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境阴山传回的消息嬴仇万与嬴瑾瑜二人是第二拔知晓的。
天圣帝既有以邸报明发天下之意就说明此事并无需隐瞒。而此时距离御书房最近的就是嬴仇万与嬴瑾瑜两位皇子。
“奉大秦为兄割让朔方?”
嬴瑾瑜有些失神许久之后面上就泛起了喜色:“这真是大喜事!父皇心愿总算得偿我大秦国势终可复振!”
可在说话时他眼神却略显复杂的看向了四皇子嬴仇万。他知道大秦诸皇子中只有这位四皇子与嬴冲最是亲近。
嬴冲自小就常被天圣帝招入宫中与老大嬴不尤以下的诸皇子都有交情。
可自从嬴神通遭难安国府没落嬴冲即将失爵之后。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疏远了这位儿时玩伴。
只有嬴仇万不以为意经常去寻嬴冲哪怕每次都因那家伙胡作非为被气到面色青白的回返也未曾有分毫冷落。
而如今那安国府——不对不定几个月就需改名郡王府了。总而言之他们那孩提时的伙伴即将成为大秦最顶层的权贵也是势力最大的几个‘军头’之一。
而这位的倾向也很可能决定着日后皇位的归属。
此时嬴瑾瑜已后悔到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这几年也该烧烧嬴冲的冷灶才是。
最使他头疼的是前些时日他也曾因叶凌雪之故对安国府出过阴手。就不知那位是否有察觉?
那个小子最是让人头疼不过!
“确是喜事!”
嬴仇万对他五弟的心思全无所觉他神色平静面上却显出了红晕。
然后就默默走到了石座旁亲自斟了一杯酒然后默默倾洒在了身前。
心想这一杯是祭嬴神通与向姨。
嬴冲他无愧父名平定匈奴终成大秦之栋梁!也必定能手刃仇人以告慰两位长辈在天之灵。
那个家伙终究还是成材了没变成他最厌恶的纨绔公子。
第三拔知晓这书信的就是以裴宏志为首的诸多部阁大臣。闻讯之后裴宏志在座位上默然良久。然后轻叹一声立起稍稍整了整衣冠往咸阳宫方向行去。
而临走之前又吩咐在场属僚。
“此战之后安国公可能封王尔等可知会礼部户部重定封地!另准备冀州军入京献捷诸事。”
之后裴宏志才神色复杂的出门登车心情既有快慰也有担忧还有无穷的压力。
他并不仇视安国府与嬴冲也为匈奴求和而欢喜这正是他执政以来最大的政绩。
之所以要针对那位屡次施以打压。是担忧那人为天圣帝所用;也忧心外患解除之后天圣帝挥对内挥起屠刀
可如今木已成舟裴宏志知道自己也再无压制那位少年国公的实力与资格。
※※※※
“我看那个竖子迟早要把冀州的家底败个干净不可!”
位于通政使府邸附近的一间酒楼中裴德诏正喝着酒面色潮红。而在他的左右两侧几个同为世家子的朋友也大多都是如此神态。
“确实那个竖子不过是胜了几场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匈奴数百万控弦之士昔年武德郡王与李亿先联手前后动用的大军高达二百万人都没能拿匈奴怎样。这个嬴冲他以他是谁?”
“哈哈正是此理!不过德诏你我何需将这一时得意的小人放在心上?且自便是。”
叶凌梦亲自陪侍在旁为夫君温着酒虽面含浅笑可眼内深处却显现出几分忧色。
裴德诏他半日前服用了五石散(以钟乳石、紫石英、白石英、硫黄、赤石脂五种石药制成古代的毒*品)所以必需饮温酒吃冷食不可。此事她不放心旁人所以抛头露面亲自主持。
——五石散这种东西可使人神明开朗心情愉悦如身置幻境传闻还能改善仙根去病强身等等。自从有丹师研究出来后就在七国贵族中迅速流传。
可据叶凌梦所知正因这五石散令无数士族死于非命发疽而亡。
只是她也无可奈何裴德诏开始服散的时日就在不久之前。
嬴冲在阪泉原大胜匈奴父亲要将裴德诏起复之意自然是彻底泡汤。
当那大胜的消息传回不但夫君复官之意无法如愿便是父亲的世子之位也有了几分动摇。
而之后嬴冲虽是狂妄自负挥六十万冀州军深入草原可父亲他也不敢再擅自行事。
夫君他被夺官弃职至今仍是白身心情烦郁于是寻五石散发遣。
在她看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可又不知该如何劝阻。
“本公子又岂会将他一个废物草包放在心上?只是心忧那纨绔子毁了这大好局面。”
裴德诏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可笑那天圣帝有眼无珠。那嬴冲不过是运气好侥幸胜了几仗。却偏偏这些人要将他视如长城支柱一般!娘子你说是不是——”
叶凌梦不答话只继续温着酒。她出身叶府将门耳濡目染还是知晓嬴冲厉害的。并不愿在这时候说出违心之言。
四妹夫他的用兵的确是了得便连祖父他也是自承不如的——
她甚至有心劝一劝裴德诏没必要定需与四妹夫对着干不可?
这样的亲戚即便不交好也无需开罪。
她与叶凌雪关系不佳可自己终究是她的大姐叶凌雪不能不敬。日后只需安国公几句话。夫君他复官轻而易举。
可此时裴德诏却不依不饶从座位上爬了过来口中吐着酒气:“娘子你说是也不是?”
叶凌梦心中微冷知晓此刻反驳不得正要答话。那楼下的街道却传出了一声爆竹声响。
这一声似如雷鸣使阁楼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裴德诏也是一惊而后勃然大怒一时再顾不得逼问叶凌梦转身走到了到窗栏旁。
“怎么回事?帮我把这里的掌柜唤过来——”
他正大声训斥可随即却眼现错愕之色。
只见那街道两旁的十几个店家竟将无数的枯竹推在门口燃尽纵火焚烧着。随着那些竹筒裂开顿时发出无数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无数人开始聚于街道上都喜气洋洋。
便连他身下的这座酒楼也不例外。不但燃了爆竹那些小二厨师等等也都走上了街头。
——这莫非是是咸阳城中又出了什么喜事?
裴德诏正觉惊奇就见那位酒楼掌柜走了过来此时满脸的笑容:“公子您不知?匈奴人今日已经谴使求和了要奉我大秦为兄还要割让朔方郡呢!这岂非是大喜事?”
裴德诏面色微青然后冷哂:“你在跟我说笑?那冒顿乃匈奴人万年一见的英杰岂会轻易降服?”
“应是真的宫中传出的消息还说明日就要以邸报刊发天下!”
那掌柜并不以为意依然是笑容满面:“要不说那位安国公这次是劳苦功高?那冒顿再强这次还是得低头不可。朝廷每年在凉州劳师糜饷千余万金光是赈济当地之民就是一大笔银子。从四十年前起为此加税不下七次如今总算是能够安稳下来了更夺回了两郡土地。如今这咸阳城内谁不欢喜?”
裴德诏仍不能置信望着街道上越来越热闹的景象。不禁手足发冷面色铁青。
他心里已经有些信了可口中却呢喃着问:“这这怎么可能?”
酒楼掌柜终于发觉情形不对当即就改过了口气顺着裴德诏的意思道:“也对!是不太可能匈奴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降服?据说政事堂那边已经在议论给那安国公封王小的也觉这太夸张了——”
“封王?”
裴德诏感觉益发的难受心中绞痛无比意识渐渐模糊。
然后恰好他旁边另一位叶氏的子弟忽然面色青白道:“应是真的你们看那边!”
裴德诏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见那边正有几个衙役一边敲锣打鼓的走过来一边大声的宣扬:“吾等奉圣上之命将匈奴请和之事广而告之——”
裴德诏没能听下去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凌梦大惊失色连忙走了过来猛力的按着裴德诏的人中。
看着丈夫脸上的红潮摸着这滚烫的身躯她不由惊慌不已心想德诏他不是已在半日前发过散了么?为何还会晕迷?
“还不给我去叫大夫?要咸阳城中最好的。还有这里何处有水缸——”
正急急说着叶凌梦却忽的一惊。她望见楼梯口处有一位六旬左右的便服老者登上了这三楼。
那赫然正是裴德诏的父亲汉阳裴家的家主当朝通政使裴让之。可此时这位的眼中不但没有半点的痛心担忧反而是满含着怒意与失望。(。)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