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正文卷第一百七十章陇上行傍晚时分张行抵达了聊城城东数名头领前来迎接众人就在官道里相会。
张行尚未下马便直接来问。
其余人都有些虚只身上衣甲狼藉的周行范迎面来讲。
张行松了口气问了单通海位置带人迎上去却见到对方裹了肩膀依然在马上左顾右盼这才放下心来。
后者见到张行过来也跳了马只来到官道上汇集却又忍不住来问:
张行认真来答。
身上还有血渍和汗渍的程知理也迎上来问声音却低了些。
张行继续来言。
单通海扶着肩膀皱着眉来问音调到底下去了。
牛达黑着脸来答。
张行无语至极。
牛达也明显不甘。
樊豹此时也插了句嘴。
旁边几人微微一愣但很快参与到今日战阵的几名骑军头领便意识到樊豹说的是对的因为屈突达如果有战心一开始便应该亲自带骑兵在前包括将其余两位军中凝丹高手和秦宝汇集在一起以示死战之心后来偷袭成功时让樊豹和程知理将单通海带出来而不追击也能说明问题。
一番言语介绍之后陈斌终于开口却也在旁黑着脸应声因为军队调度多少要算在他头上。
眼看着骑军和援军又要
开始讨论什么责任问题张行忽然摆手二度止住。
周围顿了一顿立即再行争论起来。
很显然这个问题依然非常棘手因为现在的局面太尴尬了。
首先援军是来了但来的数量有点磕碜;其次远道步行赶来的援军也好战了半日的骑军也好全都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最后也是刚刚讨论过的目前最让人无奈的一点在于天马上就要黑了而黜龙军一边丢了营寨一边来的仓促白日急行军甚至有抛弃辎重的行为遑论带上充足到可以夜战的火把了。
半晌后陈斌努力尝试总结分析道。「但如果攻天马上就要黑了到时候八成没有什么进展还很可能将咱们自己的兵弄散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天黑以后依旧乱战对方有营寨尚能维持兵力不散而我们没有立足之地一旦攻击失败很可能会造成非必要的战损与混乱甚至丢失了好局。
话到这里已经说得足够透澈了周围几个头领也都沉默了下来。
倒是张行见状反而来笑;
众人见到龙头本人肯定了功勋多少松了口气气氛也稍缓。实际作战态度最坚决的周行范也晓得要尊重张行权威不再吭声。
但挂着肩膀的单通海还是有些不满:
张行立即颔首不及。
众将各自打起精神。
张行四下来看。
几人想了一想有人半点反应都无有人直接点头。
张行立即催促。
众人各自对视纷纷摇头便是单通海都没有举手反对。…「第二徐大头领在城上雄天王路上跟魏公一起去茌平处置事情了魏公可能明早才会到但雄天王应该能得到通知说到就到所以我们现在是一个成丹八个凝丹到了晚上就是两个成丹十来个凝丹换句话说咱们即便是兵马疲敝可依旧能够在高端战力上凑出来一个压着对方打的架势那我的意思是待会我立即率本部到聊城跟城西营寨中间的地方立阵然后组织凝丹以上高手结阵对营寨发动攻击既是要激他们出来作战也是要遮掩住我们兵马不足的事实
你们觉得如何?」
还是没人反对。
张行毫不犹豫转身重新上了黄骠马然后来做吩咐。
众人闻讯各自轰然。
之前看似争执不休但细细一想居然只花了不到半刻钟而已便已经做出了决断。
接下来大军纷纷涌上直接往城西而去放在官军眼里更是一种片刻不停来做进攻的姿态反而骇然。
「屈突将军贼军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在城墙和营地中间立阵城内士卒根本来不及被控制趁对方立足未稳咱们出去再战一阵便是两面包夹之势!「营寨内李清臣一条腿明显趔趄嘴角尚有鲜血犹然请战。
屈突达看了此人一眼长呼了一口气却是伸出手来掰起了手指:
李清臣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数什么但还是咬牙:
屈突达无语至极。
李清臣还要说话却不料屈突达直接不耐:
话到这里李清臣沮丧至极只回头去看秦宝孰料去了头盔的秦宝也面色青白不定只立在旁边定定来看东面城下的旗帜。
彼处黜龙军的红底黜字大旗刚刚摆下而宛如寻到什么锚点一般无数的黜龙军兵马正在蜂拥聚集。
屈突达看了一会忽然醒悟。
李清臣陡然来了精神。
屈突达面色铁青。
魏郡来的黄都尉立即应声便去而秦李二人对视一眼前者闷声离去后者也拖着伤腿咬着牙跟上。
果然过了一阵子大约太阳及地的时候虽黜龙军明显还没有铺陈立阵妥当却还是见到各部数骑往中间大旗下汇
集起来。
随即在屈突达近乎于头皮发麻的目视下对面字旗下忽然弥漫出了小范围白雾——毫无疑问虽然是第一次见却也晓得这应该是就是那个寒冰真气为底的著名军阵了。
就是这个军阵劫持了皇后打败了张须果击退了薛常雄而现在轮到他屈突达来接了。
且说理论上只要能够真气外显哪怕是两三个人相互放松下来连接了那也叫真气阵实际上江湖上是不缺这种小规模真气战阵的师兄弟之间、宗族兄弟之间屡见不鲜。但是到了军中因为铁甲、钢弩、战马、长兵这些完全可以量产且效用并不比真气差太多的装备存在组建这种小规模军阵就显得不够实用尤其是不到凝丹的话也往往缺少真气储存量根本无法持久还不如留着使那一下子两下子呢。…也正是因为如此外界始终对张行的修为高看一头。
当然了也到此为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成丹阶段的观想会是一个大门槛这可不是武艺好甚至天赋好就能过的你得有自己坚信和坚持的东西而且要最起码自家想得通。
换言之屈突达见到这个军阵之前一直是把张行当做是成丹境来看的而现在他看着雾气渐渐滚开后的真气军阵原状却又莫名产生了一丝更疯狂的念头——这厮不会造反的念头太通达然后又得了河北与东境的地气开始朝宗师跑了吧?
无他对方太不吝惜真气了居然远远的就维持起了这么大的真气阵而且这么大的真气阵居然只是十来个凝丹级别的高手殊无其他人参与。
半刻钟后太阳落下来前的那几息功夫里巨大的真气军阵再不迟疑当场启动若是自城上看去几乎宛若一颗巨大的被压扁的冰球一般然后就势不可挡的自发性朝前方滚了过去。
没有任何意外伴随着守军两轮象征性的弩矢雨与栅栏被碾压的爆破声此时被官军占领的营寨前营瞬间失守。
哪怕是之前早早做好了撤退备案千把人的前营军士依然临阵腿软然后当场失序而失序的结果就是更加干脆的被那个庞大且撕扯成不规则形状的冰球给碾过去死伤当场。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随着太阳彻底西沉暮色深沉偏偏今晚又是月末不见月色战场上肉眼可见的黑布隆冬起来便是真气军阵效果也差了许多。
这个时候位于南面侧营的秦宝忽然开口:
李清臣当场松了口气。
随即秦宝忽然再度开口却又说了个有些偏移的话题:
李清臣反而为屈突达做解释。
秦宝幽幽来叹。
李清臣沉默片刻也叹了口气:秦宝没有讲之前小周的喝骂实际上他也没在乎小周的喝骂。
、
暮色愈发深沉远处的真气大阵明显停了下来李清臣
犹豫了一下继续来问:「当日你没跟他走是因为你有老母在堂而你母亲一辈子便只是望着你做大官登堂入室续了秦氏门楣是也不是?「
秦宝摇头以对。
李清臣干脆来答。
秦宝正色道。
秦宝有些气闷。
李清臣想了想忽然笑道。
秦宝听了半晌只是摇头:「你既然这般透彻我今日就不再评你了。李十二闻言也只是苦笑。
苦中作乐二人就此打住。
而此时前营那里的真气真气军阵早已经撤回却还是维持着军阵姿态灰白色的真气飘逸不断依旧在暮色中显眼引得黜龙军阵中欢呼雀跃。
二人正在闲看那边来了使者说是屈突达叫两人过去乃是到中营内中军大帐侧后方的某处做说法。…二人自然无话便一起要过去。
当此时秦宝看了一下远处复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李十二愣了一下也跟着叹气:
当然很快两人就知道怎么骂了。
两人还有其他几位军官聚集在一起便要商议趁着黜龙军缺乏照明难以大规模夜战的机会弃了城内两位乘夜撤离。布置到一半忽然间外面宛如海浪一般的欢呼声渐渐变了腔调一开始还模模糊糊混杂一片但后来渐渐统一居然变的清晰可闻。
仔细一听居然是开始唱歌了而且是有人带着一营一营的唱有东境民歌有河北长调还有登州黄腔乃是相互较劲来唱唱的好有人带头拊掌唱的差被人哄笑。
屈突达等人老于军旅听了片刻
忽然醒悟这是缺乏照明情况下需要聚拢维持部队的缘故没有光线就用声音。
便强压的不安只在种种音量巨大的乡野小调中来继续讨论脱离方案。
然而又过了一阵子忽然间又不再单纯唱歌而是有人带着开始喊什么话最后渐渐统一几乎骑步十几个营一起来喊。
营内众人听得清楚却正是:
然后这四五句话翻来覆去顺序不定却始终不断来喊。其中夹杂许多人的哄笑时不时还有一道流光飞过肆意冲击营寨斩杀哨兵后带着真气的肆意大笑。
又过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乏照明需要寨前的黜龙军又开始唱起歌来乃是有人带着一营一营来唱却也不多唱。
屈突达听了半晌初时一声不吭其余人也不敢言语然后忽然间这位东都直属大将勃然作色声嘶力竭来喝:
李清臣和秦二看着对方脚步半点不动只是不语倒是剩下两位凝丹将军心慌意乱赶紧上前去拦只说是贼人计策。
好不容易劝下去忽然间外面又渐渐变了词。正是:
屈突达青筋凸出目眦欲裂乃是扭头来看李清臣:
李清臣只能无奈配合:屈突达只是站着不动放肆喝骂回来。
就在聊城热闹非凡的时候聊城西北面四五里的敏感地带黑夜中一队骑士矗立在粟苗地里的田陇之上眼看着一大队黜龙军从不远官道上循声往彼处而去其中一人忍不住来笑:
为首一骑冷笑道。
苏靖方自然连连颔首口称:
当然这不耽误他内里好奇为什么自家这位师父不怎么做呢?这个在张三师叔的考量中吗?还是在师父的某种考量内呢?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开口:黑夜的熏风中李定沉默许久不应说实话他有点害怕还有点愤怒与焦躁。
而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时身侧忽然又有歌响引得李定微微回头却居然只是一队掉队的黜龙军士卒或者民夫一边低声来唱一边扛着什么往彼处汇集。
唱的倒是明显比某人编的不成文调调更合时节却只是春日黄色小调。
正所谓:
黑夜的熏风中李定目送这些人过去半晌方才来笑颜:
说着竟然是在田陇上兀自打马折回了却不知说的是谁。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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