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在这边听着感觉实在是难以置信:“她怎么能这样?简直是为老不尊。”
许忠在电话里冷笑道:“乘务员当时就恼了帮着那女的报警。乘警赶到后先走程序让曹玉香当众向那女的道歉然后把座位让出来。”
虎平涛问:“曹玉香不听?”
“岂止是不听那个老太婆战天斗地扬言谁来了都不怕。”许忠说起来感觉也怒了:“那女的被她吐了一脸小女孩当时就哭了起来。曹玉香直接把矛头对准孩子说:你还有脸哭!再哭老娘我把你从火车上扔下去弄死你!”
虎平涛一听声音顿时大了起来:“她这是典型的扰乱公共治安这种人就得好好收拾。”
许忠道:“问题是她根本不怕啊!乘警看她拒不道歉也拒绝调解就让她跟着走去后面的宿营车厢解决问题。因为现场人多宿营车厢那边也方便给双方登记做笔录。可曹玉香压根儿听不进去嚷嚷着说她有心脏病谁要是碰她就给她送医院去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全包。”
虎平涛之前想着也是这样。他冷冷地问:“后来呢?”
“后来乘警就拿出手铐直接把人铐了。区区一个老太婆而已如果她讲道理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曹玉香一直在骂还把乘警也给骂进去还说下车以后要去法院起诉乘警。”
虎平涛气极反笑:“所以她被抓了?”
“肯定的啊!”许忠道:“等车子到了省城对曹玉香的处罚结果也下来了。行政拘留十天罚款五百。”
虎平涛问:“怎么不按最高标准罚?”
许忠解释:“乘警队那边原本是打算给她拘留二十天的。曹玉香在宿营车厢一直骂啊!感觉根本不会累她还嚷嚷着她儿子在单位上是领导如何如何牛逼的那种。起初乘警这边也有些担心就打电话查了一下后来反馈的消息显示:曹玉香的儿子叫徐永明在单位上就是个中层干部职级好像是副科。”
虎平涛问:“职级什么的跟这事儿没关系吧?”
“当然没有关系。”许忠道:“等火车进站乘警把曹玉香带到站前派出所把她关进禁闭室那时候她终于知道厉害开始哭了。”
“就一个老太太哭成那样……站前所的看着她可怜就取了个中间值拘留十天。”
虎平涛终于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试探着问:“那现在……”
许忠直截了当地说:“所以我才问你托你办事儿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很熟的朋友那可以付钱交保先把人弄出来。不过丑化说在前头曹玉香这事儿现在搞得很大影响很糟糕。”
虎平涛问:“你是指其他乘客在火车上录的视频?”
“是的。”许忠道:“网络上已经有很多评论了。唉……真的是很难整。”
“怎么会呢?”虎平涛奇道:“网络评论肯定是说曹玉香不讲道理跟你们乘警有什么关系?”
许忠解释:“网络上有些喷子什么都不管专门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我这边看了有相当一部分网民跟帖骂发车站警方顺带着连我们乘警也骂进去。说我们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下重手强行拘押一旦出了问题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虎平涛握着手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许忠道:“他们指的就是曹玉香的身体状况。你还别说两边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反正就是老太婆不能碰一碰就有心脏病。”
说到这里许忠骂了一句脏话:“要是以后所有人……我指的是老人都这么搞我们的工作就太难了。”
虎平涛对此深有体会:“我跟你一样有时候连抓人都得小心翼翼。”
许忠认真地说:“总之这事儿你别管了也管不了。那个托你办事的人……嗯就曹玉香儿子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到时候该放人我们自然会放。托人说情什么的就算了。”
……
这边挂了许忠的电话虎平涛随即拨通了苏小琳的号码将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苏小琳在电话里很惊讶:“老徐他妈……不是我是说他娘……唉他母亲……”
三个不同的称谓指的都是同一个人苏小琳不断转换总觉得不太合适虎平涛在这边听着摇头笑了。
“你给徐永明打个电话说一声这事儿办不了。问题根子出在他老娘身上铁路乘警那边铁了心要收拾她就算是我们厅长出面也没用。”
苏小琳在电话那端答应着:“行回头我就跟他说。这老徐也是……明摆着挖个坑让咱连往里面跳啊!就他老娘那德性……啧啧啧啧还是不说了。”
虎平涛还想多说几句忽然崔文冲进办公室连声嚷嚷:“头儿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话音刚落崔文看见虎平涛正拿着手机通话顿时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虎平涛随便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转向崔文这边问:“怎么了?”
崔文道:“指挥中心那边有案子让赶紧过去我打你电话一直在占线所以就……”
不等他把话说完虎平涛连忙抓起摆在桌上的装备转身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
“走吧!边走边说。”
……
杨树街位于三个居民小区中间呈“之”字形曲折穿过。
这里以前是城郊一片荒地。后来旧城改造政府拍卖地皮开发商在此兴建楼盘。那时候正好赶上房地产热火虽说这一带距离城中心很远户型一般最糟糕的是公摊比例大整整达到百分之三十三可房子还没完全建好期房状态就全部卖光。
这一带最大的问题就是街道狭窄。周边建筑几乎全是四十层以上的高楼。人口密集可菜市场很小停车位也不够经常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起纠纷。
虎平涛带着龙旭和崔文赶到现场的时候杨树街口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团团围拢。
透过密集人群之间的狭窄缝隙可以看到场子里正在对峙的双方: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一个是头戴花帽身穿具有浓厚民族风格服装的维族老头旁边还摆着一辆手推车。
旁边的围观者议论纷纷。
“这些外地的又来咱们省城骗人了。”
“呵呵这是老套路了又是切糕。”
“要我说这买糕的也是上当受骗纯属自愿。这都多少年的老套路了以前报纸上反复宣传怎么现在还有人上当?”
“打电话报警把骗子统统抓起来。”
“那个年轻人已经报警了。你没见警察都来了吗?”
虎平涛挤进圈子锐利的目光分别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年轻人拎在手里的那个塑料袋上。
旁边的小推车上摆着切糕也就是核桃糕正式名称叫做玛仁糖。
这玩意儿苏小琳买过网购的。
所谓切糕是玛仁糖在xj外地区民众在不知道名称情况下根据贩卖时的特点给予的特殊名称。真正的玛仁糖用料考究选用核桃仁、玉米饴、葡萄干、芝麻、玫瑰花、杏脯、大枣等原料熬制而成。
苏小琳嘴馋经常网购零食。上次她在网上买了半公斤玛仁糖吃了以后觉得味道很不错连续又买了好几次。后来无意中知道这东西热量极高二两玛仁糖相当于好几公斤牛奶、鸡蛋她被吓得再也不敢吃了。
虎平涛站在两人对面问:“谁报的警?出什么事儿了?”
那个年轻人嘴快:“我是我打的电话。”
他随即伸手指着那位维族老汉愤愤不平地嚷道:“他骗我我要告他!”
虎平涛走程序:“先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年轻人连忙拿出证件递了过去。身份证显示他的户口所在地是东川名字叫王巍翰。
维族老汉可能是听不懂汉话站在那里半天没动。见状虎平涛转过身用维文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汉顿时两眼放光拉住虎平涛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
“太好了终于遇到一个能听懂我说话的人了。实在太好了。”
虎平涛笑着缓缓将老汉的手推开:“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哎好的好的。”老汉拿出证件。
艾尼瓦尔。买买提。
登记完双方身份信息虎平涛站在中间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巍翰高高举起拎在手里的那个塑料袋恼火地叫道:“警官您看看就这点儿东西他竟然要我一百多块钱。这是典型的黑心无良商家啊!”
虎平涛接过袋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块玛仁糖。
王巍翰继续道:“我今天往这儿过看见他在路边卖切糕。这东西看起来挺不错的我就买了点儿。其实我没想要买太多就是嘴馋想尝个味道没想到这老头随便切了一块竟然找我要一百四十七块钱。”
站在旁边的买买提老汉估计是能听懂一点点汉语尤其是“一百四十七”这个数字。他连连点头:“是的就是一百四十七。”
他发音怪怪的虎平涛听了感觉有些好笑于是转过身抬手指了一下王巍翰问买买提:“他说话你能听懂?”
买买提老老实实回答:“懂一点一点点。”
虎平涛又问:“你知道他为什么报警吗?”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复杂买买提下意识就说起了维文:“他觉得我卖的东西贵了说我骗他。”
虎平涛问:“你的玛仁糖卖多少钱一两?我指的是公两。”
买买提连忙回答:“我卖的不贵才七块钱。”
虎平涛暗自思忖。
他回想了一下苏小琳之前网购的玛仁糖两边一对比买买提老汉卖的还真不贵算是良心价。
转向王巍翰虎平涛再次接过他手上的塑料袋掂量了一下皱起眉头问:“这都两斤(公斤)多了你怎么说人家骗你呢?”
王巍翰连忙道:“我就是想尝个鲜谁知道他一刀切下去竟然有这么多。这不明摆着骗人嘛!”
虎平涛疑惑地问:“你买东西的时候没说具体要多少吗?”
王巍翰顿时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说话也吞吞吐吐:“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就是用手比划了一下让他切一刀有多少算多少。”
“可他也太欺负人了一刀下去就这么丁点儿大的东西竟然要一百多将近一百五十块钱……抢人也不是这种抢法。”
“再说了他的称有问题。才这么点儿东西竟然有两公斤?说出去谁信啊!”
旁边的围观者听了也纷纷点头。
“我就说这些外地人卖东西尽是瞎几把搞坑蒙拐骗。”
“你刚才没听那警察说啊那个维族人名字叫做买买提现在看来还真是挺会做买卖的都是些人精。”
“跟骗子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掀摊子抓人送进看守所拘留他就知道厉害了。”
周围的这些议论在虎平涛听来很是刺耳。他转过身环视周围严肃地说:“你们不清楚情况就不要乱说。人家根本不是骗子好不好?”
压住周围的议论虎平涛转向王巍翰问:“你刚才说你是比划着让人家切的没说具体要多少?”
王巍翰点点头:“我看着那块切糕也不大啊!主要是因为这老头听不懂我说话我只能比划着让他明白于是我在那块糕上用手画了条线他就一刀子切下去。”
虎平涛继续问:“也就是说要这么大一块其实是你的意思?”
王巍翰回答:“是的。可我没想到一块就有这么多。我原本只想买个十块钱左右就尝个味道而已。”
虎平涛听了直摇头:“我给你普及点儿知识。这个不叫切糕叫玛仁糖做起来很麻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