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英年少的时候因为母亲生的貌美被人觊觎就设计暗害了她的父亲不料她母亲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宁肯跳崖自尽也不肯屈从。
当时卢俊义奉命在河北路一带巡视碰到了这件事情就出手救下琼英又因为见她生的玉雪可爱根骨极佳收为义女传授武艺。
不过后来卢俊义被派去参与征讨西夏回来之后在各地辗转为官前年才回到大名府跟琼英聚少离多。
多亏了琼英自己争气武艺练的精熟卢俊义回来之后考教她的弓马刀枪见她演练的万分出色不由更加欣喜倾囊相授。
今日琼英便是派人捎信说从前功法上困顿已久的地方最近豁然开朗又有了新的进展以此为名邀请卢俊义来一聚。
“义父且到园中坐下用些酒菜看我演练那路枪法。”
琼英引着卢俊义和燕青踏入小园之中这里的花树都是她精心栽培修剪地上碎石铺路曲径通幽别出心裁。
石桌圆凳摆放的恰得其位正是在浅浅花香里淡淡树荫下夏日可以乘凉冬日可以避寒。
卢俊义和燕青入座之后只见桌上已经布好了碗筷杯盏丫鬟捧来酒坛开封之后顿时异香扑鼻使人头脑舒缓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好酒埃”卢俊义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手上已经匆匆拿起空杯来只等着丫鬟倒酒。
那边琼英绰着一杆枪走到园子里有花木稀疏的地方豁然一抖枪头白色的枪缨轻轻一卷枪头已经递去十余尺之外。
她脚下不惊尘土不曾踏坏了青草人随枪走回环飞舞兔起鹘落之间仿佛以枪为龙骨人为仙雾穿梭于花树之间从枝繁叶茂处一掠而过。
粉白色的花瓣被惊落些许沾在琼英衣角枪头任她来去如风居然能叫那花瓣凝在枪尖不落。
最后停枪之时花瓣依旧嫩的可以渗出露水来。
卢俊义看她舞枪时已经尝了三杯酒只觉香气浸透肺腑熏熏然如登仙阁筷子还没有动过不自觉的就又多喝两杯。
“好啊!英儿果然精进神速不过你这枪好看是好看了还是少了些杀气。”
含笑点评两声卢俊义起身接过琼英的枪单手抓住枪尾手腕略微一沉枪尖顿时垂在九尺之外的地面。
“看好了枪是杀敌棍是罚人枪棒的功夫没有足够的威风杀气是不行的。”
他左手还捏着酒杯右边手腕一振抬手刺出一枪。
霎时间满园青草直立花树乱抖千百枚花瓣从树梢枝头惊起才飘升几尺的高度就又突兀的凝固在半空之中。
卢俊义目视枪尖杀气在那些悬空的花瓣上凝成霜雪转眼之间每一片凋零的花瓣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白色。
嗡!!
他把枪头向上一挑冰花尽碎清凌凌的一片雪色从园子里直冲高空。
琼英鼓掌道:“义父的枪法还是那么好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追及义父的境界。”
“哈哈你毕竟是个女孩儿家杀气不足也无可厚非。”
卢俊义把长枪往旁边一送架在树枝间又回到桌边。
琼英也跟着落座请教一些枪法上的问题不着痕迹的不断劝酒后来又聊起些家常琐事。
不知不觉间卢俊义已经喝了四五坛酒下肚脸上有了些醉意。
他拿枪的时候威风凛凛恍如十头虎王百头狮子的精气神髓聚合在他须发眉睫之间真是无愧天下枪棒第一流的玉麒麟名号。
可一旦不拿枪了他平时的眼神就像是一头温钝、迟缓甚至有些愚昧的大水牛。
喝着喝着卢俊义眼中已有些迷茫昏沉强打精神说道:“不能再喝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才好呀。”琼英笑道“我这园中也不止一间屋子义父难得过来若是醉了就和小乙哥在我这里住上一晚。”
她说话间看向燕青忽然发现燕青毫无醉意似乎从头到尾都只尝了半杯酒而已不由有些心虚。
燕青却只对卢俊义笑道:“主人你这些年在各地升升降降一身好本领无处施展知府他们请你赴宴你也喝不自在难得琼英为你寻来如此好酒怎能不喝个尽兴呢?”
卢俊义与燕青名为主仆实则情谊深厚平日里做事也常常要问燕青的意见。
既然燕青都这么说了卢俊义索性放开了喝醉意愈浓这些年天南地北的事情都信口说出。
也不知琼英到底寻了多少酒来桌上的下酒菜都已经换了五遍旁边堆了二十几个坛子卢俊义终于醉的不省人事渐渐趴在了桌上。
燕青拍了拍他的背见他只顾打鼾没有反应就转头对琼英笑道:“能叫主人醉倒想必都是术士法师酿的酒吧今天这一场你破费了。”
琼英说道:“义父当年离开大名府的时候把家业都托给了我今天这些酒又算得了什么。”
燕青说道:“可是我听说主人为你留下的管家、仆从不到一年就篡了家产还想假借重病之名要毒害你你孤身逃出卢家在外面吃了好几年的苦才夺回产业。”
“真是事事都瞒不过小乙哥。”
琼英笑着说“那小乙哥要不要猜一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不猜。”燕青拿出铁笛懊恼道“我的笛子也沾了酒水先去洗洗吧。”
话音未落他就起身离开了。
丫鬟们紧张的盯着他的背影对琼英悄声说道:“小姐要不要放些麻药把他麻翻。有几个姐姐见他生的好看早就暗地里练了些桃花瘴气我把她们找来。一股脑的上手多半能成事。”
琼英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咱们自小命苦是多大的运气学到武艺法术我让你们勤修苦练你们就练这些东西?”
贴身丫鬟偷偷按了按胸口她怀里也藏了两张能放桃花瘴气的帕子面上委屈道:“我可没有埃”
琼英冷哼一声:“小乙哥是个通透的人既然走了我们就不必多虑。”
她把卢俊义的宣抚使腰牌解下来留了两个丫鬟嘱咐她们好生照顾卢俊义万一要醒就再多灌几坛子。
随后琼英带人到城外赶了一大群牛羊浩浩荡荡怕不是有几千只去到大名府的兵营之中。
“宣抚使知道各位日日训练辛苦特地派我们买了些牛羊来犒劳兄弟们。”
琼英出示腰牌带着那群牛羊进了军营。
因为牛羊太多琼英提议把这些牛羊分散到军营各处就地宰杀支起大锅到时候围着大锅吃起来也方便。
兵马总管觉得有理一边谢她一边把牛羊分散。
军营里已经欢腾起来这些士兵平日里过得也颇为清苦虽然用于修炼的矿石不至于有太多短缺但是伙食清淡连盐味都不重。
有官职在身的自然有途径大鱼大肉寻常士兵却很少有大口吃肉的经历不免眼馋这些牛羊。
登时有人磨了匕首寻了一头屁股肥壮的大牛就想把刀子捅进去。
那大牛反应好快一扭身顿时惨叫道:“我的屁股。”
周围的人见这头牛口吐人言瞠目结舌。
他们正在惊愕之时突然全营的牛羊都人立起来牛皮羊皮都从中间裂开一条缝从他们身上脱落竟然是千余个打扮精悍的男男女女。
众人不约而同的掏出陶罐小鼓锅碗瓢盆手帕发簪之类法器。
五色云烟在刹那之间弥漫整个军营。
琼英抢身上马一枪挑翻了兵马总管全营士兵相继被毒倒昏死过去。
反应最快的也不过跳出栅栏往外跑出五十丈而已照样闷头栽倒在地。
“二十五岁往上的兄姊留在营中处理这些士兵其余人随我杀向知府官郏”
大名府的官员捕快小吏们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小半个知府官邸都残破坍塌。
知府运用皇朝气运法门凝聚出来的那尊云霞巨像举手投足之间卷起滔滔气浪周围的屋檐只齐到巨像的腰间。
可却被琼英人枪相合飞天一击轰成了四散漫卷开来的云霞碎锦。
她提枪落在知府官邸屋脊上的时候眼尾绯红回眸看向那个四分五裂的知府大人神色灼如赤金。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挖地三尺敲骨吸髓。既然你们做惯了这样的事那也莫怪我来拆你们的骨头了1
枪刃激鸣玉泉漱石四下飘雪假如卢俊义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就会发现琼英的杀气之烈尤甚于自己的枪法。
远处燕青的铁笛曲调悠悠传来不知他身在何处只能听见笛声渐趋高亢。
伴着这样的曲子义军竖起大旗攻陷大名府。
相隔不到一天的时间。
京西路陡然有漫山遍野的兵马攻向城池。
城上的守军早就吓得吹响铁哨敲起了焦斗但是贼军的数量多到了难以理解的程度无数旌旗在山野上下迎风招展。
有曹字旗刘字旗孙字旗更有吕赵典关马张等旗帜。
彩色的衣甲旌旗如同钱塘江上的大潮卷上了城头诡异的是所有的马匹、步卒行动之间都无声无息。
城中有高官大将各施神通轰杀大片的兵卒只见那些人马被轰死之后都轻飘飘的卷到空中变成一张张彩纸燃烧起来。
“原来是区区纸马刀枪术而已微不足道的邪术1
有将领运功大喝“只要守住精神不被吓倒这些贼兵的杀力自然削弱。”
他喊声未落身边就有亲兵被一刀劈成两半。
城中已经大乱哪里是说镇静就镇静得下来的那些纸人纸马只要不死刀枪挥出的时候就和真刀真枪无异。
况且无数纸人纸马里面还混着一些活人施展武艺法术突袭杀伤。
尤其是个手提枯木杖头上缠绕荆棘长发散乱的葛布男子。
“微不足道么?”
他挥动木杖风中百剑穿刺而去把那个大喊的将领扎成了刺猬低声说道“这是我们走过十三州千家万户的老弱妇孺亲手剪出的纸埃”
敢炽军张万仙号称聚众三十万在京西路起事。
江南路大江小河水道交叉官府收到消息运往汴梁的大批矿船最近陆续被劫于是调集水师围剿水匪。
断发纹身的千百条人影在水里穿行如同大股的鱼群搏击风浪借水势冲破船底在即将沉没的船上作战。
身穿金色鲜亮盔甲的汉子横行在船上杀的尸骨纷飞手里那杆通体暗金色的五股托天叉排风驭浪搅动着河底泥沙掀起一道道浑浊激流。
小船被那些湍急的浊流刮一下就得翻船沉没大船也被冲击的连连颤动甚至在船身破开大洞。
“哈哈哈哈弟兄们杀到船上的人全都跪下再停手等杀赢了这一波夺了战船我们就可以进城去抢了。”
江南路有贼首高托山三战江南水师三战皆胜流窜各处附近州县惶恐不能自持。
两浙路有石生、朱言、吴邦、陈十四、仇道人。
广南路有武胡、刘大鼓等人。
西川路有吕师囊李太子杨天王等等。
梁山上李应正把最近收到的这些消息汇总起来报给关洛阳。
“这大宋治下如果只往那些繁华大城去的话或许还能看出几分鲜花锦簇、烈火烹油的盛世模样。”
“可实际上早已经天下糜烂如今大风一起就露出真容来了。”
李应感慨道“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做梦也想不到战火会烧的这么快吧。不过换在一个月前我也绝对不敢相信江湖中居然还有这么多英雄好汉。”
各地的造反动乱其实远不止这些只不过大多数都在刚有苗头的时候就被官军镇压了毕竟修炼了魔道功法的大宋精兵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抗得了的。
而这些能传出名头来的人每一个都意味着他们能在面对大宋官兵的时候取得胜绩。
虽然其中有不少很快就在官兵的围剿中失利、流窜但还是让李应深觉钦佩。
关洛阳对这种情况有过一些预料但同样被这种速度惊到了。
他仔细想想觉得还是小看了魔道复兴对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
有了那套精准高效勘探矿脉的秘法大宋的兵马不但对外强了起来对内在如今这个朝廷的指挥下也显得更加凶残许多地方本来早就该爆发的起义硬生生被震慑着憋住了不敢动作。
而梁山起事攻陷泉城击杀殿前太尉的这些消息无论是从战事还是从人心上都给了各地百姓一个爆发的机会。
“风闻九野天下皆动。”
李应轻声念叨看着关洛阳的眼神深藏着敬重说道“大头领还有些消息离我们比较近是说青州各大山头的匪寨最近也有动作洗劫青州各地矿藏轮番攻打青州城已经颇有成效。”
“他们看起来各自为战实则却好像互有联系背后可能已经结成同盟且有高人指点但是这伙高人不知为何始终不肯表明身份。他们离我们太近要不要做出些反应?”
关洛阳点了点头说道:“不急我到这里还不满一个月很多事还没有布置妥当。等我给梁山的兄弟们弄好了功课再考虑其他。”
李应疑惑道:“功课?”
“我最近准备改一改他们的训练方法已经有点眉目了。”
关洛阳说道“你去把林灵素叫过来他在修行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我跟他仔细聊聊。”
李应点头走出这间公孙胜施法建起的聚义大厅。
外面天光明媚梁山子弟有的训练有的耕种山上山下岸边水中井井有条。
天下皆动时梁山则在安宁之中逐渐积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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