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涛随手从吧台上拿起一瓶冰镇矿泉水拧开瓶盖仰脖喝了一大口随即放下矿泉水喘了口粗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平时的老顾客都没来。”
酒吧卖货的流程非常隐秘。
到了蒋涛这个级别根本不会亲自出面。如果把他标注为人物甲每天的货会通过他的手安排给公司成员乙再往下还有一个级别更低的转送人物丙最后才会传递到真正的分销人员也就是丁的手上。
甲不认识丙丁也不认识乙。身为高位的蒋涛在最下层的丁看来他的公开身份是酒吧经理。丁从丙手里拿货的时候都是在酒吧外其它地方交易只有卖货的时候才会进来毕竟这里才是真正的市场。
即便中间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警察也没有证据将货品各级传送环节全部抓捕。通风报信很简单只要打个电话就行。公司有详细且严格的执行流程上一环节送货人察觉情况不对立刻跑路再加上他们平时用的都是化名就算下级分销商举报也没用。
以蒋涛为例他在外面有两个名字分别是王恒、欧阳镇南。
还有三个外号分别是雄哥、黄大眼、橘子。之所以取这样的绰号共同点是一个“黄”字。蒋涛左耳至面颊侧下有一块很大的黄斑那是早年打架留下的伤痕。一般来说疤痕这玩意儿会变红、变黑、变白却很少出现变黄的情况。
之所以叫他“雄哥”是因为雄黄;黄大眼是调侃的说法;橘子也差不多。
除了洪宗元、郑强、虎平涛以及公司里的核心人物其他员工都不知道蒋涛的真名。
虎平涛现在也有两个名字三个绰号。
这办法不适用于洪宗元。他在这行混得时间太久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与绰号添加伪装反而会引起怀疑适得其反。
人类在进化历程中变得越来越聪明。
贩毒也一样都是在生死较量中与警察斗智斗勇互相提升各自的能力。
虎平涛眉头微皱:“最近风声紧让下面的人机灵点儿能卖就卖只卖老客户新人暂不考虑。”
蒋涛“嗯”了一声点点头拿着矿泉水转身离开。
如果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觉得虎平涛地位和职权在蒋涛之上。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在公司里蒋涛的职位比虎平涛更高。
之所以出现这种模棱两可情况是洪宗元一手安排。
他知道“地心引力”酒吧不可能永远隐藏在水面之下。无论是引起警察注意或者被查封都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在人事安排方面酒吧分为“对外”和“对内”两种模式。
以前对外这块是郑彪负责。之所以选中这家伙是因为他外形彪悍粗犷能镇得住场子。现在郑彪被安排去了摩西各对外工作就交给了虎平涛。他年轻有一手漂亮的调酒技术往吧台一站就是整个酒吧的标杆。而且虎平涛长得不错相貌英俊很受女客们欢迎。
这话可不是乱说。自从吧台多了虎平涛这个新人很多女人都对他产生了兴趣。有年轻女孩也有买醉的深闺怨妇。酒对她们来说只是一种普通媒介上档次的鸡尾酒好几百块一杯她们一个晚上就能喝三至五杯。有时候喝高兴了直接砸钱开香槟六千八百八八千八百八甚至几万块一瓶。
有了虎平涛在前面“吸引火力”蒋涛这个真正的主管才能站在幕后进行操纵。
洪宗元不是傻瓜————蒋涛虽然能力不如虎平涛却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至少在忠诚方面没有问题。他虽然有心想要提拔“阿衡”却必须走“试探”加“锻炼”的这个过程。去淞城收账只是一个小任务类似的事情以后还会更多。
无论虎平涛还是蒋涛都只熟悉他们权力范围的那份工作。这是洪宗元故意造成的分权局面。让下面的人为了权力不断努力甚至拼命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
潜伏是极其危险的任务。
前天虎平涛上传了一份情报。主要内容是“地心引力”酒吧的常客。
请注意不是来这里买酒娱乐的客人而是“粉客”。
郑强、蒋涛、洪宗元这些人已在掌控之中现在抓捕战果有限。按照专案组的要求重点是深挖毒品运送渠道与冰块生产车间位置以及从境外偷渡的失踪人员。
综上对毒品的防控只能从末端也就是需求群体抓起。
李胜斌和曹勇这几天都在忙一口气抓了两百多人全是吸毒上瘾者。
这只是虎平涛提供名单上的三分之一。
洪宗元名下还有别的酒吧和会所那里也有“客人”只是超出了虎平涛的正常权限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
一般情况下甲乙丙丁这条毒品贩卖流程大多只能抓住“丙”和“丁”。虽然虎平涛提供了大量信息可为了不打草惊蛇曹勇只下令抓捕“丁”佯装没能掌握线索也就没有更进一步触动“丙”。
蒋涛的出货量骤然缩水也在常理之中。
这种变化经常发生表面上看来这意味着新一轮严1打以及对城市的综合整治。毕竟街道办事处和社区对辖区人口管理严格吸毒人员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隐藏身份。上下两头抓专案组管毒品源头派出所查察辖区内的吸毒者找到一个就控制一个送进戒毒所严加管理。
没有客人货品就变成了垃圾。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正是酒吧里热闹的时候。
虎平涛站在吧台中央以熟练的动作调着酒准确推递给客人。
一个同样穿着黑白色招待制服的年轻男子站在旁边羡慕地看着他打开一个个酒瓶往高脚杯里倾倒基酒。
“衡哥你可真厉害。这调酒的技术你是跟谁学的啊?”
他叫刘书宇绰号“芋头”也是公司里的人只是资历远不如郑强和蒋涛那么老属于外围。
虎平涛偏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回答:“兰香技术学校听说过吗?”
芋头翻了个白眼:“别闹了好不好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兰香是教挖掘机的跟调酒有什么关系?”
虎平涛保持着令人舒服的谦和笑意:“调酒师一个职业很多学校都有这门课。你只要上网搜一下就知道了。”
芋头伸展双臂在震耳喧天的音乐声中打了个呵欠凑近虎平涛的耳朵很不屑地说:“我就是不愿意上学才跑出来上班。衡哥你教教我怎么调酒吧!”
他进入公司的时间虽比虎平涛早却没什么能力一直呆在酒吧兼做卖酒和卖粉。
刘书宇性子里尤其老实的一面。他知道自己很难有上升空间而且沾了毒品这玩意儿就永远见不得太阳。他对自己的定位有着清晰认知姿态放得很低无论见了谁都恭恭敬敬叫“哥”。
“行啊!”虎平涛笑着把装有基酒的高脚杯往刘书宇这边挪过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芋头我平时调酒的时候没躲着你啊!一些基本流程你应该都看见了。”
刘书宇不好意思地抓了几下后脑勺:“前几天你刚来我搞不清你的底细以为你跟其他人一样只是过来兼职随便干一段时间就走。没没想到洪爷让你当主管还是吧头就连涛哥在面前都得老老实实听话。所以嘛……嘿嘿嘿嘿……”
他说话倒也直爽。之前的确有轻视虎平涛的意思后来就不一样了。
“呵呵芋头你想多了。”虎平涛伸手拽住刘书宇的胳膊将他拉到近前压低声音认真地说:“洪哥很看重你否则也不会让你待在吧台。其实无论干哪行都一样少说话多做事几年以后你就是新的主管。”
身为潜伏人员多交朋友少结恶这是原则。
刘书宇年轻的脸上涌起一片激动:“真的吗?”
虎平涛笑着把他拉到柜台前让出位置顺手拿起玻璃量杯递过去:“你不是想学调酒吗?来吧我说着你调按照比例倒酒。”
一杯莫吉托很快新鲜出炉。
插上配饰递给客人刘书宇不禁心花怒放他兴致勃勃地对虎平涛道:“来来来咱们继续。”
连续教他调了四杯虎平涛趁着没有客人要酒的间隙佯装感慨轻声叹道:“经济不景气干哪行都一样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刘书宇看了他一眼很自然的与之间蒋涛交款联系起来低声笑着说:“衡哥这很正常不奇怪。”
虎平涛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郑哥在的时候公司里每个月都要拿出一些货免费喂鱼。”刘书宇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解释:“最近风声紧郑哥也走了货卖的少自然就赚不到钱。”
虎平涛疑惑地问:“喂鱼?喂什么鱼?”
刘书宇用肩膀碰了他一样抬手指着远处大厅里随着动感音乐疯狂起舞的那些人:“他们都是鱼。只要是没沾过粉的都算。”
虎平涛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免费试用?”
刘书宇点点头脸上随即显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无论哪个公司都要扩大客户群体。郑哥手底下有一伙人专门负责这个。他们在各个场子里找人搭讪熟了以后就请客喝酒等到玩嗨了就开始递烟只要随便抽上两支就再也丢不掉了。”
虎平涛目光闪烁了一下:“看不出来啊!洪哥还挺大方的。可这么一来公司开销就太大了。”
“做推销都这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芋头耸了耸肩膀:“再说了只要客人抽上一次以后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找过来买。嘿嘿嘿嘿这世上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免费抽一次以后就得老老实实花钱抽一辈子。”
他很得意音乐盖住了交谈声附近的客人根本听不见。刘书宇边调酒边说手舞足蹈。
虎平涛知道洪宗元手里掌握着海洛因和冰块两条贸易线。但具体购、产、销之间的比例这是只有公司核心才能知晓的秘密。不要说是刘书宇恐怕就算是蒋涛对此都不是很清楚。
想了想虎平涛装作什么都不懂似有似无地笑道:“前段时间新闻上说有好几个明星因为吸毒被抓。这瘾头一旦上来就算神仙也扛不住。我估计他们在监狱里难熬了等到过几年放出来恐怕连个人样都没有。”
刘书宇伸手搂住虎平涛的肩膀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故意卖弄:“衡哥这你就不知道了。粉和冰区别很大。要我说那些被抓进去的明星人家绝大部分都没碰过粉。”
“哦?”虎平涛当然知道海洛因与冰块的区别不过为了套话他装作不明就里地问:“没碰过粉这还算吸毒吗?”
“粉和冰是不一样的。”刘书宇道:“吸粉容易上瘾最多两次根本戒不掉。”
“照这么说吸冰就能戒?”虎平涛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刘书宇摇摇头:“不过吸冰上瘾的次数肯定要比吸粉多才行。这是郑哥告诉我的。”
虎平涛对毒品的了解远远超过刘书宇。
最早的毒品是鸦片。一八三九年林则徐在虎门销烟销毁的就是鸦片。当时清政府颁布条例禁止贩食鸦片但屡禁不止很多民众吸食鸦片后成瘾人也变得瘦骨嶙峋。
其实鸦片最早是作为药品出现在世人面前。可以镇痛是一种效果极好的药品。后来化学家在鸦片基础上分离提取出一种生物活性成分发现它有更强的镇痛作用这就是吗啡。
当时很多外科手术都会使用吗啡镇痛可接下来很快发现吗啡有着巨大且恐怖的成瘾性。
有人认为吗啡对人体的危害性比海洛因小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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