王妃不看这些她只牢记项城郡王是失去“心爱的人”才娶的她。她有一点儿不如意就认为自己丈夫还陷在旧情中。
就是项城郡王新收用的丫头新纳的妾项城郡王妃也能创造无限奇迹在她们身上找出与陈留郡王妃相似的地方。
这一回她死了奶公公就毫不犹豫地又恨上陈留郡王妃。
回话的人怕她一味的嫉妒作出不当举动来在听到项城郡王妃骂陈留郡王妃时回道:“这事情不见得就是针对您的陈留郡王府上也不认得您的奶公是谁?”
项城郡王妃还没有回话奶妈申氏听到“奶公”这两个字更疯癫若狂嚎叫道:“她就是冲着王妃来的就是这样不会有错……”
扶她的丫头们吓得魂飞魄散心想这位别再添油加醋吧。就对郡王妃回道:“申妈妈捏得紧唯有把这衣裳剪开才搬得动她。”
“只能这样”项城郡王妃无奈。
取来剪刀把项城郡王妃让申氏握住的裙角剪断几个丫头才把申妈妈搬出去。
听着那一路惨嚎声远去项城郡王妃对着断开的衣裳气急败坏尖声叫出来:“给我叫郡王的先生们来!”
“郡王妃息怒这事还是等郡王有信回来再作决议!”回话的人最怕哪一出这就出来哪一出。明知道没有理智的女人拦不住可他硬着头皮还得拦。
郡王妃对他怒目像是他再不去他就是郡王妃的大仇人。“我说话你不听?”她横眉似要喷火。
回话的人还能说什么呢老实的出去往外书房里去叫项城郡王留下的幕僚先生们。
先生们很快到来见房中地面上是干净的适才摔的东西都已扫走但郡王妃在房中走过来走过去像寻不到对手的斗鸡脖子都是挺着的。
“你们都知道了?”项城郡王妃劈面就是一句。
先生们回话:“是。”
“郡王的事你们都比我清楚!”项城郡王妃抓住机会就怒火中烧。先生们互相使个眼色都知道不清醒的人没法子说只陪笑不语。
项城郡王妃也不再说只急急逼迫:“那你们干看着?”
再把袖子一挥:“不用对我说凡事等郡王。他要是一年两年不回家我就一年两年的由着陈留郡王妃欺负?”
“那倒不是……”一位先生干巴巴地道。
“那是什么主意!”项城郡王妃立即逼问到他面上。
那先生就快冒出冷汗陪笑道:“我们……”机灵一动:“听听王妃的高见?”
“是啊”几位先生们一起附合。
项城郡王妃倒有几分松气她就怕先生们拦着她现在见到他们都无二话项城郡王妃微微有了笑容。
她死了奶公公但她现在就能去占便宜所以她还笑得出来。
“杀了陈留郡王妃!”
先生们尽皆骇然连连摆手道:“不可呀不可!”
“嗯?”项城郡王妃就要翻脸。
先生们让她逼到无奈想不到搪塞她的措词就说实话。“官场相争古往今来的常事。但杀害郡王妃这就是大事。朝廷追查下来哪怕找不到证据只是疑心到我们这里郡王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是啊郡王的日子不好过王妃您想想大家都不好过才是。”
项城郡王干瞪眼半天又冒出来一句:“那就毁她的清白”
“嘎…。”先生们目瞪口呆。
“这也不能?那划花她的脸总可以吧?”项城郡王妃很是不满。
对于这些纯出于女人嫉妒的话先生们不寒而栗。都知道女人嫉妒是上不得台盘的但女人嫉妒影响一朝一代的却比比皆是。
但这里真的用不上先生们就差让郡王妃逼到急红眼。
项城郡王妃并不想去理解他们她要的就是出去心头一口气。她昂着头梗着个脖子不看先生们脸色知道看他们脸色也是不中意的。
“难道我们就这么好欺?郡王不在你们就缩着头不管事!……。”
房中充斥郡王妃的骂声先生们一个一个的头大起来。郡王们你压我我踩你为的是把别人打下去自己在皇上面前更有脸儿。按自家郡王妃说的毁陈留郡王妃的清白再者伤害她的容貌对圣眷没有半分帮助还要浪费人手物力再背负不好的名声这种事情做它有什么用。
沉吟半天先生们中有一个人缓缓出声:“好吧既然是郡王妃吩咐下来那就从命。”
……。
转眼就到三月三桃杏都发早发的桃花从影壁后面映到大门上增添几分春颜色。四个门房笔直列在两班但不耽误他们说说闲话。
看门站班这事情挺枯燥平时还可以随意坐着今天是郡王妃请客的日子门房们不敢怠慢都拿出十二分精神头出来身子不敢弯腰也不敢往下松就唯有说说话来大家解闷。
往里面探看几眼一个上年纪的门房笑道:“我闻到厨房里面食味道你们闻到没有?”另一个人抽下鼻子也笑道:“这风顺的肉干味道竟然飘到这里来。”
另一个人不去闻但是有赞叹的意思:“王妃为舅奶奶这是大摆宴席了”又问在他下首的人:“小卓子你的娘在老王妃房里侍候这天气和暖老王妃出不出来逛逛?”
“昨天问过我娘老王妃的年纪最怕冬天那冷天这桃花都开了好些草又绿我也这么着问我娘回我怎么不出来一定要出来的。”
“呵呵舅奶奶这面子可真是大啊。”随意的说笑着其实都明白老王妃年迈不想动的人就是出来赶个春意儿也是为舅奶奶才肯出个房门。
陈留郡王妃请客在今天不是为游春不是为亲戚们许久没见为的是从宝珠到山西还没有和亲戚们认真会过面也没有见过太原官场的女眷们。
春花夹在绿叶中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内宅。宝珠的心情也和门房上的人差不多嫣然笑着和卫氏正在说话:“老王妃特意打发丫头告诉我说她也肯看看桃花我倒受宠若惊的不敢相信半夜里醒来想到姐姐府上待我心意诚挚我恍惚了小半个时辰才睡。”
“奶奶又想小爷了?”卫氏在亲手给宝珠梳头。今天是会见亲戚们卫氏也拿着十二分小心凡事能自己动手收拾宝珠的就不用红花。
宝珠从小打大的发髻几乎全是卫氏梳的。卫氏现在上了年纪就由红花来代替又有老太太把最会侍候的梅英给了宝珠梅英会梳的发髻不比卫氏少但卫氏郑重的还是自己来上手。
红木妆奁打开一尺见方长一尺见方宽的匣子里面摆着好几把木梳又有简单的金银簪子等物。
卫氏正在叫红花:“把我们从大同带来的首饰送过来。”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答应却是梅英。梅英手中捧着雕刻宝相花的匣子提裙角迈过门槛笑道:“红花淘气让几个小丫头怂恿着去看园子里搭的盆景和我商议今天早上我侍候奶奶梳妆。”
宝珠就嚷上一句:“让她给我掐几个柳叶子回来。”外面还站着几个小丫头早就眼睛瞍着往台阶下的绿柳红花看过去见房里出来这一句三、四个小丫头乱蹿着出去:“是了。”就出去寻红花。
“我的奶奶你端庄点儿。”卫氏嗔着宝珠又和梅英半真半假的抱怨道:“这就要有小小爷还是这么着动不动的就淘气上来。以前在家里老太太背后说四姑娘就是一个字憨。我听到倒笑了我就对自己说成过亲让婆婆压着不机灵的人也就机灵了。盼着成过亲夫人又是那么的疼爱和气小爷又是那么的体贴。后来说撵着小爷出京我又去菩萨面前上三炷香我说这也好往山西来事事自己作主这和有夫人和老太太在那当家大为不同。结果呢你看看老太太这是把奶奶嫁到福窝里又送到福窝郡王妃又这么的好这就总也长不大。”
宝珠吐吐舌头。
梅英则笑道:“奶妈奶奶在您眼里几时是那端庄肃穆的人呢?”一句话说得卫氏自己也笑说梅英说得对。
窗外几朵桃花悄悄的伸过来在春风中摇曳着也似借着春风好奇的打量下这房中的人为什么大早上的就这么开心?
红花握着一把嫩黄柳条进来面上兴冲冲的发上新簪一朵桃花。“园子里好些马说等下跑马给奶奶看还有戏班子进来和家里的小戏班子正在吵吵。”
宝珠兴致马上更起来在镜子里笑问:“为什么吵?”
“家里戏班子说外面戏班子那挂胡子长了要借来用用”红花比划到腰以下:“有这么长”宝珠卫氏梅英一起笑问:“为什么要借难道他自己没有?”
“她有但她说外面来的那挂胡子可以挂到她脚尖上她戴上去能逗老王妃、郡王妃和奶奶笑。”红花在这里表了表功:“我让她不要把奶奶逗得太乐和”
宝珠抿唇笑容加深卫氏没说话梅英是成过亲的因为没有孩子就又不懂:“红花又去淘气人家当差你搅和。”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红花大为得意挪步子往条几上去那里有一个白瓷的大花插是宝珠用来插每天时新花草的。把柳条子理了理红花边往花插里放边低声嘀咕:“原来这成亲的人也有不知道的。”
梅英耳朵尖偏一个字不落的听见。见红花这样奚落她梅英把袖子一挽笑骂道:“你说的这是什么等我揪你过来当着奶奶问你才好。”
不等她过去红花早跑出去。梅英不依在廊下按住红花问她道:“给我说明白了为什么不能逗奶奶笑我就不服气上来你倒有我不知道的事。”
红花见新换上的水红绫衫揉得不成样子嘟着嘴告诉梅英:“奶奶最近一个月里凡是笑得狠些就要溺了衣裳我想到这一点上才去交待戏班子你这媳妇子怎么倒不懂?”
梅英恍然大悟:“原来!”她微红了脸:“我进咱们家以后就没有侍候过有身子的人我把这事儿抛开不记得。”
“你认输一回真是难得。”红花扮个鬼脸儿见正房里兰香往这里来就和梅英上去问她:“是早饭钟点儿到了”
兰香啐她们:“早饭钟点可不是到了你们不侍候王妃都看到你们在这里打闹让我来问问是奶奶还没有起来呢不应该吵她好睡;是奶奶起来了呢倒不侍候?”她把个小脸儿往紧里一绷看上去还有几分能唬人。
梅英认真的当成真话陪笑道:“好妹妹让你说得我这脸上发烧我这就进去请奶奶可不能让郡王妃再等着”
她才要走红花和兰香都拍手笑起来:“好个嫂嫂原来也不经吓。”梅英愕然又回过身子见红花忍俊不禁:“你当兰香是个正经教训的人可就错了。”
兰香手扶栏杆更笑得要弯下腰:“孔家嫂嫂你倒糊涂了不成?舅奶奶现在有了是比天还要大的人郡王妃从来不肯催她早起晚睡的说几时困了就几时眠要起来时自然就起来怎么会让我出来说这些”
和红花一起嚷:“竟然这般好骗以后骗她衣裳首饰到手大门外面换瓜子儿吃。”
梅英就知道让这两个淘气的给忽悠见她们笑出两朵春花出来不好为这事发作就板起脸另寻一件事情来拌嘴:“两个不会说话的小毛猴子见到我男人就孔大爷到我这里就嫂嫂那我应该叫他什么?”
“谁让你年青呢。”红花和兰香异口同声说过还很有理的白了梅英一眼。梅英气结:“好好我进去侍候不管你们两个等下又恼了噘着个嘴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我可不再劝了。”她径直进房卫氏和宝珠把她们的对话早听在耳朵里都对着梅英笑:“对嘴输了的。”梅英自然不和红花兰香一般见识才展颜要笑外面又叽叽哝哝飘进来话是兰香道:“嫂嫂莫不是糊涂了她家男人她叫什么她倒不知道?”
“见到她男人她就犯糊涂提起来就更糊涂了。”这话是红花接的。
宝珠哈地一声笑出来而梅英气得笑出来返身又往房门外去:“我把你们的小嘴撕……”兰香见势头不对一扭身子跑了。红花让梅英揪进来骂了几句陪了个不是梅英才放过她。
看着她们闹了一回宝珠知道是逗她喜欢怕她无事又想袁训。可对着窗外桃红柳绿宝珠又难免凝眸孩子一天天渐大怎么能离得开想他呢?
不过又庆幸现在天暖和表凶不会再在雪里眠宝珠宽慰不少。
……
半上午的时候园子里人多出来。各处小亭子上都有人坐着就有侍候的人倒上茶水。临水的亭子上面坐着几个衣着朴素的妇人。
这是陈留郡王在城外的亲戚。
“郡王妃平时也是个节俭的人这来了弟媳就铺排起来。”一个中年妇人瞅着亭下一盆桃花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花盆里摆着的不是外面买的就是从自家花房里搬出来的比外面地上经过春寒的桃花开得又大又好。
在她对面是个年少的妇人也叹道:“老王妃竟然不管?”
“是亲戚管什么。”
年少的妇人又叹:“这样好的姐姐竟然不在我们家?”说得亭子上人都笑起来一个一个拿她打趣:“你愁的是什么?你嫁到我们族里来现放着有郡王家里子弟里前程都有就有两个姐姐也早出嫁又不麻烦你。”
“不麻烦是不麻烦不过我想着如果能照顾几分不是更好。”年少妇人嫣然笑起来。大家松口气:“原来是玩笑话。”年少妇人眼珠子转转:“虽然是玩笑话呢但也道出几分郡王妃偏疼自家弟妹的真意换成我们这等弟妹她是不肯的。”
中年妇人嗔她:“七堂弟妹这里有侍候的人在呢让郡王妃知道她好心请你赏花你还抱怨难道不恼你说话无遮拦?”
“好吧我不说。”七堂弟妹倒不懊恼自己说话不对只笑道:“等下老伯母来她不说话我就心服。”
她坐的位置对着园子门这就看到一行人彩衣灿烂的进来。七堂弟妹提醒大家:“老王妃、郡王妃和那舅奶奶进来了。”
她又要掂一下不必要的酸:“舅奶奶有了身子不安稳的养着胎倒这般热闹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辞?”
她素来调皮惯了跟她一起的妇人就说她:“舅奶奶送的礼物难道你没收?收了还这样说话小心舅奶奶要回去不给你。”
大家说说笑笑的又见别的路径上也走出来人一起去迎老王妃等人。
老王妃年约五十面有病容。她一只手扶着陈留郡王妃另一只手扶着宝珠。春衫轻薄宝珠已有大腹便便姿态。这样子见客人难免不安但老王妃和郡王妃都说无妨又说这里没有太多规矩又是借着游春会上一面女眷们认识认识让宝珠不必面上下不来。
话虽如此说但宝珠到这里以后见到无数眼光在自己身上打转难免还是面上滚烫起来。老王妃眼角只一转就能看出宝珠的局促。轻拍宝珠的手道:“来来来先来见见本家的亲戚们。”
让话混着宝珠就把难为情抛开。见先走上来的一个人年近五十老王妃指住道:“这是五堂婶。”
这是陈留郡王的堂叔妻子梁氏。
宝珠就上前同梁氏见礼。她大着肚子又怎么能行礼不过是刚略弯下头梁氏也知趣就扶起宝珠把她通身从上往下的打量。
见宝珠圆脸庞儿但下巴尖尖依稀能看出小巧模样。穿一件大红挑线镶金线罗衣又是一件杏黄色绫裙首饰不多只带出来簪子花钿和珠凤三样把她衬得面庞上珠圆玉润更添出淡淡光泽。
“啧啧不愧是京里来的这气派放在我们这里像似老王妃的亲生女儿。”梁氏照例夸上几句。
宝珠调皮上来暗想我这气派?我现在是圆滚滚的气派才是吧。
和亲戚们都见过见其中隔房里七奶奶纤细苗条让宝珠很是羡慕一回。
七奶奶就是刚才说话没遮盖的那个扶着宝珠就笑嚷:“快来我带你去坐下今儿啊我不侍候婆婆也不招待姑奶奶单只侍候你这宝贝人啊。”
对着宝珠肚子使个眼色。
旁边的人都轻笑有和她熟悉的就故意道:“这是哪门子的酸今天开桃花甜蜜蜜的才应该。”
“我啊还好是赶早儿来侍候的婶子伯母们看看那没有来的弟妹还有几个呢。”七奶奶尤氏又对着大家使眼色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老王妃就往人堆里一看微有不悦:“不是老七媳妇提这一句我上年纪忘性大真的没想到。”
在她面前穿红着绿的人里没有她的二儿媳闵氏。
陈留郡王是嫡子又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是妾生的。那妾早就亡故活着的时候对老王妃侍奉恭敬老王妃在次子三岁的时候接到房中养活。这位二公子大了以后知道自己与王爵无份就想着别找出路。
他功夫上不大用功转走科举之道现管着山西所有驿站算是韩世拓的顶头上司。二公子算勤谨的一旦打起仗来半个月不在家到处巡查是常事媳妇闵氏独自在家中。
陈留郡王妃为自己弟妹大摆游春宴亲戚们和太原有名气的女眷们都到来只有闵氏还没有见到也难怪老王妃不喜欢。
当着人老王妃把陈留郡王妃也怪进去:“我说我老了我不管事从此当个闲人爱吃的吃几口爱玩的玩一回不要你们每天问安侍候这倒出来新样子我都出来她倒还没有出来。”
陈留郡王妃不敢辩解低头说是。又为闵氏开脱:“春天人乏上来弟妹偶然晚了这一回吧。”老王妃淡淡算有了台阶下道:“这也罢了。”转脸儿望向宝珠就又有了笑容:“我的儿你去年来匆匆忙忙的不曾招待你说你来过年我说就可以多说说话不想你有了挪动不得总算今年你能过来你不必拘束好好的游玩才是。”
宝珠含笑说是和大家一起陪老王妃看了两三株桃花她说累了就往厅上去坐。宝珠是有身子的人也不能久玩女眷们中上年纪的又都要陪老王妃大家一起坐下。
宝珠在这一会儿已经把来的人整理清楚。
陪着老王妃最近的是陈留郡王这一族中数房的老太太们再坐开一些的是她们的媳妇再往下数就是各房年青媳妇。
太原城中的官眷们不在这里都和郡王妃在另一处坐着。看来看去宝珠想还真的就缺二太太闵氏。
宝珠去年住上几天就前往大同和二太太认真算起来就见上一面。走的那天起大早二太太没有来送。宝珠印象里二太太是个袅娜柔弱的人细柳扶风一般。
去年没打算住太原宝珠没大思忖她。现在则想一想二太太这算是较上真了?姐姐对自己自然是对她亲厚得多。
这亲厚全是表凶这“唯一”招来的姑母为他成亲不惜深夜出宫受新人礼。太子殿下为他亲自出城相送。送的虽然是宝珠含意却全在袁训身上。自己有了姐姐另眼相看宝珠想这一点儿小内幕二太太倒想不明白?
往厅下白石径上看了再看见春风轻拂二太太还不见过来宝珠微微摇头我虽不指着你来给我添颜面但也奇怪你自己的颜面也不要了?
你不来也没有推脱的话女眷们看着你就成有礼的人?
她正想着见一个人闯入眼帘。这个人是个妇人但走起来虎虎生风比老当益壮还要强出来。
宝珠吃了一惊这是谁?
到这里的女眷们不是娇滴滴就是轻步慢行。只有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柱一根拐杖当当的大步流星般赶来。
“二老太太来了。”有丫头往上回话。陈留郡王妃就往老王妃这里赶而老王妃也带上诧异呵呵笑道:“我不敢相信我的这位二嫂久居不出的人也肯帮游春之举?”扶上丫头手往外面去。
从她坐的地方到厅口比二老太太到这里远得多。可老王妃站到厅口上时二老太太也到了。两个人见礼老王妃笑容满面招呼:“哟二嫂请得动你是我有面子。”二老太太满面威严虽然只着布衣也不比老王妃神采上差。
她嘶哑着嗓子嗓音里带着让人不敢小瞧的沉厚缓缓道:“我本不想过来但听说郡王带着子弟们在外面厮杀侄媳妇却在家里游春!我虽老而无用也要来劝她才是道理!”
语声锃锃中宝珠见到好几个亲戚都皱眉头。
“谁对二嫂去胡说?”老王妃见闵氏久久不到心中早就有数。二老太太把她顶回去:“谁说的不要紧!是这样做对不对才要紧!”
陈留郡王妃在此时赶到在台阶下听了一听含笑上来:“二伯母不是我们不体谅外面厮杀的人自己在家里肆意玩乐。一来是为郡王年前有捷报再来是子弟们同着郡王在外面家里的人我自然尽力照顾。我笨经常照顾不到这就想天暖和大家聚聚也是道理。再有我的弟妹从京里来我招待亲戚们难道不招待她吗?”
陈留郡王妃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上来但很快就按捺下去。继续笑容可掬:“我的帖子早几天就送出去二伯母觉得不该早应该来教训我才是既然今天来可见得是来玩的再监督我们有没有乱吃东西是也不是?”
一番话说得女眷们有人轻笑出声把尴尬解开好些。二老太太才皱眉陈留郡王妃早就把宝珠叫到身边介绍道:“这是二伯母”再对二老太太道:“这是我的娘家弟妹安氏。”
二老太太皱巴着脸瞪着宝珠宝珠对她见礼礼还没有行下去就有早安排好的两个妈妈架住宝珠不让她往下拜笑着说一句:“舅奶奶有了身子都是亲戚以后再见礼不迟。”
二老太太那眉头更揉得紧张张嘴要开口。老王妃又指住她对宝珠笑道:“这都怪你去年来到就走一个亲戚没见所以你不认得她。这是我的二嫂出了名的清廉人儿。大伯二伯三十年前在战场上没了大伯母犯病今天才不来。二伯母特地来看你这全为你才是。”
宝珠本就聪明这就一点就透。
敢在这里逞强硬的人只能是她有腰杆子硬的地方。
见二老太太皱纹中处处透着寒冷色心想她守几十年的寡理当敬佩。宝珠就笑道:“失敬却原来是二伯母。”
二老太太哼上一声神色更冷:“既有身子更不应该出来嬉戏!”
她*的旁边的人都听着难受。而宝珠笑容不改:“二伯母说得是我为丈夫从军膝下没有孩子蒙母亲慈恩姐姐肯照顾带我到这里守着我丈夫。等他偶然从军中回来衣裳也能添换几件又能鞋袜齐全。侥幸我到了这里有了身孕姐姐心疼我闷在房里无人说话借着亲戚们相聚让我出来会会是她和老王妃疼我。”
二老太太面色稍缓对着宝珠隆起的身子看了又看用她沙哑难听的嗓子道:“原来你是来守你丈夫的?”
“正是不为他怎么能抛下婆婆和家中祖母不远千里来打扰姐姐。”
老王妃和陈留郡王妃都微微而笑。
二老太太这就无话可说让亲戚们拥进去坐下。陈留郡王妃留下宝珠对她附耳轻声道:“你这可就说到她心里。二伯年青就没了二伯母从此孤僻起来。她说话最难听不管什么都管亲戚们都厌弃她。可可怜她没有孩子也年青肯守着从我们家开始上上下下都敬重她。”
“我不告诉她实情还不知道她罚我们站在这里还要说出来多少话。”宝珠回之一笑。这个时候见两个丫头跟着一个人水绿春裳轻浅裙子二太太闵氏这才就过来。
陈留郡王妃淡淡装没看到她怕等下又有什么话出来和宝珠一同进来。
老王妃知道她的意思故意当着人责备:“你丢下官太太们不招呼又在我们这里坐着作什么?去吧这里难道还有好听的话不成?有我在你只管过去。”
闵氏低下头微红了面庞但也装没听到。
“那我就去了。”陈留郡王妃起来又告诉宝珠:“要什么只管对母亲说。我就一个弟弟在家里爱如珍宝我不能不放在心上。带了你来你偏又有了这是他头一个孩子可怜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你在这里受孤单你肯在这里守着安安心心为他生孩子我怎么能大意?”
闻言闵氏就一惊。下意识对二老太太看去见二老太太专注地盯着舅奶奶那面色早缓和下来。
闵氏暗气道真是会说话这守着丈夫生孩子的话别人就算都不理会也会得到二老太太的欣赏才是。
又见同族中的老太太们都点头微笑道:“这是应该的。”也不知道是说宝珠来守着丈夫应该还是郡王妃对她好应该。
这就把闵氏昨天对二老太太的搬弄驳得一无是处。闵氏面上一凉见是二老太太狠瞪住她。仿佛在指责她说假话。
这和你昨天说的郡王妃厚待娘家人不照顾自家人不一样。这舅奶奶人家是千里远来为丈夫和你说的看中郡王府富贵才呆着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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