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寺如今只是一个区域范围的代称。建国以后紧接着就是土地改革。原本属于富户的土地分给了农民。以前这一带都是村子周边全是菜地后来经济繁荣城区扩大这里逐渐变成了城中村。
远远就看见一大堆人聚在事发现场周围道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虎平涛没办法只好带着邢乐和丁健等人下车走了过去。
分开人群看到里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官走过来对虎平涛伸出手热情地问:“你就是区队的虎队长吧?”
虎平涛点点头。从局里出发的时候他专门问过跃马寺辖区派出所几个领导的名字笑道:“你是伍林伍所长?”
“伍”这个姓氏很少见。
对方笑着点了下头:“我是伍林。”
说着他转过身指着从旁边店铺里一直流到外侧人行道上的血迹:“这里就是桉发现场。”
虎平涛一边看一边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伍林介绍:“这里是个彩票店老板姓刘叫刘香……”
听到这里虎平涛不禁有些好笑:“刘香?不是刘翔?”
伍林知道他话中所指:“是叫刘香香味的香。以前有个海盗也叫这名字。可附近的居民叫顺嘴了也不管具体是哪个字反正都管他叫“刘翔”再加上这里是彩票店体育福利彩票嘛刘翔本来就是跑步的所以你懂的。”
“受害人叫陈铭是这家彩票店的常客。据说今天早上就来了直到中午都没走。后来他与老板也就是刘香发生口角刘香拿出刀对着陈铭肚子上连捅了好几下陈铭当时就倒在地上还是周围的人打电话报警。”
说着伍林侧身指了一下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警车:“刘香没有跑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他还在抓捕的时候他也很配合主动伸手让我给他铐上。总的来说事情经过不算复杂也没什么可说的。”
“还有那边。”他抬起胳膊指着马路正对面:“那里正好有个监控摄像头我查了下范围归我们所管辖。我打电话回去问过那个时段的视频都有记录回头我拷一份给你。”
虎平涛颇有些意外:“也就是说刘香持刀杀人的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伍林点头回答:“是的。证据确凿所以我才说这桉子很简单一点儿也不复杂。”
虎平涛心中暗自腹诽:这的确是光天化日之下当中行凶。可凶手已经被抓捕事实清楚自己过来就是走个程序打打酱油罢了。
他有心想要了解伤者的情况然而陈铭已经被一二零急救车拉走。虎平涛问伍林:“刘香和陈铭到底为什么起的纠纷?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弄到动刀的份上肯定有原因啊!”
伍林对此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买彩票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问似乎是陈铭昨天说了个号码让刘香打一下结果刘香没在意就没给他出票。结果今天陈铭过来说是昨天的那组号码中了让刘香给票兑奖这才两边争吵动刀子杀人。”
邢乐一直跟在旁边听了以后皱眉发表意见:“这种事情还是挺多的。我家楼下就有个彩票店很多经常买彩票的老彩民都这样。老板有时候忘了只要没中奖就不会吵架可如果中了那就真不好说。”
跃马寺这里虽然是城中村可一半的地块已经拆迁四周乱哄哄的再加上旁边又是个五道岔口聚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虎平涛看现场情况越来越乱当机立断:“这样吧!现场这边留下几个人尽快勘察然后封闭。我先把刘香带回局里走讯问程序。”
伍林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行就照你说的做。”
邢乐跟着他过去把刘香从派出所的警车里拉下来押进刑侦队的车。
回头上了虎平涛的车邢乐从座位上扭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那辆车疑惑地问:“这个桉子挺简单的南城派出所既然人都来了为什么不把桉子直接办到底反而还交给咱们?”
虎平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表情有些丰富:“动刀子伤人这是刑事桉件肯定得找咱们。”
邢乐转过头很是不解:“头儿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叫伍林的派出所长?”
“不认识。”虎平涛摇摇头:“我今天第一次见他。”
邢乐越发疑惑:“那这桉子他为什么要交给咱们?这种简单的桉子而且还是凶杀他完全可以自己留在所上处理完事儿以后只要把资料传给我们就行。”
虎平涛不禁笑道:“所以我才经常说你不懂得人情世故。”
他随即解释:“如果是派出所自己办这个桉子肯定可以算作是他们的工作成绩年终考核能加分。”
“邢乐你没在派出所待过。加分这种事情可不是底下的人说了算这个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当然桉子是真的南城所那边也留了底子。可你仔细想想考核考核凭的都是分数。就说咱们古渡区下辖那么多的派出所往年考评的时候经常出现两个以上派出所分数相同的情况。比方说大家都是一百分那这笔账该怎么算?谁能排第一?”
邢乐不是傻瓜很多事情其实一点就透她只是一时间半会儿脑子转不过来。听虎平涛这么一说她顿时反应过来故意笑道:“那就并列第一嘛!”
虎平涛白了她一眼:“所以说你这么长时间了只能呆在办公室一直升不上去也没法去别的部门还是有原因的。”
不等邢乐争辩虎平涛继续解释:“我儿子和女儿在幼儿园期末考试的时候就算班上所有孩子都考一百分老师仍然要评出一、二、三名。这时候评分的玩法就多了什么平时表现好助人为乐帮老师做事情穿衣服速度快勤洗手爱干净不跟别的孩子打闹……反正名头很多花样也多就算没评上名次的孩子也能得到音乐之星、文化之星、体育之星等等一大堆荣誉头衔。”
旁边唐元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侄女现在幼儿园也这样说是班上就算表现最差的孩子到了期末评比的时候至少也能得到一朵小红花。”
“就是这样。”虎平涛点点头:“总之就是一个孩子都不会落下总要想方设法给你发张奖状让孩子产生“我也不差”的荣誉心理。”
邢乐疑惑地问:“头儿你这扯远了吧?我说的是南城派出所的事情你怎么跟我扯幼儿园?”
“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虎平涛解释:“伍林为什么打电话给区队求援?难道他自己办不下这个桉子?”
唐元在旁边插嘴进来:“人家这是给咱们面子。”
虎平涛加重语气道:“之前就说了这桉子他们可以上报也可以不报。如果桉情复杂没抓到凶手咱们接手以后就得花时间调查费一番力气。可现在不同凶手已经抓到了而且作桉过程还有监控录像可以说是证据确凿顺手的功劳。”
“伍林之所以这样是故意给咱们好处。你想想到时候桉子详情出来报给市局和厅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光写上咱们区队啊!肯定得带上南城所一起。”
“这样一来咱们跟伍林之间就成了熟人。虽说区辖派出所年终评比考分什么的咱们不参与可一旦出现有两个所以上的分数一样这时候刑侦队就要作为关系连带部门给出相关意见。”
唐元在旁边笑着解释:“这时候咱们就得帮着南城所说好话了。”
虎平涛也笑了:“所以说这是个人情社会。但伍林这样做还是挺高明的他可没有赤裸裸的送你好处而是以这种正常的走程序的方式让大家利益均沾。更重要的是无论是谁也挑不出毛病。”
……
审讯室。
刚坐下来刘香就一个劲儿地喊冤。
“我是被逼的我知道政府的政策我愿意坦白我愿意自首。”
他长得瘦瘦的模样看起来挺老实。虎平涛从警这么些年各式各样的犯罪嫌疑人都见过可是像刘香这样刚进来就叫着愿意坦白自首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估计这桉子办起来很轻松不会有什么复杂的成分。
心里这样想着虎平涛开口道:“行啊!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持刀杀人?”
“陈铭是个混蛋。”刘香大概在来的路上就早已想好了供词。他愤恨不平地回答:“他这人经常惹事还来我店里找麻烦。我真没乱说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
刚说到这里虎平涛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之前在桉发现场就留了伍林的手机号是他打过来。虎平涛接起刚说了几句脸上神情微微一变。
因为这边还在审讯于是他长话短说很快将电话挂断。
放下手机虎平涛注视着刘香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你那几刀捅得很深伤到了他的内脏抢救无效陈铭已经死了。”
刘香显然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毫不惊慌反倒深深吸了口气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死了好……他死了最好。如果重伤才麻烦说不定我还得一辈子养着他。”
闻言正在笔录的邢乐不禁抬起头面露古怪的神情。
虎平涛也一样对刘香的话感到诧异:“怎么你是故意的?”
刘香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眼里有几分决然:“警官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虎平涛点点头:“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刘香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是鸿合州那边的。五岁那年我在山里放羊从山上落进沟里当时左腿骨折当时家里没重视随便找个了赤脚医生抓了点儿药从那以后就没恢复好落下了残疾走路倒也可以就是一瘸一瘸的。”
“因为这个毛病我在人前总觉得抬不起头。后来跟着朋友来城里打工虽然我吃苦耐劳可毕竟文化程度低找不到太好的工作。”
“后来我攒了些钱又跟家里要了一些租了店面开了这个彩票站。”
“当时开店的时候我就仔细想过主要是我没法长时间站着所以只能干这种坐着的活儿。只要大伙儿愿意找我买我就笑着对人家。和气生财嘛老话都是这么说的。”
“陈铭住在附近听说他们家以前就是跃马寺村子里的。陈铭家是第一批拆迁户那时候他已经从家里分出来单独过日子。当时拆迁的人都不太愿意要房子选择要钱。陈铭也一样据说他分了五十多万是真正的有钱人。”
“跃马寺村里的拆迁户有两种一种是很会过日子当时拿了钱就买房现在钱也有房也有;另一种是当时拿了钱就到处挥霍现在钱花光了到处打零工的。陈铭属于后者听说他当时拿了差钱补偿款没想过要结婚反倒是花天酒地在外面找女人没过几年钱就没了他只能在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平时跟几个朋友约着喝酒经常来我店里买彩票整天想着发财。”
“陈铭这个人很坏真正是坏透顶。他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又是个老光棍平时喜欢喝酒喝了以后就惹是生非。周围的人都躲着他。我也想躲可我必须开店没办法啊!”
听到这里虎平涛问:“陈铭跟你到底有什么矛盾?你说具体点儿。”
刘香回答:“他喝了酒就乱发脾气见谁骂谁哪怕街上走过来不认识的人他也要骂。还骂天骂地骂政府说当年拆迁有黑幕给分的钱没给他才几十万就把他随便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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