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原始丛林沿着漫长的山脉生长着横亘在这片大地之上已经不知道有了多么久远的岁月。
即使经过几百年几千年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灾难的演变这片丛林都极其幸运且顽强着维持着一片原始的风貌。
高大的树木之下低矮的灌木如同攀附在巨岩之上的层叠鳞片。
苍郁浓绿的色彩之间时而点缀着一串串犹如金色细铃铛般的金链花。
班阳微微蹲伏着身子从略微陡峭的山坡上走下来。
天色已经很昏暗了不久之前这里才落过一场雨地面湿滑埋在土壤之间的那些碎石会比干燥的时候显得更加容易松动。
但是身材高大的班阳有着不符合他身材的敏捷和细致的观察力在这面山坡上仅仅轻轻的弹跳了三次就已经安全的落到了山坡下的平地上。
他的三次弹跳每一脚都落在土质最稳固的地方留下了完整而清晰的脚印每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绝对超过了五米。
到了山坡下略微平缓的地势间班阳却并没有急着继续前进而是回头向山坡上方看去。
山坡顶上穿着淡绿防雨夹克衫的张亚民从班阳开辟的道路间走出来蹲在枝叶茂盛的大树下展开了一卷图纸。
“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张亚民站起身转动了一下手腕上个表带手表上射出一个红色的光点在班阳脚下停留了一会儿渐渐从班阳脚下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移动过去。
班阳追随着那个亮点一直移动到了几百米开外来到了一片布满黑色泥石的区域。
“那些黑色的应该是锡矿石可能是以前从山间滑落出来的你搬开那些矿石看看下面有没有几十年前林间公路的痕迹要是有的话就说明我们的路没错从这边走能走出丛林。”
相隔几百米的距离张亚民的声音以正常的音量清晰地传递到班阳耳中而且也只有班阳能够听见。
班阳低头看了看选中了地势较低的地方、一块最小的石头弯腰将双手摸住边角把它从土壤之中拔了出来。
石头的重量大约只有两百斤左右但要从泥壤之间拔出来还是颇为费力的。
搬开石头之后原地出现一个陷坑班阳直接伸手进去挖了挖泥土和碎石被他的手指扒拉开来很快就触摸到了最底下的一块平整石面。
班阳屈起指节砸了一拳石面卡拉裂开一些碎屑被他抓在手里仔细分辨是一种不同于山间岩石的质感。
“好像是公路。”
班阳兴奋起来飞快的转身回去跳上山坡把那捧碎屑递给张亚民。
张亚民用手指捏起些许分辨了一下脸上也露出笑容:“是混凝土没错。”
“这些林间公路五十多年前是直接跨越了整个山区连接山脉两边的大都市的只要能找到其中一条路就能证明我们的方向大体没错。”
更关键的是这些原本曾经是公路的地方就算后来遭遇了灾难和种种变故公路两侧的山形地势也要比丛林深处安全的多。
大家之后只要沿着路走能省不少力气。
张亚民和班阳回到丛林之间向正在扎帐篷、支锅烧水的人们宣布了他们的发现。
林荫底下拖家带口的几百个人本来疲惫不堪的精神都明显有了好转。
有些年纪轻一点的背起了背包就好像要重新上路。
张亚民又连忙说道:“但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动身吧。”
这支决定逃离他们的家乡穿过山脉的队伍原本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但是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张亚民和班阳已经明显确立了领导者一样的地位。
蠢蠢欲动的那部分年轻人被安抚下去放下了背包各自拿出了一些喷雾在周围的丛林之间喷洒着。
这些喷雾可以有效的驱散丛林里面的蚊虫毒蛇和绝大部分野兽据说这些喷雾的气味可以飘出五公里之外依旧保有近似于雷克斯暴龙的威慑力。
但是到了夜里大家都已经钻进了帐篷之后丛林里面的吼叫声还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缭绕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那些凄厉的狼嚎还有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的吼声混杂在一起越到了夜深的时候就越是嘈杂骇人。
班阳还没有睡他要领着一队人守夜有些人围坐在帐篷之间有些人走来走去的动个不停。
班阳在那些帐篷最外围走了一圈之后来到张亚民的帐篷外。
张亚民还没有睡蹲坐在自己的帐篷外上半身微微向后倚靠在绷紧的帐篷布上透过枝叶的间隙仰望着天空。
“看月亮呢?”班阳也蹲了下来抬头看过去。
今晚月色不错天上有好几块月亮在发光。
据说天色最好的时候抬头看过去能看到横贯在整个夜空中的一块块光斑能够把夜晚的大地照耀得像白天一样。
今天虽然不是那样罕见的美景但班阳抬起手指数了数起码也有十二块月亮了。
大一些的像是有整个房子那么大挂在天上灿灿放光最小的就只有脸盆大小有点像是个三角形。
张亚民听到班阳数月亮的声音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其实在以前十二个月亮这种事情是被当做神话传说的。”
班阳说道:“我知道啊我年纪比你还大些呢再有两天就五十四了也看过些历史书都说以前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啊就是我出生那年的时候天上还只有一个月亮呢。”
“啧!”他有些遗憾的说“可惜我不记得我出生的时候有没有看过那样的月亮。不过林子里那些鬼哭狼嚎的肯定也都没看过说不定它们天天这么嚎就是因为看不见圆月亮呢。”
张亚民转头看过来惊奇道:“你是猜的还是以前看过这方面的闲书啊?”
班阳更加惊讶:“还真是啊月亮那么远跟它们有什么毛线关系?该不会这些畜生还多愁善感吧。”
“月亮虽然远但是对大地上的影响是很大的。”
张亚民叹了口气“五十年前的大灾难多发期虽然至今都不知道确切的起因但显然跟月球碎掉有很深的关系。而且月相的变化对动植物的情绪、基因都有一定的影响。”
“现在林子里的野兽那么凶残还都长得那么壮就是五十年下来月相剧变基因选择的结果。”
班阳皱起眉来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还有这种说法?那以后这些野兽会越来越厉害吗?”
“那倒不至于吧月相剧变的影响也是有限的终究会被自然平复那些野兽的变化到这种程度应该也就是极限了。”
张亚民说得有点不确定摇了摇头“唉我也算不上什么专家这种事情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班阳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北面那个政权说是全球人类联合政权但是我们真过去了他们不会不接收吧?”
张亚民心里想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总比八叶的人好至少从来没听说过北面会剥夺普通人的灵能。”
“也是。”班阳好像得到了些安慰却又忍不住抱怨起来“你说我们那几座城市的头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要向八叶投降呢?”
张亚民道:“可能他们也没办法吧。”
班阳恨恨的说道:“以前要是早点答应了加入联合政权说不定就没这种事儿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张亚民就回帐篷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亮之后张亚民准时醒来看了一眼手表。
2303年6月1日06∶00。
又是六点整维持了多年的生活习惯以前他每次这个点醒来都是精神奕奕。
可是最近这个点醒过来张亚民心里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好像一天天的越来越累。
他摸了摸脸也分不清是汗渍还是肤质出了油出了帐篷拿湿毛巾擦了擦脸之后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
‘已经找到林间公路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到北面的城市里去到时候就能安顿下来了。’
这么想着好像勉强压下了心里的忐忑张亚民振作精神和班阳一起指挥着大伙把帐篷收起来开始今天的赶路。
他们沿着那条已经被矿石和土壤掩埋的林间公路走了几公里发现前面居然有一段路上没有矿石只有泥土和落叶地面平坦无比不禁欢喜起来加快了步伐。
走到快正午的时候忽然右前方的山林里面传来一连串的轰鸣炸裂声。
蓝色的火球猛然膨胀吞没了好几棵参天大树。
耀眼的蓝光照在张亚民他们脸上几百个老老少少搀扶相随着满脸错愕的停下了脚步。
班阳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球表面倏然间迸现出大量的血丝。
他在那一刻看到很多黑色的细线突然穿刺在那个蓝色的火球之中。
这一瞬间的景象超出了他双眼的承受能力等到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觉得双眼酸痛无比不得不用手捂住。
所以他没有看到巨大的蓝色火球被那些黑色的细线扎破扭散成一股浓烟直冲天际。
也没有看到有一个缠绕着黑线的身影从那片残破的山林里飞射出来越过了将近两千米的距离砸落在前方。
碎叶纷飞黑泥四溅。
金色的粗大禅杖竖立起来一只宽大的手掌抓着禅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直起了身子。
那是一个强壮得不像人类的光头男人仿佛是一个由肌肉堆砌出来的怪物。
金色禅杖的高度在两米五以上这个光头却比手里的禅杖还要高出一头身上宽大的衣物已经残破只能看见些少许绣着金线的红布从健硕的上半身肌肉间滑落。
他下半身的裤子也已经破破烂烂只剩下一些挂在腰上的布条什么东西都遮不住。
林间公路上的几百个人震惊于这个人身上所拥有的肌肉。
张亚民则震惊于这个光头身边那些慢慢减速飞行的东西。
那些黑色的线。
从快到连残影都看不见放慢到肉眼可以凝视的程度黑色的物质聚集成一颗颗圆珠。
圆柱的表面反射着阳光聚拢到光头的胸膛、脖颈之间形成了一串拳头大小的念珠。
“罗汉部队……”
张亚民的喉咙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八叶”所拥有的十八万比丘部队其中任意指派出一支十人精锐小组都完全可以让张亚民他们这支队伍看不到任何抵抗的希望。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五百罗汉部队的一员。
比丘部队的成员只能在手腕上佩戴银白色的念珠只有罗汉部队的成员才有资格在脖子上挂上四十八颗黑色念珠。
这种装束上的特征也是代表着一目了然的实力差距。
四十八颗黑色念珠其原材料全部都是由直径为十纳米以下的磁性固体颗粒混合基载液、界面活性剂形成的稳定胶状液体。
即是磁流体。
能够让磁流体在常态下维持这种光滑如玉坚固如钢的模样。
无论行走动作之间这些念珠怎么摆动都维持圆珠外表不会变形就足以说明念珠持有者的灵能强度已经达到可以在体外构建稳固力场的水平。
而且是每分每秒都维持着灵能力场不散不衰强度不升不降。
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灵能护身如此便是罗汉金身。
如果说一尊隶属于八叶的“督战罗汉”出现在他们面前还不算最可怕的话。
那么更可怕的事就在于这尊罗汉扫视了眼前的几百人之后用那低沉温和的声音发出了宣判。
“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想要跟随他们逃到北面去吗?”
他手里的禅杖向地面一顿发出震音“汝等有罪!”
班阳猛然睁眼他刚才闭着眼睛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他从声音里面听到了令他浑身肌肉发冷的东西。
那是饱含着杀意的灵能震慑!
几百个老老少少的人们如同一群微渺的虫蚁在这种震慑之下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快跑!!!”
张亚民发出刺痛喉咙的大叫手表一翻一束扭曲的光波就发射了出去。
张亚民的灵能开发方向表现在对于音波的控制。
当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经过他的手表增幅达到最高功率时集束音波可以在二十厘米厚的实心混凝土墙壁上打出一个孔来。
但是这样的音波在还没有触碰到那尊罗汉的时候就被时刻隐藏在身周的灵能力场阻拦了下来。
罗汉眼神一动最下方的一颗念珠就脱离出来消失在张亚民的视野之中。
张亚民眼前只剩下了一团白光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书上说人死的时候会看见自己这一生的回马灯原来是骗人的……’
明明就只有一片白。
诶不对。
那白光里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吗?
“我靠什么东西差点撞到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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