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李亭文后第二日一早在城门悬首为人所察觉前张行就让徐大郎将白氏女一行人包括侧院里洗衣服的女婢们送过河去……他可不敢让贾越那群人带过去甚至先将人调度了别处……只能说好在有言在先外加时日尚短了。
而随着白二娘进入了对岸军营前濮阳令、如今的黜龙帮右翼头领兼濮阳副舵主关许也在随后成功进入了被围困的澶渊城内与牛达以及澶渊本地的义军做了交代。
到了下午就有汲郡都尉孟山公进去“招降”了。
但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一些当日卷了澶渊联络黜龙帮的本地义军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愤怒因为他们并不只是澶渊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汲郡其他地方包括邻郡武阳郡的豪杰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卷回老家去!
对此与这些人经历了断断续续快一月围困的牛达颇有些尴尬和羞愧然后应对失措。
倒是关许这个老官僚态度从容处置妥当他主动提出留去自由而且离开的人都会给钱、给粮、给军械并保证这些人必要时随时来澶渊落脚举城和围城的功勋也会牢记在账簿和……呃张龙头心里。
这才算是把事情大约压了下来。
又等了一晚上第二日中午才正式“招降”成功不过这日下午城头上刚刚易帜汲郡的郡卒便迫不及待的撤回了……看来在做生意和守信誉方面倒是官军比义军更爽利。
但事情还没完张行当晚又亲自过河一趟与牛达做了安慰将比较特殊的澶渊正式划归了濮阳分舵允许他与关许两个人相机处置并暗示等李枢那边多了一个大头领后立即将他牛达补入右翼大头领这才算是稍微维持住了团结。
没办法这就是缝缝补补凑凑活活的大龙头生活。
澶渊不给牛达还能给徐世英要不给魏玄定?又或者你有那个实力自己吞下去?唯一有资格当钉子的小周偏偏还在下游晃荡呢。
而十一月上旬刚刚解了澶渊之围翌日一早张行复又马不停蹄几乎是立即带着三千众折返却是率部往济阴又走了回来徐大郎也立即率部向西回到了白马并继续往边界布置部队与张行的布置形成联动、构成防线……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别看某人口口声声的说什么龙游浅水遭虾戏要去夹人家张世昭的胡子但心里其实还是会担心担心会不会突然间梁郡、荥阳就有数万兵马涌了上来将所谓黜龙帮如火如荼的大局给一盆洗脚水浇灭。
只能说好在事情没有那么离奇——最起码梁郡那里对造反的济阴和东郡只是保持了近乎痉挛的紧张而不是什么有效而果决的反击。
其实张行刚一抵达济阴就有来自梁郡的好汉来凑热闹且不说这些好汉注定无功而返的意图只按照他们之前告的黑状来讲其实之前义军集结却又转向北面以后济阴各地一时空虚当时正经过梁郡的济阴逃亡官吏和部分梁郡本身的中低层官吏都曾主动进言太守曹汪建议后者集结郡兵和领内屯兵北上济阴一击而定。
说句良心话如果曹汪真要是敢来不敢说黜龙帮就此崩了但最起码陷入在东郡和济阴这里持续拉锯个一年半载落得跟前半年其他义军卷了半个郡、一个郡就无头苍蝇一样的处境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是因为曹汪本身是远支国族按照那位曹皇叔的性格一定会予以支持的而他治下梁郡又是中原-近畿一带的大郡人口繁茂、农业与商贸发达而且因为涣水转洛口仓的那段人工渠的交汇口在此所以还有两支各三千人的正经屯军有两位鹰扬中郎将在此。
然而事情没有如果曹汪犹豫过然后没有来只是选择了谨守本郡。
而这个结果反过来讲倒是在张行、李枢等人的预料之中的。
这不是说两人多么料事如神而是说事到如今大家早就看出来了眼下这个遍地义军局势从来都不是什么义军多么强大也不是什么官军多么拉跨。真正导致各处义军蜂拥而起甚至出现几十万人围攻登州成功东都南向通道南阳堵塞以及黜龙帮这群反贼坐拥两郡而无人来管的局面本质上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作为这个时代统治体系核心的皇帝自己主动放弃了北方和大部分中原躲到了江都。
皇帝自己把局面弄坏后失去了收拾起来的信心选择了逃避几乎相当于他自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天下……那么虽然大家都还看着曹皇叔可曹皇叔是能那么轻松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权体制的吗?
勉强建立起来以后西北和东南如何架构平衡?
更重要的是局势闹到这份上江东就能安稳了?关陇内部人心能压住?
当然这些就扯远了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就是除非有直接的圣旨和明确的东都南衙指示这些地方上的郡守、中郎将大部分只会安坐不动或者敷衍以对。而谁又都知道大魏三百州郡怎么可能直接给州郡长官直接指示肯定还是会动员野战部队任命主导数个州郡的行军总管来进行全局扫荡的……那么说白了他们也只是打工的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维持下局面已经属于对得起天地良心并非所有人都有那个为国尽忠的决意。
实际上被动面对时代浪潮能够鼓起勇气面对那个决意的已经属于豪杰了……之前的宋昌就是这种人。
而如果能够不顾个人前途与安危主动迎上时代浪潮的哪怕他是站在历史浪潮的对面那也算是彼之英雄了。
十一月中旬张行开始在济阴、东郡两地清查田亩、户口准备重新授田……这不是什么创新的事情而是大魏甚至是大魏与东齐的前朝一开始便尝试推行的制度最后落地在大魏身上罢了所谓土地国有按照丁口男女分配到户然后按照户口出役并按照与丁口关联的田地交纳田赋。
朝廷甚至允许普通人将授田转租出去只要他们不耽误交税交赋就行。
这是很好的制度最起码以张行的脑袋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的而他现在要做得只能是尽量开释奴籍、公平授田然后按照真实情况决定田赋并允许之前被拆开的户口合并罢了——而且有一说一一亩地当两三亩地一户拆成三户这种极为恶劣的破事基本上是那位先帝爷干出来的尤其是他晚年脑子一热还专门借用奴籍给有官阶的人开了兼并土地的口子反而是当朝圣人登基后赶紧把口子给堵上了。
与此同时李枢和黜龙帮的主力则在东平郡横扫地方几乎所有县城、军寨都望风而降而李枢也迫不及待的兵分两路一边开始尝试招降巨野泽中的三征溃兵且大有成效一边尝试往济北、鲁郡伸出手来。
竟是片刻不停。
还是同一时间东都在烧熔金柱重铸金银铜钱与兵刃并开始大举招兵并以靖安台巡组为力量大举搜括东都豪门奴仆……每得一千人便迫不及待送往南阳彼处有刚刚带着几千兵过去的老将吐万长论他将负责镇压阻塞了东都与南方咽喉通道的反贼伍氏兄弟。
依然是十一月的中旬齐郡这里来自登州知世郎王厚的大股义军也就是俗称的知世军终于浩浩荡荡越过了边界然后逆着济水大举向西进发。
王厚亲自过来是有原因的来这么晚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在与高士通、孙宣致两名河北义军统帅的政治斗争中落了下风……高士通拉拢了孙宣致确立了两人大头领和二头领的位置然后来压王厚。
王厚害怕被吞并也没有火并的能力尤其是登州各地的府库已经被瓜分完毕便干脆主动率众向齐郡进发——在这之前他的一些部属已经成功占据了齐郡东部的两个县过程堪称不费吹灰之力这也使得他们的进军显得生气昂然。
“程大郎还没来吗?”
济水南岸上午时分身材矮壮穿着全副甲胄却专门又罩了一件红色锦背裆的知世郎王厚忽然在马上回头怒容满面。“告诉石子江再派人去要是程大郎还没来就让他亲自带北岸三万大军去程家庄来请!”
旁边亲信闻言不敢怠慢匆匆离去。
大约一刻钟后济水北面裹着头巾、穿着甲胄的二当家石子江得知了王厚的军令立即答应却在传令兵走后驻马在一旁的小坡地上沉默一时并纹丝不动。
“二当家不想去叫程大郎?”此时自有心腹头领上前询问。
“不是。”石子江回过神来从身前数不清的辎重、牲畜、车辆上收回目光略显烦躁。“程大郎这厮自以为是只当自己攀上什么除龙帮就小看我们谁也不理会活该吓他一吓盘他一盘但是大头领自从打下登州以后便再没有当年在临沂的兄弟情分了……明明我是二当家明明是济水两边一起进军却只让我管辎重、管猪牛还让我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那心腹犹豫了一下一时苦笑:“我倒是觉得大当家倒没想着最后一条毕竟他现在连二当家你都不在乎得罪了如何在乎程大郎?”
石子江怔了一下却也苦笑。
两人对着笑了一会那心腹主动开口:“要不我去一趟?”
“不用了得罪人就得罪人吧。”石子江叹了口气。“大当家既变成这样我反而不能跟他学了……而且程大郎这厮没必要再给脸了我亲自走一趟咱们一起去。”
心腹当然颔首。
就这样济水北岸大军忽然改道转而向北直接往程大郎地盘而来而程大郎何其精细早早知道却是慌乱率部迎上。
双方在济水北岸蒲台县与高苑县的交界处会面……甫一见面程大郎便拿稳姿态直接翻身下马主动行礼问好。
石子江立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却并不开口。
倒是他的心腹头领打马上前也在在马上不动只是似笑非笑:“程大郎你好大的威风之前在登州不告而别现在知世郎王大当家三番五次请你你也不动逼得石二当家亲自带三万大军过来你才来接……是不是觉得自家攀上什么除龙帮高枝了还是说跟传闻中一般你已经投了河北人?”
程大郎自然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没想到会这般不给脸一时居然怔住。
但还没完呢。
那心腹头领见状笑了继续来言:“甚至还有说法说你程大郎想方设法停在这里是跟张须果有联络……专门等我们前方交战时在后面出兵去了我们辎重断了我们后路……是不是?”
程大郎心中愤怒却反而只能低头拱手:“周老大你这话便不地道了……俺自然是有私心可谁他娘的没点私心?这世道乱成这样俺自家乡里乡亲害怕出事拽着俺拖延了事情怎么就要给俺栽一个跟官军私通的罪名?”
“程大郎你这话就可笑了你既然知道自己乡里乡亲都在这里不跟咱们东境兄弟走为何要入什么除龙帮?那除龙帮的首领李枢跟张行一个是关西人一个是北荒的算是怎么回事?你莫要说你入帮的时候大当家没给你口信……无向东夷浪死没听过?王大当家才是天底下第一个反魏的!”
“周老大人要讲道理的那个时候俺入黜龙帮是因为当时张龙头亲自找过来而且蒲台军是他的手笔就在对岸不从不行可你们知世军却隔着一个登州在琅琊……”
“好了。”就在这时石子江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只是居高临下来看程知理。“现在大当家让我这个二当家亲自来请程老大了程老大怎么说?”
程知理立即应声:“当然是带着俺这五百骑兵跟蒲台军划清界限好跟石二当家走一遭给知世军效力当先锋。”
石子江点点头却又摇头。
周姓心腹会意立即开口:“不可能只是这般的否则大当家、二当家颜面在哪里?程老大你要为之前失礼赔不是才行。”
“这是自然俺这里有三百两……”程大郎当然早有准备。
“三万人既然来了今晚上便让我们宿在北面这些庄子里吧!”石子江忽然二度开口。
程知理抬起头来怔了一下目光扫过对方身后乱糟糟同时却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心下冰凉……须知道这些天十几万知世军从前方济水两岸经过尽管北岸人少尽管没有切实经过他视为根基的这片庄园却已经因为小股部队的骚扰焦头烂额了。
所以他如何不晓得只要这支大军进来必然是如张行信中所言要将自家视为根基的这片地方给弄得稀烂?
一念至此程知理朝石子江再度躬身言辞诚恳:“石二当家我愿意拿出家里所有金银绝不藏私只求二当家稍微高抬贵手放我乡亲一放……人太多了。”
石子江嗤笑一声想了一想似乎一时间犹疑不定。
“瞧程老大说的。”周姓心腹也显得不耐起来。“怎么就你家的庄子那般金贵?既是要做大事的便该学着其他好汉卷了金银、烧了宅子、牵了猪羊一起走才对!若是不服便拿出在河北击败张金秤的手段来了断了我们这几万人或者干脆把我们知世军十几万一起了断再来说话!”
程知理低头不语只是维持对石子江的躬身姿态……说句不好听的他还真想过反抗动员起蒲台军趁对方不备直接晚上动手突袭便是。然而真要是在这里打起来几万人成了溃兵济水下游和大河下游之间这般狭窄自家庄园和周围服从的乡里怕是要遭更大的殃。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屈服姿态。
“算了。”果然在心腹适当的施压、羞辱后石子江三度开了口。“这样好了金银适当的送一些就行了这世道金银往哪里花?你只将附近庄子里的猪羊马牛驴鸡犬全都赶出来……牛马驴拉车猪羊鸡当肉食狗子夜间放哨……这是最低的限度了。”
程大郎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来。
“今晚我就在这里安营明日一早把牲畜和金银都带来……咱们不要弄虚的做藏私。”石子江见状终于下马却是做了最后通牒。“到时候我们会派哨骑进去看若是发现藏太多我便发兵自取。”
说着居然直接回头下令让人大下午的就地安营扎寨了。
程知理恍恍惚惚回到庄内思索片刻定了主意便让人去喊就在渡口的周、郭、鲁几位头领连着刚刚过来的房彦释一起做通知。
“所以程大头领的意思是你要从头伏低做小将六畜交出去?”周行范诧异至极。“还要跟他们一起去打齐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知理略显尴尬。
这下子便是郭敬恪也有些受不了了:“程大头领张龙头写信给你说义军过境根本约束不住让你早些搬到河北守着蒲台立身你说乡亲乡里刚刚秋收都不愿走再看看;月前李龙头也让房头领传话让你早点过河让过王厚他们往豆子岗进军然后等着李龙头他们打过来随时过河再来呼应你还是不愿意动;如今更是要从了他们岂不是让我们几位头领许多船只白白在这里陪你空耗?”
程知理到底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低声解释:“这些是我不对我没有眼界和决心但此时这个样子也只能如此……我一走庄子就开始搬庄内尚有些金银决不让水军的几位兄弟空捱!”
“这是金银的事情吗?”鲁氏兄弟里的老大鲁大月实在是没忍住。“是功勋!若是一开始还能计较个金银可上面三个郡都拿下了若是俺们兄弟和小郭、周公子他们都跟着两位龙头如今也是一县一城的长官了!周公子说不得都能做大头领了!”
程大郎愈发尴尬便欲再言。
“程大头领是大头领是张龙头和李四爷指认的蒲台军首领真要是想做什么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就在这时自从上旬回来以后便一直沉默寡言的房彦释忽然开口却意外的语气平淡而语义则意外的严重。“只是程大头领你毕竟是黜龙帮的大头领此番跟着知世郎的知世军往齐郡打到底算什么?黜龙帮什么时候成了知世军的马前卒了?”
“胡说什么!”程大郎勉力来答。“我自然是黜龙帮的大头领只是为保乡梓一时不得已装样子罢了怎么可能真为他们效力?莫忘了之前去打登州帮里也是许的……这次和上次有什么区别?想来便是两位龙头和那位首席也都会体谅我老程的也请诸位头领尽量体谅一二。”
话到这份上众人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能面面相觑。
就这样最终还是按照唯一一位大头领兼当事人程大郎的方案来做六畜被赶出来一半送上船连夜运走一半送到军前八百骑兵也一分为二三百过河五百骑兵也随程大郎去了知世军内……果然石二当家见到六畜数量并未真的派兵过来清点而是直接带着程大郎往前方去追赶王厚去了。
而知世军一走程大郎家中那位老都管便督促着程氏自家的庄子和最亲近的庄园往河北迁移但效果依然不佳却反而无可奈何了。
“程大郎这个人本事是极大的当日只觉得武艺、军阵、处事比单大郎、徐大郎、王五郎都要强一些现在看来却有些弄不清根本迟早要在大节上吃大亏的。”隐隐为这支拼凑水军之首的周行范立在船上望着越来越远的河对岸到底是没有忍住那一口气。
“人不经历些事情如何会懂一些关节而且也有他自家领着蒲台军单独在下游过于独立的影响。”出乎意料居然是郭敬恪主动来劝。
周行范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多言……他知道郭敬恪这很可能是肺腑之言但这不耽误此人昨晚接受了程大郎的馈赠将几十两黄金、几百两白银纳入私袖与之相比不要说自己和房彦释了就连鲁氏兄弟都晓得分出一半来给辛苦许久的水军兄弟做个散财。
只能说人不经历些事情果然是不懂一些关节的。
便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不还是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程大郎来了就好来了就是自家兄弟这五百骑兵也顶好过几日我与他们几个说说一定给你三当家、四当家做做……可还有事吗?”
隔了一日晚间时分就在程大郎家乡还在勉力动员搬迁的时候齐郡长山县境内一座矮山上身材矮壮的知世郎王厚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居然分外满意。
这是因为身前这位名头好大的程大郎一改之前在登州时的不冷不热上来就毕恭毕敬不光是言辞卑切还一个劲的称颂知世郎首倡义军的大义天然为天下义军领袖甚至主动提出也就是眼下缺少渡河船只否则破了齐郡后一定带路过河尽量将那支蒲台军取来为知世郎王大当家效力。
当然了最主要的一点是程大郎主动表达了愿意做先锋率部为西向进取先头的意思。
“其实还有件事情。”
看到王厚意外的好哄程大郎想了一想就在对方跟前拢手言道。“来之前属下将附近庄子里的上万头鸡鸭牛羊犬马驴都捐了出来……而属下以为别的辎重倒也罢了这些牲畜便于活动应该都放在中军才对这样才方便取用。”
王厚想了一想立即去看石子江:“程大郎说的有道理二当家你回去明日一早就把所有牲畜送到这边来……”
石子江欲言又止却只能应声。
毕竟这支义军唤作知世军而眼前的大当家绰号知世郎。
但是这不影响这位二当家当晚回到济水北岸回到自己的本营之后立即在帐内破口大骂:
“王铁匠!王烂枪!读了几年书抄写小吏都做不好只能做狱卒狱卒也做不得只能当铁匠铁匠也做不成枪头都打不了不是我帮他遮掩早就死在牢里了如何摇身一变知世郎?!”
骂了一通却也无法。
第二日终究悻悻然让心腹头领将那些牲畜尽数赶到对面去了……当然这期间免不了就势宰鸡宰鹅强行给车子套骡马但经过琅琊-登州-齐郡一行搜刮还是足足有六七万头各类牲畜被送到了对岸中军。
等到这日傍晚知世军更是过了之前义军最深入齐郡的长山县往章丘而来。
而翌日一早大军继续前行程知理领着本部作为先锋在前下午时分尚未见到章丘县城他便莫名警惕了起来……无他他总觉得越往前走这个地形就越有点夹山带水的意思宛如天然的狭窄胡同也就是所谓兵法上的死地。
当然这仅仅是警惕因为自夏日以后这半年义军风起云涌渐渐攻略州郡各路官军不是没有能打的却委实不多。
只不过反复盘桓之后素来小心的程知理还是决定小心为上所以就在距离章丘城四五里几乎可以肉眼看到城墙的地方程大郎挨着济水临时停下部队就地休息了起来。
并且久久没有动身。
程大郎此时的小心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管如何先拖一拖最起码可以逃避攻城不是?
但是一个时辰后程大郎忽然迎来了一个奇怪的故人。
“小贾你怎么来了?”因为身后知世军大队烟尘遥遥可见所以被迫决定起身并开始无奈套甲的程大郎颇有些诧异。
“知道程老大你来了想跟你一起做大事。”一名年轻精干的武士立在程大郎身前却正是齐郡历城的本地大豪兼郡中贼曹贾务根之子贾闰士在周边郡县素来有名的。“程老大收我吗?”
程大郎想了一想只是抱着头盔低声来问:“小贾你爹有什么说法吗?”
贾闰士沉默了一下:“我爹说你要是没问这句话就带你往前走往章丘城下走要是问了这话就带你扔掉甲胄浮马渡济水逃命去……也不枉咱们两家相交一场。”
程大郎怔了一怔忽然将头盔戴上同时不忘喊来一名心腹:“回去告诉知世郎就说章丘城外的哨骑点子太硬有点扎手让他小心后面……传完信就不要回来了直接寻路逃命去就行……至于其余人加速着甲随我上马准备作战。”
这次轮到贾闰士目瞪口呆了。
然而奸猾如程大郎也还是失策了话音刚落他的传令兵尚未动身呢忽然间侧后方的山岭间便想起了一阵密集的战鼓声。
紧接着是正南方的山岭和正前方的章丘城内最后是济水上。
“我就知道两军交战怎么能把性命托付给别人呢?”全副披挂的程大郎翻身上马却又看了眼还在发愣的贾闰士。“小贾还敢跟我去做大事吗?若是敢就先随我搏一条生路出去!不敢就滚!”
贾闰士翻身就上了自己来时那匹马。
ps:大家端午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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