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嬴冲所知匈奴的‘单于’二字只是简称。冒顿的头衔全称应该是‘撑犁孤涂单于’才对。
“撑犁”而字在匈奴语意为“天”“孤涂”则意为“子”“单于”意为“广大”。
合起来的意思就是统治广大地域的天之子
而嬴冲眼前的这位匈奴王者也无愧于‘撑犁孤涂单于’这一称呼所有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蕴含着日月天的力量受其荫庇。
这位匈奴单于放在其他的地方实力可能只相当于一位普通的镇国。可在匈奴人统辖的境内这位的力量却可接近开国之境
这使嬴冲想起了幼时他与父亲伴驾天圣帝参与祭天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的修为薄弱不足以感受到那‘天’的存在。然而七国皇室都被称为‘天子’绝非是无因。
而历代以来的商周之君以及三千年来七国帝王无论修为再怎么浅薄国势再如何暗弱也无玄修敢对这些君王下手。
哪怕有二三人死于刺杀也都是身殒于武者之手且刺客往往都是当场身殒。
如今就不知这所谓的‘天’是否是与日月天类似的存在?又是由什么事物化生而成?又或者那就是道门所谓的‘天道’‘天意’?
总之有一点可以确定那绝不可能是他头顶的这片苍茫青空!
总而言之嬴冲直到见了冒顿之后才真正确信。有‘日月天’的见证这份和约确实可真真正正的约束匈奴之民。
日月天的震怒与反噬匈奴人消受不起身为日月天之子的冒顿也同样承受不住。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和议之时天圣帝要命御前侍卫总管越倾城到场。
在炉丘城内的时候他们借助护城法阵之助或者有办法敌住这位匈奴单于。可在签订合约之时难保这位匈奴单于会否临场翻脸将他们屠灭干净。
有越倾城的震慑才可使匈奴打消叵测之心。
祭天台上的气氛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直到双方用印完毕交换了和约王钟又把嬴冲代表秦廷用印签约的旨意交付给匈奴一方。两方之人才都舒了口气。
和议既成大秦一方许多防范的心思都可放下一些。而随着那‘日月天’的意志消逝散去。匈奴人肃穆庄严的神情也渐显柔和。
“你就是安国公嬴冲?果然是年不及十六不到束发之龄!”
冒顿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嬴冲带着审视的意味:“敢于孤军深入草原本王不知该说你是胆魄惊人还是无知无畏?就不惧本王将你这六十万军全军覆灭于此!”
嬴冲早就被这位的目光盯到全身发寒。不过此刻他亦未现半点怯意反而是眼中精芒吐露毫不相让的与冒顿对视。
“胆魄惊人的应该是单于才是!纵容左谷蠡王南下可是欺我大秦无人?我大秦乃中原上国汝等既敢犯境便该想到此举最终会付出何等代价。再者——”
语声微顿嬴冲冷笑:“单于如有覆亡我军之能何需签下这合约称大秦为兄?”
“你这竖子——”
“住口!”
“安敢放肆!”
那冒顿身周诸臣都纷纷怒喝出声。不过用的都是匈奴语嬴冲就只当是听不懂充耳未闻。
而冒顿此时也微一抬手止住了众臣的言语。
只有那位左王将昆别依然语含不服的冷哼道:“要不是左大将那混账受骗上当擅自出战。你们这些秦军怎会有靠近楞河的机会?单于大人又怎可能给你们机会筑城?”
这位用的竟然是秦语声如雷震全场皆闻。又有人将这位的言语翻译给了匈奴诸臣使对面群情汹涌义愤填膺。
“单于您与您的部属莫非就只会逞口舌之利?”
嬴冲冷哂继续与冒顿对视着:“这次本公若未能如愿那么本公将在一年之后再次提兵六十万携三月之粮攻入草原!”
这其实办不到且不说西凉那边未必还有气力再次聚集大军。便是他这里明年必定不可能还呆在北疆。
那枢密院不将他们兄妹几个拆散安置如何肯安心?那位荣国公这次可不会对他讲什么情面。
即便能够留在冀州明年今日他也没可能调集这高达六十万的兵力。
不过此刻嬴冲却是说的理直气壮毫无半点心虚。
这次李靖如未能在无名坡成功重创匈奴。那么他必定会放弃继续北上避开与匈奴王帐军的正面决战
然而匈奴人的破绽迟早会暴露出来不在明年就在后年——
那冒顿单于的眼神此刻亦是凌厉到了极点。对视了片刻仍不能压服嬴冲这位却是哈哈大笑:“不错真不愧是嬴神通之子能挫败我儿老上让本王甘心降服之人!”
这位说话时已收回了视线长身而起:“和约已定大秦的安国公是什么样的人物本王也知道了。可惜了本王这一生只怕都再无与你沙场相见之日!”
嬴冲挑了挑眉眼看着这位带着群臣离去之后也不再停留手捧着那议和文书走下了这祭天坛。
他确信自己在两军相见的沙场上绝非是历经数十年征战名将榜上排位第七的冒顿之敌。
然而真正的名将沙场上的本事只占三分。还有着合纵连横天时地利等方方面面——
在真正掌握征战的本领有必胜的把握之前他绝不会使自己陷入不得不与冒顿决战的不利态势。
回归炉丘城嬴冲并未进入而是骑着战马手捧着那才刚签订好的文书绕城而走。
而那炉丘城的内外秦军情绪都被他此举煽动一时兴奋激昂到了极致。
“我大秦万胜!”
“大帅英明!”
“我安国府万胜!”
“狗*日*的匈奴总算是降了大帅无敌!”
“国公爷功盖千秋!”
无数的欢呼声轰然四起仿佛要震塌了整面城墙。更有人在此时唱起了战歌然后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那雄壮悲慨的歌声越来越是洪亮。
十余里外。正策骑行入营帐的冒顿亦有惊觉。这位转过头看了片刻而后一声惊叹。
“一举而得数十万军心此子果非常人!”
而当冒顿再回过头时已是意兴阑珊:“吾忧身逝之后孪鞮氏迟早要沦落到为此人牧马执鞭。”
所谓孪鞮氏正是匈奴人的王族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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