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杨廷仪果然无罪释放被锦衣卫用马车载着送回杨廷仪在京师的府邸。
杨慎听说此事后急忙去见杨廷仪问询叔父有关其在北镇抚司的情况而后又带去自家见过父亲杨廷和。
杨家房内。
“……他们倒没为难我就是关在一间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有供应唯一不好就是整天不能出门心中满是忐忑不知是否有机会出来与兄长见面。”
杨廷仪见到杨廷和后差点儿就要激动得哭出来。
杨廷和仔细打量弟弟几眼不满之色溢于言表大约是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让我很为难知道吗?
“为何这般怯懦?拿出你以往的气魄来莫要给我杨氏一门丢脸!难道你要让小辈看到你这副丑样?”
杨廷和斥责弟弟。
虽然眼下杨慎并不在房但也在房外侍候若弟弟真激动得哭出来或是继续发牢骚外面的儿子也会听到。
杨廷仪语气中带着埋怨:“都是兄长你非让我回朝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杨廷和听了不由气急。
贪赃枉法之事都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先依附刘瑾后又投靠朝中女干佞身处要职却不为公只寻思着怎么敛财现在明明因为我的面子锦衣卫才没为难你结果你回来先怪责我让你出山才导致你今日之果?
狗咬吕洞宾!
“如此说来提督易州山厂的差事你不打算应了?”
杨廷和面色阴冷地问道。
杨廷仪轻叹:“当弟弟的不敢再让兄长你为难此事虽说锦衣卫不予追究怕也拿到了实证就算我被人牢牢看管着也知道不断有人前去锦衣卫检举和揭发。在这里先谢过兄长的庇护……从此之后弟弟再不问朝事!”
杨廷和很想斥责兄弟怯懦无能。
被小皇帝一吓连官都不敢当了?亏我还在殚竭虑想让你回朝继续协助我跟小皇帝对抗呢。
“回去歇着吧!”
杨廷和挥挥手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杨廷仪躬身行礼:“兄长我此番来见是跟你请辞不日便会动身返回四川不再出蜀地若是有何话要带去跟家人……兄长及早说。”
杨廷和气得吹胡子瞪眼懒得跟弟弟叙话直接把人给赶走。
……
……
杨廷仪回家养伤去了养的是心伤因为杨廷仪觉得自己是被兄长擅权给害了当了皇帝跟文官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杨慎替父亲送叔叔出府回来后问道:“不知叔父可还同意回朝任事?”
“他还回来做什么?”
杨廷和颇为气恼“早知他这般不成器根本就不会张罗让他去户部。真是……我杨氏一门怎出这么个不肖子?”
长兄为父杨廷和言语间充满了对杨廷仪的贬斥。
杨慎道:“那父亲此番朝廷对叔父的指控到底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
“你说呢?”
杨廷和瞪着儿子。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慎无奈道:“先前儿也以为叔父清正廉明外间对他的攻讦都是以讹传讹可这几日探听过外面的风声才知他风评如此不堪看来父亲从一开始就不该再启用他这分明是给父亲和杨氏一门抹黑。”
杨廷和刚教训了弟弟现在儿子又在自己面前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怒火中烧。
耸拉着脸杨廷和喝斥:“这朝中事并非黑白分明用修难道你看事如此片面?”
杨慎不回答。
杨慎的确不像杨廷和这样可以为目的连弟弟杨廷仪的个人污点都可以毫不在乎
说白了杨慎这年岁还带有一些理想主义无法做到一切都向政治利益看齐。
还要脸。
而到了杨廷和这份儿上脸面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达成目的即可。
在保留颜面这件事上好像杨廷仪跟侄子很像。
杨廷仪明明也很贪恋权位此番被皇帝赦免还是觉得无面目留在朝中干脆不理会杨廷和的安排一心回老家过安稳日子反正前些年贪污得多足可保证子孙后代几辈子生活无忧。
“过去几年你不在朝任事或有很多不解之处……也是为父之前一直未能帮你争取你中进士日久却长期身处朝堂之外施政经验严重匮乏以后你在翰苑中要多跟人学习……为父乏了你退下吧!”
杨廷和不知该怎么教育儿子。
想了想。
可能是因为自己为了让儿子避“祸”当年知道朝中为一个胡闹皇帝和一***佞所掌控便让杨慎远离朝堂纷争回到蜀地避祸以至于去年杨慎回朝后很多政治思维跟不上他的节奏。
杨廷和有些“遗憾”可谁知道正德皇帝会在壮年时突然驾崩?谁又知道现在他要以首辅身份去跟小宗过继来的皇帝暗斗不休?
现在杨廷和感觉到一种“身边无人”的挫败。
虽然他的党派中能人辈出可那些人毕竟跟他隔着一条心唯二能指望上的便是进士出身的弟弟和儿子此时却都派不上用场。
……
……
杨廷和为弟弟杨廷仪之事明显有所牺牲。
最大的让步便在于对刑狱之事的宽松不再过分苛责那些跟王琼、宁王、江彬等走得近的官员不以此作为党派斗争的利刃。
但此牺牲带来的损失虽长远却不直观最现实的牺牲其实是不得不同意促成崔元、蒋轮和邵喜的封爵。
五月中。
崔元正式受封京山侯蒋轮为玉田伯邵喜为昌化伯。
敕封诏一下蒋轮瞬间感觉自己站起来了见到谁都想告诉对方自己是大明的伯爵算是正式的外戚党了。
因为唐寅带了批工匠去西山蒋轮没能找到最好的朋友分享内心的喜悦想拉陆松去喝酒也为陆松回绝因为陆松最近也很忙。
蒋轮去请朱浩也为朱浩回绝。
最后实在找不到人蒋轮便跑去跟张家兄弟“欢庆”去了。
张鹤龄和张延岭两兄弟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但对蒋轮却格外“关照”。这点让朱浩没想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出面干预让蒋轮在受爵前就跟张家兄弟有过多次接触以至于两家外戚关系异常融洽。
要知道历史上蒋轮在受封玉田伯后可是跟张家爆发过激烈冲突的双方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火并。
因为蒋轮是蒋太后唯一的弟弟虽然是过继的但老太太对这个弟弟格外照顾在本身赐爵赏赐的田地基础上又多加了六百顷田地……一次受封田地就超过一千三百顷。
论待遇比邵喜高了一倍有余。
有了这些田地蒋轮终于不需要为自己做什么生意而发愁直接当他的地主便可以了。
朝廷赐封的田地多数都是从原皇庄划拨来的皇庄田地的保留其实给朱四提供了收买人心的基础这大概也是朱厚照留给朱四最好的遗产。
……
……
蒋轮受封玉田伯一时间顾不上帮朱浩做事忙着接收自己的府宅完成装修和添置奴仆等。
朱四这天跑来见朱浩其实是想跟公冶菱“幽会”。
以朱浩所知朱四已经跟公冶菱有了“关系”只是碍于他尚未大婚不能公然从民间把公冶菱带到皇宫但以朱四的意思准备在大婚后找个由头把公冶菱接走从此之后“双宿双栖”而公冶菱也将有自己
的名分。
这对公冶菱来说……其实算是一种解脱。
反正之前一直都没机会嫁人现在不用嫁了直接被皇帝收进宫里年已二十五要给小自己近十岁的小皇帝当妃子!?
人生终于圆满了!
“朱浩这是那个新任刑部尚赴京路上给朕上的奏折……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人话吗?”
朱四来见朱浩当然不是为了来“谢媒”而是为正事。
朱四丢给朱浩的奏疏正是来自于文官集团强行推上位的刑部尚林俊此人在过济宁后给朱四送来份上奏居然拿大礼议说事。
“……天下有不能已之情有不可易之礼子女之于父母服三年无贵贱一也子为人后女为人妇则所生降期焉至于嗣子所得赠封尽移所后而不及所生制于礼。也故司马光谓秦汉而下自旁支入承大统推尊所生者皆取讥当时贻笑后世陛下何忍袭为之?”
林俊的意思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孝宗皇帝传给你的你推崇你亲爹亲娘是要被人耻笑的!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朱四在朱浩认真看林俊上奏时暴跳如雷当然他是故意在朱浩面前发作:“朕终于知道你为何说他是杨氏门人朕也觉得此人顽固不化迟早是个祸害要不朱浩你帮朕想个办法把他弄走吧!朕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张佐劝说:“陛下息怒。”
“息什么怒?朕启用他他居然嘲笑朕!?世间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朱四仍旧气不过。
朱浩把林俊的奏本放下无可奈何地扁扁嘴:“随他去吧你把此人换了难道不会换一个更不是玩意儿的家伙上来?他正是因为心有怨气觉得陛下坏了他高洁的志向才一股脑儿出言相劝如果陛下这都受不了等他到了京城……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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