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夜殇兄打算怎样考验小女子呢?”
追月噙着笑在这漆黑的幽暗林中似有一弯皎月浮现。
夜殇道:“考验算不上不过是比试比试。”
追月疑惑道:“比试?”
说话间一道银白匹练从其背后窜至身前没有月色打照却依然明亮可见。
原来那银白匹练便是追月的剑——飞花剑。
飞花剑并非良匠所铸剑下更无累累白骨因而飞花剑既不是名剑更不是利剑。
这样的剑总容易被人忽视。
至少在先前没人注意到这柄剑。
但在场中人也绝无人敢小觑飞花剑尤其是追月手中的飞花剑。
江湖上他人名声再为显赫也无法无时不刻地作为庇护自己若无半点本事终究寸步难行。
论剑术追月虽难与李截尘媲美也绝非易与之辈只因其性格使然飞花剑只伤人不杀人。
剑出如银河泻地血溅若飞花蔽眼。
追月的剑术绝不像她的人看来温婉可人她力求在最短时间内退敌因而她的剑不仅快而且密不透风不让人有半点喘息之机。
追月并不好争斗可若情势所需她也从不介意以武力解决问题。
听言要比试她便亮出了飞花剑剑未出鞘已泛起皎洁月芒。
名为追月而一举一动间却似有月光如影随形想来是月追她而非她追月。
一双眸中寒芒闪烁顷刻间便被这双眸子的主人掐灭夜殇略整心绪说道:“女侠莫急女侠六至此地我等未尽地主之谊已是欠妥而今再刀剑相向可着实欺人太甚了。”
飞花剑寒芒尤在却是黯淡了些许。
追月道:“噢?既不打算一拥而上莫不是车轮战或是仅遣一二代表一较高下?”
追月并无以一敌七的能耐可她从不畏惧挑战成功无疑会令人欣喜失败也只会勉力她奋进也只有她说出这番话在旁人听来不是狂人狂语傻子傻话。
夜殇摇摇头道:“今夜乃大雅之夜不宜动刀剑。”
飞花剑再次化作银白匹练一闪而逝追月道:“不比刀剑比什么?”
夜殇道:“比试可比文比武比兵器比轻功比毒药且问一句追月姑娘酒量如何?”
追月闻言暗道:莫不是比酒量?
旋即答道:“胸次无忧酒量宽。”
和有趣的人谈话绝不会烦闷夜殇此刻正是这般感受放声大笑道:“好!好个胸次无忧酒量宽!有追月姑娘这等胸怀酒量必是海量能和姑娘月下对饮实乃人生大幸。上酒来!”
嘴上说着来者为客可夜殇分明没有请追月入陌道酒家的意思竟是要直接在这外边比酒。
说酒酒来。
不多时双方之间已摆上数十坛涢酒一方长桌数个酒碗。
涢酒酒香浓郁尚未启封便已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数十坛酒于一酒家而言算不得多对于七个能喝善饮者自也不在话下可若将之放在一个女子面前岂不似千军万马兵临城下?
不论结果如何单是这一手幽冥教在气势上已是做到了极致。
然对手并非普通女子追月见此非但没有皱一下眉头笑意更是不减半分。
追月道:“怎么个比试法?”
追月虽随遇而安却也非处处任人摆布随意胡来之人当然得问清楚规矩。
夜殇道:“想必追月姑娘甚少在夜中走动。”
追月道:“算不得多也并不会少。”
夜殇道:“如此除了天时之外地是我教之地人是我方人多比酒更是我的提议天时地利人和我方已占其二可谓是占了大便宜接下来的规矩由姑娘来决定更为妥当。”
追月也不推辞道:“如夜殇兄所言今夜既是个大雅之夜有月有酒有人不妨比比飞花令?”
飞花令是饮酒助兴的游戏之一输者罚酒要求对令人所对出的诗句要和行令人吟出的诗句格律一致且所规定之字出现的位置依次挪换可用前人诗词亦可临场现作。
只是这飞花令属于行酒令中的雅令较为高雅多是文人墨客用来比试文化功底的文字游戏放到这舞刀弄剑的江湖大老爷们面前追月不仅扳回了所谓的劣势更隐隐稳占上风。
追月意在要回那七叶一枝花可也不愿胜之不武让对手太过难堪又道:“一碗酒一句诗酒饮尽后对不上诗则此局输。”
夜殇笑道:“追月姑娘真是个爽快人每对一句诗便喝一碗酒我方若以多敌少追月姑娘实在吃亏得很在下这些兄弟多为糙老爷们喝酒不在话下可对诗实在为难只能由在下自不量力与追月姑娘单打独斗了。”
追月道:“既是酒中客腹中岂无半点笔墨夜殇兄切莫妄自菲薄。咱们便定个三局两胜夜殇兄若是一时答不出尽可由后边任意朋友再饮一碗酒作对直至无人答出便告负如何?”
夜殇道:“爽快!”
追月道:“客随主便便由主人起个头吧。”
夜殇道:“追月姑娘今夜临此令我教这晦暗一隅蓬荜生辉我等感激不尽还得多谢这秋风惬意爽快人心呐!如此便以‘风’字开头罢。”
夜殇端起酒来一口饮尽道:“风吹柳花满店香。”
追月接过一位黑袍年轻人端来的酒亦是一口下肚豪迈潇洒不输须眉接道:“斜风细雨不须归。”
“俄顷风定云墨色。”
“云母屏风烛影深。”
“塞下秋来风景异。”
“水晶帘动微风起。”
“春光懒困倚微风。”
“风吹仙袂飘飘举。”
一来一回间已过一轮两人各饮酒四碗对诗四句竟看不出谁落下风。
在场看客只有另六位幽冥教之人见此情景也不免啧啧称奇。
奇于夜殇竟也饱读诗书让人好生艳羡。
奇于追月真乃奇女子也令人不由侧目。
惊呼声连连多出自锁爷之口六人中最兴奋之人莫过于他。
即便锁爷不谙诗词之风雅可这等交锋别开生面远比他凭生见来的任何对决都更为精彩有趣令之不由大呼过瘾心中打定要一丝不落地把这规矩记下回去后和兄长好好说道说道以后饮酒又添一乐趣。
随着夜殇一招呼谁人能不对其计策感兴趣?
君不见幽鬼都藏于兜帽中偷着前来凑热闹。
可惜伽爷懒得走动要错过这一场好戏。
而锁爷既在此姜逸尘哪能缺席。
他也戴着兜帽一碗又一碗地默默为追月斟酒。
不知不觉间姜逸尘已倒空了三坛酒。
意味着追月已连喝二十一碗飞花令已过了六轮。
当喝酒变成一门玩乐只会越喝越兴奋越喝越来劲。
夜殇今晚本已饮下不少酒再加这三坛酒仍醉意全无可谓海量。
一男一女的疯狂姜逸尘见之唯有咂舌的份心道这两人可真不简单。
“等闲识得东风面!”又饮过三碗酒夜殇对出第七轮的第三句诗。
“任尔东西南北风。”追月轻易对上。
“任尔东西南北风!果然是追月女侠才配得上的豪放无羁!”夜殇连连称好旋即又道“这下我可对不上了可不知几位兄弟能否救场?”
大伙见二人你来我往无不称快总有跃跃欲试之感可临到头上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胸无点墨哪能登大雅之堂稍懂一些的奈何腹中诗词已被说尽于是乎徒有六人面面相觑再无半点建树。
“如此看来第一局是我方输了。”
说罢夜殇自饮三碗当作惩罚。
追月道:“承让了。”
夜殇道:“来接着第二局。”
追月道:“慢不妨换个法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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