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筹用力地搓了搓脸。
坐在杌子上哪怕脚软也不至于摔坐到地上。
虽然神色还是很狼狈但多少还保存了些官员的体面。
“您在祁阳城住着”唐筹的声音发哑“都是为了这些……是下官疏忽了……”
轻轻地笑了声长公主道:“识时务些也省得我再多费口舌。”
唐筹长叹。
他真的被平阳长公主骗得不轻。
当然长公主也有没有骗他的地方。
她说过永宁侯不敢把她怎么样。
这话再真也没有了。
这两方本就是一路人。
老老实实地唐筹把祁阳府这几年瞒报的状况都讲了一遍。
祁阳产矿蕴藏极其丰富哪怕前后开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枯竭的意思甚至如长公主所言这几年里他们还陆陆续续挖了新的矿道。
大量的人力投入采矿瞒下来的部分被卖作各种用途银钱都进入了颜家的库房。
唐筹、何师爷等人作为参与者自然也有好处。
而颜家给矿役的待遇还不错能吃饱还能攒些工钱不管男女只要是能谋得工的都想去矿上做事。
有钱一起赚哪怕只赚个零碎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去京城报祁阳矿役多。
“颜家到底怎么卖的卖给哪儿了下官概不知情”唐筹老老实实道“下官只拿自己那一份。”
林繁听完道:“你不知情你带来的人应当也不知情。”
“都不知道”唐筹忙道“颜家从前朝起就做矿产生意都是自家路子哪里会告诉我们这些外人。”
“那我得去找颜家人了解了解了”林繁说着上前一步把唐筹从杌子上拉了起来“唐大人方便给引个路吗?”
唐筹两脚颤颤巍巍的险些没站稳。
这里轮得到他方便还是不方便?
那么多信息都吐出去了再闭嘴也没有一点意思。
“您打算如何做?”唐筹问。
只引路倒还好就怕拿他开道引路把脑袋引没了。
道友死了贫道也死了可是贫道死得不痛快受尽折磨……
那也太惨了!
林繁扣着唐筹的肩膀把人往大帐里头带了几步。
唐筹这才发现永宁侯身后的架子上悬着一副地图正是他们祁阳府的地形图。
“请唐知府指一指新矿的位子。”林繁道。
唐筹抬手胳膊直发抖在地图上点了几下。
林繁记下与长公主等人示意揭了地图就出去了。
帐外方天与偃月正候着。
林繁把地图展示给两人看道:“照唐筹交代的这里是最近的一处你们过去远远看一看。只要确定有人开采就立刻回来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领命去了。
林繁又回到大帐内让唐筹重新在杌子上坐下。
“手下人对祁阳的地形不熟悉恐会花费些工夫唐大人劳烦多坐着歇歇。”
唐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坐是坐了却如坐针毡。
长公主倒是心情极好端了菜羹拿着勺子从表面薄薄刮了刮又吹了吹。
尝了一口她道:“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后来吃过这么多山珍海味还是这碗菜羹最合胃口。”
一勺接一勺她又道:“我对皇太后寒了心不过有句话她说得倒是对。
这辈子最怀念的烤鱼就是父皇亲手做的河里抓了来洗干净放火上烤烤得都焦了却是我与皇兄最珍惜的美味。”
这句“寒心”毫无疑问立场摆得明明白白。
冯仲起先还不明白状况听唐筹交代了问题现在也弄清楚了。
颜氏一族在祁阳捣鼓了大事。
京城里的皇太后与辅国公府应当不知情只是都姓颜这事儿推卸不干净。
等到了天渐黑方天与偃月回来了。
他们没有直接去唐筹指的矿产而是绕到了附近山上。
远远看过去那里确实是个矿道外头搭了些屋舍安置督工、矿工以此推断规模这处矿脉不算小。
永宁侯听完示意安北侯与冯仲到一旁拱了拱手:“老夫说实在话颜家此举自私自利如果今日放过等上报朝廷、京中再派人来查只怕是什么证据都没了。”
此话不虚。
安北侯也知道要人赃并获唯有现在。
只是一旦向颜家动手那也就不存在“点到为止”与皇太后、甚至是皇上需得分一个上下。
他和冯将军两人骑虎难下。
冯仲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大周老将跟着先帝拼杀出来他的心里当然有大周。
改朝换代他不愿意看到。
可坐视秦、林两家被逼到绝路上他也于心不忍。
冯仲正想这么说安北侯拦了他一下。
“老侯爷”安北侯压着声“我是晚辈我厚颜问一句固然皇上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但长公主……”
长公主的立场太奇怪了。
那一碗菜羹那些怀念先帝与吴王的话长公主对颜家瞒报心寒但皇上始终是她的亲弟弟。
比宗族里任何一位姓赵的小子都要亲。
“既打定注意动手了”安北侯咬了咬牙“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再说句不好听的老侯爷您的亲眷、定国公的母亲他们都已经离开京城了您没有后顾之忧可我与冯将军我们的家人还在京中。”
分岔路就在眼前无论走那一边不能稀里糊涂。
若是孤家寡人一人眼睛一闭、心一横对错是非都随他去了但是他们还有家人。
林繁耳力好这厢动静他多少都听见了。
他想过来解释就见老侯爷与他摆了摆手。
永宁侯深深看着安北侯与冯仲道:“正是因为知道你们还有家人在京中才一直没有提提了只会更揪心。
老夫不想让你们为难只想借一份力先把瞒报的私矿围了。
颜家那儿老夫来动手。
到时候你们先行回京老夫延后。
一旦大军前压皇上即便恼你们没把老夫和林小子捆回京城也不会为难你们。
他还需要有人领兵阻拦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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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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