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姜峥刚从玉棺中醒转就隐隐感应到了姜淮近乎失控的真气。
只是一转眼姜淮就凭空出现在了姜峥面前。
“你为何不阻止他?”
姜淮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但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慌和怒意。
毕竟那个女人带给她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姜峥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如何阻止他?当年之事虽是那个女人发疯但你我皆有过错如今他们夫妻好不容易有机会重逢若此时我再阻止他那与逼他去死何异?”
姜淮语气有些烦躁:“那我们便放任他把那个女人迎回来?就以她的个性还能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看她如此姜峥心头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怒气。
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那个女人回来。
但赵定边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若自己还拒绝且不说赵定边会不会如何光是麟羽阁内的荒国人心中就会生出嫌隙若是传出去对荒国民心军心的影响比那女人要恶劣一百倍。
而且那个“辛巳”本来就是针对赵定边来的。
不管是拍卖的东西还是开出的价码早已经将赵定边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这件事其实从“辛巳”将拍卖品和拍卖价码提交上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与赵定边无尤。
而自己也没有半分能够扭转的权利。
这“辛巳”究竟是谁?
竟然如此歹毒!
姜淮愈发心慌:“为今之计只有你勒令赵定边不要去找若那女人回来那荒国就完了!”
姜峥微微蹙眉:“若那女人回来就能让荒国大乱赵定边定然不会让她回来这一点你无需担忧。”
姜淮冷笑:“是!你相信赵定边自然也相信他阻止那女人祸乱荒国但我呢?你想一下因为那个女人我重伤垂危了多少次?我侥幸能活下来一次活下来两次难道每次都能活下来?”
听到这话姜峥沉默良久:“放心……”
他还欲说什么却被姜淮暴躁打断:“你不要告诉我会帮我求情!堂堂皇家却要向臣子求情你活得不憋屈么?”
姜峥眯了眯眼语气中的烦躁之意反而消失了:“如今只是找到了消除国运反噬的契机并不意味着赵定边直接有了消除的能力那‘辛巳’费劲心机直接要走了破天戟你当真认为他是在帮助赵定边么?我只怕这次赵定边不仅没办法把人接回来反而会因此深陷险地。”
姜淮眼睛一亮:“正好!趁机杀了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放肆!”
姜峥顿时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须发尽皆扬起看起来凶厉可怖。
姜淮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怯意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想杀了他么?”
姜峥怒意更盛:“若真是杀了他荒国就能彻底安定下来朕早就下手了!相反杀他荒国必大乱!”
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姜淮不由陷入了沉默。
的确。
自己这个弟弟手中握有一个必杀赵定边的手段。
但这个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
此行若是想落井下石的确是另外一种杀掉赵定边的方法但也不是那么好杀。
毕竟姜淮实打实能联系上的高手并不多且不说都不是赵定边的对手单是愿意出手的就几乎没有整个荒国几乎没有人仇视赵定边包括哪些与武将站在对立面的文官也是想要争取更大的权力对赵定边本人还是极为敬重的。
毕竟这个男人几十年为国为民除了孙子是纨绔之外一辈子几乎没有污点。
别说宗师级的高手就算是低层次的力量也只有部分飞鱼卫可以用。
所以怎么落井下石?
姜淮心头微沉难不成我带一队飞鱼卫高手去伏击他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况且从上次内河事件以后赵定边整个人都警惕了不少缜密如他一定为家人留了不少后手。
即便真能这样杀掉他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到时赵家举家逃亡与直接冲突又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姜淮也不得不承认姜峥说的对。
但……
我怎么办?
此刻姜淮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我为荒国呕心沥血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过上这种躲躲藏藏胆战心惊的生活么?
一个男人因为她的妻子多次把自己打成重伤。
另一个男人为了所谓百姓弃自己的安全与自由于不顾。
凭什么?
姜淮脸上阴晴不定。
姜峥却是说道:“皇姐不用担忧有我在定护你周全!”
姜淮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飞速逼近。
是他!
她吓了一跳当即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果然没过一会儿曹公公就踩着小碎步走到了门口:“皇上您睡了么?”
“夜半惊醒何事?”
姜峥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意。
曹公公小声说道:“镇国公求见您见不见?”
姜峥笑骂:“定边来了还用通报?大伴儿你怎么越活越不懂事了?”
“奴婢知错!”
曹公公笑着认骂随即轻轻推开了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镇国公请!”
等赵定边进来以后他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赵定边龙行虎步径直走到了姜峥榻前“扑通”一声将猪后腿卸到了地上。
姜峥也愣了一下看着猪后腿满是不解:“定边!你这大半夜找我来是来约我一起烤猪腿的?”
“唉……”
赵定边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边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毫无芥蒂的兄弟他指着地上的猪腿:“我的破天戟就换了一个这个。”
“嗯?”
姜峥愣了一下怎么都没有想到林陈雄口中的那个消除国运反噬的契机竟然是一条野猪后腿。
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赵定边摇了摇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册子递给了姜峥。
姜峥定睛一看只见册子封面上刺有锦绘上书“麟羽阁”三个大字正是麟羽阁对拍卖品的鉴定结果。
常年混迹于麟羽阁这种鉴定册他见多了但这么厚的还是头一次见上面将鉴定过程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最终才写出鉴定结果。
“经麟羽阁鉴定师决议此物有九成五的可能是国运反噬转移所致?”
姜峥脸色有些惊异他也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能将国运反噬转移的奇特手法。
只不过……
只有这么一坨东西能证明什么?
他不由开口问道:“除了此物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有!”
赵定边神色凝重随即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打开口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中却是一滩泥土。
姜峥捻起来一撮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平铺在册子上借着灯光将里面的植物碎屑和昆虫尸体挑了出来又望了一眼猪后腿的毛皮沉吟良久之后说道:“西陇山脉望归山附近?”
当年西陇关一战虽然荒国险之又险地将西陇关夺了回来但伤亡惨重士气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为了鼓舞士气姜峥去那里与战士们同吃同睡而且还将山里的植被编入到了荒国的《万物志》当中宣示这里就是荒国的领土还找到了一些农作物带了回来。
所以对那里的地貌与物种姜峥相当熟悉只是稍加思索就判断出了大致位置所在。
赵定边沉声道:“我打算去一趟!”
姜峥叹了一口气:“但仅靠这两样东西就冒然前去未免太过冲动。望归山虽然处于荒国地界但深入西陇山脉腹地地势崎岖艰险又毗邻魏国恐怕会有危险。那‘辛巳’明显别有所图又夺去了你的破天戟此行实在太过危险。”
赵定边摇头:“即便希望渺茫我也要去试一试至于安全你不用担心我自问六国地界罕逢敌手就算那辛巳真的机关算尽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可……”
姜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说而是问道:“上次麟羽阁开阁这‘辛巳’便将砍山斧的踪迹交予你前些日子出门可有找到弟妹踪迹?”
赵定边神色带有一丝悲痛:“砍山斧的踪迹倒是找到了但人却没有见到却不曾想沐言城和上凉城发生了那些事情也不知信息是真是假。”
姜峥语气凝重:“你有没有想过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
他的担忧并不是装出来的一开始他的确有些担心赵定边把那个女人带回来。
但现在越来越感觉奇怪近二十年平安无事为什么这些天频繁冒出来关于那女人的消息?
砍山斧。
沐言城和上凉城。
还有这转移国运反噬的方法。
三件事情件件戳向赵定边的软肋。
相较于她真的要回来姜峥更愿意相信这是某些人精心设计的阴谋。
赵定边却是摇了摇头:“管他阴谋不阴谋你我兄弟二人纵横了这么久什么阴谋没遇到过什么阴谋怕过?我七十多岁了带出来一个一品境的儿子也给国家培养了一些可用之才早就活够本了。且不说幕后之人有没有威胁我的实力就算真的能杀了我又能如何?
就是无敌和昊儿一个天生性子憨一个只会耍小聪明若我真是走了还得劳烦你照顾他们。”
姜峥连忙摆手:“还没出发莫要说这些丧气话。需要帮手么大内侍卫、飞鱼卫和军队任你借调!”
赵定边思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大内侍卫和飞鱼卫还是得留在京都此事不宜打草惊蛇我带着镇国卫秘密赶过去就行不过到了以后我可能会小幅调用军队毕竟望归山紧挨着魏国若是把握不住军情恐怕还真会身陷险地。”
“这般的确稳妥!此去多加小心。”
姜峥拍了拍他的胳膊言语真诚道:“这事儿也怪朕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情你们夫妇何苦分别这么多年如今年逾七十还要这样冒险我心中有愧!”
“都过去了!”
赵定边也是有些动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说道:“如今荒国男儿皆已成长魏国又折损一位宗师。若若我这次真能把她寻回便辞官去塞上放牛牧羊吧!”
听到这话姜峥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他就知道问题绕来绕去终归会回到这个问题上面。
刚刚打跑异族的时候赵定边就几次三番地找自己要辞官被自己苦口婆心劝说了回来。
重新夺回西陇关将西陇关建成铜墙铁壁之后他又找自己来辞官又是拼了命地把他留下。
若是能放早就放走了哪个皇帝愿意身旁有一个功高震主的大将军?
的确如同赵定边所说相较于几十年前荒国军队实力突飞猛进。
但还是那句话荒国百姓吃饱饭才几天?
就算军力进步再快高端战力上来说比起魏国还是有些许差距至少魏国现在还是有宗师坐镇只不过没有摆在对阵荒国的战场上。
若在新的领袖成长起来之前赵定边就退了魏国倾尽全力押宝荒国战场怎么办?
至少也要等到冯千钧将运加身突破到宗师再说。
姜峥不自然地笑道:“此事等你回来再议。”
赵定边叹了一口气:“记得无敌小的时候我家那口子对他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日子安稳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去塞外放牛。这小子从小就觉得放牛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让他练武他偷偷放牛让他读书他偷偷放牛即便现在成神武大将军了也整天想着把魏国打趴下然后把他娘从外面接回来一起去塞上放牛。你老了我也老了虽然有修为在身可能还有个一十二年能活但总要把世界交给年轻人啊!
如今军中小伙子锐意进取朝中虽然文运未兴却也能臣遍布到时该为百姓劳心的劳心该放牛的放牛又何苦……”
姜峥摇头一笑:“你放心寻妻便是等你们夫妇携手归来我便在西郊开垦一片草场赠予你们一家牛啊羊啊要多少有多少!”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闷。
赵定边看着自己的老伙计眼神之中满是沧桑。
相似的场景他经历过很多次。
这次几乎是场景复刻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白发都多了很多。
终于他点了点头笑容中带有一丝苦涩:“这样也罢先等我把她寻回来都是一起熬苦日子过来的一把年纪有什么说不开的?”
这番话说得姜峥眼眶都有些酸胀揉了好几下才微微笑道:“一定要把她寻回来此去小心行事!”
“嗯!”
赵定边缓缓站起身来本来挺拔的身影似乎变得佝偻了不少。
接着他便扛着肉坨坨离开了乾清宫。
把她寻回来……
我还能寻她回来么?
姜峥则是半躺在软塌之上怔怔出神。
良久良久姜淮的叹息声将他惊醒。
他转过头去发现姜淮也有些出神不由笑道:“我们四个之中只有他没变。”
姜淮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反驳:“嗯……”
的确没变。
依旧是那么敢爱敢恨依旧被大义绑着丝毫动身不得。
唯一变了的是看向自己的眼神。
初遇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姜峥一样明明年龄比自己小却像是看着妹妹。
但现在这眼神再也不会从他双眼中出现了。
若再与他相见他只会像看到仇人或者说就是看到仇人。
姜峥叹了一口气:“这次随他去吧别阻挠了都老了累了。”
姜淮只是点头没有做声。
姐弟俩在殿中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姜淮怀中一团亮光忽隐忽现。
姜淮眼神微喜便直接掏出一页纸。
这便是从麟羽阁内拍来的具有烛九阴血脉的蛇女订单相较于原本的订单多出了一个麟羽阁的徽记此刻发光的就是这个徽记。
姜淮将亮光的一面照在墙上很快墙上就出现了两个人影人影晃晃悠悠抬着一个箱子像是大汉神朝时期的皮影戏一般动作有些滑稽又有些夸张随着徽记明灭和若隐若现。
徽记明灭频率越来越快人影也逐渐凝实在徽记从闪烁到常亮的时候黑色的人影瞬间有了颜色两个人直接从墙壁上踏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拍卖官林陈雄。
而后的那个则是戴着一个镶金的面具面具上刻着“麟羽阁”三个字。
“嘭!”
巨大的箱子落地。
林陈雄微笑着向姜淮拱手:“长公主好久不见!”
姜淮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上次见面我与林兄貌若同龄今日相见林兄看起来不过是加冠之年我却即将青丝染霜素面玉肤皆以成空真是可叹啊!”
林陈雄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袍子说道:“穿了这身衣服便是将生命全部都交给了麟羽阁早已没有了岁月的概念即便青丝常驻又有什么意义?倒是长公主你发出此等感慨还不是太久没有照顾我们麟羽阁的生意了?”
“林兄实在会说笑!”
姜淮拱手客套了几句便将目光投上了木箱林陈雄知道对方也不想跟自己有太多交集与身后之人对视了一眼便向墙面走去化作两道黑影做着那些滑稽的动作消失了。
麟羽阁的人走了之后姜峥轻轻拍了拍木箱轻声叹道:“也不知这蛇女烛九阴之血脉究竟有几何。”
当年姜淮走火入魔时时刻刻都在死亡边缘徘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修炼上古秘法。
祭万妖血成功德身。
只不过这秘法残缺无法祭炼纯血妖族之血只得祭炼混血。
这些年姜峥帮她找了不少妖血人裔来祭炼终于助她摆脱魔障突破宗师。
期间姜淮还盯上过姜芷羽结果刚说出口就被姜峥一耳光打肿了脸。
好在这件事情翻篇了。
每祭炼一种妖血姜淮就能获得对应的能力妖血越强能力就越强。
这蛇女拥有烛九阴的血脉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烛九阴的能力。
毕竟那可是上古传说中的神得拥有多么惊世骇俗的手段哪怕只得到九牛一毛……
姜淮目光闪动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血统高贵但妖血对于人裔来说终究是个祸害抽干妖血虽可能致使残障但总好过被人卖来卖去。”
她说话声音很大像是对姜峥说的也像是对木箱里面的蛇女说的。
木箱之中似乎传来一阵异动里面的蛇女看起来很惊惶。
姜淮这才打开木箱放出了里面的东西。
于是小小的一只爬了出来。
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全身柔若无骨肌肉虽有力气却很难维持站立反而更习惯爬行舌芯轻吐尚未化作人舌自然也不能口吐人言。
见是这般场景姜淮心中微微一喜。
人族生来肉体孱弱襁褓周年方可行走。
多数妖族却从出生开始便能爬行觅食幼年血脉极强。
所以妖血人裔刚出生之时就是妖血优势最大的时候年纪越大体征就越向人族靠拢。
换个方向来看越晚表现人族体征的血脉往往越强大。
这蛇女虽说烛九阴血脉稀薄但如此年纪还表现出蛇族习性更是说明烛九阴血脉强横。
说姜淮不高兴那是假的。
她俯下身将蛇女抱了起来便感觉一层细密的鳞片缠上了自己的胳膊。
有些凉。
她厌恶这种感觉。
但越厌恶就越兴奋。
只从脸蛋上来看这蛇女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娃娃五官精致看起来颇为好看但那双三角眼却充满着恐惧和戒备总归让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姜淮微微一笑:“瞳术了得希望你当真具有烛九阴血脉哪怕只有最稀薄的一丝。”
姜峥微微皱眉:“这么小一个娃娃若是把妖血祭炼干净恐怕……”
姜淮也有些犹豫年纪越小人族血脉就越弱势抽干妖血的后果也就越严重。
这么小的年纪恐怕会死。
不过她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倒也未必如今我实力精进不少掌控力突飞猛进若真是处处小心未必会伤到她。不过需要全神贯注时间也需要不少。这样吧我闭关一个月若能做到无伤祭血那便试试若是做不到放弃便是这一个月莫要打扰我!”
“竟如此神奇?”
“上古秘法神奇之处多了神朝之前各种奇诡惊艳之术交相辉映真是盛世光景。”
姜峥摇头笑道:“那种世界终究只是修行者的盛世对百姓与炼狱无异。如今王朝世界虽仍有贫寒之疾但好歹百姓能挺直腰杆活下去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光景。”谷
姜淮嗤笑一声:“不过是被妖与修行者欺压和被权贵欺压的区别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姜峥摆了摆手:“此事继续争论无益不谈也罢!皇姐快去闭关吧莫要伤她性命!”
“嗯。”
姜淮微微点头便抱着蛇视眈眈的小蛇女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转瞬之后她便出现在了一个道场之中。
小蛇女仍旧满是戒备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姜淮也不生气反倒是把小蛇女放在了地上指着旁边的米面布袋神情木然命令道:“这些天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别乱跑知道么?”
小蛇女微微有些错愕她能从姜淮身上清晰地嗅到危险的味道这味道比她以前见的所有人身上的都要强烈。
可以说姜淮让她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但却偏偏没有动她。
这……
小蛇女瞅了一眼旁边的米面水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等转过头来的时候姜淮已经消失不见了道场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
乾清宫中姜峥兀自伫立良久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大……”
他本身是想叫大伴儿的却忽然有些厌恶这种事事都使唤人的感觉。
摇了摇头便自行离开了乾清宫径直往坤宁宫走去。
值夜的李公公见了连忙请安。
姜峥只是轻声问道:“皇后睡了么?”
李公公赶紧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失眠之症缠身已久不到卯时睡不着的。”
“唉!”
姜峥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朝皇后卧房赶去李公公赶忙跟上正准备扯着嗓子通报皇上到了却被姜峥挥手制止。
李公公看去发现姜峥给自己使了一个眼神便乖乖地回到了自己当值的位置。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谁?”
皇后声音微惊还从没人深夜这么敲过门。
即便是那些太监也会扯着尖细的嗓子小声问安。
遇见这种忽然敲门的还真有点惊讶。
姜峥清了清嗓子:“卿容是我。”
卿容是皇后的名字。
皇后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喜上心头连忙上前开门。
看到确实是姜峥顿时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因为姜峥平时都是叫她皇后很少这么亲切地叫名字。
上次这么叫还是刚成婚的那年。
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而姜峥刚刚登基已经是一个青中年帅哥了有气质有阅历堪称少女杀手。
眼前的姜峥虽然面容苍老了许多对她却还是那么有吸引力。
掐了掐手背。
疼!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皇后看着姜峥温煦的目光喜不自胜:“皇上你怎么来了?”
姜峥板着脸:“叫我峥哥!”
皇后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一双保养得当的双手不安地纠结着。
明明喊得那么亲切。
却为何要板着脸?
姜峥:“……”
他有些尴尬明明那狗东西板着脸说“叫我赵日天”的时候那么有喜剧效果时常能把自己逗乐怎么到自己的时候就没这效果了?
于是他只能笑道:“你我本就是夫妻皇上皇后的叫着未免太过生分还是叫我峥哥吧。”
“嗯!”
皇后顿觉心中一暖只想快点把这两个叫出口但话到了嘴边却是愈发惶恐。
姜峥微微一笑也不为难她便关上门揽着她的肩坐到了榻上。
“今日你为何要拍下那么多丹药?”
“我观皇……峥哥近些日子每每去往其她姐妹宫中神色都要憔悴一分便想着买些丹药来给你调理调理身子。”
姜峥愣了一下:“确实憔悴了几分不过是因为担忧芷羽病情并非……”
皇后:“啊对对对……”
姜峥:“……”
他想继续解释但感觉这么解释显得有点像嘴硬。
都怪姜淮。
七老八十了还催促自己生个小皇子。
这不是老不修么?
而此时皇后已经掏出了一颗回春丹送到了姜峥嘴边:“峥哥吃药。”
姜峥:“……”
“峥哥天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差李公公送你回乾清宫。”
“为何要走我今天便住坤宁宫了。”
“可是……我那丝绸和香水。”
“无妨!先住下再说这几天我都在坤宁宫了。明天我便去敲打一下那狗东西接了悬赏却发货这么慢。”
“……”
……
镇国府。
赵昊爬在软塌上哀声连天。
虽说都是些皮外伤而且有镇国府的上好药材治疗。
但这大半夜的被这么吊起来胖揍一顿谁受得了?
他瞅着赵定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也没扯谎啊!”
老爷子一巴掌打在了他脑袋上:“你也没说诱饵就是消除气运反噬的契机啊一抛就是这么大的由头你爷爷差点没接住。”
赵昊撇了撇嘴:“谁不知道您智勇双全镇国公聪明勇敢有力气有这个爷爷我都羡慕我自己什么梗您接不住?”
老爷子揉了揉拳头这孙子虽然在夸自己但总感觉这形容怪里怪气的。
强忍住再给他来一捶的冲动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消除气运反噬?”
赵昊咧了咧嘴:“有这么好的问题您刚才怎么不问?”
老爷子冷笑:“我刚才只顾着打你了哪来的工夫问?”
赵昊:“……”
老爷子:“快说!”
赵昊摊了摊手:“这我哪知道啊辛巳伪造的!”
“辛巳!”
老爷子眯了眯眼睛拍卖会上他就猜出辛巳跟赵昊有关系了但究竟关系有多深他还真有点猜不出来。
他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赵昊:“你跟辛巳怎么认识的?”
赵昊信口胡诌:“就青楼里面认识的辛巳是个抠脚大汉非要点名让我们的玉露陪我就说玉露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他就直接甩我了一万金。您也知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因为钱低过头就直接把钱掀到了地上让他滚蛋。
结果他不但不滚蛋还威胁我下次见面就用砍山斧砍了我的小勾勾您说这我能忍么?”
老爷子眼角抽了抽:“然后你怎么了?”
赵昊高冷一笑:“我当时就把玉露叫过来陪了他三天三夜。”
老爷子:“……”
对于赵昊这番话他最多只能信三分。
便继续问道:“然后呢?”
赵昊笑了:“然后?这辛巳妄称英雄才跟玉露姑娘交手三天三夜就溃不成军了跪在床榻上连连叫妈妈。然后我就让他帮我做一个饵当时给他了几个选项他直接选的这个。”
老爷子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他是伪造的而不是真能转移国运反噬?”
赵昊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您要是想问我可以联系一下他不过估计他不太愿意见你。”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摆了摆手:“不用了何必强人所难?”
赵昊微微有些错愕。
昨天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他一直感觉老爷子状态有些不对劲儿却说不出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
但现在他都不想弄明白究竟怎么转移国运反噬?
莫非奶奶她……
赵昊心头一揪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奶奶是已经自行痊愈不想见到老爷子。
还是……已经不需要痊愈了?
老爷子又开口问道:“所以我的破天戟呢?”
赵昊指了指小书房的位置:“刚才您进宫的时候我已经给你放过去了!”
老爷子无语了:“你心也真是大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拿来跟别人做戏。”
“嗐!”
赵昊拍了拍病榻:“您孙子别的可能不行但看人是真的准你都不知道辛巳的胸怀有多么大不可能贪墨您破天戟的!”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才认识几天你就知道胸怀大?”
赵昊一脸笃定:“是真的大!”
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你吧!以后别对自己眼光太自信不然迟早会吃亏。”
“啊对对对……”
赵昊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轻笑。
我的眼光可能不准但明心文星绝对不会。
如果我连我的外挂都不信任我还能信任什么?
他笑嘻嘻道:“爷爷天色不早了您赶紧休息吧!明天开始还得辛苦您好好唱戏呢!”
“嗯!”
“记得给火麟马下药。”
“行!”
老爷子站起身深深望了赵昊一眼心想自己孙子这么老阴比难怪能瞒我那么长时间。
失去破天戟。
然后火麟马拉肚子。
就是明面上告诉姜淮自己的实力下降了一个档次到时候鱼儿就更容易上钩了。
啧啧……
这狗东西。
揍他不亏。
老爷子回屋睡觉以后赵昊也只能挪下病榻碰到几次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一步一挪才回到自己卧房。
“这小老头下手可真重啊!”
刚推开门。
就有一个很大的胸怀迎了过来将他裹到了怀里。
“好弟弟你没事儿吧!”
“没事!也就差点被打死你可真是讲义气小老头打我的时候真就一下手都不帮啊!”
“你以为我就不痛苦么?刚才你被打的时候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看着你被打你身体疼一下我的心就疼一下。”
“呵呵……”
赵昊冷笑一声俯身从床下搓出了一瓢瓜子皮:“那你告诉我这些瓜子皮怎么解释?”
凰禾:“……”
赵昊也迷了:“你这隐匿工夫也真神奇嘿!当着老爷子面嗑瓜子儿都能不被发现。”
凰禾谦虚道:“低调低调!”
赵昊怒极:“你以为我在夸你么?”
凰禾讪讪笑道:“好弟弟莫生气姐姐给你疗伤。”
说罢直接将赵昊扯到了被窝里真气小心翼翼灌入他的经脉温养着受伤的肌肤。
“你慢点!我满了。”
“啊?这么不经灌?”
“我没有丹田……”
“奥……”
淳厚的真气缓缓流淌。
流进了心窝里微微荡漾。
不得不说!
还真有点舒服嘿!
还没过一会儿赵昊就生出了一丝困意。
但要说困吧也没有完全困闭上眼睛快一刻钟了还是睡不着便直接脑补着数星星。
可数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我明心文星周围那么多星子再数那些不存在的星星是不是多少沾点?
于是他开始数星子。
第一颗代表姜芷羽还是那么白白嫩嫩比起之前带上了些许少女粉。
第二颗代表黑脸汉白光璀璨红光也明亮的吓人。
第三颗第四颗。
……
第十七颗代表姜东升一会儿黑气勃发一会儿白光璀璨也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第十八颗代表姜太升黑气虚弱白光也虚弱昏暗的光亮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亚子。
这种情况他见过。
当时那伙绑架他的魏国歹人死的时候星子直接灭了。
雾草!
我太升哥要死了?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另一颗星子不停激荡一看情绪就非常不稳定。
这颗星子代表的是……
曹公公?
雾草!
死阉党杀了我太升哥?
赵昊猛得睁开眼:“呜呜呜呜呜……”
凰禾听见声音赶紧把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来:“好弟弟你咋了?”
赵昊赶紧问道:“凰禾姐你有没有感觉外面有人打架?”
凰禾愣了一下连忙闭上眼睛眉心隐隐有光芒闪动片刻之后睁开了眼:“还真有七十九里东偏北一人死亡一人垂危还有一个正在往回飞。”
赵昊沉默了好一会儿默默补充了一句:“skr!”
片刻之后凰禾背着赵昊飞快往始发地赶去。
挂在凰禾背上赵昊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做飞一般的感觉。
呵呵区区老杨还想跟火麟马争宠。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凰禾姐骑着……
等等!
好像有点不对。
赵昊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到脑后。
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事情本身。
据黑脸汉说姜太升很年轻的时候实力就达到了二品巅峰。
后续虽然没有继续展露实力但应该已经突破一品了跟曹公公的纸面实力是基本持平的。
可现在……
还有曹公公为什么要杀姜太升?
这一切都感觉有些魔幻。
很快两人赶到了一处荒凉的木屋。
然后……
赵昊看到了一具干尸。
双眼被挖血液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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