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在昏沉的黑暗之中彷徨不知所措的姜逸尘突然觉得凉意自面部至胸口油然而生、透彻心扉。
厚重的眼皮被费劲地撑开这回他对昏迷前的情况可是记忆犹新。
呈现在姜逸尘眼前的是数张朴实的面庞其中有魏老还有两个孩童和一个男子他们三人的模样均已魏老有几分相似想来应是他的儿孙吧。
“嘿小兄弟可醒了?”魏老伸展着五指在姜逸尘眼前晃动着。
姜逸尘单肘撑地在边上魏老孙儿的帮衬下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单手揉搓着被泼湿的面庞意图令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此时他们五人是在茶铺的遮阳木棚下另一孩童手中拿着一还滴撒着水滴的木盆姜逸尘已然明了当前的情况。
“老板小可这回给您一家都添麻烦了可不知我昏迷了多久?”
“无妨无妨小兄弟昏迷了不到半个时辰身子无碍便好江湖不太平也不知那大汉为何会偷袭你得亏方才在茶铺中喝茶的一女侠仗义相助将那大汉给赶跑了。”魏老摆手道。
“女侠?看来我这贱命的运气倒是不差虽说常常遇险却总有贵人相助。”姜逸尘自嘲道。
“小兄弟切莫妄自菲薄无事便好无事便好。”魏老是个有眼色的人看出姜逸尘应只是受了些许内伤并无大碍心中却是佩服这少年人耐揍抗打。
姜逸尘四下环顾茶铺中仅剩一两桌客人尚未离去怒霹雳胯下的那匹黑马仍被拴在篱笆内却不见怒霹雳人在何处。
“那大汉和那女侠过了数招后似是发现不敌便往西逃去了。”魏老见状出言道。
“那女侠也追了上去?”姜逸尘问。
“是。”魏老看出了姜逸尘的心思“小兄弟莫不是要追过去依小老儿看这可不妥啊。”
“总得去和那女侠当面道个谢而且也算是顺路不是。”姜逸尘笑道。
那一刹魏老却从这温文尔雅少年的微笑中品出了一丝狠戾当即便道:“那小兄弟一路小心。”
“多谢老板一家子了。”姜逸尘有自知之明他给不起什么郑重的承诺便不留浮夸之言他能给的只有真诚的谢意和永生的铭记便毅然离去。
费了些许功夫驯服了怒霹雳那匹暴戾的黑马姜逸尘便取路往西绝尘而去。
…………
炎日下的山间没有雾却有淡淡的白云缥缈一阵风拂过如梦如幻。
急促的马蹄声临近林间的黑鸦惊起。
秋风中浮动着枫树的清香然那香气之中却满是肃杀之意。
此处是栖梧岭是魏老用暗语特意告诫姜逸尘需绕路而行、不可擅闯之处。
姜逸尘在此处见到了行道上一片狼藉的模样。
一道丈宽的深痕应是巨斧拖过地面的痕迹旁边是双足向后的划痕看来是怒霹雳被击退所留。
地面上还分布着七八处剑刃宽口大小的凹痕若他所料不差想必是那无名女侠的手笔而她使的应是双刺而且是奇门双刺。
还有一处范围较大却是较为浅显的凹印见模样是怒霹雳背身着地留下的。
“栖梧岭有凤栖梧贤者择明主而从或明君礼贤下士之意光听这名字倒是个好去处可不知会有何牛鬼蛇神在此令平民百姓闻之生畏、避之不及?”姜逸尘心中有所犹疑。
“既然天意如此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知难而退或是智者却非勇者姜逸尘自认并非智者更当不上勇者然江湖路遥遥若是少了急流勇进的勇气还谈何入江湖?
遂扬鞭策马直入栖梧岭而去。
方才驾驭着黑马奔入栖梧岭不过半盏茶功夫已可听闻前方铿铿锵锵的器刃交斗之声再往前行进片刻只见黑白两道身影倏来忽去、焦灼缠绕。
忽地怒霹雳怒喝一声手中双斧合一跃起近一丈高度落身劈斩而下一招力劈华山如猛虎下山携锐不可当之势欲将白衣女子一分为二。
身经百战的凶徒若是被逼迫到了极境便会拼起命来任何人也难撄其锋白衣女子瞧见怒霹雳目露凶光戾气大盛竟不硬接只是游斗。
见白衣女子退闪开数丈而身后已能听闻数匹马匹临近之声怒霹雳停住了势头双斧垂地目视前方。
白衣女子也罢手不攻她的目光却是绕过了怒霹雳的硕大身躯看向了他后方稍远之处影影绰绰的黑影。
“不愧是魔宫第一女杀手冷血魅影第一次交手果真令人惊艳只是不知你与这小白脸有和瓜葛既已是救了他为何苦追老子十余里地?要不是老子耐力不差竟是要死在女子手中了。”怒霹雳拭去脸上的滚滚汗珠看向白衣女子身后之人骑着他落在茶铺的伙计“黑将军”赶来的姜逸尘。
原来这白衣女子便是魔宫的冷魅对于怒霹雳的质问她仅是冷眼相对闭口不答。
而随着怒霹雳的话音落下姜逸尘已来至冷魅身侧听闻怒霹雳之言不由朝自己救命恩人的方向瞧去。
赶巧一缕秋风从身后袭来吹起了挂在冷魅脸上的白巾令得姜逸尘有幸一睹芳容。
一袭白衫如落雪双眸明媚若皓月柳眉添冷艳玉手衬朱颜。
这冷魅不过芳华之龄而姜逸尘仅此一瞥竟一时看得痴了然风止巾落徒留一双冷眸瞪着他。
尴尬的气氛很快便被怒霹雳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响打破。
“啧啧没想到啊老怒你也有被女人追得奔走呼救的一天。”三骑人马已至当先一人出言戏谑道。
说话的男子戴着铁质面具挡去上半边的面容蓬松杂乱的发丝垂在两侧在其身旁二人一人手套着铁拳一人脚着铁靴目光中均透着揶揄之味既是看向冷魅和姜逸尘也是看向怒霹雳。
“是咯没想到不愿与人为伍的万里独行侠怒霹雳竟也会加入兜率帮。”套着铁拳的男子竟是一娘娘腔。
“若非最近这兜率帮的动作太大咱还不知晓你这大家伙竟依附于兜率帮已有半年时光。老大这忙咱该不该帮呢?”接着话头的是那穿着铁靴的男子。
“这可得看老怒的诚意了吃力不讨好之事还是少干为妙。”这三人中的老大显是居于中央的铁面男子。
见自己丢出的十二天煞门求援鸣镝竟只引来了三人怒霹雳虽心怀不满愤懑异常却也忍在了口中。
怒霹雳与这三人并不相熟更谈不上交情却悉知他们的脾性因而对于三人的寒酸讥讽之言他全然充耳不闻只是沉声道:“行了也正好来的是你们仨这样吧男的归我女的归你们。”
“噗哈哈!”
“诶哟!不行了老哥也让我笑会儿哈哈哈!”
“呵呵想不到老怒你竟有这龙阳之好。”
“哈哈哈!怪不得他会去兜率帮我可算明白了。”
断袖之癖在而今的江湖中并非不为人所接受只不过放在光天白日之下说出便不免遭人耻笑三人对怒霹雳的情况多少有所耳闻而今能听其间接承认此事仿若悉知一件江湖密事般倍感得意因而唯有铁面人稍有些矜持而他的两个兄弟则是笑得前俯后仰几乎快摔下马来。
对于这般跳梁小丑的耻笑怒霹雳并未动气更何况“羞耻”二字早已被他从心中抹去“铁煞门遣你们三人出来便是让你们来这看戏的?”
“欸欸欸老怒哈别动怒嘛这事儿也不丢脸就是少见我们能理解能理解。”
“不过还是得让我们笑够了才……”
“废话少说答不答应。”苍蝇难令人动怒却令人生烦怒霹雳截口道。
“成交!”铁面男子露出了狞笑而他身旁的两个弟兄亦是早已目露邪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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