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这让他烦闷不已。
没事总把我推出来干嘛?
我就想好好在翰林院混日子怎么时不时就把我入阁之事拿出来讨论一番?
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刘春并未参加当日朝议不知细节只能去孙交府上拜访问询情况。
现在刘春虽然被一些中下层官员推崇但上层官员都有意疏远他刘春也知道自己跟杨廷和不睦在入阁这件事上就是小皇帝剃头挑子一头热杨廷和在朝堂上公然反对几乎将他入阁的路途给堵死了。
只有孙交还跟他正常交往一点都不避嫌可能是因为二人都欣赏朱浩成为一个引子让二人可以打破成见。
还有个原因二人都不是严格意义上杨廷和派系的人所以才会惺惺相惜。
「……仁仲你不必多想就是陛下在朝会上推荐你入阁让大臣们议一议不打紧。」
孙交笑着安慰。
刘春道:「陛下为何要将我单独推出来?岂非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这朝中上下谁人不眼巴巴望着内阁门楣?我是否应当去找陛下申明……」
刘春没说太明白他是想说***脆直接去找皇帝说我没有入阁的打算所以以后再次廷推内阁大学士的时候不要把我加在其中。
但就本心而言刘春还是希望自己能在致仕前入阁于是乎连「申明」具体指什么都含糊其辞。
孙交自然明白刘春说的是什么很想吐槽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倒是直说啊。
孙交似笑非笑看向刘春的目光中满是揶揄……殊不知正是你欣赏的朱敬道要把你塞进内阁?
你觉得自己在提拔朱浩却不知正因为你把朱浩当自己人对朱浩像子侄一样照顾现在他反过来投桃报李想助你入阁?爱屋及乌如今连新皇都对你信任有加真不知谁欣赏谁。
可这些话明明就在嘴边却没法说出来。
孙交道:「敬道走之前你可有见过他?」
刘春皱眉不明白为何老友突然提到朱浩简单停顿后摇摇头表示没有。
「哎呀说起来老夫倒是见过他眼看都要去南京了却总想着京城的事……有些事明明不可为他偏偏为之真是太执拗了……你心安理得好好看戏就行不要把自己当成局内人无论朝堂发生什么由他去。」
孙交先提朱浩再安慰刘春。
刘春听得一脸懵逼。
你孙老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方式跟谁学的?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你却让我安心?要不是每天那么多人来拜访我不厌其烦你以为进入舆论漩涡中心很好玩吗?皇帝怎么不提你孙志同入阁?让你也尝尝周围人对你冷嘲热讽指指点点的感觉?
孙交没什么好说的。
他在想朱浩会用什么手段帮刘春入阁。
现在事情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丝毫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很是耐人寻味若皇帝和朱浩真就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大概也不会让杨廷和等文臣那么头疼了吧?
……
……
杨府。
杨慎当晚在自家书房见到父亲他已有多日未曾见到父亲身影过来也是想问问有关刘春入阁之事毕竟这已是翰林院乃至整个朝堂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或否有人入阁谁入阁你不必理会。」
杨廷和明显没心思跟儿子探讨。
杨慎道:「可现在陛下已在朝会上提出……若陛下强行推进的话岂非朝堂不宁?」
杨廷和不耐烦
地摆摆手道:「为父现在顾不上这些!」
杨慎看到父亲手上拿着西北边关奏报涉及三边和宣大等地军务。
宣大一线安排彭泽的门生道宣大任总督……
不单纯是陈九畴陈九畴还带去了一整个总督衙门班底全都是彭泽的人等于说宣大一线的兵马大权现在彻底落到了杨廷和手里。
但随着军务交接完成陈九畴将更多情况上报杨廷和才知道前任宣大总督臧凤在宣大总督任上多么如履薄冰。
简直是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府库严重亏空军械不足军户逃户缺籍边关城塞和堡垒年久失修官制混乱……
真不是一两句话所能概括这也让杨廷和深刻地理解到为何臧凤要为白羊口一战中的战报进行遮掩因为真到了不能再有丝毫差错的地步。
要是太平年景倒还好。
可问题是……现在鞑靼人知道大明宣大一线已是纸老虎其袭扰重点从三边转移到了宣大。
杨慎问道:「父亲可是为宣大战事发愁?最近京师街面上出现不少内迁商贾说宣大地面已有小半年时间无法通商一些土堡经常被鞑靼人袭扰军户们没法出去种地导致田土荒芜。有的土堡甚至长期被鞑靼人围困中断消息月余甚至两三月……」
杨廷和打量儿子:「此等事民间也有传闻?」
显然杨廷和没料到这次西北战事牵连如此大有什么消息竟然很快便传遍京城各处引发人心浮动。
杨慎道:「还有消息说先前那位总督……在宣大时并未引起什么乱子把各方关系平衡得很好可父亲一意孤行非要拿到宣大军权丝毫不顾前方军情紧急断然将臧凤撤掉换上了彭尚书的人。」
「许多人都在说彭尚书这位故交毫无带兵能力任宣大总督只会令边疆形势趋于恶劣。」
「哼!」
杨廷和冷哼一声「这是有人刻意在外边放消息吧?」
杨廷和不是傻子。
这次宣大军情肆无忌惮为民间议论很可能是有人想借机打压他杨廷和在朝中的威严为将他赶下台做准备。
杨慎道:「若有人刻意传谣必须尽快遏制源头儿的意见请旨从三边调拨兵马增援宣大一线如此方能化解宣大一线面临的巨大压力。」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既然鞑靼人的进攻重点从三边转移到了宣大那就从三边调兵到宣大难道鞑靼人能集中优势兵力我们不会照做?
杨廷和面色漆黑:「你以为有那么容易?」
杨慎被顶回来心里自然不服。
杨廷和叹道:「从宣大撤换总制开始宣府、大同和偏头关等处将官跟新总制之间的矛盾便已种下若此时从三边调兵宣大地方将官作何感想?他们会不会以为朝廷要对宣大之地彻底进行清洗提前调兵弹压?」
「父亲过虑了吧?不过是平常换防而已……」
杨慎觉得父亲完全是杞人忧天。
杨廷和也很郁闷因为局势突然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此话若放在几个月前说那的确担忧过甚可现在……陈九畴到宣大后连治所都不敢选在宣府而宣大地方上有诸多前朝余孽他们本就怕被朝廷清洗如今朝廷稍微有动作他们就会遐想……关键是……不该把臧凤撤换啊。」
到现在杨廷和也后悔了。
若是臧凤还留在宣大总督这个职位上那宣大一线出现军事压力西北换防属于正常调动杨廷和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但现在朝廷有了撤换臧凤的先
例又有三边出身的陈九畴继任宣大总督如此一来宣大地方上人人自危你现在搞什么换防不怕引起军变啊?
要是一般时候你们敢哗变直接调兵灭了就是!
问题是现在什么时候?
鞑靼人正在猛攻宣大一线若激起军变一步不慎……那宣大之地可能就要翻天京畿也将会面临危险境地。
杨慎听出父亲话语中蕴藏的焦虑当下道:「经父亲这一说的确如此儿在想会不会有人在臧凤的事情上为父亲挖坑设绊呢?」
杨廷和抬头瞪着儿子。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你意思是你老爹我掉进别人预设的陷阱?你老爹我不要面子的么?
杨慎看出父亲着恼急忙改口:「如今宣大地方已在父亲掌控下父亲可以用的方式很多实在没必要过分担忧。」
意思是不管你是不是掉进陷阱但宣大军权拿到手却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小皇帝军权旁落现在手头就只剩下京城的戍卫权如此一来小皇帝不就被你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了么?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杨慎见父亲脸色没有缓解再道:「若军情紧急大可从辽东等地甚至可以直接从京营调遣人马往宣府必可保万无一失。」
杨慎不说这个还好听他这么一说杨廷和脸色更差了。
「用修你可知今日陛下遣司礼监太监来内阁传了什么话?」杨廷和问道。
杨慎自然不知。
杨廷和叹道:「陛下说宣大军情紧急希望从三边调遣人马往宣大而京城周边则需加强防务最好从辽东等地将兵马调遣至京城仿正德朝先例。」
「陛下分明是乱来!」
杨慎道「那他岂非跟先皇一样了?」
杨廷和摇头:「先皇时女干佞调遣人马来京谋取的是京师防卫大权。而如今陛下提出此议乃是因宣大军情紧急提前筹谋……能一样吗?此议一出内阁无人反对均觉得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慨叹于新皇的睿智。」
「先前为父都没往深处去想如今看来这是陛下早就布好的一步棋为父或许已深陷棋局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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