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汉和方明珠回转。方明珠惋惜:“竟然没让我的表姐见见你!”宝珠女婿都肯和褚大汉喝酒方明珠分外荣焉。
她一定不会说这几个字分外荣焉但是她是骄傲的。
褚大汉是个本分的明白人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文章侯府的侯世子会跟我喝酒吗?”方明珠一向得意上去就拉不下来。就反驳:“宝珠女婿都认为你好……”
她的丈夫说话直接:“我们成亲这么久你表姐和你姨妈可来瞧过一回?”不但方姨妈是这样的想就是褚大汉也是这样想。
但方姨妈想的结果是继续恨!
褚大汉也从中思量出别人眼里没有自己又何必去兜搭。
他让方明珠往安家去拜年是安家女眷们赞成明珠嫁给他。
他让方明珠感谢袁家是安四姑奶奶成亲时给明珠添过箱。
他知道安三姑娘也就要嫁安三奶奶也帮过钱褚大汉也会让方明珠前往说声恭喜。
唯独安二奶奶张氏安大姑奶奶府上褚大汉没有让方明珠去。一个原因是文章侯府他时常送水见过掌珠掌珠并不认得他是谁。
一个原因就是夫妻成亲这么久嫡亲的姨妈表姐看着富贵却从不照应。
最后就是掌珠也没有生孩子邵氏也没有做寿就褚大汉的见识来看没有可恭喜的地方。褚大汉也知道不走动必定是岳母和娘子以前不好他对她们算了解颇深。可不好也是你们的表妹和外甥女儿不是吗?
由刚才喝的三大杯酒想到娘子表姐母女的“冷淡”褚大汉就敲打方明珠:“不见也罢了。”方明珠嘟嘟囔囔:“让她见见我家不纳妾羞羞她……”
春月怡人夫妻们就这样去了。
袁家袁训和宝珠往里面去。宝珠就问:“怎么总是给五两银子?”
袁训瞄瞄她:“你有多给的心思?”
“没有不过你特地交待出五两你平时又是不管宝珠用钱的人想来是另有道理就问上一问。”
宝珠笑眯眯:“新科的探花郎请提壶灌我可好?”
“这醍醐还能提得起来?”袁训故意反问过再转为正容见月色明亮块块磊磊不知是桂花树还是嫦娥在撵兔子。出神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不但今天是五两银子的回礼就是以后没有我的话也全是五两银子的回礼。”
“再灌”宝珠觉得这壶灌得很有道理。
“知心知面不知心他若是贪银子的人五两银子一直给着就不会满足。一饭成恩而斗米而仇这种人一抓成把。有些是暂时的不懂事体也还能转得过来。有些则就是居心叵测不可来往。”袁训露出一抹鄙夷不知道想到了他认识的谁。
继续道:“他们上门按我的话就是五两银子的打发他们。他若是只贪这五两银子又还好些不过是个小贪还能应付。再说他也没有总上门的道理我家就天天有喜也轮不到他天天来贺最短半月最长数月过来一遭不过就是打发五两银子。”
“她要是嫌五两银子少呢?”
“那正好一拍两散让她恼去吧以后隔三差五的这五两银子也省下来!”袁训冷笑更深。
“她若更恼呢?”宝珠很想问到透彻。
袁训冷冷道:“我这里岂是他撒野的地方?”
宝珠又问了句看似很呆的话:“若是怕她恼在乎她恼怎么办?”袁训微微一笑:“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乐此不彼的占小甜头去一个又一个你留下何用?再找这样的人也很不难。你当这种人是个宝贝?”
宝珠叹道:“说起来还是人要争气才行。”让人看成没用的人又不是自身条件不行完全是内心想得不对不肯付出斤斤计较爱占小甜头真是可惜了你那个人!
爱占小甜头与对自身环境不满也有关系吧?是英雄豪杰大气的人谁还会想占那一点儿?
袁训爱怜的抚住宝珠肩头柔声道:“这话有理人要是不争气就只有受气的份了。”宝珠心下感动握住袁训双手想宝珠有你这个争气的人可不是受气的人。
情动十分又把袁训双手按在面颊上娇柔的亲了亲。
“哗啦”一声喧哗声起有人尖叫:“谁敢再和我打赌我下科必中状元!”另一个豪迈粗嗓:“呵呵呵呵我和你打赌我本科必中武状元!”
“武状元不算!袁兄我成全的袁兄你在哪里……。”
那粗嗓子也叫起来:“姓袁的你躲人有一手躲酒也有一手!”
宝珠轻轻地笑起来袁训吸气仿佛牙痛得不行。他咬牙:“小二和小王爷……”小二是猖狂梁山小王爷是嚣张。
宝珠放下他手轻推他一下:“去吧但喝一碗酒就喝碗醒酒汤去红花早给你备下一大桶她会装酒碗里给你送上去保证别人看不出来”
“她都让人看出来十几回了那醒酒汤全灌了脚底下地”袁训道:“你让她别再送了红花一走我就挨骂”
果然那二个猖狂和嚣张的人换了个说词大叫:“躲到一旁去灌醒酒汤了吧?”
“黄汤没灌饱不许灌别的汤!”
袁训叹气:“我……”我没奈何乖乖的辞别宝珠重新过去。宝珠没有办法生气又见表凶步子尚且敏捷知道他酒量这又是在家里宝珠眼睛看得到就自己回房去歇着。
褚大汉回去又让方姨妈大骂一顿说他傻说他攀不到高徒惹一身没趣。方明珠得意回说喝了三碗酒方姨妈再接着骂说不敢见人一辈子没出息明珠嫁给你是瞎了眼有王孙公子同坐不去小厅上喝酒你是下人吗?
褚大汉不理会她自去睡下。
第二天京里的布料涨了价因为做衣裳的人不少。手里没有几个的也要租件半新衣裳穿。手里有几个的就要扯块新布料才行。
中举的人相对于京城总人口来说凤毛麟角九牛一毛。可商家们还是犀利的抓住这个机会就是裁缝师傅们也都涨了价钱。
那些有钱的人家又是为进宫去做衣裳怎么会只做一套两套呢?自然是十套八套的做才是。
宝珠花钱做了衣裳也赚了钱算一算竟然衣裳是白做的。可见做生意好她捧着个算盘摇头晃脑袋的乐让袁训狐疑了半天没猜准。等到知道答案袁训大乐。
哈家有掌柜的!
哈还有探花郎!
怎么听是怎么样的怪啊。
但宝珠不管她正兴头上正数银子呢才不管什么叫士农工商什么叫商人狡诈。当然宝珠么也是有狡诈的一面的。
……
不出几天就是进宫的日子。赐宴都有时辰按着时辰进宫按着时辰进殿倒不会错乱。袁训和宝珠别了母亲宝珠打扮得花团锦簇顺伯赶车袁训骑马卫氏和红花也是一人一身新衣裳俱是新做的陪坐车中主仆都先喜欢得了不得。
“去年端午节那片榴花林像火红日头在下面站一站人都跟着花尊贵起来。”卫氏喜不自胜。红花则咽口水:“好吃的点心。”
惹得宝珠问她:“红花你早上吃饭了没有?”这馋模样像是昨天晚上都没好生吃。红花才一笑道:“我学的是紫花”
去年给紫花带过一块点心回去紫花吃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宝珠又要说她:“没有事情不要笑别人有了事情更不能笑话别人。”红花装着听不懂:“请奶奶再说一遍才好。”
“就是你记住别人有了德性上的缺点你不要笑了又笑真的惹人发笑那也没法子忍着。”宝珠细心的叮嘱着。
红花心中泛起得意想想同到安府中的青花又想到紫花。她们能有红花这样的福分有奶奶亲自教导道理吗?
青花还有三姑娘玉珠这个大才女紫花跟着软包子二奶奶这一点不会有。
无事又把自家奶奶不着痕迹讨好一通的红花如今管着几个铺子历练得更加的聪明起来。
这一回进宫和去年端午节不一样。去年端午是开放外宫一角与民同乐不禁游人游人则是从偏门进去。
而今年是中的人携家眷进宫是中宫赏赐的恩典是从正门进宫。
不奉旨不许宫中走马坐车而又是按时辰进宫袁训一行到宫门外就见到熙熙攘攘放马车的地方上全是人。
都在这个钟点上到来。
有一个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快步过来看那样子像是盼望很久:“宝珠我可等到你来我们一直在等你呢。”
这个人俏丽面容眉头儿细细穿着大红色刻丝牡丹花的罗衣下身是碧绿色绣红萏的裙子好似一把子小葱花过来眉眼儿却已是三十早出去。
却是余夫人。
这算是个老熟人宝珠就招呼她见她走得近了自然是留神的。而今天这个时候和余夫人站在一起宝珠的身份大不相同。
探花虽然不是官职但宝珠也不肯再对着余夫人*份。她安然对袁训一瞥袁训又轻咳一声宝珠就更明白心想表凶和我想的一样他总是维护我的就对着余夫人平平的见了一礼。
余夫人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
以前的余夫人见到宝珠姐妹们以后是个只受礼而不还礼的人。当时她占着是长辈不时有高傲之举动。
今天她出门前再早是在前几天里就知道宝珠女婿高中探花余伯南出于不想多说袁训就没对母亲说宝珠女婿是公主教习而余夫人又是官眷出身对官阶高低略有知晓袁训一天不授官他就一天是布衣身妻随夫身份宝珠就低于余夫人。
余夫人早就想好冲着宝珠女婿是探花她打算今天就还个礼吧以后也好与宝珠再见面。
她的丈夫早有信进京另汇一千两银子随信而来让夫人不必回去为儿子在京中谋取官职又有五百两的礼物是专门给南安侯的另有专人送去这一点上余县令对夫人有自知之明她对着安老太太总不服气没个铺垫。让她去南安侯府以女见男这叫不妥中的不妥。
信中最后道:“唯今是三月里今年考政绩卓异先已经办好。侯爷有信来嘱我准备年底进京。”余县令对安老太太素来照顾南安侯也有回报。
余家以后也就要是京里人。只要余伯南官职授在京中。余夫人这个从不肯为自己留余地的人也愿意对着宝珠回个礼为以后大家都在京里留个走动的余地。
但宝珠今天不行晚辈和敬尊长的礼节她行的平平一礼像是她的身份和余夫人对等了似的。
就是对等身份宝珠也应该行个晚辈的礼才是。此时宝珠竟然像是宣告她和余夫人没有情分第一不是亲戚第二长辈们和余夫人也不是知己。
余夫人惊骇莫明。
随即她心中的火腾腾的上了来。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这类人的习惯。有点儿不如意的事先要使泼辣从不去想想对面是个明理的人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很多人扛不住好遇到恶人折磨自怨自叹也能过下去。遇到好人诚心的对待反而就想欺负人!
也算不知道珍惜的一种。
火腾腾的余夫人再想一想就满心的委屈上来亏了我等你很久!
她所说的“很久”不过是一刻钟刚出去。余夫人之所以会等很久是今天来的人、车、马都多宫门侍卫管制这里停车马要依着秩序而行余伯南带着家人安置马车在排除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再除去这个原因以后余夫人是真心的在等宝珠。
原因一她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冯二奶奶也进宫余夫人素来怕她的学识端庄。又怕冯二奶奶得意——春闱殿试冯四少都比余伯南中得高——很多才子屡试不第历朝历代都有。科考与才子名声不见得是直接联系。
而宝珠温柔和气对她装个大样言语过份些宝珠并不介意余夫人就等宝珠。
说白了是宝珠让人舒服和宝珠在一起可以随意。
说白了遇对着不讲理的人不敢不讲理。但遇到讲理的人就想扮下恶人。
这话听上去真是可怕做个如沐春风的人还有这些附加的坏处人人都火气上头看她又如何!但好在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余夫人。
让别人人如沐春风还是人的美德之一。
原因二就是对宝珠女婿突然起了好奇心这个好奇心起在春闺后。那时不过是雨前地底下的笋根子不显山不露水到了殿试以后就是雨后春笋一发不可收拾。这相不中自己儿子的安四姑娘能有福气嫁到上好的女婿?
只要他敢比余伯南好余夫人就敢不服气。
宝珠女婿的高中把余夫人想在安老太太面前炫耀的心击得粉碎如落地狱的十九层——地狱得为她单独加上一层以免那碎落的心无处去安置。再来以她这样人的见识不狠狠撞个钉子就很难屈服。
老天就安排她来窥视打听来了。
原因三就是殿试榜单上的名次不容她忽视余夫人有交好的心。
她来前气势不错还大模大样的唤宝珠。是她占着长辈占着旧交占着……但不管是什么全让宝珠一个平平的礼节打落尘埃。
没有道理!
目中无人!
你眼里还有长辈吗?
余夫人难以压抑住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宝珠则装看不见微微而笑:“今儿天真热不是吗?”好似大家在闲谈。
余夫人气了一个倒仰你眼睛里没有我也就罢了难道还见不到我在生气。为了我生气你就陪个下气又能怎么样?
换成余夫人是宝珠她的女婿中得高不但不陪下气还要讽刺几句才是她。但此时生气的是余夫人她旧脾性又上来认为别人理当让着她。
宝珠见她不回话也猜到她气得狠。不想和余夫人多纠缠正要说告辞身边的袁训也早不耐烦隔袖握住宝珠手也要说走时——顺伯自会停车有几个人大步走过来。
为首的人七尺大汉肩膀宽阔人已经威风凛凛偏又着的是大叶红金甲甲上环扣锃亮耀眼这里是宫门外青石板街他每走一步身上盔甲就晃动一下脚下石板又微闷的有了一声。
在他后面跟的人比他官职低而不敢走在他身边但也是清一色的鱼鳞金甲都神完气足面有笑容。
来的这一行人是邹明和他的下属。
“哈哈小袁呐探花郎你今天更俊了你等下不是当探花是打算羞花吧?”邹明来到就取笑袁训。
在他后面的人也嘲笑不止有一个人甚至上来扯动袁训身上淡紫色绣鲤鱼的罗袍四月里初夏的天气衣着单薄衬出袁训修长的身材而淡紫色更如月夜清江水为探花郎又添数分俊俏。
那个人就啧啧连声:“不知道你会做文章的话花丛里你呆着说你是个姑娘我也信啊。”
“你不但信还要扑上去!”
“我不是蝴蝶蜂子我扑什么扑!”
袁训绷紧面庞没好气邹明见他表情不对在他前面喝住这几个人:“有女眷们在等他一个人在时再胡扑不晚。”宝珠早到他们过来邹明虽然是认识的也早躲到袁训背后一个人握住表凶后面衣裳偷偷地发笑。
这句话把几个人提醒。大家就互相看看:“既然探花夫人在容我们见一见吧。”“
探花已经是绝品他的夫人必定更是不凡。”
“我们整衣服免得探花要发脾气说我们不能见人。”
几个人依就贫嘴贫舌头的但是不约而同整得盔甲哗啦一声震得听到的人精神头儿一振这几个人对着袁训拜了一拜——宝珠在他身后面:“探花夫人这厢有礼了!”
这里到处是人有人下车的有人停车的是个乱劲儿宝珠自然不出来。袁训见他们促狭无端端的要看宝珠甚至不惜先下个礼节就摆摆手更护住宝珠不让看对着邹明翻白眼儿:“我说你倒是帮我把车停好”
顺伯察颜观色给邹明在家门外拴过马认得他又知道家里同宫中的渊源见邹明带着人过来心想我不用去和别人挤了老胳臂老腿的悠闲一下这车可以悠闲的找个地方停。
果然邹明听过豪爽地道:“停这里乱哄哄的等下你取车都难”宫门外虽然地方不不是管制的地方乱停车有罪。管制划好的地方也是车挤着车的停。
“去个人把这车换个地方去停。”就出来一个人带着顺伯赶车走开。袁训道声谢大摇大摆带着宝珠往宫门内走。
余夫人硬生生的看愣住诧异纳闷而且不解。可巧儿余伯南过来他挤出一头的汗水让余夫人见到更觉得对着宝珠再也高傲不起来。
再看走开几步的淡紫色身影更悠闲得似欲随风而去。那几个威风八面的将军们走在他旁边还是想看宝珠。
宝珠垂着头偏不给他们看。
余夫人满心的余伯南中了举可以在安家的人犹其是宝珠面前炫耀让宝珠后悔的心就此消失刚才那对宝珠的不满也烟消雾散再也凝结不起来。
“宝珠女婿家是什么大官?”余夫人问儿子这就有些怯声怯气出来。
余伯南扭头装没听到袁训要是大官余伯南也许还不会这么的恨。正因为他不是大官是凭真本事把冯四少和余伯南全都比下去余伯南的心头才是有一块红印消不去。
想到宝珠时就是胭脂痣。想到袁训时就成了旧年蚊子血。
恰好冯二奶奶下车余伯南就催促母亲:“去见见冯家。”余夫人也装听不到扭头去看宫门上淡紫色人影和宝珠步入扯住儿子就追:“我们跟上宝珠我还有好些话儿没对她说。”余伯南啼笑皆非。
从母亲去年进京余伯南就让她往安家去走动。不是为往南安侯府钻营以前的旧知己家也不能轻易抛开。
余夫人不肯去她对儿子期望值高这不是坏事但把别人看轻这就不好评价。她想着余伯南“高中”再去羞辱安家不想今天羞辱到自己。
可见人的上进有多重要不上进就要受气没商量。
……。
宫门上盘查得相当严格不但让报名而进而且还虎视眈眈好似拿贼似的看着。虽然没有搜衣裳的事情但是侍卫们那双双铜铃似的眼珠子让余夫人进宫的喜悦打到极低。
她不由自主又去看宝珠她明明是见到她们夫妻悠游而进也有问话的事情但就不像这么不客气。
余夫人还是急急去追宝珠。
宝珠此时就像是发光的日头让余夫人追……追在后面。
余夫人追宝珠还不太容易因为进到宫门以后有黄色丝带拦出路来。这是怕举子们认不得路乱闯又怕他们乱闯。
两边全是红衣小太监有一个人高声叫:“沿着……路走不许乱看不许张望!”余夫人急急去看宝珠见宝珠正扭着脸儿和自己丈夫在说话泓光一般的日头勾出她弯弯的鼻子勾出她一侧美丽的面颊宝珠今天又打扮的好。
她嫌天热不肯大红大紫。又从没有见过袁训多穿过朴素青色黑色等以外的衣裳又是探花郎会奉旨掐花的大喜日子袁训身上的淡紫色衣裳是宝珠瞒着给袁训做的做出来就逼着袁训穿。
袁训只能穿上。
宝珠用来相配的又是芙蓉色绣淡紫色菊花的罗衣下身蜜合色裙子上面有点点的盘金。不多怕多了就失去雅致又显得奢华只丝丝缕缕的金钱若见若不见的衬出点点珠光出深海。
海虽深暗也能见到点微明珠之光。
明珠虽灿却分布各处并不夺主人神韵。
一枝颤巍巍的碧玺挂珠长簪子是袁夫人以前的旧首饰戴出来式样儿再也找不到对手在宝珠乌发上摇啊摇。
她的面颊更发出明珠一般的光泽宝珠今天罗衣锦绣柔情绰态名符其实是个发光“宝珠”。
余夫人今天也打扮好不但打扮上扮年青穿一件碧绿如长天的裙子脂粉也涂得用心。可再细细地观看宝珠夫妻竟然是近了只见到他们娟秀远了更如远水中莲花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
越远越觉得差距更大。
暗地吸凉气的余夫人咬牙想这个丫头不过在京里一年就出息这妖精的模样倒叫自己……好不后悔!
坏心思有时候只砸自己的脚面子。
羡慕、嫉妒、追之不及的心思涌出来激得余夫人跟在宝珠后面就要过去却见宝珠转了一个弯儿。
她也转了一个弯儿就有一个太监高声喝止:“不许出线!”
“那……”余夫人手指宝珠正要说她出了黄丝带余伯南手急嘴快抢在母亲面前应了声是拉过母亲就离开。
余夫人眼睁睁看着宝珠夫妻悠游的走上另一条小路此时在他们面前已经有一个年长些的太监在带路看服色是个大太监。
“小爷奶奶给您安置在宁华殿的偏殿那里可以放衣包可以换衣裳也可以午休我带您去。”
宝珠袁训离开丝带是中宫的心腹太监来接他们中宫体贴周到考虑到这四月里大热的天气会一身接一身的出汗特意指了一个休息换衣服的地方。
袁训满面含笑也不敢怠慢他应道:“好。”而夫荣妻贵宝珠甜甜的笑着难免想上一下这又是淑妃姑母的好意才是。
走上小半个时辰才见到宁华殿的正门。见宫门不大繁花似锦。在门外可以见到一株老杏树由内墙中出来上面全是粉嘟嘟的杏花惹得蜜蜂成群围绕。
蜜蜂嗡嗡声越重这里越觉得安宁。
再进到门里面见小桥曲栏都是精致的。有一个瀑布水小而短却奔腾而下之态不减飞喷招遥中摇岚曳石浮动烟波。
因为水声喷溅中宫院中更显得宁静。
宝珠自言自语:“原来是用繁花和水声衬出宁静安华。”袁训莞尔送他们来的大太监接上话:“奶奶说得是前面儿更好等您和小爷去往殿后那里有水亭子还有一条小路直通御花园那里还要好咧。”
“这本就是御花园隔出来的。”袁训也耐心为宝珠讲解。宝珠这一次进宫多出来两个讲解的人不由得嫣然回眸面颊上早就灿若朝霞晕红得又似杏花红蒸。
绕过水边就是偏殿正门口儿两个女官两个宫女拜了几拜含笑相迎。宝珠哆嗦了一下。袁训察觉到忙关切的来扶她——大太监来迎接的时候夫妻就早松开手——关切的问:“想是走得累了?”
“是喷泉水溅到身上”宝珠用这句话掩饰进去把心中的疑问压到最底。
她是根深蒂固的古人她是根深蒂固的有阶级思想她进宫是根深蒂固的牢记宫中诸等的服色品阶免得给小太监大的赏封儿认不清大太监的服色让人笑话不知礼是件丢人大事。
女官的服色都是不低。
宝珠心中疑惑姑母位列妃嫔以宝珠知道的姑母身边没有这样高品级的女官。但是宫内的事情谁又知道。也许姑母颇受宠爱得到的赏赐也不一定。
她挽住丈夫的手深情的看着他有他在这里不管有什么疑惑宝珠都可以不担心。随后婆婆袁夫人的慎重交待浮上心头:“在宫里可千万别奇怪!”这话当时说得郑重又郑重宝珠就心头释然母亲她早就知道宝珠会奇怪母亲自然是清楚姑母的现状。
她的耳边把她惊吓一下的女官正恭敬地道:“应该是中了暑这天热的中了暑初时是不觉不得的溅到凉水时就发作出来也是有的换换衣裳喝点儿凉的也就好了。”随着她的话两个宫女有一个对卫氏和红花含笑:“这手中抱的是衣包?却是不用这宫里备的有小爷和奶奶换的衣裳但是带了来也就随我来安置吧。”
卫氏和红花也跟在宝珠后面学过宫女的服色见这个宫女也有来品阶忙行了礼抱着衣包等物跟随她先进去安放。
宝珠则由女官们带走。袁训和大太监往殿后水边上去坐着这里有花树掩映能看到进出御花园这边门的人别人却不能透过花树看到这里。
“娘娘还好”袁训和大太监闲聊着听到身后有动静回身一看袁训惊艳的睁大眼睛再玩笑似的挤挤眼睛。
宝珠换了衣裳桃红宫衣天青色宫裙首饰也全换下来是清一色的赤金点翠镶红绿黄紫小宝石的头面。
宝石像星辰一样在宝珠发上闪光宝珠就更加的亮丽起来。
袁训站起身来为宝珠扶一扶发上的钗环打心里感动却还是没有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皇后是他的姑母因为皇后此时并不姓袁。他也张不开口说当年为了保住他父亲短短的性命祖父把姑母卖给了……。人牙子!
还不是卖到什么正经人家当女儿当丫头那总是好听一些。人牙子卖姑娘的去处可就多了给的钱也多是卖断不能再赎。有些去处很是难听那是一些袁训都不愿意宝珠听到的地方。
这些是袁训的父亲告诉袁夫人在他的手札是给妻子以后时时看的就没有写得这么明白。
袁家的难关一过就去找当年的人牙子赎女儿人牙子说运气不错让人领养走当干女儿。再找到那一家时那一家几年前失火全家烧了一个干净袁家的人一路哭着回来直到他们去世也以为女儿是一定死了的。
袁皇后在袁训十一岁那年也就是她的弟弟去世十一周年才找到袁训母子瞒着辅国公强接到京里。等辅国公知道妹妹外甥已走了三个月。
能在辅国公的地盘上无声无息接走这一对母子除了中宫皇后母子以外天下再能做到的人可就很少。
这不是接走阿猫阿狗这是辅国公府的姑奶奶。
旧事在袁训心里打了一个转儿他就不肯再想。此时杏花闹枝头何必想以前的伤心事情。让大太监回去复命又请女官宫女们退后水边早铺设好果子点心夫妻两个人并肩坐下自在的赏花看水也看从这个园门进出御花园的人。
当水风让心情舒畅时袁训才徐徐问出:“你不喜欢她?”他不指名道姓宝珠也知道是说余夫人。
袁训会问也正常因为对着一个旧日的长辈不恭敬的行礼这不是宝珠的为人。如果是宝珠尊重的人她会不管不顾的行个大礼。如果是宝珠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人宝珠也会行晚辈的礼节。
宝珠平平的行礼固然让袁训满意可袁训还是想问点儿什么。
“是。”宝珠也不掩饰她的想法。
没想到宝珠也直接的袁训仿佛猜到什么默然的不想再提这件事宝珠对着水中游鱼凝视:“以前她说我和姐姐们有娘生没爹教”
袁训慢吞吞哦上一声他也一样的没爹教知道这句话很难听。
“后来她说我娘也没有。”
袁训又慢慢腾腾地回一个字:“嗯。”他眸子里怜惜起来。
“再后来祖母拒绝余家亲事她说我不长眼睛。”宝珠平静地叙述转了转她乌黑有神的大眼睛不见有一丝儿生气腔调:“你那天对我说明珠女婿的话我没提动那壶却茅塞顿开。”
袁训微微一乐。
“这样的人越忍让越上头上脸!有几分可用的还可以忍着。没有用的何必忍她!”
袁训在宝珠手中握了一握柔声哄她:“所以我的宝珠是缺不得的得掬在手心里才行。”宝珠悠悠对着白云看由衷地道:“真盼着宝珠在你心里是一直一直的缺少不得。”
“那是当然。”
“又盼着宝珠在母亲面前在祖母面前在姐妹们面前也是缺少不得的。”宝珠微笑。可能心头的气出得差不多宝珠调皮的心上来吐了吐舌头:“再说今天宝珠大模大样的还不是为了夫君你。”
袁训最会凑趣一指点在自己鼻子上圆了眼睛扮不相信为了逼真还拖长嗓音:“又怨上我了?”
“她把宝珠再次看低没什么因为宝珠而把宝珠的表凶看低这可不行。所以不行敬礼!”
宝珠噘起嘴。
“哦……哦…。哦……”袁训拿脑袋划着圆圈把似信非信表现到淋漓尽致。宝珠就笑起来见又一行人往御花园里去就随意的看上几眼。
这一看宝珠扁扁嘴娇嗲嗲道:“冤家路窄了哟!”她骨嘟起嘴儿。
袁训就在水面上繁花里到处的找忍俊不禁:“又调皮了这花和你有仇还是这鱼和你有仇?”
“是人你那王府的姑娘今天也来了也是来贺喜你中探花的吧?”宝珠牙也是酸的脸色也酸起来好似刚打翻醋海:“等会儿你还要当着我掐花儿给她的吧谁叫你今天是探花郎呢!”
自己说着自己生起气来把个身子往旁边一扭小脸儿一沉按手于膝开始生气。
说是生气又才气上一刹又回身去看袁训面上表情似乎想看看他见到他的王府姑娘是欣喜呢?还是缠绵?
这真是自己找生气可宝珠找个不亦乐乎。
袁训呢听说是人就拍拍脑袋表示自己想起来隔着碧水花树对着御花园门看去。园门这边只有一个但进园子的人却不止一拨。
常四姑娘走的是另一边儿。而袁训却目光斜飞看到另一个美貌华衣的女子面上。宝珠啊呀一声顿时肚子痛起来气呼呼指责道:“原来你夜半踩雪看的人还有她一个!”
袁训目光的终点是镇南王府的嫡长女宝珠在去年游宫闱的时候远远见过因为她身份高贵安家姐妹才进京对王府侯府的姑娘都仰视中就多看几眼。这位嫡长女美貌过人宝珠就记在心中。
宝珠即刻不泛酸而是从牙齿开始再到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痛快的。把手中帕子打袁训:“还有几个给我从实的招来。”再很是霸道地道:“我可说在前面想我松口进来人这就不可能!”
袁训懒洋洋取笑:“你已霸了我还不如意吗?”见宝珠频频追问又往另一个姑娘面上扫了一眼。
宝珠看过去这一回就更气才是。
这一个也不是常四姑娘是大学士张家的嫡女。恰好也是宝珠见过并且知道身份的。
宝珠心中格登一下明白假意地问道:“你看你相中的全是嫡生的宝珠的父亲可不是嫡生的”
“是啊”袁训抓住宝珠的一点儿内疚心哪怕是她假装的也要取笑一下:“你现在知道自己下手快霸了我不错吧。除了宝珠以外不是嫡生一路嫡下来的我从来看不上。”
宝珠还生气吗?
她马上就笑得好似新开的杏花灿烂又娇媚抓住袁训的手拧上几下:“我呀以后可就对你放心了”
“放心了?”袁训狐疑:“你敢对我放心你这大胆的小坏蛋!”又坏坏的对着新出现的第三位姑娘看去。
宝珠也就跟着看过去。这一位宝珠却不认得就噘嘴问袁训:“给我介绍介绍吧这又是哪家王府上的姑娘?跟的人又多走道儿又气派”
袁训装模作样看上几眼问宝珠:“你不认得的?”
“我不认得的”
“那我怎么会认得这一个我也不认得。”袁训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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