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被宫池奕带走了在沐寒声回来之前杜峥平就是空有其位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房间外杜峥平的人毫无还击之力看着宫池奕优雅的坐着轮椅远去。
上车之后宫池奕瞥了一眼倒在座位上的蓝修见他嘴唇有些紫倒是笑了一句:“他上位时你跟我作对这回被他咬了也算给你教训了!”
蓝修没说话嘴巴干得有种要冒烟的错觉。
听宫池奕又说:“你的两个手下已经在回去的路上等你了。”
“谢了。”蓝修终究说了一句气息不稳。
一旁的男人清贵的勾了勾嘴角慵懒的倚在靠背上折叠起来的智能轮椅被他用来当支撑横着手臂搭在上边。
大概快把蓝修送出荣京时宫池奕才想起什么事“对了听说她最近病了习惯用中药?”
蓝修微仰头靠在座位上车内没开灯只偶尔能借光看到一张英粝分明的脸听了宫池的话一双幽深如海的眼打开毒性缓了会儿精神多了“嗯丫头身体特殊不适合西药。”
“我会派人送去的。”宫池奕低低的一句:“好好照顾她虽然我对她了解比较片面而稍有微词奈何她是我嫂子大哥的心头肉!”
蓝修侧首看了宫池奕“丫头做什么都没错她有她的考量几次的事该怪我。”
宫池奕挑了挑眉对他们之间的事不太感兴趣。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蓝先生。”车子停住后宫池奕神色平淡却眉眼自厉淡淡的勾着唇“或者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跟我回去绕道去第一岛。”
“不了多谢。”蓝修已经开了车门。
“哦对了。”宫池奕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事“杜峥平都对你这样了想必蓝先生不会再执迷不悟觊觎某些东西?”
其实宫池奕清楚蓝修的魄力万军之首有雷霆之势还真怕他一恼火报复杜峥平的同时把荣京给占了大哥不在他又在英方内阁插手也不算特别方便。
蓝修回身淡淡的一笑“我不会不顾丫头。”
眼下之下最后要动的是沐寒声但傅夜七为了他几次伤了沐寒声他蓝修也非绝情之人不会干出畜生的事。
车里的男人在昏暗里的峻脸慵懒一笑“那就好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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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七的感冒好得勉勉强强咳嗽却一直不断尤其夜间咳嗽起来根本挺不住嗓子干涩、瘙痒咳起来都觉得疼还是忍不住。
秋落看着她这样每天跟着担心。
“你这身子西药又不适用中药我又不懂……”她皱着眉给她端上蜂蜜水。
这都凌晨了齐秋落干脆是因她的咳嗽而醒的听着都觉得难受。
喝了两口蜂蜜水傅夜七缓了会儿才道:“没事总有好的一天。”
反正也是睡不着齐秋落就在床边坐着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天倒不是不喜欢这里。
只是……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她轻轻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转头放下水杯略微绵长的吸气嗓子里舒服了点“我可能下个月回去至于你……蓝修这边你还走不开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跟那边的说我可以给你转告。”
说起这个齐秋落不免自嘲一下“我这人生重心貌似就你一个你说还有什么转告的?齐夫人估计都快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秋落看了会儿。
“你现在好像……一点也不会想起庄岩?”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但是反应过来已经问出去了。
齐秋落挑眉“我和他不跟你和沐寒声一样我知道你想沐寒声但我跟庄岩……好吧我自己也挺糊涂糊涂的开始了糊涂的结束了倒也挺挺好没耽误人家。”
看来那时候有些生气这会儿平和了。
猛然见了院子外好像有车灯闪过又听到了几许响动。
齐秋落的动作最快“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大概是。
青木一身疲惫完全是被青山搀扶着的蓝修虽然脸色很难看但走路还算正常。
齐秋落看到蓝修血肉模糊的手掌却是眉头紧皱。
“怎么弄的?”
蓝修一脸疲惫“给青木弄点吃的。”
“我去吧。”傅夜七看了秋落“你给他们处理伤口。”
几个人都很默契动静很小不至于把老爷子吵醒。
而第二天天亮之前青木已经被青山背出别院特意找了个地方让专人照顾着。
吃饭时老爷子见了蓝修用左右吃饭皱了一下眉“事情不顺利?”
蓝修面色坦然还淡然勾了嘴角“很顺利青木回来了。”
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是没好说什么。
饭后父子俩在客厅里低低的聊了会儿老爷子就带着采姨说出去转转。
傅夜七在后院乘凉蓝修出来了。
他跟她说“欠了沐寒声一个人情。”
一听他的话她面目淡然却抬眼看来“他不在国内怎么帮你?”
提到宫池奕时傅夜七脑子里出现一张冷厉张狂却又爱笑的脸很难得他那种脾气的人竟然不让人觉得反感。
岛上的空气清新又湿润正值夏季偶尔还能闻到不知名的花香微风轻轻一吹能把人的话语尽数带走。
但还是能听见她清清淡淡的问:“其实你不想让我回荣京去是不是?”
蓝修那深海一般的眸子闲适的看着不远处因为微风而轻轻眯着胳膊随意搭在桌边。
“回去你势必要受委屈的。”他低低的一句听不出起伏。
她淡然一笑伤沐寒声在前算不得委屈。
“杜峥平走到这一步恐怕也尽头了所以沐寒声有更多的事可做荣京势必要紧张一段时间我怕……又牵扯到你。”这一次蓝修终于转头。
杜峥平的路到头了这个她能预料。
所以有一批人要下来就有一批人要上去沐寒声的工作很多她的工作肯定也不少毕竟她和他关系特殊。
又一阵风吹来时她轻轻咳了一下面色平静细看眼角又似乎带了笑“你知道这半年我都想了什么吗?”
她若不说恐怕大家都极少会去注意在第一岛竟然快半年了。
蓝修忽然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七个年头她这样的神色并不多。
“以前的傅夜七心里想的一直只有两件事:收回傅氏、荣耀仕途。”她笑了笑“现在一想我可是个女人怎么能尽想这些事?以前的傅夜七太处心积虑太步步为营那是因为从小受的伤太多走的磨难太杂但人不该一直回味那些痛苦的。”
蓝修不理解她十三岁之前的颠沛流离但他亲眼见过她在蓝军面前的不怕死那的确不该是一个女人做的。
她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像是为了舒缓才道:“因为磨难过多所以我习惯了去计较自己的得与失却忘了考虑别人的比如沐寒声。
初结婚因为我差点流产把一切怒气都撒到他头上迁怒于他的过去。
再后来他对我的好绝不是别人能想到的更不是别人能做到的可如今想回去我竟然那么理所当然好似他就该不求回报。”
那天蓝修还记得她温婉的笑着说:“我从前一直没想过一件事但现在很想去学。”
那件事是谈情说爱认真的去爱。
甚至可以把工作放在第二位把傅氏放在第二位不再那么步步为营。
她说:“于你于他我谁都不想伤害如果你们之间还会有冲突那我想我恐怕只能视而不见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沐寒声明明早就该知道蓝修最后想的是替代他可他从来没说过蓝修半个‘不’字甚至毫无苛责的被她伤着。
蓝修知道她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他阻止她回荣京。
所以七月刚进去没几天她的行程就定好了。
齐秋落送她去的机场。
“希望我下次见你能听见不一样的好消息!”傅夜七在机场门口淡笑着说。
齐秋落不大在意夏季的唯美丝裙在清新的风里摇曳着也淡笑的回:“反正我不喜欢整天面瘫的男人你这个愿望恐怕很难了!”
她笑蓝修在别人眼里虽然肃厉但跟面瘫还是有差的她开玩笑“那是你没把他哄好。”
“我又不是养儿子哄他干什么?”齐秋落嘴下不留情。
但傅夜七知道秋落照顾人比谁都仔细所以她放心。而且以后只要沐寒声不大开杀戒第一岛也不至于动荡希望蓝修能放下一些顾虑。
“你快进去吧咳嗽一直好不了别吹风了回去记得去找陆铭让他给你弄点药。”齐秋落忍不住嘱咐。
她点点头拎着不大的行李箱。
**
十天前圣地亚哥。
老太太想跟着孙儿回荣京。
哪怕在屋里沐寒声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曾经那双幽邃的眸子一张五官锋利分明的脸依旧冷峻又多了几分诡冷的迷人。
“您是想回去照顾我还是想回去看她?”沐寒声言辞直白峻脸不动只有薄唇淡淡的一句。
陆婉华轻轻叹了口气“寒声小七是做得不够周到可我还是心疼那孩子……”
“她过得很好。”沐寒声冷淡的接了一句“这事没得商量我会让宫池奕来接您您就跟他去那边住一久我和她之间的事您以后别再操心了。”
陆婉华眉头越是紧了他也知道孙儿受了伤寒了心可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啊。
“你难道真的打算让雅君回来?”她不放心的问着。
沐寒声不说话淡漠的薄唇唇线越发分明。
“你这是要彻底把小七往外推吗?”陆婉华有些坐不住她这孙子向来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这次是怎么回事?
男人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您别多管了。”
“那我想看看司暔总可以吧?”老太太打着商量。
沐寒声抿了抿唇想起了她之前说的一句话心底有些躁“我会把瑾儿送过去反正她也可见可不见。”
陆婉华一脸无奈“那家里没了洛敏我让人替你请一个专业的护理……”
老太太的话刚到这里男人又启唇淡淡的打断了:“不用古杨都安排好了您就安心的出去走走。”
这久都这样沐寒声说话除了冷淡就是淡漠惜字如金今天说得算多了也没发脾气。
老太太被宫池奕接走的下几分钟沐寒声、古杨、言舒登上航班飞往荣京。
原本他们该去古巴修养一段时间的可是沐寒声不愿甚至在视力没有完全恢复时坚持回荣京去。
在航班上古杨道:“沐总家里都收拾妥当了公司里的事重大事项除外安小姐处理得还不错;杜峥平那边的事由鲁旌盯着应该没问题您回去后头段时间还是得在家静养。”
沐寒声没回应好似在闭目养神又或者在发呆谁也不知道因为他戴着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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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七下了飞机意外的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赵霖。
依旧温温和和依旧一身西装依旧不爱多说话见了她才挥了挥手道:“齐小姐告诉我您这个时候会到。”
她抿唇淡笑“谢谢。”见到他的车边上停满了车子才微诧异:“你等了很久?”
赵霖顺势摇头“没也就刚到。”
刚到一小时。
“送您去哪?”赵霖紧着又问一边发动车子。
她想了想“还是先回傅宅吧。”
知道沐寒声五天前就回了荣京也虽然不算颠簸但确实精神不太好就这么直接去御阁园不太好。
去傅宅的路上赵霖试着简单跟她说了现在的局势。
“杜峥平极少能露面大多是鲁旌在主持。”
“英方提出几个不满关系有点紧张外交部在积极缓解。”
“伊斯那边已经打来了第一笔合作共赢的硕果可能阅兵后会邀请荣京方面过去友访嗯……特别点了您。”
但对于这些政治大势她都只是淡淡的点头最多‘嗯’一句并没有太多看法也不往深了问。
赵霖有一种错觉她这次回来变了很多说不出哪里变依旧清冷但纯净的目光又好像温和很多思绪极少。
他也提了苏曜。
“苏先生与我通过电话他在那边挺好目前没有涉政经商了。”投资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服装设计公司。
她才稍微动了眉眼“挺好他以前太累了。”
车子快到傅宅的时候赵霖才提起了傅氏“傅孟孟从三月离开荣京到现在没出现过傅天成维持下的公司回到比四年前更糟的情况已经摇摇欲坠。”
傅夜七轻轻皱了一下眉“我知道了但这事急不来。”
下了车行李被赵霖拉着她才想着问了一句:“关于我的假。”
说到这里赵霖抿了抿唇显然有些隐晦。
她淡笑的开了门请他进去之后在客厅才温温的一句:“有什么你就说。”
本来这个翻译也是杜峥平为了掣肘蓝修而特设现在两边会发生什么也不轻但她的存在恐怕意义不大了。
“公文没有出来但杜总的意思是已经把你的职位撤了。”
她淡淡的‘哦’了一句。
已经到了六点多赵霖看了看厨房“要么我给您物色个保姆?”
她摇头“不用我在这儿住的时间不多。”
赵霖听出来了她要回御阁园也就没多问。
“恋恋还好么?”她似乎每一次都不会落下这个问题。
赵霖神色温和但表情不多点了一下头“工作有些忙没周见的次数不多。”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说了一句:“赵霖你按照自己心里的意思走就行。”
以往她是太习惯于规划了但这些事她不能多管只有他的工作她能帮肯定会帮。
“我知道的。”赵霖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改天有空我去找沐恋。”她但笑着一句。
赵霖看了她带了些许疑惑。
傅夜七知道他误会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得去趟医院。”
“可您上一次没受伤。”赵霖微微皱眉。
她点头“感冒而已。”
赵霖没说什么了简单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他就离开了傅宅。
傅夜七那晚在傅宅住着给沐寒声的手机拨过两个电话但是那边并没人接她没多想反正第二天要过去御阁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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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荣京空气比第一岛要干燥偶尔戴起来的风似乎都混着淡淡的繁华气息。
早晨还算凉快她穿了一条夏裙很简单的样式只是颜色比以往的衣服亮一些薄纱绯紫衬着白皙的肌肤越是诱人。
她唯一欣慰也就这个了经过那么多事她的皮肤一直很好虽然用力一捏容易淤青但极少留疤。
出了傅宅她自己都忘了那辆五个七的牌号车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但第一眼只会想起沐寒声的那场车祸干脆步行离开。
脚上是不到五厘米的鱼嘴皮鞋能看到她玉珠般的指头从傅宅走到打车的地方脚背因为活动而稍微红润。
到她下了的士再走上御阁园那段路此前她其实似乎并未仔细想过见了沐寒声要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么?
可她那时候就知道不该那么选说着也的话未免太欺负人。
让他原谅么?
明明是她不听他的非要去第一岛的。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是拎了满满两手的水果终于走到安检入口想他就算伤好得差不多水果总归是最好的。
说实话真的很累幸好那时候也就早上九点多太阳不烫她只是有些喘偶尔在斜坡上止不住的咳嗽。
到安检口的时候侍卫看到她显然有些吃惊。
“我可以进去么?”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问。
侍卫看出来她是走上来的了竖着马尾露着白皙的脖颈一张精致的脸泛着运动后的绯红。
皱了皱眉侍卫还是放她进去了毕竟沐先生没有特意交代谁不能进而这位是正牌太太。
到御阁园的路不太远她走得也不急这儿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依旧绿荫缤纷走向门口的路每一寸铺就奢贵而内敛。
到了门口她也没多少犹豫伸手敲门快十点如果他在家肯定起床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谁这么早?”开门的同时里边传来女人懵懵懂懂的纳闷。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出声。
傅夜七为了敲门把水果换到了一只手上此刻僵硬的站着蓦地觉得大热的天一股冰冷自脚底往上涌呆呆的看着门里头。
那女人还没睡醒眯着眼散乱着头发甚至睡袍一半敞着傅夜七能看到她里边没穿内衣的曲线。
她浑然不觉水果太重白皙的指尖被勒得发紫。
“你……是傅夜七?”门里边的女人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大不但存在感十足。
她略微吸气平静的点了点头“对我找沐寒声。”
其实她在怀疑这是他们的婚房从上一次她对黎曼的闯入不高兴后沐寒声是不会让人随便进的。
可显然这个女人在这里过夜。
然而傅夜七不认识她。
女人见了傅夜七走路磨得有些红的脚趾脸上也一片潮红偶尔极力压着咳嗽回神后侧了身“你快进来吧。”
也是这时候屋子里响起男人冷冷淡淡的声音:“谁来了?”
他站在楼梯脚没有戴墨镜也是一身睡袍面无表情直直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只觉得浑身冷也许是他过于冷漠的表情或者说毫无起伏的视线。
“沐寒声……”她终究轻轻的开口极力压抑着又听起来很平淡的声音。
话音一落男人蓦地握紧了扶栏倏然转身要走。
那漠然的转身之际又冷冰冰的扔了一句:“让她出去。”
女人有些为难看了他的背影好像想劝点什么“haven?”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对他莫名的温柔。
“我说让她离开!”沐寒声的语调强硬起来“否则你也跟着滚出去。”
女人挑眉这家伙脾气越来越爆了。
转过头她对着傅夜七使了使眼色挥着手让她进来小声道:“把鞋脱了别出动静。”
傅夜七自始至终不明所以散不开的冰冷致使她连抬脚进去都很困难。
也许是搞不明白状况或是她走路太久又站得僵硬刚进一步发紫僵硬的手指一时不防几个水果滚了出去。
她想把袋子捞回来动作一急却失去平衡。
“唔!”低低的惊呼合着皮鞋的踢踏声有些混乱。
她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水果也没保住。
楼梯上的男人身形微震跨出去的步子顿着始终没转身不出一分钟传来‘嘭’的一声他把门房门砸上了。
坐在客厅迪雅君把水果放好然后给傅夜七倒了一杯水动作自然而熟稔“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吧?”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略微点头。
“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叫迪雅君是他朋友。”就这么一句介绍没更多的内容。
迪雅君?
她努力地回想却不曾有过交集但记忆力似乎他是提过的只是她未曾在意。
“你早餐用过了么?”迪雅君态度还算友好甚至有着几分照顾。
从进来开始傅夜七一直没回过神此刻只是摇头等迪雅君起身她才仰头忽然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对此迪雅君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你也看到了他不太好。”
那之后迪雅君去做早餐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安静到拘谨。
可明明这儿是她家。
她始终没敢上楼因为从未见过沐寒声那样的冰冷。
早餐差不多好了的时候他才终于露面神色如常却也冰冷至极一步一步走下来不疾不徐目不斜视。
他到了餐桌边傅夜七就站在桌边看着他。
他似乎眯着眼在寻找什么终于面向她时眸眼恢复如常薄唇抿得刀削一般。
“啪!”他扬手忽然将两个红色本子扔到了桌上就在她的方向。
“看清楚。”他低冷的音调毫无起伏“我们已经离婚。”
“haven?”迪雅君从里边端着早餐出来见了他的动作皱起眉有些责备“你都快四十了能不能别闹?”
迪雅君常年在英国居住有着浓重的西方人气息从早餐看得出来。
也是她数落沐寒声的瞬间傅夜七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定很好好到无话不谈。
“你坐。”迪雅君面对傅夜七时神色缓了些把早餐递到她跟前“不用理他他最近哪都不正常。”
可傅夜七坐不下去只是仰脸看着距离不到两米的男人觉得很遥远。
伸手看了离婚证看到了他手动添改的痕迹也看到另一张判决单。
“我不知道。”她清淡的声音有些飘忽但幅度没有失控只是柔眉轻轻蹙着。
她早已忘了这回事只当他们就是夫妻。
可沐寒声冷冰冰的开了口:“现在看见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你来收拾衣物?”
“haven!”迪雅君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悦阻止了他过分的无情。
可沐寒声依旧峻脸如常冷然的五官像是用橡胶捏好凑上去的不近人情。
“沐寒声……”傅夜七鼻尖有些酸开口之际淡淡的梗塞“我知道你生气这不怨你对我有气你就发出来别这么冷冷冰冰的。”
沐寒声终于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对你发火么?我沐寒声还真不敢我可不想命丧你的爱慕者刀下。”
她皱着眉心头很疼这些话根本不是他会说的。
不等她反应沐寒声忽然意味浓重的把脸转向一旁的迪雅君“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嫁给我?这下正好我缺个女人。”
这样的话让傅夜七惊愣的看向迪雅君。
她不认识迪雅君但看迪雅君的表情沐寒声的话是真的。
果然他们曾经感情极好只是不知当初为什么没有娶她现在呢迪雅君回来了在照顾他。
好像的确该在一起。
“傅小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迪雅君一时想不出别的词。
傅夜七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心疼像一张布帛被撕裂绵延的疼。
“沐寒声。”她僵硬的挪了一步靠近他扬起表情匮乏的脸“就算咱们的婚姻无效了我还是愿意留在你身边我愿意照顾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对我心寒心有所属我确实没那个资格纠缠你你……”
她一手扶着桌边另一手握得死紧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你看着我只要你说是我现在就走。”
他曾经的那些好到现在历历在目她不信他真的这么冷情。
沐寒声却忽然暴躁起来一张脸似乎结了万年的冰森寒又犀利甚至没有象征性的低头看她只是冷冰冰的开口:“看你?你没发现我瞎了么?所以这样的男人你还要?你要么去找蓝修要么去找苏曜别在我面前晃欺负我瞎!”
森冷又咬牙切齿。
迪雅君在一旁皱了眉其实她理解他的感受一个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把自己的伤口撕给别人他的确做不到。
甚至他不想让傅夜七知道今天她来出乎了意料所以他如此暴躁又冰冷。
傅夜七仰着脸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又生疼难忍。
难怪他下楼‘目不斜视’不疾不徐难怪他在楼梯看她时毫无反应。
“你选择跟别人走的时候就该想好别回来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他再开口依旧那么冰冷毫无感情。
感觉不出哪里疼她只觉得浑身几乎窒息的难受想抬手触碰他的脸却被他猛然一把挥开然后转身欲走。
“嘭!”椅子被他踢翻在地显然他忘了那儿有椅子拌得差点失去平衡。
“寒声!”她急得扶了他却被他越重的力道扔开。
那么不遗余力她直接撞到餐桌手臂打翻了迪雅君刚端上来的早餐。
“呀!”迪雅君惊呼一声飞快抓了她的手臂“烫着没有?”
转而迪雅君气急败坏的盯着骤然顿住脚步的沐寒声“haven你发疯够了没有?够了给我坐下吃饭!”
迪雅君匆匆拉着她去冲凉水好在不严重松了口气又把她送回餐桌边自己前前后后收拾着。
从听到迪雅君惊呼沐寒声就立在那儿没动直到一切又恢复平静他才一步走出餐厅。
迪雅君看了他“干什么去?你早餐不吃了?”
“没胃口。”男人毫无起伏的冰冷。
迪雅君叹了口气但她对他说话极度亲近又有着强势“早上谁说饿的?难道要我喂你吗?”
不知沐寒声怎么想的竟然转了身面无表情的到了桌边摩挲着坐下然后等着。
“不是要喂?”他忽然开口。
迪雅君皱了眉真是祖宗!
她想了想把早餐递到傅夜七面前无声的示意她给沐寒声喂。
男人却忽然扯起薄唇自讽“欺负别人瞎有意思么?”
傅夜七捏着餐具的手很紧紧到餐具几乎割进手心里。
他左一个‘瞎’右一个‘瞎’提醒着她的愧疚令她没脸在这儿呆下去。
迪雅君无奈把碗拿了回去坐到他旁边喂他吃早餐。
其实这个事情之前一直是言舒在做很平常只是此刻气氛不对在场的人也不对。
他这根本就是在折磨她。
傅夜七记得她第一次喝酒胃痛是他端着爵士汤一口一口喂她的那样的体贴和此刻相比就是讽刺。
可她不想离开至少她刚刚的话之后他没赶她走。
低头舀了一勺汤却一下子岔进了气管。
人无法控制三件事:喷嚏、咳嗽、感情。
剧烈的咳嗽在她的压抑下越发强烈。
“咳咳咳!”她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出了餐厅。
餐厅里还能听到她出了门之后猛烈的咳嗽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咳到恶心又痛苦的吸气声。
“你就使劲折磨她吧反正没人心疼。”迪雅君放下餐具时对着桌边面无表情、又紧抿薄唇的男人说了一句出门去看看。
傅夜七在门外一手扶着墙面一手捂着把咳嗽声降到最小。
“怎么咳这么厉害?”迪雅君皱着眉“你是不是生着病呢?”
偶尔听庄岩提起过傅夜七身体很差但表面看她皮肤细腻面容精致并不会给人虚弱的感觉。
傅夜七只觉得咳得连听力、视力都受了影响顺势摆了摆手没说话。
迪雅君却猛地盯着她挥过去的手一下到了她跟前握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惊呼:“god!你咳血了?”
傅夜七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嘴边的咳嗽还时断时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轻的、柔柔的一句:“我没事。”
“生病不是小事傅小姐你要是想看haven随时可以过来我给你开门但是我你觉得你必须先去看医生haven这儿我走不开要不然我让人来接你?”迪雅君从小就是千金小姐极少见过什么病痛。
沐寒声说生病的时候她就吓得一秒不敢耽搁的过来照顾他一看傅夜七都咳血了心底更是发毛
傅夜七收起了手心“不碍事的只是感冒还没好我感冒就这样。”
这么久过去嗓子里的毛细血管破裂太正常了。
迪雅君拧着眉“你们俩怎么都一个脾气呢?而且是坏脾气。”
她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身进了门。
沐寒声就站在餐厅门口随着光线变化似乎能感觉她走进来却纹丝不动的立着倒没再无情的赶她。
迪雅君进来时沐寒声已经转身上楼了那两个离婚证还在桌上摆着转头看了从一楼卫生间出来的傅夜七。
一个早餐谁也没用偌大的别墅静到寂寥。
“你别乱想我了解他既然当初能跟你结婚这辈子是不可能让你跑了的不然早把证扔了。”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点头。
“要不然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傅夜七又摇了摇头“没事我可能一会儿就走但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迪雅君神色暗了暗“他受伤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医生说车祸伤了视神经所以失明。”
看了傅夜七的神色她又赶紧补充“不是!是暂时失明在圣地亚哥手术很成功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颅脑损失的事迪雅君没提。
良久傅夜七都没说话。
她想上一次沐寒声那样无情的让她永远别回来就是在手术之前吧?他担心手术失败么?
将近十点半时傅夜七终于从沙发起身“我可能得先走这两天麻烦你了。”
听这话的意思过两天她才会过来所以迪雅君皱了皱眉。
快到门口时傅夜七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在门口背对着站了一会儿。
她转过身静静的看着迪雅君开口的声音很清淡也很清晰“迪小姐你喜欢沐寒声对不对?”
同为女人这点她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只是迪雅君和黎曼不是一种人不然也进不了御阁园的门。
迪雅君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蓦地愣了一下一时没了声。
倒是傅夜七笑了笑“我只是一问你别介意。”
说完她已经转身步子很缓的往外走背景纤瘦又清绝淡淡的又好像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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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我虐真的因为还有一段时间是这样老沐的病好之前情绪都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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