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不见思念相见内疚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袁训在太子府上也一夜没有睡好。他在成亲以前因当值总在太子府上不时住几夜这里有他的住处还没有取消。

    住的地方临近荷塘月色荷塘应该助人眠可袁训硬是没安静下来满耳朵还总是宝珠的呜呜和嘤嘤。

    荷塘里的蛙鸣本是静夜中的一份子可在心烦意乱的人心中就更让他没法儿安定。袁训一跳下床走到窗前索性不睡了。窗外星星点点的月光下荷花摇曳生出姿态那粉嫩的荷瓣露水下来正在凝结滚动水珠的油绿荷叶上无一不带出宝珠的身影。

    完了!

    袁训抱住脑袋离开窗前在房中烦躁的走来走去。最后他放弃的放下手负在背后仰面对梁头长长的叹着气。

    没法子不去想宝珠宝珠你还好吗?你睡没睡得着?你是不是还在哭?

    表凶唉声叹气找个地儿坐下手搭在椅旁红漆镶珐琅梅花面香几上眸子就又直了。怎么一站一坐都还是想宝珠呢?

    水面上的青蛙此起彼伏的跳动不时也有往窗内看看。那个愁眉苦脸的人儿你为什么要忧愁为什么要担心?难道你不知道今夜水好花好轻风好吗?

    ……。

    陈留郡王妃直到用过早饭还在为弟弟的事情苦恼。

    陈留郡王是和辅国公合住两家同住就节约下来一个驿站还免去一个驿站的使用礼部也就开通地为他们安置在最大最好的驿站里。

    院内有天井天井内葡萄藤漫延状生长是贵夫人稀罕不常见所以见到就喜欢的小家滋味。郡王妃昨天以前还喜欢的昨天回来就没再喜欢过。

    有心事的人看什么什么烦。

    她正觉得这葡萄叶子凌乱不中看有人回话:“舅奶奶来了。”房外宝珠带着一个丫头过来郡王妃不用看也知道那个丫头是红花。除了红花舅奶奶还有第二个丫头吗?郡王妃对母亲的简约不满意但对上宝珠就觉得她不会持家不配使唤了。

    红花在外面留下宝珠进房来带着行色匆匆但面上强自压抑出平静。行个礼问候一声:“姐姐夜来睡得好吗?”

    郡王妃冷淡:“好呀”

    宝珠哪里想到自己一片诚心的对待她这位姐姐却不喜欢自己。问候已过宝珠就迫不及待:“我想了一夜还是姐姐劝夫君他才肯听。母亲疼爱他母亲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幸好姐姐姐夫都在京里我这就有了依靠请姐姐叫他来让他不要走吧”

    郡王妃坐直身子本来她是倨傲地松散身子往后坐着。她是长姐她没有殷勤宝珠是说不出来也的确心里有事没注意到才是。此时王妃身子微前倾神色更冷反过来斥责宝珠:“你要惜福!”

    这一句先把宝珠噎得脖子眼里干干的。

    “你丈夫素有大志你倒拦着?他挣下功名享受的还不是你?再说遇到点儿事你慌的又是什么?”

    宝珠心凉半截。

    果然表凶的离开与姐姐有关!看她板着脸不管自己亲弟弟去的是险地反而把自己一通的教训这不是她的主意又能是什么?

    宝珠这就知道姐姐不喜欢她没关系!

    她一面吃惊于她竟然不喜欢自己一面心中反而能安下来。换成平时宝珠知道郡王妃不喜欢一定是难过的。

    但今天不会了以后也再不会为她不喜欢自己而难过。因为宝珠从昨天起就不喜欢这姐姐当时只是猜测今天竟成事实。

    喜欢与不喜欢的这层窗户纸揭开宝珠的话反而更轻易的能出来不再有任何难为情和没意思。

    宝珠站直身子原本是为求人而微软的。

    宝珠眸子凛然原本是为求人而放低的。

    宝珠精神儿提起原本是想到有所依靠而还能伤心不已的。

    此时无所依无所靠。丈夫一意孤行母亲束手无措姐姐狠心挑唆虽然还有祖母肯定帮着自己可再搬出祖母来又能如何。宝珠你只能靠自己。

    宝珠眸子发亮不是兴奋不是兴致高昂而是她专心聚神的一点儿灵光全由眸子里散发出来。

    她不再难过不再乱愁昂起了头人也平静下来。带着大战前的平静宝珠安然听完郡王妃的每一句指责。

    哦原来是嫌自己配不上她的宝贝弟弟?

    宝珠冷笑见郡王妃停下就接上去回话。她不客气地告诉面前这位自己高贵就看不上别人的姐姐:“我是三媒六证进的袁家门!母亲没说我的不是夫君在这几天以前也没认为过我的不是别人说来又有何用?”

    郡王妃倒抽一口凉气傻了眼。

    在她眼中过于温和拿不起来撑不起来的弟妹竟然还有这泼辣的一面。

    姐妹都有共性但依着性格表现在外面的不一样。宝珠你此时学的莫不是掌珠?

    宝珠还没有说完话她冷笑连连:“我不许我的丈夫走自有道理!一他才中探花身居监查御史之职受太子殿下重视不是一般可用可不用的官员!忠君之道上他弃君而走是何道理?”

    郡王妃瞪着眼睛。

    “二上有母亲忠不要他孝总要保全。放着母亲不侍奉听信别人的胡话去当什么英雄。那个别人可曾想过母亲也是你的母亲!”宝珠大义凛然。

    郡王妃白了脸:“你是在说我?”郡王妃气得哆嗦了她竟然怀疑弟弟离开是自己在背后怂恿?

    宝珠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已经撕破脸了不是吗?

    宝珠进前一步更是斥责:“不是你又是哪一个有这胆子!又是哪一个说的话还得我丈夫肯信才行!你为了你丈夫的功名前程是吗?你为了你丈夫好就不管我夫妻生生分离?你为了你丈夫的功名前程就不管母亲不管君恩不管我丈夫的身体发肤和性命吗!”

    难道他没有前程吗?

    难道你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从来是有损伤吗?

    有谁听到自己大好前程的丈夫去刀枪无眼的地方她会说好去得好就应该去?

    所以爱丈夫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想常厮守的?就是她的丈夫没有前程也不会认为他去打仗这叫好吧?

    宝珠想我昨天的慌乱不过是遇到一件以前从没有想到过的事我夫妻情深怕他离去才会慌乱。

    从郡王妃进京以来一直是她居上宝珠为幼弟之媳娇娇的依恋着她。这会儿大变了样儿郡王妃让宝珠骂得张口结舌不是没话可回就是回不出来。

    她还回什么呢?

    她看不上宝珠的就是不凛然不决断不……可宝珠是在拿她当亲姐姐来看待才会这样。宝珠从嫁到袁家袁夫人待她很好宝珠觉得就是她的母亲还在也不在就是这样。她的夫君也对她百般依顺虽然现在影影绰绰知道是他早有离去的心思。

    宝珠深受婆婆和丈夫的宠爱又不是恃宠就霸住怕姐姐回来就分宠的人她自然是要对姐姐好才打心里对得住自己婆婆和丈夫。

    郡王妃把宝珠看成小媳妇就在此时碰了一个钉子。

    而宝珠越骂越勇想想自己对她满怀信任她竟然干出不要母亲不要弟弟的事情宝珠喘口儿气还要再骂时房外有人断喝:“住嘴!”

    袁训气急败坏进来怒道:“放肆宝珠你怎么能这样对姐姐?”

    表凶是来见辅国公和陈留郡王的想告诉他们木已成舟再拦无用。没想到进驿站后就遇到有人说:“舅奶奶在里面”袁训就先不去见辅国公往姐姐这里来在外面就听到宝珠的一长篇训斥不由得袁训也气白了脸。

    宝珠你怎么敢跑来对姐姐胡闹?

    我从军并不是姐姐的主张啊。

    郡王妃也不是受气的人她是让宝珠话中的君恩母亲给拘住。但拘住归拘住弟妹以小犯大郡王妃还是生气的。

    见弟弟进来郡王妃把桌子一拍对弟弟骂道:“看你娶的好人你当初怎么不看看清楚!”宝珠火冒三丈:“他娶谁要你多管!”

    郡王妃对着袁训冷笑:“你看你看你自己难道看不到?”袁训让逼到没有退路卷袖子亮巴掌对着宝珠走去。

    袁训真心想打宝珠眨眼功夫早就打完还不慌不忙退回去。以他在安家展露的静候北风卷起丝帕平展开的那一刻三箭穿过不但是好眼力还得快手才行。

    他的手脚不会是慢的。

    他并不真心的想打宝珠为了把宝珠吓退就卷袖子亮巴掌的闹着再走得不快也不慢好似怒容生气得完全走不动其实在想这呆子小宝你不要犯呆赶紧回家去吧。

    宝珠呢既然敢上门来找郡王妃也就有她昨天的想法只怕这事与姐姐有关。她想过姐姐万一翻脸宝珠也不必怕她。

    孔雀东南飞吗?宝珠可不侍候。

    虽然在她的相像中袁训没有这么快的就过来。但宝珠早把一切最坏的都想好如自己见姐姐表凶知道只怕不和自己善罢干休。

    耳边听着姐姐不和自己对嘴只是责备弟弟——你这种时候的责备与怂恿他教训人有什么不同?

    宝珠早准备好见袁训果然听信要过来教训自己。宝珠心想我和你拼了不拼你不认得我是宝珠把个头一低对着袁训就撞过去。边撞过去边哭:“你敢打我吗?我和你见母亲去!”

    一头撞在袁训胸膛上。

    袁训万万没有想到宝珠还有这一出就此原地呆住而郡王妃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也哑了嗓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奇怪袁训要是把宝珠当着她的面教训一顿郡王妃反而会认为你看你看她就应该受教训才是。

    但现在演变成夫妻生分不是单边儿的教训人郡王妃就有些下不来台。宝珠才说过她怂恿夫妻分离她总不会这么快的就忘记吧?

    那现在就是证据她正在怂恿。

    红花在外面见到也呆若木鸡。

    “哎哟”宝珠自己呼痛她用足了力气没撞倒袁训反而撞痛自己脑袋。一撞过后宝珠转身就走再不走等着挨打吗?这里姐弟是两个人宝珠可只是一个人。

    就是有红花又能怎么样?郡王妃还有一堆的家人在这里。

    她出门红花跟上主仆匆匆离去看似走得怒气冲天仔细看看有落荒而逃模样。

    房中郡王妃先回过神见弟妹反把弟弟打了再一溜烟儿的不见了她长吁短叹更为弟弟不值又要说袁训:“你呀你上放着姑母在你不选王侯家的也得是公卿家的。这满京里就没有知书达理贤惠恭顺的你找的这是哪路子的野人?”

    袁训正在揉胸膛宝珠这一下子撞的她发髻都歪了。正想着就听到姐姐的一通话。袁训听了出来他奇怪地问:“你倒不喜欢宝珠?”

    “你自己看看你让我怎么喜欢她?”郡王妃反问。

    袁训冷静下来心想这件事儿真奇怪。从小到大凡是我喜欢的姐姐都会给我弄来哪怕我要小外甥的糖——那时候志哥儿才会走路袁训开玩笑和志哥儿抢糖吃志哥儿小得不懂事自然不肯拿糖糊了舅舅一身自己哭了郡王妃赶过来问明白后把志哥儿的糖分了一半给袁训袁训自然不要又把袁训笑得不行当时志哥儿那小脸儿灰得不行委屈莫明看着让母亲分走的一半儿糖——抢外甥糖姐姐都肯向着自己一半这娶亲大事自己又喜欢凭什么姐姐会不喜欢?

    袁训没好气:“轮不到你不喜欢!”郡王妃才气得又一回张着嘴没话可回见弟弟往外面走。“哎我还没有说完你媳妇你去哪里?”

    “有什么可说的!”袁训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回头脸色臭臭的:“她骂姐姐是她不对回去我教训她。可你不喜欢宝珠又算什么!我喜欢的你就得喜欢!”一甩袖子走了。

    走出去几步才想了想这两天尽干甩袖子的事。从家里出来大门上甩袖子;这从姐姐房里出来又甩袖子。

    袁训在葡萄架下面把袖子用力又甩了几甩不管后面房中姐姐看到会怎么想。他在自已姐姐面前还不任性又能去什么人面前去任性?

    郡王妃见到自然又带上气。更让她气的是小弟的话你凭什么不喜欢?郡王妃伤了心为小弟操心来操心去最后落个你凭什么……

    宝珠没把她骂哭袁训的袖子把郡王妃泪水拂落几滴落在她的衣袖上。

    ……。

    宝珠离开驿站后毫不后怕她和自己的丈夫顶上也毫不后悔。

    宝珠从没有像当女强人的雄心壮志她要的就是有个相处得来的丈夫过上一辈子。她甚至当初是不愿意进京的为了不进京还去和方姨妈结盟过她怕进京后找到王侯公子又如何那王侯公子高是高了他能看得上宝珠吗?

    宝珠有自知之明凡是超过她自知之明的想法不见得就是好高骛远但在宝珠心里也是不得当的她不会去驾驭它。

    以她的年纪去年十五岁成亲今年不过十六岁。是一个十六岁又身在爱恋的少妇人谁动她的丈夫包括是她的丈夫自己宝珠都会去争取。

    她要的本就是夫妻相对。

    坐在雇来的车里因为来前就有预感和郡王妃这场话未必是好谈的宝珠没让顺伯送过来也正好免得顺伯看到这一幕。

    此时她抚额头摸着那火辣辣的地方只顾抽着凉气:“他是铁打的吗?”宝珠昨天没睡好这下子原本的头疼就更疼了。

    红花怯怯地问:“现在是往宫门上去吗?”这是宝珠定好的路线先去见郡王妃再带上郡王妃一起去宫中找后援。

    宝珠恻然:“不必了回家去吧。”红花不解上来宝珠看在眼里也难以对红花解释。红花的眼光分明在说难道不管小爷了吗?她想不到宝珠所想的。

    郡王妃姐姐都有瞧不上宝珠出身的意思那中宫姑母呢?宝珠想只怕也早有想法在心里了吧?

    那王府的姑娘不合时机的又冒出来常四姑娘从脸蛋子到身段儿也是好的。宝珠此时了然姑母必然是给表凶寻过亲事的不知什么原因表凶没有答应才和宝珠成了亲。

    只是两家舅父定亲就让表凶把王府姑娘推掉这个原因宝珠觉得不可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往往是人们不相信中的误区。

    表凶把姑母许的亲事不要那姑母想来也不喜欢宝珠见面儿关爱不过是宝珠是侄媳妇罢了。

    宝珠想通这些就更加的难过表凶是喜欢宝珠的不是吗?至少也有缘份存在吧。过往的种种俱在眼前闪过宝珠不敢相信那以前全是骗宝珠的?

    你真心的想去打仗吗?打仗是意外不断的。

    大姐丈都不愿意去的地方许给他一定不下战场他才说好。还有最近京里摔断胳臂腿的倒有多少守宫门将军邹明身为岳父都不肯让女婿去何况宝珠是枕边妻……这说明什么?没有人认为去打仗叫好。

    换成现代姑娘们热恋的男朋友哪怕去隔壁的城市工作也是会难过的吧?

    她今年十六岁她的丈夫才当官不在意料中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古代女人中听到亲人打仗就哭的只怕千千万都如此。何况他们是恩爱夫妻。

    不是恩爱夫妻这样的也一堆。

    宝珠不后悔争执只是婆家的亲戚就此不能再找。在他们眼里宝珠你应该理解你的丈夫素有大志?宝珠嗤之以鼻不在谁身上谁不知道这个时候哪里还来的稳定和镇定急还来不及。

    就三天可就离京了。

    昨天还就过去了一天也就是说除了今天明天后天就得走了。

    怎么办?

    宝珠这个时候倒定了下来也许心底的莫明其妙撞了一下人后反而消失。好生生恩爱的夫妻忽然要走总有点儿莫明。

    宝珠再次告诉红花:“回家去。”她决定好整以暇地等着丈夫回来不信他不要宝珠母亲也不告别一声?

    车行过南安侯府宝珠和红花各有心事就没有往外看到侯府门外停下轿子。马车过去安老太太从轿子里出来。南安侯府是老太太几十年没回来过的以前还想过再回娘家必定是感慨万千的此时却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扶着梅英急急往里面走。

    守门的人拦住他年青不认得老姑奶奶。梅英喝道:“这是嫁到安家的老姑奶奶来找侯爷的”

    安老太太已经往都察院去了一趟今天沐休她就转轿子再往娘家来。守门的人不敢再拦反而帮着带路。路上遇到钟三钟四钟三留沛忙上前搀扶也就心中有数问道:“是为四表妹夫的事?”

    “是啊是呀这好好的怎么能放他去那生死之地?”安老太太挽住钟氏兄弟的手就嚷出来:“快叫你的祖父来!”南安侯很快就过来安老太太见到他就泪眼汪汪:“当初兄长许亲的时候可没有说过他还会去打仗这亲事是你和辅国公做的保山你们还我说法来。”

    南安侯安慰道:“妹妹别急我是昨天晚上听到的听到时已经夜里就没去看你。我才找人问了情况正要去找辅国公你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去当面和他说个明白。他是你的养老女婿又身有官职轻易去那几年才回来的地方不问过我们那是不行。”

    南安侯把几年才回来这话巧妙的抛出来暗示妹妹也不是不回来也不是一定就有伤损。安老太太也是一夜没睡脑子里只转着这一件事哪里还能听出暗示催着兄长出门上马上轿的往驿站里去。

    轿子走出这条街老太太才明白过来咦我这算是回过家了?

    以前认为回家必然是艰难的那门一定是难进的。没想到出了一件事情不易吹灰之力的就进了去又出了来。

    辅国公和陈留郡王还是不在他们一早去宫中议事此时都在皇后的宫中。

    两个人都长跪着在他们面前的皇后看上去倒是心平气和就是说出来的话让辅国公和陈留郡王哭笑不得。

    她坐在红漆彩百鸟朝凤的座椅上手指随意的搭在雕着无数宝石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在说一个故事:“就是这样了老程婴把自己的孩子献出去替死保全了赵朔的儿子从此千古留名”

    这是托孤救孤的故事背景发生在春秋时的晋国。大夫屠岸贾为争权杀了赵朔满门他的妻子是公主在宫中待产避祸产下一个儿子由程婴抚养长大为避搜寻程婴把自己儿子送出去受死。

    满面平静的皇后缓缓道来这个故事足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气愤。你怎么不代我侄子去!

    她气愤的借这个故事来责备辅国公隐含着我的侄子如果有点儿损伤我就和你拼了。

    陈留郡王想笑又不敢在这里笑但想到小弟实在“唯一”已经是无敌的地步又让人笑意一阵一阵地往上翻。

    可怜的岳父你把小弟当成亲生子教养了十一年现在还落得个中宫要怪罪你的地步。

    “你说是不是?”中宫正在说她怪辅国公的原因:“都是他一身的武艺惹的祸?”话头一转眸子也随着转到辅国公身上中宫淡淡:“听说是你教的”

    辅国公顾不上喊冤枉还得恭敬地答应:“是。”

    “你打小儿教他这些作什么?”中宫隐隐有怒气出来。读书最高你教他念书不就行了?旁边坐着瑞庆小殿下她正翻着书在她身边的书堆出十几本她翻着其中一本也跟着插话小殿下一本正经:“就是嘛不会武艺就不会去当兵。”

    陈留郡王心想您这不是寒我们的心吗?打仗这么不好那我们守边城全都傻了。

    这是为着同一个人才能这样的说话。如果更换一个人中宫和小殿下这几句话就可以逼反一批人。

    辅国公再道:“是。”

    他的外甥就要去战场他的难过不下于中宫。中宫对他说的话他几乎没往心里去。反正娘娘有气她要出出气就是这样。

    中宫白眼他:“是什么?”

    从进来你就是是是的。

    辅国公叹气如实地回她:“娘娘他自幼在边城长大在那地方不会功夫可怎么行?”中宫闭上嘴她也是那地方长大的知道辅国公说的是实情。

    瑞庆小殿下见母亲没了话讨好的送过手中的书小声地道:“母后您看这里还有这也是保全血脉不顾自己的故事”

    中宫接在手上小殿下忙活的又去翻另一本书敢情想用这些书来帮中宫消消气。

    陈留郡王偷偷扫一眼小殿下手边的本心想今天把这些书上的故事说完了我和岳父也就跪到中午了。

    跪会儿他是不怕他担心的是娘娘乱了方寸。

    两边厢还有宫女太监们看来是心腹但就是心腹宫中不是寻常的地方隔墙总有耳有些话若是明说头一个连累的就是中宫娘娘。

    而乱了方寸连累的也是中宫自己。

    就是娘娘自己发泄怒气也用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陈留郡王很想辩解几句就得一样的用隐语。

    去边城也不全是直接刀剑下面过再说那是自己小舅子中的“唯一亲的”陈留郡王就大胆回话:“回娘娘去的人有一部分在我帐下。”

    这本是句劝娘娘你不要担心我自有照应的话。可中宫却顿时黑了脸:“嗯?从此到你手底下是吗?”你是*裸的威胁本宫我要对你客气点儿是吗?

    这种心思让辅国公都忍俊不禁是怎么能想到威胁上去的?

    笑容才出来又让中宫狠狠瞪住。国公忙收住笑容暗示一下娘娘:“陈留郡王为人宽厚就是夫妻上面也是相敬如宾对妻子极好。对手下的人嘛也从来不差。”中宫娘娘面色稍缓哦这位郡王是我的侄女婿啊。

    不是外人乃是一家人。

    陈留郡王和辅国公才觉得松一口气的时候瑞庆小殿下又递上一本书:“母后还可以说这个故事”

    跪在地上的翁婿一起苦笑小公主您少说几句更好些您多说了是添气的知道不?

    中宫果然又眉头一紧重想到侄子又要恼火。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宣道:“皇上驾到!”没有预料的宣告声中宫手一抖书落在地上一个宫女利落的上前捡走。小殿下也迷乎:“父皇来了?”

    母后故事还没有说完父皇来了母后还肯说吗?难得母后肯要瑞庆帮忙说故事小殿下才找到成就感就让打断很有些遗憾的味道。

    中宫、陈留郡王、辅国公不约而同的镇定下来。

    中宫想到她会见这两位外臣是早就回过皇帝而且宫中是记档的。她就问问从军的事儿也不算什么她镇定了。

    而辅国公和陈留郡王也是一样的想法娘娘会见外臣是皇室给的脸面而且并没有说什么呀?

    三个人都面色平静候着那脚步声走近皇上微笑而进。

    “父皇”小殿下欢呼一声此处不是金殿她小跑着过去扑到他怀里。皇上抱起她掂掂:“我的女儿又重了看来按时吃饭没有偷吃点心”听到说吃点心小殿下眉飞色舞:“宫里的点心是御膳房林嬷嬷做的最好宫外的点心数袁师傅家里的最干净。”

    无意中小殿下先提起坏蛋哥哥她苦着小脸儿:“但是袁师傅不当官却要去当兵只怕以后他们家的点心就不再好吃。”

    皇上抱着她坐下来让中宫等人起身再对瑞庆小殿下笑道:“为什么他当兵去了点心就从此不好吃?”

    “好吃点心是那家的宝珠做的袁师傅走了她难道不哭吗?她哭了不肯用心点心就不会再好吃。”瑞庆小殿下愁眉苦脸求皇上:“让他不要去了可好不好?”

    皇上让逗笑一口就回绝:“那怎么行。”目视一下辅国公和陈留郡王温和地问道:“听说是你的外甥?”

    “是”辅国公欠身子。

    “哦那怎么你不照应他要往京里来?”皇上的问话并不高却让中宫眸子微紧而辅国公和陈留郡王都惊出一身冷汗。

    辅国公跪下来:“是我照顾不周才致母子流落京中是为臣的不是臣这一回前来就把妹妹接回家去养老。”

    中宫咬咬牙我有答应你接吗?说得好轻巧。你接走我的弟妹我过年以后还见谁去?

    皇上的这一句问话正中辅国公下怀他就势提出接走袁夫人的话而且顺理成章。

    皇上却笑了:“不必不必”

    正在腹诽的中宫、正在腹诽的辅国公、正在想岳父可以如愿的陈留郡王三个人都是愕然的怎么就不必了呢?

    瑞庆小殿下张张小嘴儿很想说什么又想到父皇正在会臣子是不能乱说话的就又闭上。皇上逗着她玩:“你又想说什么?”

    “她住着自己都不说走为什么要接走呢?她要回去难道她自己不会回去吗?”

    童稚幼语轻脆悦耳中宫微微一笑辅国公又要冒汗而陈留郡王忽然发现小殿下聪明极了她句句都向着中宫说话。中宫不能反驳出来的话由小殿下说了。

    皇上则是笑:“有理”转向辅国公:“爱卿公主的话就是朕要说的。”再语转淡淡:“袁御史就要去从军太子对朕说有个要职给他。他的母亲还是留在京里吧。”

    中宫到此简直是得意了。而辅国公则背上一阵寒凉后心头又有喜色。

    不许妹妹离开京城意味着外甥又要高升这是扣留的意味。

    而中宫此时也想到这一点眼看着侄子从军不能挽回娘娘又白了脸。

    果然皇上微笑道:“我和太子说过就想着找你们说说。问你们说还没有出宫在皇后这里我就过来了。啊国公你处原是有监查御史的是吗?”

    辅国公忙道:“是原有一位监查御史驻扎。”

    皇上沉吟还没有说话中宫还想试试挽回陪笑进言:“袁家是淑妃的同乡袁训那孩子争气听说他不懂事儿放着官不做要去当兵淑妃正在难过呢”

    皇上闻言把脸沉了下来。语声不高却震撼人心:“那你就应该狠狠的斥责她去了她的妃位也是可以行的!”

    中宫战战兢兢真正难过的人是她才是。听到是这么严厉的责罚中宫壮着胆子为淑妃讨情面:“她也就是看那孩子不忍心”

    “胡说”皇上严厉起来:“当着满京城百姓的面又现在告示贴在那里就是皇亲中也走了几个何况是他!他不走死罪!”

    “当!”瑞庆小殿下把手中茶碗摔了中宫更是面无血色几乎站立不稳。

    皇上重新抱起小殿下重新有了笑容:“你要为你的师傅讨情是不是?你的师傅可是自己愿意去的他的官职已经不错他还另有抱负父皇喜欢他这样的人已经命太子嘉奖他等过上几年他在军中历练得熟悉再回京里足堪大用。”

    瑞庆小殿下本来是没有感觉的还觉得坏蛋哥哥走了再也没有师傅敢打自己手板儿又觉得出京去边城玩儿去了是件好玩的事情。

    但听到说死罪时她真的戚戚起来。见父皇还是温和的小殿下抱住他手臂哇哇哭了起来:“我不要他走我要他教我念书父皇求你不要让他去”

    中宫悄悄的拭去几点忍不住出来的泪水。

    辅国公和陈留郡王更觉得压力山一般的沉重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皇上哄了女儿几句像是才发觉还有两个臣子在这里让他们看到公主哭闹不好就命辅国公和陈留郡王退出去。

    翁婿两人直退到宫门外面也没有说话。各自上马回到驿站门外辅国公才叹息道:“这事儿是他太任性胡为了!”

    他狠狠的说出这句话又语声一怔面上浮出苦笑。他看到天井下面有两个人过来一个白发飘飘是南安侯另一个白发苍苍是安老太太。见到这两个人辅国公不用问也就知道原因。陈留郡王也看到他为袁训的任性而在宫中听足了娘娘的话更不想再多听南安侯的抱怨老太太的悲声忙道:“岳父我想起来还要去个地方”马也不下陈留郡王让他的马脚底抹油走了。

    ……。

    二更鼓响宝珠坐在黑暗中抱住膝盖。房中没有掌灯无边的黑寂沉沉在房中。虽然夏天的夜晚是热的但宝珠依然打心里冒着寒气。

    又是一天将要过去他今夜也不回来吗?

    宝珠已不再哭木着脸静听着房外风声木叶声还有她的心碎声。好似星辰落地摔成晶莹八瓣的同时那碎晶裂开着发出响脆声顺便儿不当一回事儿的扎碎宝珠的心。

    上一次记起来的无助时是宝珠知道原来她没有父亲而又知道父亲竟然这样的重要。她当时坐在石阶上揉眼睛哭:“余家哥哥要带我去看花”

    “姑娘你就要大了该懂事了你没有父亲陪着不是小还可以和余公子出去玩”奶妈耐心的劝着她劝到最后劝出奶妈的一片心酸奶妈也哭了。

    像是七岁又像是八岁。安家的女儿八岁以后安老太太就不答应她们和青梅竹马们一处玩耍奶妈说的像是又早一些应该是八岁以前。

    卫氏当得起宝珠的一切供奉就是她对宝珠姑娘从衣食到言行从言行到名誉无不把得严紧。

    微微的泪把宝珠眸子模糊她的思绪又飞到前年的灯节表凶把宝珠护在身前的那双臂膀坚实而有力……。宝珠在灯节晚上情动就是盼着有双臂膀陪在身边。

    可现在他就要走了他不打一声招呼的就要走了是宝珠做错了什么吗?

    宝珠早已告诉自己不要哭哭也没有用等到他回来见到也让他看不起。可泪水随心情悄然的滑落全不由她的思绪控制。

    这个时候有脚步声过来轻轻的和平时大步而回来的不一样但那熟悉的节奏如更鼓声般敲击在宝珠心上。

    宝珠绷紧身子睁大眼睛迫切地往外面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悄悄进来他轻手轻脚的带着不想打扰到宝珠但借着月光还是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儿。

    有那一刻宝珠看出来袁训有想退出去。

    袁训怕见宝珠他怕宝珠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无颜以对无话回答。他本想走的那天再回来收拾几件衣裳就了事宝珠肯定是要哭的宝珠的哭声已经把他耳朵灌得今天也忘不了早回来再让宝珠灌两天袁训怕自己会软弱的说不走。

    他也有软弱的一面他更有激励自己的一面但面对宝珠时袁训还是会受她的心情影响。

    他步子往后退时隐约见到宝珠身子动了一下。是颤抖还是想起来拉他袁训也不知道。但这身子微微一动激起袁训全部的内疚和思念。他取出火烛把灯掌起来。自己手握着过来把烛火放到床头抬眸看宝珠时只见到她苍白的面容就好似一把火点在袁训心里。

    他嗓音发颤叫着:“宝珠”

    人就压了过去。

    见到宝珠时会这样袁训早有心理准备。而宝珠也同时扑了过来把袁训紧紧抱住。不管抱住哪一块儿是握住手臂还是拧住他的腰身宝珠都还在拼命的继续抓紧哪怕抓得足够紧她还是觉得他随时会溜走就再抓紧些……

    扑天盖地而来的感情把两个人都牢牢的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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