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此事恐不好办……”
妇人面露为难之色。
“并非小妇人推脱只是现在家中生乱一时顾不得这些……再者小郎被送走已是多年前的事儿那些物件还在不在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故不敢轻易答应。”
说着双目已泛红。
用帕子压下眼角的泪意。
她刚收到消息那会儿得知家中顶梁柱被下了大牢下的还是传闻中进去就要脱一层人皮的地方便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下来。若非她是府上唯一的主子不能乱了阵脚影响人心真恨不得原地昏厥过去。她也有心帮助老者奈何现实条件并不允许啊。
老者也识趣但他不能白跑一趟空手而归。便问:“府上遇见什么难事可否说说老朽或许能帮忙参谋参谋……”
妇人一听眼前登时亮起。
面上的喜色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当真?”问完发现不妥忙改口“这、这并非质疑您的能力只是太欢喜……”
老者淡声道:“不慌慢慢道来。”
妇人稳了稳心神将自己收到的消息一一道来——朝堂上发生的细节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家那小叔子有野心利用丈夫不在族地的机会笼络族老高调招兵买马。
如今更是与乱贼黄烈各处呼应起义浑然不顾亲哥一家还在郑乔手中当人质……
妇人一脸苦涩。
“小叔怕是盼着我们一家死!听闻当年族老都希望将小叔继嗣到公爹名下。毕竟郎主是二房嫡长过继出去不怎么好听但公爹却选了郎主。二房无甚积蓄吃穿用度俱不如长房小叔心中愤懑不满多年。只要郎主死了他便能名正言顺继承秋氏……”
妇人面带绝望地咬牙道:“倘若郎主此番……此番不幸殒命地牢小叔还能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帜在士族间博一个兄友弟恭的美名……如此好处他如何会不心动呢?”
老者全程安静听着。
待她说完问:“只是这么一桩事?”
妇人听到了希望:“您有解决妙策?”
“算不上解决妙策但助你们一家离开这龙潭虎穴却没有问题。横竖已经将郑乔彻底得罪死了既然留下来是个死逃出去或许还有条活路。”解决方案简单粗暴。
妇人诧道:“劫狱?”
以老者的能力还真能做到。
“嗯。”
只是——
“阿宴当年戴在身上的东西非常重要夫人若是方便的话烦请派人找一找……”
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那件东西。
妇人听到这儿也懂了。
想让老者帮忙就得拿出“报酬”。
她连忙起身让下人去府库翻找。
因为当年滴血验亲过关长相又有几分上代家长的痕迹阿宴被带回秋府后被当做长房继承人仔细照料吃穿用度一律最好随身物件也得到了妥善保存。若非他始终不长大看着又不聪明让人看出端倪兴许这秘密就真正被那個婢女带进棺材了。
之后阿宴被打发去了乡下自生自灭他的存在成了秋府禁忌无人敢提及他的东西自然也没被刻意处置。一众下人经过一夜的翻找终于在积灰的角落找到盒子。
盒子不大重量也轻东西零碎。
“阿宴终于找到了!”
老者一顿扒拉神情激动地翻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截一指长的木头吊坠灰扑扑的瞧不出贵重之处。妇人不知此物有甚珍贵能让见惯大风大浪的老者如此在意。
老者缓了缓情绪冲着吃糕点垫肚子的少年招了招手:“阿宴到老师这里来。”
少年放下美味的糕点乖顺照做由着老者将那截木头吊坠给自己戴上。他抬手摸了摸那截木头语调有了些许起伏。
“老师它是温的。”明明只是块木头入手的触感却似光滑暖玉让他莫名安心连一直困扰他的仿徨情绪也跟着消失了。好似精疲力竭的溺水者终于飘到了岸上。
“嗯好好戴着它。”
少年闻言将它放入衣襟内。
妇人离得近看得清楚发现这木头吊坠形似一副棺材。随身携带多不吉利?
但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她在意的是老者何时帮她将丈夫救出大牢。而老者也没有食言让妇人去收拾家当安排车马。秋家家长一旦救出来他们一家立刻离开。
妇人依言照做。
这些事儿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
便留了老者三人在府上暂居。
三人中的青年整理好客房。
正准备喊一老一少去休息却见少年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失而复得的木头吊坠。
青年刚才借来看过了翻来覆去地观察没看出丁点儿特殊之处他也不知道老者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图什么。但下一瞬就打脸了——那吊坠散发出莹莹绿光。
跟着又在少年手中化为一支姿态舒展的褐色木杖周身萦绕着朴拙而神秘的玄奥图腾。这个纹路与少年肩胛骨上的团型纹路神似前者更加复杂后者更像简化版。
砰得一声。
老者听到动静过来。
目光死死盯着那根木杖腮帮紧绷。
少年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像得到一件新奇玩意儿掂量着耍了几下目光突然被一抹灼眼异色吸引。指着木杖顶端那朵摇曳的小红花道:“老师你看是花儿。”
木头上长了一朵花。
突兀得像是秃子头顶唯一的发。
老者的注意力不在花上而是伸出颤抖苍老的手虔诚捧着少年执杖的手浊泪刷得滚下唇瓣颤抖着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细听才知是——“神未弃我公西族……”
少年不懂老师为什么要哭。
抬手将他的泪拭去。
问道:“老师哪里不舒服吗?”
老者抹掉泪水深呼吸一口气:“没有阿宴你运行一遍老师教过你的法门……”
少年自然依言照做。待看到少年身披熟悉的大祭司华服老者彻底安下心来。
他怜爱地摸摸少年的脑袋:“很好但未来几年还要勤加修炼。听老师的话你的智窍当下不着急打开。保持赤子状态更能专注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阿宴啊傻一点儿、单纯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嗯!”少年笑着“听老师的。”
青年听了无处吐槽。
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少年如何天真懵懂又无害呢!实际上他这一路上砍瓜切菜搞死的土匪地痞还少么?这老的疯小的傻再成长几年不知成啥祸害……
劫狱救人对于老者而言只是一碟小菜搞完就继续上路懒得听秋家上下没营养的感激之词。他们三人越走越偏往一片僻静的深山老林钻打算安顿下来。
青年终于憋不住。
“您老究竟想做什么?”
“你以为阿宴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没点儿实力就贸然入世下场不过是被虎豹豺狼分而食之。他最需要自保之力!”
“只是一截木头。”
老者语出惊人:“那是一块国玺。”
青年:“!!!”
老者又摇头纠正自己的错处。
“不对不是国玺那是神赐之物。只是与外界流传的所谓国玺同出一源……国玺也好神杖也罢……它们其实都是神灵赐下的东西……对是这样……”
青年:“……”
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老东西又开始发疯了。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正常人他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又要照顾老的又要兼顾小的。这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去补觉。
与此同时——
有两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夜闯公西仇的营帐——准确来说是一人强拉着另一人。正要合衣睡下的他被吓得直挺挺坐起身。
一看来人颇为无奈道:“阿来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儿再说吗?”
“来不及明天了!今儿就得问清楚!”公西来抓着杨英的手推到公西仇身前忙问道“阿兄你看出她有什么变化吗?”
公西仇披着被子盘着腿瘪嘴。
“她能有什么变化?还是说军营条件不行火气旺盛脸上长痘了?”
公西来急得跺脚。
抓着公西仇捂紧的被子摇晃。
“气啊气阿英她有气儿了!”
公西仇顺着公西来的力道像个人形大娃娃一般被摇得左右摇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她又不是这会儿诈尸如何没气?”
“不是这个气啊!”
公西仇停下摇晃:“那什么气?”
“武气!”回答的是杨英。
公西仇乍一听以为自己耳鸣了。
“什么气?”
公西来狂喜道:“武气啊!”
杨英毕竟是将门出身其父杨公也一直没有拘着她舞刀弄枪也觉得女儿家学点武艺可以强身健体不容易生病好养活。
如今孑然一身她更需要力量保护自己武学修炼更是一日不敢停歇。
方才不知怎么的——
一直无法在经脉停留的天地之气突然可以被汲取了!杨英先是一脸懵逼继而狂喜将这个消息与身边的公西来分享。然后就被公西来抓过来找公西仇了。
“之前一直不行今儿突然可以了……阿兄你说今儿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你看阿英都行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公西来输出一大串话不给插嘴机会。
公西仇正色几分给杨英把脉。
尽管微弱到能忽略不计但那确确实实是一缕武气这意味着杨英可以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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