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中秀才当天。
家里边也在焦急等候消息等官府报喜的人到来后朱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三夫人恭喜了贵府少爷中了本县生员还是案首。武勋之家出了一位小状元郎啊。”
“那是三夫人教得好。”
“以后朱三夫人的诰命靠儿子就能得到这是多少人期盼不得的事情?真是有怎样的娘就有怎样的儿子……”
街里街坊都过来围观。
当天店内张灯结彩东西都不是朱娘提前准备的而是临时采买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花销在朱娘看来完全值得。
随后孙家送谢礼的人也来了派了足足二十多人的大队伍大箱小箱的东西一直往铺子里抬。
朱娘和外面凑热闹的人这才知道原来朱浩不但自己考中秀才连他新收的学生一个叫孙孺的商贾子弟也在这次院试中成功过关。
可能是孙家老太太对自家孩子的学业不太自信孩子突然考取生员对朱浩的谢礼自然丰厚无比。
这又让街里街坊发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赞叹。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
……
却说朱家庄园有关朱浩考中生员之事也传了过来。
朱嘉氏把除了朱娘一家外其余三房人的主事者都给叫了过来。
姜咏荷、朱万简和朱万泉齐聚后面还跟着个灰头土脸的朱彦龄除此之外就是刘管家和铺子上几名掌柜。
“……看看你读书读了这么多年连你本家弟弟都不如?哪里还有脸出去喝酒找女人?”
朱嘉氏对着长孙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痛骂。
朱彦龄心中很不服却咬牙硬挺着。
同一届参加院试不但朱浩通过了连朱浩那个屡受嘲讽的书呆子学生也顺利通过这件事马上成为城里城外士绅百姓的谈资而朱家这边朱彦龄一直都是朱家第三代的希望所在现在却一次次让家里人失望。
朱万简头撇向一边嘴里道:“有什么娘就养什么儿子。”
分明是在嘲讽姜咏荷。
但姜咏荷不为所动闭着眼手里摆弄着佛珠好似事不关己一般就算儿子被老太太叱骂她也懒得睁眼去看上一眼。
朱万泉道:“娘其实朱浩……才学一直都很不错加上他是县试案首照理说可以稳稳地获得一个进学资格……以后孩儿与他同在州学会考校他的学问……”
“还有你!”
朱嘉氏瞬间把怒火烧到小儿子身上“当叔叔的居然跟自己半大的侄子当同窗还有脸在这里提出来?”
朱万泉不明白为何今天老娘跟吃了枪药一般见谁喷谁却为何对以往最看不过眼的二哥视而不见?
以前不都是不知道喷谁先骂骂老二解解气再说吗?
怎么我这个朱家第一个秀才却成了老娘撒气的目标?
朱万简道:“老四不是为兄说你你都考了两次乡试了依然榜上无名你让咱朱家的脸往哪儿搁?你说下次若是小浩子直接考中举人而你却没考上那朱家以后干脆让小浩子娘儿俩来当家得了!”
这话……
很不中听。
朱万泉本以为老娘会教训一下二哥的不肖不料朱嘉氏听了无动于衷居然好像很认同二儿子的看法?
完了!
一丘之貉。
朱万简随即回头看向老太太:“娘别说那些老给人添堵的事情我说一事让大家开心开心……上月咱的琉璃珠生意又赚了一百两银子却说如今江南江北各地琉璃珠风靡很多人家求之不得咱以后干脆别找人卖了干脆自己开辟销售渠道这样利润都是咱的。”
“嗯。”
朱嘉氏轻声应了一下却未予评价。
朱万泉脑袋瓜灵活一下子明白了。
感情这个二哥最近受器重连说不中听的话都不受喝斥俨然成了家里的香饽饽原来家里边正靠他赚钱呢!
刘管家道:“可塌房那边本月又蚀了不少银子如今入不敷出怕是下月难以为继……再便是今年夏天湖广各处干旱只怕秋粮收成不会好……”
朱家在经营方面有喜有忧。
朱嘉氏道:“今日找你们来不是为说这事儿。”
众人不再发言专心等老太太训话。
“朝廷突然下令说是我们朱家在年底前举家迁徙回京师连老四你……也要跟随一起回京……”
朱嘉氏神色阴郁地说道。
朱万泉瞪大眼无比惊讶:“娘这是为何?我朱家在安陆好好的怎突然就说回京去?咱的户籍不都已落在安陆了吗?”
在大明考功名只能在户籍所在地进行当然也会有一些例外的情况但只要不是太过于急切户籍代表一切如今朱万泉的籍贯已落在安陆若是迁回京师的话对于他未来参加科举考试会增添许多麻烦。
若是学籍不能迁移未来他要来往于京师和湖广武昌府之间乡试只能在湖广参加。
“锦衣卫钱指挥使亲自下令很有可能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或许我朱家在安陆这几年未能尽到朝廷嘱托之责所以……”
朱嘉氏脸色很难看。
朱万简嚷嚷道:“那咱的生意怎么办?还有咱的那些田地不会都荒废了吧?以后继续找人在这边盯着?不会是让姓刘的管这摊子吧……”
朱嘉氏摇摇头:“这些事在年底前会定下来现在只是通知你们随时做好迁回京城的准备。”
“我……我不走!”
朱万简发狠一般连连摇头“安陆这地儿多好为何要回京师?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吗如今咱们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了回去还要现置办田宅朝廷岂不是故意折腾咱们?”
朱嘉氏冷笑不已:“你以为老身不知去年让你去京师找你大哥结果你在京师惹下麻烦欠了一屁股债跑路债主都循迹追到安陆来了……听闻你还得罪寿宁侯府的家奴你可真是会给家里边找麻烦啊!”
来了来了。
朱万泉听了老娘的话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这才是老娘对二哥应有的态度。
让你帮家里赚点钱就得瑟一个月赚一百两?一年下来也才一千两还不够朱家上上下下开销呢。
“此番三房也一并迁走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安陆张狂。”
朱嘉氏脸色变得凌厉起来。
似乎朱家宗族这边要经历迁徙你们三房就算分家了也不能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儿子考中秀才又如何?哼把他学籍都给取消了最好去从军送到西北前线打仗……总归得罪我老太太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之前不收拾你们是看在还有利用价值的份儿上现在朱家连监视兴王府的任务都被取消了我还会给你们留面子?
朱万简道:“三房人走不走是他们的事我要留在安陆以后安陆这边我来做主。”
朱嘉氏冷笑不已:“谁都不能留下你也不会例外……老身若是放任你留在安陆不出半年连这宅子都保不住!
“各房都回去做准备回头再派人去三房那边通知一声让那院子的人也做准备……走之前各房能清腾的田宅资产一概不留一律交到我手上!”
……
……
兴王府。
朱浩刚从唐寅那边得知有关朱家被朝廷敕令举家迁出安陆之事。
“……张奉正对我说的并非朝廷下旨而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宁所下命令或跟东厂或者太后有关。”
唐寅语气轻松。
这是朱浩考中秀才的第二天。
朱浩留在王府没有回家而当天正是张邦奇考校朱四的日子。
本来以兴王朱祐杬之意要将张邦奇请到兴王府来考校但或许是张邦奇对于接近兴王府有所顾虑婉拒了这个请求最后商议的结果把考试地点换作兴王府附近一处观景台——阳春台举行。
袁宗皋、张景明和张佐等人都前去观礼连新教习储玉也去了而唐寅因为身份特殊没有赴会就在王府里跟朱浩唠嗑。
朱浩把一枚弹珠准确丢到前面地上挖出的方洞里摇头道:“估计最近我娘那边又要承受压力了。”
唐寅皱眉:“何解?”
朱浩道:“朱家要被举家迁走我祖母这人睚眦必报认为我留在王府中做内应的价值没了自然想把我们三房也一并带回京师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进学还另说呢。”
“呵你们是一家人……不至于如此吧?”
唐寅难以置信。
作为血脉相连的家人能做到这份儿上?
朱浩叹道:“此非人心险恶而是权谋之争……我们三房的存在影响到了朱家人的利益和颜面就成了我祖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唐寅笑问:“那你可有想好对策?”
“对策?”
朱浩摇摇头“十足的把握没有可王府总该出面挽留我吧?王府不留我大伯那边也可以使使劲只要他出面让朱家觉得我大伯的差事未变那我对于朱家来说就重新有了利用价值。”
“嗯?”
唐寅不解。
朱浩笑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以前我大伯留在京师为质朱家在安陆这边负责刺探情报。现在情况反过来了朱家举家迁至京城为质而我大伯则留在安陆继续刺探情报。
“只要朱家明白这一点就算我想跟着他们一起走他们也会把我一脚蹬开。这也是权谋考量!”
唐寅听完颇为无语。
最后唐寅从坐着的台阶上站起指着朱浩道:“你啊你这么小的年岁就把人心琢磨得如此透彻真不知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少年老成……不是妖孽胜似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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