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面自信的陈晓红虎平涛淡淡地笑了。
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单文飞也很有意思……当然这绝不是调侃他们努力生活简单快乐对阳光和未来充满希望。
邢乐惊讶地说:“你可真厉害连这个都能算计得一清二楚。”
对粗线条女警的这番言论虎平涛只能好气又好笑地连连摇头:“你这话就错了。这可不是算计。小陈之前就说过要买房。现在的房价那么高就他们俩的收入还不能得到家里的支持如果不精打细算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
“再说了对时间的安排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小陈和小单还没结婚但住在一起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看得出来单文飞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是想要一个安定的家所以他每天拼命挣钱。小陈这边也不错如果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那种女人单文飞也不会心甘情愿把每个月的工资主动交给她掌管。”
“这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谈话到此结束。
……
出了门上了车邢乐看着坐在旁边副驾驶位置上的虎平涛神情比之前舒缓了许多望向他的目光也颇为柔和透出深深的好奇。
“虎……虎哥你怎么只跟陈晓红谈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了?”
邢乐觉得这次谈话远不如白天对其他人那么详细。
“因为从陈晓红这里找不到线索单文飞也撇清了他与白月萍之间的关系。”虎平涛按着车窗开启键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清冷夜风:“陈晓红是个精明的女人她说的这些话虽然平淡无奇却为单文飞提供了足够的清白旁证。”
邢乐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有发动引擎。她疑惑地问:“局里昨天晚上与陈晓红取得联系通知她今天约谈。这其中有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和单文飞会不会提前串供?”
虎平涛点了下头:“串供是肯定的毕竟是未婚夫妻。但我从一开始就没把单文飞当做嫌疑人所以无论他和陈晓红之间是的关系亲密与否对这个案子的调查没有太大影响。”
“为什么?”邢乐心头的疑问更深了:“你怎么确定单文飞没有作案嫌疑?”
“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虎平涛笑道:“陈晓红的说法也证实了这一点。她的着眼点与我不同看重的是收入也就是单文飞每个月交给她的工资。送外卖的确可以收入过万可是高收入对应的也是高付出。如果不熟悉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如果不争分夺秒别说收入过万了就连维持生计都成问题。”
“还记得半年前的一则新闻吗?帝都的一个处长为了体验生活当了一名外卖员。一天下来只送了不到十个单子连当天的饭钱都不够。”
“陈晓红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只要给外卖公司打个电话就清楚。单文飞每个月的收入电脑里都有记录调出来一看就知道谁都没法作假。”
“所以单文飞在外面没有女人他与白月萍之间也没有交集。”
“别愣着开车吧现在去曹立军那儿。”
……
植研小区在南郊。这里的房子规格统一均为六层的电梯房是多年前单位与职工共同出资与开发商协建的住宅。
这种房子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是购买价位低一是居住面积大。
曹立军之前已经接到电话知道警察局的人要过来。他早早在家里等着将虎平涛与邢乐迎进来然后吩咐保姆杨芳送上茶水。
虎平涛粗略看了下房子面积大约在一百二十平左右。曹立军和白月萍没有孩子夫妻俩住着很空甚至有种鬼屋的感觉。
曹立军带着虎平涛四下里看了看。他按下壁灯:“这是书房也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
书房很大组合书柜靠墙摆放。正中是电脑桌朝南的位置有一块简易黑板侧面有一个绘图桌置物槽里散落着铅笔、圆规和三角板还有其它的常用量具。
柜子里的书大多与植物相关也有厚重的历史典籍————《资治通鉴》《万历十三年》《中国通史》
朝东的立柜里有很多植物标本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地板很干净书桌上也一尘不染。
虎平涛不禁笑道:“曹老师你这家务打扫得很不错啊!”
曹立军莞尔:“都是芳姐的功劳。我一个大男人不会搞这些。”
虎平涛敏锐地抓住这句话问:“这么说你从不做家务?”
“也不是不做只是很少做。”曹立军解释:“以前做的多后来单位上忙做的就少。月萍结婚前在她家里娇生惯养偶尔做几次饭平时都是我洗碗……没办法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虎平涛心中一阵好笑————这夫妻俩的矛盾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这种时候了曹立军仍然不失时机在外人面前对白月萍进行攻扞。
这也证明了曹立军对白月萍意见很大根本不是那天晚上在医院庭院里说的那般宽容。
“这是卧室。”曹立军带着虎平涛和邢乐来到主卧:“我和月萍分居很多年了平时不睡在一起我把这个房间让给她。”
很大的一间房子床和卧具都颇有格调。
“这间是我的。”曹立军带着他们走进次卧:“这里小一些但也够了。”
接下来是另一间:“这里原本是储藏室。后来我把那些没用的东西该扔的扔该卖的卖空出来以后就给芳姐住。这家里总得有人收拾否则生活很成问题。”
保姆杨芳年龄看似与曹立军相仿。她颇为肥胖目测体重超过八十公斤穿着一套浅粉色家居服人看起来很干净脸上一直带着笑。
虎平涛主动伸出右手:“你好。”
杨芳显然没想到虎平涛会主动与自己握手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足足过了两秒钟才握住很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应:“你好你好。”
简单的打过招呼虎平涛和邢乐来到客厅与曹立军面对面坐下。
“你平时早上几点钟起床?几点出发去单位?”
“这小区的管理怎么样?”
“这是什么时候建的房子?请给我看下房产证。”
“你哪年学的车驾龄多久了?”
“芳姐……呵呵我也跟着这样叫你吧!曹老师平时都爱吃什么菜?这个你才有发言权。”
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提了一大堆林林总总有十几个。
邢乐在旁边负责记录。早上陪着虎平涛从局里出来的时候她压根儿没想过要帮着记录。然而之前在陈晓红那里的听闻令她大受启发眼前豁然开朗对虎平涛也顺带着改变了看法所以现在主动开始做记录。
她心中同时产生了疑惑。
虎平涛提的这些问题与案件无关。感觉就是普通的聊家常甚至与案件本身毫无关联的保姆杨芳也成为了他的问题对象。
曹立军的回答很刻板符合他搞研究的学者人设。
保姆杨芳就开朗得多。
“曹老师喜欢吃猪头肉而且喜欢吃菜市场往东数过来第六间铺子做卤味的那家。还有卤口条和卤肠子曹老师隔三差五都会买回来下饭。我也试着给他在家里卤过几次可曹老师说我做的没那家做的好。”
虎平涛似乎是此道中人听得频频点头:“卤猪头肉我也喜欢尤其是夹着烧饼一块儿吃味道真的很不错。”
说到喜欢的食物曹立军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改天我请你尝尝。”
他随即神情变得暗淡下来叹了口气:“可是月萍不喜欢这个。她很反感我吃猪头肉尤其是卤肠子说是……很臭。”
虎平涛劝道:“这很正常。很多女的都不喜欢猪肠做的菜……味儿重。”
气氛有些冷场保姆杨芳适时地插进话来:“这事儿我知道。白老师……要我说白老师对曹老师有些过分了。上次我买了卤肠子刚进家就被白老师看见直接抢过去扔垃圾桶。后来曹老师就自己去卤味馆买了带回来。因为是他买的白老师就不敢抢也不敢扔可她不让菜上桌还叫曹老师自己去厨房里吃。”
虎平涛眯起眼睛问:“还有这种事?”
曹立军的神情有些尴尬:“……我喜欢的月萍不喜欢。我只能在厨房里吃或者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后来我们分居也就懒得在家里做饭有时候图方便我就带着芳姐一起在小区后面菜市场旁边的馆子里吃顺带着买点儿卤味。”
虎平涛同情地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吧!既然都这样了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该离婚就离婚分开了对大家都好。”
邢乐怔住了。
她偷眼望向虎平涛发现他也转向自己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保姆杨芳很赞成这种说法:“我早就这么劝过曹老师。倒不是说白老师这人不好可他们看上去根本不像两口子。连我这个外人呆在家里都感觉气氛不对他们俩别说是睡觉了连平时吃饭都不在一块儿。逢年过节在老人面前还勉强凑活吃完团圆饭就各走各的路话也很少说。”
“我一直劝曹老师说你们要么干脆分开过。可如果要在一起最好还是生个孩子。”
杨芳快人快语曹立军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芳姐我都说了月萍不愿意生我也没办法。但我考虑过实在不行就去领养一个。”
“干嘛要领养啊?”保姆杨芳有些急了:“这领养的终究不如自己生。曹老师你这才多大啊!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何必要领养外面的孩子?再说了人大了就有想法到时候他非但不领情反过来还说你跟他没有血缘关系。这电视上很多节目不就是这样嘛领养的孩子长大以后寻亲跟养父母翻脸成仇。”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曹立军嫌她烦抬手挥了一下:“何况我也只是暂时的想法具体能不能做还得看情况。”
他似乎不太愿意保姆杨芳参与谈话:“芳姐我们在谈事情你忙你的去吧!”
杨芳颇不情愿地站起来转身朝着卫生间方向走去。
虎平涛问:“你这几天都去医院吧?白老师好点儿了吗?”
“去了。”曹立军回答:“说实话月萍的情况不太好。出事儿那天幸好是你在场及时给她注射然后洗胃……但马钱子这东西很特别它的渗透性很强。”
虎平涛问:“你指的是什么?”
曹立军说起专业的问题就来了精神:“古时候做牵机药的基础原料就是马钱子。如果你看过相关的历史记载就知道服用“牵机药”的死者症状非常恐怖。身体扭曲肌肉萎缩整个人外形大幅度改变面目全非。”
虎平涛轻轻点头:“我知道。”
“月萍这次也深受其害。”曹立军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面瘫右边脸颊肌肉收缩。这意味着毒素对她已经造成影响。微毒不会影响生命的那种但肝脏无法将其排除。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月萍的脸只是有些别扭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可这种改变是持续性的最多半年她的整张脸就会彻底歪掉。”
正在做记录的邢乐一听愣住了:“有这么严重?”
曹立军转向她:“人类科学发展到现在的确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但有些病症仍然无法用现代医术彻底解决。”
身为女人邢乐对此有着天然的恐惧感:“做整容应该行吧?”
曹立军抬起右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面颊:“上学的时候你学过生物。人类是左右对称的高等动物。这是我们独特审美观的基础。换句话说如果进行整容无论任何类型的手术其关键在于在改变的同时必须准确控制面部的对称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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