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今年上中四她所在的年级有六个班。新秋在二班。”
“郊游这种事情不一定按照班级顺序来而是看各班的教学进度只要在一个月内安排就行。”
“新秋的学校在港城来说虽然不是顶级但也不算差就读的学生家庭条件基本上都还可以。所以在郊游目的地的选择上大家都选了露营。”
虎平涛觉得挺意外:“怎么去哪儿玩不是学校老师决定的吗?”
陈妙筠解释:“如果是幼儿园和小学那就是老师决定。上了中学这种事情就是学生来选择。一般来说各班老师会给出几个目标比如海洋公园、维多利亚港、迪斯尼乐园……让学生自己选择。如果这些目标学生都不愿意去就让他们自己选投票决定最后的目的地。”
虎平涛笑了:“自由度很高啊!”
陈妙筠继续道:“能进这所学校的孩子家里经济情况都还可以各种公园和游乐场基本上都玩遍了。所以选择偏僻点儿的景点露营也很正常。”
“三班选择的郊游目的地是小凤山就在大屿山旁边。那个地方很偏僻以前很少有人去。这些年港府加大地产开发力度小凤山也新修了公路。那边远是远了点但风景不错从山的夹角之间刚好能看见维多利亚湾所以去的人就越来越多。再加上去一次不太方便都会选择露营在那里过一晚。”
虎平涛第一次来港城对这边的地理形势没有概念问:“我可以看看地图吗?”
郭玲钰从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很大的文件包递给虎平涛。他接过打开发现这是一份精密度很高的大比例地图。
共有五张都有编号。
一张是全港城包括周边区域的总图。然后东、南、西、北四个分区各有一张最后是小凤山详图包括与港城连接的公路部分。
虎平涛惊讶地说:“郭姐看来您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啊!”
这种大比例地图外面根本买不到虽说达不到军用版本的程度却也属于管制品。
郭玲钰客套地笑了一下:“这是我从警务总署弄来的。警务处副处长跟我是朋友私交还算不错。我告诉他家里孩子对地理很感兴趣答应他绝不外泄或者复印。等用完这几天就给他送回去。”
虎平涛不再多言低头专注地看着地图过了几分钟他对基础地形有了初步了解抬头看着陈妙筠:“陈女士请接着说吧!”
陈妙筠点点头:“其实三班的老师当时没想过要去小凤山。毕竟太远了而且位置偏僻。如果出了意外打电话报警和叫急救车都不方便。光是从学校到目的地的单程至少要花两个小时。虽说这几年当地人建了一些民宿还盖了一些针对散客专门租了过夜的木板房可那里的住宿条件很差。报纸上经常有报道说小凤山那边早晚温差很大告诫露营的人一定要带够衣服带齐各种必备物品。”
“三班的郊游目的地是学生们自己选的。港城这边的教育跟你们内地区别很大。老师主管教学学生在言论思想方面就很活跃没有固定的框架。”
“那个班有三十九个学生因为老师选择的郊游景点在班上投票没有过半只好让他们另选新的结果有三十七个人选了小凤山。”
听到这里虎平涛忍不住打断问:“陈女士您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陈妙筠苦笑着回答:“还不是因为我女儿。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她整夜的睡不好每天晚上都会从梦中惊醒。我带她看过医生说这是惊厥开了一些药可吃了也没用。都是安眠类的每天晚上我都看着她服药睡是睡着了身上却一直冒汗往往是睡到半夜枕头都湿了。而且即便是睡着了她也很紧张两只手握得很紧身体也绷着。”
“我又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催眠疗法什么的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效果。医生私下告诉我新秋肯定藏着一些秘密她有着很强的无法得到满足或缓释的心理欲望。这种欲望指的不是金钱或类似方面而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心理落差。只有找出源头对症下药才能根治。”
“我妈上了年纪人就比较迷信。那段时间我为了女儿的事急的不可开交她觉得要么是鬼上身要么就是中了邪。我妈带着新秋去了几次黄大仙香也烧了钱也给了就是不见好。”
“我先生常年在国外做生意马来亚和暹罗两地来回跑。我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也很急说是尽快把目前的生意稳定下来争取早点儿回来陪女儿。”
“我们全家都关注新秋我相信心理医生说的那些话也就托人托关系从各个方面展开调查。渐渐的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说着陈妙筠侧身转向坐在旁边的郭玲钰:“我们从小学时代就是很好的朋友玲钰平时对我很关照。这次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她帮忙。”
虎平涛理解地点点头:“请接着说。”
陈妙筠道:“首先提出去小凤山的是一个名叫“关新伟”的男生。我暗地里找人查过关新伟上中三的时候就去过小凤山露营。当时是和他父母一块儿去的。关新伟在班上的成绩一般性格很活泼随便跟谁都能玩的一起。”
虎平涛道:“所以您觉得关新伟与后来的车祸没有直接关系?”
“是的。”陈妙筠的逻辑思维很慎密:“关新伟当时也在车上他受了重伤左腿骨折而且还是致残可能性很高的那种。如果他知道有危险绝不可能这样做……何况他只是个孩子。”
虎平涛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陈妙筠继续之前的话题:“选定了时间和郊游目的地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车辆。当天孩子们乘坐的是校车。学校里共有六辆校车都是五十座以上的大型车辆。如果是全校集体出行这些校车肯定不够就必须从外面租用。但如果是分班外出就可以轮用。”
“那种校车是德国生产的防护性很高。学校为了学生安全也明文规定:学生在车内不准打闹不准吃东西禁止带易碎的玻璃制品上车以防破碎伤人。所有司机都在入职前都要接受审核然后还有为期两周的综合培训。”
虎平涛在脑海深处展开一幅幅思维画面:“也就是说无论车辆还是司机都没有问题。”
陈妙筠叹了口气:“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出事儿了。”
虎平涛道:“请详细说下这起车祸。”
陈妙筠道:“当时所有媒体对车祸都有报道。校车从学校出发前往小凤山。车上搭乘的学生有三十四个人连上司机就是三十五个。”
“等等!”虎平涛再次打断她的话疑惑地问:“那个班不是有三十九个学生吗?怎么只去了三十四个?”
“有五个学生没去他们各有各的原因。”陈妙筠回答:“先说车祸吧!之后我会就这五个人与您详谈。”
“从港城前往小凤山的公路虽说是新修的但整体路况不太好。毕竟那里不是主要交通区域车流量少所以港府在计划的时候将其列为“支线”简单来说就是路面不够宽。”
“出行的头一天夜里刚好下了雨路面湿滑。小凤山路况复杂几乎都是盘山路校车行至山腰中段的时候在盘山公路侧面出了状况整车翻下山沟。”
虎平涛神情冷峻:“山沟的深度是多少?”
“垂直深度十二米坡度斜角四十七度。”陈妙筠回答:“这都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数字。那些狗仔队很厉害的有些时候连警察都没他们厉害。”
“很幸运当时校车后面还跟着另外几辆私家车。车主连忙打电话报警又叫来了急救车。救援速度可以说是很快了可还是有五名学生当场身亡。”
虎平涛问:“这五个人是怎么死的?请详细说一下。”
陈妙筠道:“有两个女生是车辆翻滚过程中头部遭到重击致死。有一个男生是因为没有系上安全带车辆翻滚导致腰部折叠死亡。一个女生是副班长也是当天出行的学生领队。她当时手里拿着信号旗就是可以伸缩的钢制指挥棒长度大约一尺左右的那种。车辆坠落的时候信号旗底部触到前座椅背前端不偏不倚刚好插进她的眼睛穿透了脑部。”
“最后一个死者是男生。那天校车开着天窗他的座位刚好位于天窗下面同样也是没有系安全带他从天窗里掉出去整个人撞在岩石上当场死亡。”
“其余的人包括教师和司机不同程度受伤。伤势轻的两天后就出院伤势重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警方赶到现场后展开调查对外公布车祸原因是“因路面湿滑在行驶过程中不慎坠落”。”
虎平涛思索着整个事件的前后经过他语速缓慢:“也就是说司机负有重要责任甚至是全责?嗯……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是的。”陈妙筠道:“媒体报道也这么认为。”
虎平涛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说说那四个当天没有参加郊游的学生吧!他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参加班上的集体活动?”
不知道为什么陈妙筠忽然变得沉默。过了几秒钟才缓缓地说:“有两个是女生一个叫季秋楠还有一个叫陈凤娇。出行前一天季秋楠感冒发烧她父母给学校打电话请假还附上了医院的证明。陈凤娇是因为她父亲开车送她去学校的路上不慎与前车发生碰撞耽误了时间迫不得已只能向学校请假不参加郊游。”
“另外两个是男生。一个叫杨益中他请假的理由也是生病。还有一个叫李博文请假的理由……也是生病。”
虎平涛仔细观察着陈妙筠脸上的神情变化疑惑地问:“陈女士这个李博文是您的什么人?”
从说话语气和描述对象的排序可以听出其中的差别。
亚裔文化圈都有着“重男轻女”的逻辑思维。一般来说谈及男女都会将男性排列在前女性排列在后。但陈妙筠偏偏反过来女在前男在后。
当然这种逻辑不适用于每一个人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泛用。
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排在后面两名男生的叙述。
同样都是生病请假不参加郊游偏偏陈妙筠把李博文放在最后期期艾艾地说他“也是生病。”
郭玲钰与陈妙筠关系非常好对她的家事也颇为了解于是开口替陈妙筠解围:“小虎这个李博文……他是妙筠女儿也就是新秋的男朋友。”
虎平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陈妙筠并拢双脚局促地说:“虎警官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我也看过一些侦探小说按照排除法没有参加这次郊游的人都有着很大的嫌疑。”
虎平涛敏锐抓住她的这句话几乎是紧跟着问:“您认为这起车祸是人为的?”
陈妙筠咬了一下嘴唇随即松开:“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其中有古怪。”
虎平涛注视着她:“请说说您的理由。”
“理由就是我的女儿。”陈妙筠扬起头坦然面对他的目光:“自从出了车祸我女儿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情绪低落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我带她找心理医生做了多次治疗新秋好不容易才告诉我————她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张雅翠梦见她血肉模糊的样子。”
“谁是张雅翠?”虎平涛问。
“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车祸五名死者之一三班的副班长被信号旗戳进脑部致死的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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