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便宜师父不只是剑仙还是个酒中仙。”
“具体也不记得是何年月了。”
“只记得那年师父是第一次来到西山岛上因为岛上自酿的酒水香醇便多留了些时日也为此教给我们一群孩子不少剑法。”
“一天晚上娘同我讲了个和师父有关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赌徒还只是个恶名初彰的年轻人。”
“他已厌倦选择遂反过来逼着别人去做选择。”
“尽管每次逼人做完选择后都能畅快一时可其余时光中他都难寻快意。”
“直到他找到了另一个情绪宣泄口——喝酒。”
“初尝酒味的黄青玄很快便沉溺其中游走四方的同时品赏各地美酒。”
“来到姑苏后在号称可醉上云霄藏有千百种美酒的醉霄楼中因品鉴不出一款高价美酒的滋味而着恼不已。”
“当堂设下赌局邀楼中所有宾客、掌柜、伙计一赌。”
“抽中玄牌自此便窝在醉霄楼中每天喝上百坛酒定要将醉霄楼中的各种美酒尝尽品完才罢休。至于会否在一醉不醒时被了断性命则代表玄牌中超脱他掌控外的未知因素。”
“抽中黄牌则杀尽当日酒楼中所有人。”
“抽中青牌他将掷以抵得上醉霄楼一整年净收所得的千金作偿。”
“在场任何人皆有资格抽牌当然机会只有一次。”
汐微语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不由双眼一亮道:“出来摆平这局面的当然是你那剑仙师父了。难道剑仙年轻之时也不胜酒力同你这般沾酒便倒?”
“咳咳咳……”姜逸尘双颊霎时一僵缓了会儿才自嘲一笑“那些说酒量是能练出来的定然全是酒贩!像师父那般的天生便是海量。”
汐微语噗嗤一笑问道:“那你师父的取胜之道定和你不一样咯?”
“不错。师父既是和赌徒对赌也同其比酒量抽牌之前更是让掌柜将各种藏酒一股脑搬了出来扬言要赌徒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彼时师父已在江湖间小负盛名掌柜见其出面帮忙解围哪能不痛快答应。”
“那场赌局也是酒局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吸引来了许多人熬坏了不少人整座酒楼的人都战战兢兢独有那二人把酒言欢。”
“最终师父轻易抽到了青牌黄青玄则在不日之后将银两送至醉霄楼履行赌约。”
汐微语听罢愣了半晌:“呃这就完了?”
姜逸尘自然明白汐微语为何有此反应他在最关键之处卖了关子。
“纵使黄青玄天生内力雄厚同是将一门内功修炼完满能凭白较他人多出一倍内力可酒量却不然连着喝了三天的酒终现酩酊大醉之态师父伺机窥见那三张手牌的牌色这才轻而易举地抽中青牌。”
“噗哈哈!没成想剑仙竟有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作为。”
明白了赌局始末汐微语不由笑弯了腰。
“不过赌徒看着和善实非那般好相与难道没发现此中蹊跷或是在事后得知了真相恼羞成怒找剑仙算账?”
姜逸尘摇着头道:“赌徒虽醉得迷糊却很清楚师父耍了把戏只是无意拆穿。”
“当年听完整个故事的我没能像你一般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但娘看出了我心中的困惑。”
“娘是这般说的人生于世不论是何人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感到尤为孤独需要陪伴。”
“黄青玄亲手埋葬了深爱他的家人看似得到了解脱却陷入了无限的孤独中。”
“之所以四处为恶兴风作浪无非是想博得更多人关注就像他死去的家人曾经对他那般。”
“只是他酿造的杀戮已让天下为之骇然常人不是将他视作恶人便是将他当成怪物。”
“偏偏师父只将他当做借酒消愁的一般酒客视之还教他如何品酒。”
“这般状况下赌局如何已然不重要了结果只要符合师父的意愿黄青玄都会竭力去做。”
汐微语了然评述道:“当真不是个轻松的故事幸而结局是好的。”
顿了顿又道:“这等故事本当为一桩美谈流传市井可看昨夜情形似乎只有你知晓?”
姜逸尘道:“非也只要将赌徒和剑仙联系在一起想必江湖间还是有不少人能想起这段趣闻的只是口口相传后原本的故事已再难见实际模样个中细节更无从知晓。”
“难不成你这故事还是原汁原味的?”汐微语刚问出口旋即恍然“你娘说与你听的这故事便是剑仙本尊讲出来的!”
姜逸尘点头一笑道:“嗯。据说那日正逢老伯也去了西山岛大人们喝酒谈心时从师父嘴里一段段核证的。此中还有另一细节才教我在昨夜成功借来师父之名同那黄青玄讨了个人情。”
汐微语白了眼道:“还卖关子呢?”
姜逸尘道:“娘说过师父在抽牌前后有句话同黄青玄强调了三遍。”
昨夜发生之事尚历历在目汐微语很快回想起姜逸尘那句重复了三遍的话效而仿道:“他赌定黄青玄定会向醉霄楼奉上那些银两?”
“孺子可教也。听娘说师父对此有个特别的说法:重要之事一定要强调三遍。”
“嘻嘻还真有点意思。如此说来昨夜黄青玄露出那副幽怨神色非是因为遭你戏弄而气恼而是心疼一坛美酒被你这不懂酒之人白白糟蹋了!”
姜逸尘找不到任何反驳理由讪讪道:“或是如此吧。”
所幸汐微语并未抓着他的难堪不放接着道:“还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呢赌徒来设赌局你又刚好知道破局之法……”
姜逸尘插言道:“如果我说这不是巧合呢?”
“不是巧合?”见姜逸尘不似玩笑汐微语怔住。
“昨夜我也以为所发生种种皆是巧合毕竟顾烨、俞乐逮到你们行踪是巧合我同你们相遇是巧合黄青玄的出现亦是巧合。”
“巧合多了便不再是巧合?”
“这些巧合本非巧合而是本可能发生之事真正的巧合是这些本有可能发生之事凑巧在同一时段内接连发生。”
汐微语扶额道:“我怎么听得有些迷糊……”
“有时候难得糊涂呀。”姜逸尘刚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作派便感受到汐微语射来的锐利目光立马老实道“起初我只是不解为何赌徒和狂夫会共同现身在追月到来后一些疑问迎刃而解随着这一场大醉醒来后便都想通了。”
汐微语丝毫不顾姜逸尘能否瞧见只是斜睨着他眼中写满了好几行“你快说你快说”此外再不做言语。
姜逸尘咂着嘴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滋味感觉到投射在面庞上的目光越发凶厉只得乖乖道出自己所悟所得。
“如若你们未曾改变计划当于今日出发出现的拦路虎绝不止寥寥三方那般混乱的局面下除却杀出条血路外还有何破局之策?”
“如果那时候赌徒和狂夫再出现会是何情形?”
“除非合各方之力否则没有哪方敢与此二人正面相抗。”
“而各方目的不尽相同一旦己方出现人员伤损保不齐他方心生歹念暗下黑手。”
“简而言之那般混乱局面下各方绝无可能统一战线。”
“唯一能达成一致意见的便是接受黄青玄提出来的赌局。”
“终究事关重大一时三刻内必无人能权衡好利弊站出来一赌。”
汐微语拍手惊诧道:“也只有胜券在握的你敢来赌上这一场!”
随而又目露疑色道:“所以安排赌徒和狂夫出现的那个有趣之人是老伯?”
“不一定是老伯。”
便是姜逸尘自己的语气都带着不少迟疑。
出得阴阳谷后他在最短时间内同老伯取得联系。
在这之前又有谁人能在十日之前便断言他会现身此地来破赌徒之局?
而据他所知老伯近段时日也确实未离开过江宁郡。
他所能推敲出的唯一结论便是请赌徒狂夫入局之策十日之前确已存在后因他的介入原先计划作出了临时调整一如昨夜追月的及时到来。
相较老伯而言倒是洛飘零的可能性大些。
不过在姜逸尘看来能当那有趣之人者未尝没有其他人选。
在他脑海中便浮现着另两道身影一个是白衣儒服的公子佳人一个是隐藏于黑袍和面具下的古怪之人似乎有那么一瞬两道身影隐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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