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落脚的客栈就在七条街道外的小巷里隔着十七八里路算是距离比较近的。
可就是十七八里路让他一阵哀声叹气。
郭嘉虽是修的练气法门可因自身功法及早年急于求成之故只能修性而不能修命。一身道法虽是高深莫测可肉身方面却比之普通人还要不如。武道方面就更不用说至今都未能练成内息。此时步行返回只怕是要累成狗。
换在其他地方他随便一个术法就能跨越三五里地简单便捷。可咸阳城是何等样的所在?又恰值近日京城骚乱全城锁拿凶犯之时。贸然使用术法只会为自家招灾惹祸。
所以初入咸阳时郭嘉也不是没想过选择距离安国府更近些的地方落脚。可这里毕竟是城北勋贵大族聚居之所寸土寸金。哪怕是一个旮旯里的小客栈价格也不是普通士子能够承担得起。
郭嘉出身庶族家里亦有田百顷可光是负担他入嵩山书院求学就已不堪重负。而修行练气更是一个吞钱的无底洞。
虽说自拜入鬼谷门下之后他修行时的一应所需都由鬼谷书院来负担。然而当出山之后这所有的供应都已全数断绝一切都需他自己来承担。
所以此刻他确实囊中羞涩甚至连马车都无钱去雇只能步行。
可就当郭嘉毫不容易返回到他下榻的那家客栈前时却是微一愣神。只见那店门口处赫然有一位他熟悉之至的少年正双眼冒火的往他看过来。
“王猛?”
郭嘉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在这?”
这个家伙。不该是前往大齐的稷下学宫向那些阴阳士请教么?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因心虚之故他感觉被这家伙瞪着就好似被一只猛虎给盯住使他毛骨悚然。
“嘿嘿!我怎在这?”
王猛冷笑浑身隐有黑气浮现。状似癫狂:“师兄你说我为何会在这?”
郭嘉已经想明白了面色发苦:“是跟着我来的?”
太大意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跟着他来了秦京。话说回来这小家伙寻踪匿迹的本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拜师兄所赐师弟我可是欠下了师尊整整六十万两黄金!”
王猛微低着头怨气滔天脚下的地面竟是寸寸开裂:“不是六两。也不六十两而是整整六十万两!十年之内不能清偿欠债师尊他可是说了要活剐了我王猛。师兄你让我怎么还?拿什么还?”
没有了钱他该怎么向稷下学宫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请教?
“魔这是何苦来哉?”
郭嘉举起了双手果断的服软求饶:“师弟有话可以好好说能不能不要动手?”
“不要动手?师兄你说了?”
王猛却无停止之意气势更盛一步步的行来:“师兄可知我是如何来的咸阳?临出门时。师尊可是将我的亵裤都给搜走了!师兄啊师兄如今哪怕是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亦难消吾对你滔天之恨!不先将师兄你狠狠揍上一顿吾岂肯心甘?”
郭嘉还是摇头诚恳劝说:“师弟且听我一言!你如恨我大可换个时间地点再对我动手不迟。可眼下真不是时候——”
王猛哪里肯听?浑身骨骼发出一阵阵似黄豆般的爆响。可就当他正欲一拳往郭嘉脸上砸过去时却听外面一阵‘轰轰’的脚步声。更有一道强横气息正往这边飞空过来。只瞬间就已至不到二百丈距离。同时一声雷霆般的大喝传至:“天子脚下宵禁之时谁敢在此闹事?”
王猛闻言有些愣神然后眼神懵懂的看了对面郭嘉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既未动用道法也没动用多少内息。怎么就惊动了大股禁军?甚至还来了一位小天位。
怎么这咸阳城的管控比之民风剽疾顽悍、尚气任侠的赵京邯郸还要严厉?
“师弟你是才入咸阳?”
郭嘉一声叹息仍旧高举着手:“二十日前秦国的大理寺少卿被人刺杀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凶手师弟你又何必定要往这刀口上撞?”
也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整整一个营的禁军赶至。总共三十尊墨甲三百余精锐甲士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近百具的弓弩遥遥指向他们两人。
而此时那位天位强者也同时赶至。三旬左右身材牛高马大一身神甲覆盖住了半身面如红枣眼如铜铃。到来之后就据立于半空扫视着二人神态不怒自威。
“你二人是何方人士?不知宵禁在即么?居然还敢在这里惹事生非当街斗殴?”
郭嘉刚欲开口解释王猛就抢先说道:“将军明鉴此人是我同乡只因欠了我银钱——”
郭嘉一听就知不妙然后就果见那位禁军大将浓眉微扬直接一挥手道:“你这口音是赵国人士?都给我拿下!”
瞬时间无数的绳网遮天蔽日般的笼罩过来。王猛心道不妙却知此刻最好是不做反抗为佳。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兵丁过来将几根镇元钉打入锁骨直接把他给敲晕过去。
郭嘉也同样被数张绳网罩住脱身不得只能苦笑:“将军在下乃是良民今日事端亦非我起能否给些面子——”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身后就也同样是几根镇元钉毫不留情的钉入进来。这东西王猛都承受不住又何况是他?第一根镇元钉打入体内的时候郭嘉人就已失去了意识。
※※※※
同样是在月色将至之时安国府内嬴冲身在炼神壶中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这座石碑。
时隔月余这石碑之上。又出现了新的字迹。
“天圣二十八年一月二十七日大吉与凌雪成婚。”
“天圣二十八年三月二十一日赵国人郭嘉入咸阳。”
“天圣二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日匈奴左翼七部六十五万骑大举南下破虏军节度使战死云中。”
“天圣二十八年三月二十七日。阳江大水波及四州使流民四起。有贼寇二十万进犯武阳连破庄县常兴孟州三县而后顿兵解县城下围城三月。匪过之后安国府军死伤近半。封地三万七千户只残存四成。”
“天圣二十八年五月十三日奉旨出京以从三品忠武将军衔出任武阳镇守使宛州平乱军左路主将。统二镇府兵镇压宛州民乱。”
“天圣二十八年六月二十四日用郭嘉之计蓄水破敌。大破贼寇淹下游武阳诸县田地四万七千顷。后以万人之军。驱流民过武阳取本郡储粮一百二十万石金三十万又从地方强征杂粮九十六万石以安抚流民整军备战——”
嬴冲神情凝重。冷冷望着那新出现的第四条。他现在总算是知晓那安王为何不能完成明年的‘真传任务七’了。
虎据堡那边的收获只怕连补亏空都不够哪里还有可能完成这个赚钱的任务?
心想这就是嬴元度还击他的手段么?真可谓是直击要害势如雷霆!
这失陷于贼匪之手的庄县。常兴孟州三县都是他的根本重地。
他的封国是解县不错可区区一个解县却没法容纳三万七千户。所以他封国内还有不少土地民户分散在庄县与常兴二县之内。
至于孟州县也同样至关重要这是武阳郡中面积仅逊于武阳县的的大县共有良天二万七千顷一县岁入可抵边城一郡。而几年前天圣帝赏给他父亲的五千顷田地都在这庄县境内。加上母亲后来为国公府购置的田庄总计有田九千顷。故而这三县中的任何一县受损都可使他元气大伤。
而这流民贼军也来的蹊跷别的地方秋毫无犯只独独他的庄县常兴孟州三县被破剩下一个解县被围了三月之久。若非是有人刻意为之怎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看到第六条时嬴冲又不由唇角微勾。这番处置还真像是他的性情你武阳嬴氏不让我好过那么尔等也休想过安生日子!
至于这一场大水会使武阳多少人民不聊生多少人死于洪灾他却是全不在意。
既然嬴元度用出这样的手段出来那么这武阳北面的诸县自然也被他视为敌国!否则他那些死去的领民佃户何辜?只那些流寇的性命又如何能让他们瞑目?
至于那从地方‘强征’的的粮草不出意料定是他从武阳郡的各家世族手里夺来。自己也真够心黑的这分明是要从那些世族的伤口里剜肉撒盐。
不过如此一来他与武阳嬴氏就是两败俱伤之局。两家的伤口都要****很多年才能恢复真让人不爽。
对了这郭嘉又是谁?
这石碑之上连续提到了两次。而且还特意点出了这位来到咸阳城的时间。
嬴冲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然后微一愣神想起了今日下午自己看到的那张拜帖。
“月儿这个郭嘉莫非对我很重要?”
“郭先生?”
嬴月儿今日也在炼神壶中继续调试着她的新身体此时闻言不由也抬头看了那石碑一眼:“是不可或缺!那位可是父王早年身边的第一谋士才智超绝算无遗策被父王视为肱骨。可惜郭先生早亡否则绝不会有元佑三年的宫变。不过时间还早着呢要等三个月他才会入京他现在多半还在赵国。”
嬴冲则心想不用等待三个月后了这家伙可能已经入京。可惜是今日不能得见只能等明日这位上门拜访了。
就不知此郭嘉是否彼郭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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