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一口气哽在嗓子眼。
说这么几句本是提醒永宁侯千万别与皇上硬拧着来。
不然皇上脾气上来谁也讨不得好。
哪知永宁侯半点不领情别说顺着台阶走两步还想抡起个大锤把台阶砸个稀巴烂!
砸吧、砸吧都使劲砸吧!
徐公公扭头与小内侍道:“听见了吗?还不去请?”
太医院里闻讯当值的李太医和廖太医一前一后迅速往御书房赶。
才到半途催促又至。
李太医跑得气喘吁吁白着脸问:“皇上龙体欠安?”
“没有没有”小内侍忙摆手“是永宁侯老侯爷他厥过去了。”
李太医愣在原地:“……哈?”
壮硕如牛、熊腰虎背的永宁侯还会厥过去?
李太医扶着小内侍深吸、长呼匀气。
等廖太医喘着气赶上来李太医才一把挽住他:“走走走老大人可不好了!”
想也知道御书房里定是不好极了!
李太医可不会傻乎乎一个人进去触霉头。
廖太医猜到李太医心思也不点破由着他和小内侍左右架着赶路。
谁还不是个人精?
他廖太医也不敢一个人进去。
永宁侯真厥假厥都不好应对!
两人提心吊胆进了御书房。
“与皇上说着话忽然就厥过去了”徐公公解释着指了指边上榻子“不能让老侯爷躺地上就挪了挪两位快看看。”
廖太医上前伸手一探。
之前厥不厥的不晓得反正现在永宁侯是醒着。
李太医也看出来了。
神仙打架不好掺和。
李太医硬着头皮道:“老侯爷这是气急攻心。”
“是”廖太医打开药箱“施针试试先让老侯爷醒过来再看。”
几根银针依次扎入。
顺气平心的扎不坏。
“老侯爷、老侯爷醒醒。”廖太医唤了几声。
秦胤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想坐起身没撑住又倒了回去。
廖太医见状只好道:“莫要着急气血还不顺畅躺着好些。”
李太医有样学样:“老侯爷是不是头发晕?屋子跟在转似的?”
“需得静养躺个几日”廖太医与徐公公道“旁的无碍。”
徐公公看着秦胤身上那几根针木着脸点头:“杂家这就去禀了皇上。”
不多时徐公公去了又回身后还跟着黄逸等人。
“老侯爷行动不得”徐公公尖着嗓子“你们几个力气大些弄个缚辇抬老侯爷回府。”
听了这安排李太医不由嘴角一抽。
永宁侯铁骨铮铮一汉子以前就算身受重伤也没有平躺着让人抬过。
这回已经厥了又醒戏唱了一半只能咬牙受着了。
廖太医摸了摸胡子。
老侯爷为了解决这门婚事真是豁出去了。
缚辇安排好了黄逸几人把秦胤挪上去一人一角四人抬一人把他抬出了御书房。
李太医顺势跟上。
廖太医收拾了东西随着徐公公又给皇上请了脉这才出来。
外头起风了呼吸之间凉意沁心。
廖太医打了个寒颤却觉得这么冷冰冰的也在刚才在皇上跟前舒坦。
皇上那阴郁神色说不好是二殿下气得重、还是永宁侯气得重亦或是叠在一块气上加气。
廖太医垂着头小跑着往前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来不及走出多远一双青色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靴子的主人就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站在了廖太医离开的路径上。
廖太医心里咯噔一声。
顺着靴子往上看果不其然青灰的袍子颜色朴素料子却十分讲究祥云暗纹金色回字纹绕了下沿一圈。
喜好这般装扮的宫中只有一人。
廖太医心知躲不开干脆恭谨行礼:“国师大人。”
邓国师淡淡应了一声:“老大人腿脚看着还利索。”
“哪里、哪里。”廖太医摆了摆手。
邓国师又道:“贫道听说老大人前几日往安国公府出诊请大夫的正是他们府上二姑娘。”
“是。”廖太医答道。
邓国师白色的眉毛微微一扬低声问:“她当真有孕在身?”
廖太医的喉头滚了滚。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那日定国公让他不要瞎掺和时廖太医就猜到晋舒儿腹中孩子的父亲身份不一般了只是没有猜到二殿下头上而已。
当然他也更猜不到怀孕之事会以那样一个方式宣扬开后续二殿下与永宁侯府又是这么一个反应。
廖太医听说的时候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就这状况沾上一丁点边他不想掺和都难。
谁让他依着定国公的意思让安国公府请秦大姑娘上门驱邪呢?
说白了晋舒儿那傻愣愣的状况从头到尾就是布置好的战局。
既已半推半就着给定国公当回了擂鼓兵此时如何说还用犹豫吗?
“那日看诊老夫并未诊出喜脉”廖太医沉声道“今日一早皇上点派了童大人照童大人今日所断晋姑娘确实有孕在身。”
邓国师道:“这么说来廖大人失手了?”
“女子初有孕喜脉不明显前后相差了几天老夫当时诊不出来”廖太医顿了顿道“可能是才疏学浅吧。”
“哪里的话”邓国师眯着眼缓缓道“老大人也说前后差了几天兴许就是这个缘故。”
廖太医不吭声。
邓国师打量了他几眼没有再揪着不放往御书房方向走了。
廖太医拧眉看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国师并不信他的说辞。
不信就不信他咬死得这么说。
邓国师在廊下候了一小会儿才由徐公公迎到了御前。
皇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邓国师行了礼道:“贫道听说您让人把永宁侯抬回去了如此恐不大体面。”
“他压根也不想要什么体面!”皇上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怒气“那老东西当朕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装的?”邓国师讶异极了尖声道“他怎能在皇上您跟前弄虚作假呢?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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