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呢……」
姚婉宁听到妹妹大胆的发言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我我与他毕竟相差了七百年的时间……」太祖出生于七百年前而她与「河神」相识于七百年后自己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七百年前「他」的后人?
姚婉宁光是想想都觉得头晕虽说她不愿意怀疑妹妹但事情太过魔幻她仍是抱着肚子喃喃道:
「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姚守宁嘟了下唇俯身上前也伸手去摸姐姐的肚子。
姚婉宁下意识的将护肚的手移开任由妹妹的掌心贴到了自己。
她的月份还小这一摸自然是摸不出什么动静可是姚守宁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服贴到姐姐肚子的刹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传入她手心里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感觉。
对于这桩「婚事」其实姚守宁是有心结的。
在她看来「河神」与姐姐之间的这门「亲事」根本就是不对等的。
先不说「河神」如今只是妖邪与姚婉宁的开始就是半强迫、半欺骗的性质就算是「河神」是开国太祖就算是与姚婉宁梦中相会的那个人可能是七百年前正值年富力强的朱世祯——可两人之间年纪、时代相差极大她依旧觉得别扭。
可惜姚婉宁看似情根深种竟因婚而爱姚守宁自然不便多说什么。
她对于「河神」虽心怀芥蒂但碰到姐姐肚子时那种感觉又完全不同。
姚守宁本以为自己对于姚婉宁的孩子的感受应该是复杂的、不知所措的但血脉亲近乃是天性姐妹两人贴近的时候所有的忐忑与担心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感动与温柔。
这是姐姐全心全意想要维护的孩子是她以血肉、温柔悉心养护的希望。
在她面前一个蜷缩着四肢的婴童蹬了蹬腿似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她掌心蹭了蹭。
一道婴儿的笑声在姚守宁的脑海中响起亲近、开心与好奇的感觉从掌心中传递了出来姚守宁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梦中的婚礼能变成现实你可以孕育骨肉又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她摸着姐姐的肚子不知为什么眼眶隐隐有些湿润。
「其实有件事情我也没跟大家说。」
姚守宁顿了顿接着低声道:
「我与世子探齐王墓那天进入了地底龙脉——」她说到这里吸了口气极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
「我就似是听到了孩子的笑声看到了一道小孩的影子。」
姚婉宁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从妹妹的话语之中她听得出来姚守宁此时情绪的起伏也看得出来妹妹已经接受了她怀孕的事实。
自己隐瞒多时的秘密能轻易被最亲密的家人接受这无疑是令她松了口气。
她也感动于姚守宁对自己的支持可她仍觉得姚守宁所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虽然我也没有证据但我总觉得那个影子兴许就是这个孩子。」姚守宁轻声的道。
这个夜晚安静极了。
姚家人此时几乎都在外夜游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姐妹两人凑近了低声轻语场面说不出的温馨。
「我在进齐王墓时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姚守宁抿了抿唇道:
「进齐王墓时世子提到那是天元帝早逝的儿子——」她想到当时的情景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我当时想到天元帝不知为何便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砰砰砰—
—」姚婉宁听到这里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她是知道妹妹的血脉特殊对于一些事预知能力极强她既然这么说……
「你是指天元帝是——」
「姐姐天元帝是太祖的儿子。」姚守宁看着她轻声道:
「我怀疑他就是……」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姚婉宁却心乱如麻不停的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她语无伦次一时之间不知心中是何感受。
姚婉宁病了多年也曾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天元帝的生平往事知道他年少登基可却承受了嫡长子早逝的痛苦。
「我的孩子怎么会是他呢?」
她下意识的否认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未来会有这样的人生正欲说天元帝的生母另有其人……
可她再一细想却惊恐的发现以往看过的史书竟然全不记得她张嘴时压根儿说不出天元帝的生母是谁。
再念起「天元」二字时她越发觉得亲切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天元帝是她的儿子!
这个念头涌入姚婉宁的脑海她一下眼圈就红了。
「如果如果他是我的孩子那我们我们之间……」
相隔了七百年的时光她在七百年前生孩子这孩子又怎么可能回到七百年前呢?
她拉住了姚守宁的手急忙道:
「守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儿子便应该要回到七百年前才能继续过他的人生否则否则是不是历史要乱了?」
她与「河神」梦里成亲已经扰乱了历史许多情况发生了改变。
如今的史书之中太祖朱世祯终身未曾娶妻也就是意味着七百年前的他是没有妻室、子嗣的若是如此大庆朝岂非要改换传承?
「历史一旦发生改变我们我们还会存在吗?」
假如大庆朝的第二代君王不再是天元帝历史从这里发生转折到七百年后这种变化是极其可怕的到时不会再有长公主、神启帝等人的存在也许柳并舟不再是大儒亦或柳氏未必会嫁姚翝生两女一子。
如果没有姚婉宁便不会再有她与「河神」定亲之事……
她越想越乱心中生出害怕之感觉得肚腹都在一阵阵发紧甚至隐隐感到疼痛。
「你别慌。」
姚守宁的手掌被姐姐抓得极紧她忍痛轻声安抚:
「会有办法的。」
事到如今陈太微已经知道她就是辩机一族的传人这个秘密有些事情她便不再隐瞒姐姐了。
「这件事情也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姚婉宁关心则乱虽说知道自己慌也无用但她仍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着。
「如果你生下孩子我替你将孩子送走!」
姚守宁面对姐姐慌乱无助的神情冲动之下将心中的念头脱口而出。
「送送走?」
姚婉宁怔了一怔接着迟疑道:「怎么怎么送走?」
姚守宁开始说这样的话纯粹是受情绪掌控但此时面对姐姐问话她逐渐冷静下来再一细想却发现这件事情未必没有办法解决的。
「你听我说。」
她越想越是激动反拉住姐姐的手:
「我可以穿越时间的阻隔。」
「这是什么意思?」姚婉宁听得云里雾里有些茫然的道:
「守宁我不懂。」
「姐姐我可以在时间里行走。」姚守宁解释了一句但她说完后见
姚婉宁仍似懂非懂的样子忙就补充道:
「当日在代王地宫之中地下墓穴有断龙石封锁我与世子被阻隔在外。」若是强行破开墓门必会弄出响动引来守陵士兵。
这个事情姚婉宁听懂了她虽不知妹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却仍是强忍心慌点了点头。
「后面我带着世子穿过时空回到了四百年前代王下葬的时候!」她说到往事有些兴奋:
「我们当时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顺利进入了墓穴之中。」
因为钻了时间的漏洞所以两人没有破坏墓门这也是她第一次穿越时空。
而之后她为了斩杀那蛇灵聚的妖邪时数次将世子送回多年前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她有将别人送回七百年前的能力。
她说到这里姚婉宁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是说你能能将我的孩子送回七百年前送到送到你姐夫手中?!」姚婉宁杏眼圆睁不敢置信的低呼。
「……」两姐妹聊的重点在孩子姚守宁虽然觉得「姐夫」二字实在别扭但她仍强逼自己下意识的忽视了这种感受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我生辰那夜我们聊天的时候提到孩子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姚婉宁用力点头。
那一夜是她人生的转折使她第一次感受到腹中的孩子是块血肉而非妖邪。
她对于那一天发生的事牢记于心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晚上我跟你聊天时我突然像是做了一个梦……」她将自己看到的幻境推给了「梦」。
姚婉宁回忆当日的情景确实记得妹妹曾短暂失礼后面问她她便说自己似是做了个梦。
「你梦到了一个男人……」
这样的对话两人曾经也有过可此时再提起时姚婉宁的心境与当日又大不相同。
得知了更多信息后她再回头去想这件事便已经猜到了许多事。
「对。」姚守宁点头答道:
「我梦到我抱了个孩子送到了一个男人的手里。」她声音轻轻的屋中响起:
「而他当时接过孩子说了一句——」
姐妹俩目光相对异口同声:
「大庆朝自此后继有人!」
此话一说姚婉宁身上鸡皮疙瘩生起。
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得知怀孕之后她初时是害怕而羞耻后来发现自己怀的是肉骨凡胎便又开始担忧这孩子的未来。
怕他身世败露怕这个世界容不下他。
可如今姚守宁的话却令她心中一颗大石落地好似几个月的焦虑散去她终于安心。
「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她含泪呢喃接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一震:
「可是守宁这样对你有伤害吗?」
她望着妹妹有些怯生生的问。
「应该——问题不大。」
姚守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长公主曾提醒过她历史是不可更改的改变历史后会带来许多的变化。
可如今历史已经改变今夜她与姚婉宁说的话虽是猜测但此前种种已经显露出了预兆。
她抬头往「河神」肩头上的婴童阴影看去那婴儿也在偏头看她发出「咯咯」的天真笑声。
这是姐姐的孩子是姐姐的血脉!
她内心越发坚定:
「我一定能做到一定可以将他送回去!」
「可可你要怎么送?」姚婉宁见她笃
定便勉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问了一声。
「我现在还不知道。」说起这个问题姚守宁也有些没底。
她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问外祖父。」
「啊?」
姚婉宁跟着坐起伸手想要拉她。
「外祖父肯定知道怎么做。」姚守宁说完这话看着姐姐脸上显出来的慌乱与害怕略一思索便猜出她此时的心思。
她身怀有孕最初的时候必定感到惊慌且羞耻所以不敢跟父母说。
隐瞒的时间长了便变成了羞愧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说道:
「姐姐你放心我怀疑你怀孕之事外祖父可能早就得知。」
「什么……」姚婉宁低呼了一声但心里却又觉得并不吃惊。
「外祖父当年参加过「应天书局」这个书局曾是我族一位前辈所召开的。」
姚守宁脑海里浮现出「空山先生」的叹息她摇了摇头集中自己的精神:
「这位前辈知前尘后事外祖父对目前的事可能早有了解。」
她犹豫了一下直言道:
「我的能力目前并不完整我还没有找到我的老师获得完整的传承。」
如果想要将姚婉宁的孩子送回七百年前她必须要在此之前找到自己的老师才行。
「我总觉得外祖父是那个关键的契机可以带领我找到我的老师。」
「有危险吗?」姚婉宁含泪望着妹妹愧疚的问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任性使得妹妹为她奔走、费心。
「不不危险。」姚守宁摇了摇头心中却想起了今夜见过一面的陈太微。
他当年与张饶之有约纵使发现了辩机一族的传人在她未获得传承前也绝不动手杀人。
——这也是之前数次见面他仅吓人而没有真正动杀招的原因。
姚守宁若一旦获得了传承陈太微与张饶之之间的约定自然便破灭到时才是姚守宁真正的危机。
可在姚婉宁的面前她又怎么忍心说出来让自己的姐姐担心?
「放心吧没事的。」
她忍下心中的不安摇了摇头安抚姐姐:
「别想太多好好将养身体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能让你出事……」
「可我……」姚婉宁有些难过她正欲说话姚守宁就定定看她:
「你不会有事的。爹娘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
说完姚守宁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位道门奇人的占卜结果十分可信。」
姚婉宁听到这里心中一定。
她点了点头温声道:
「我都听你的。」
姚守宁露出笑意:
「我去找外祖父你好好歇息。」说完她站起身来背向了自己的姐姐。
在转身的刹那姚守宁脸上的笑意迅速垮了下去。
陈太微虽说柳氏夫妇没有丧女之相可他卦象之中却显示自己的父母仅有一子一女送终也就是说姚家终究会失去姚婉宁。
她忍下心中的不安快步迈出房间往外祖父暂居的厢房行去。
今夜月色莹莹满天星宿可见明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柳并舟的屋子里点了灯火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照了出来她站在庭院内心中乱得很。
当着姚婉宁的面她自然不能露出颓废之色便作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以安姐姐的心。
可此时仅剩她独自一人时所有的压力全都落到了她身上让她觉得十分疲累。
「守宁。」
她仅呆怔了一会儿屋里突然传来了外祖父的喊声。
「嗯?」她情绪有些失落的下意识应答接着惊讶道:
「外祖父您怎么知道是我?」
只见窗户上的倒影站了起来高大异常带给人极强的安全感。
不多时影子消失紧接着紧闭的厢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灯光下柳并舟的身影站在屋门口双手还各自放在两扇大门之上含笑看她: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外祖父我今晚……」
她欲言又止想起姐姐怀孕突然流泪:
「我有点害怕怕做错事。」
她得知了姚婉宁怀孕的秘密便相当于变相的替姐姐承担了一定的压力。
虽说与姐姐商量好了这个孩子可能会送回过去可在父母面前要怎么交待这件事?
还有姚婉宁的结局未知柳氏如果知道一切皆由她而起使自己会失去这个向来视如掌上明珠般的女儿不知该有多伤心?
姚守宁想要保护家人可这种事又怎么隐瞒得过去?
柳并舟目光温柔的看她。
他的眼神里带着包容、怜悯仿佛将这个外孙女内心所有的彷徨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别急慢慢说。」
他向少女招了招手姚守宁便如找到了主心骨般缓缓向他走去:
「外祖父是这样的……」
祖孙二人进了屋中屋里的桌案上只摆了一壶茶两个斟满了茶水的杯子。
杯中茶水还热雾气冉冉升起使得满室茶香。
柳并舟显然早知她今夜要来已经有所准备。
她彷徨不安的心顿时大定将今夜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姚婉宁怀孕一事并没有令柳并舟烦恼及吃惊他神色镇定似是早就知道的样子。
此时的柳并舟之于姚守宁来说便如定海神针她突然有了底气直言道:
「外祖父我想请您引路带我找到老师。」
柳并舟并没有吃惊于她的请求而是抬头看她她一双杏眼微肿却很是认真的看着这位长辈坚定道:
「我要获得传承保护姐姐我答应过她待她将来生产安全的将她的孩子送回过去交到交到「他」手里。」
眼前的少女虽说面容仍显稚嫩但那眼神、气质却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位小友相重叠。
柳并舟透过面前的茶雾记忆回到了过去——
那一年他正年少意气风发家中已有贤妻膝下有了女儿他拜大儒张饶之为师正欲大展拳脚之时一场应天书局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怔神了片刻眼眶湿润眨了眨眼睛所有回忆被他压在心头他看向面前含泪请求的少女点了点头:
「也该是这个时候了。」
他定了定神突然起身:
「守宁儿你跟我来。」
姚守宁听闻这话心中一跳只当他是要指点自己去寻找「空山先生」忙不迭的便应了一声跟他出门。
庭院内安静极了只有徐徐清风柳并舟说道:
「这寻师之路我没有办法给你指路」姚守宁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但不等她开口柳并舟又道:
「不过我却可以给你指引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姚守宁抿了抿唇问了一声。
柳并舟含笑道:
「今夜你要寻找的是一个希望。」
少女不明就里乖乖点头。
「我也想要寻找一个希望。」柳并舟温声道。
「外祖父我不明白……」姚守宁喃喃出声柳并舟下意识的抚了抚头顶。
在他头发上簪着的是那支木枝枝条舒展着几许嫩叶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这一幕无论看了多少次姚守宁都觉得十分神奇。
当日柳并舟踏入姚家时便簪着这枝木条她问过其他人家里人都看不到柳并舟头顶的这枝木枝神异之处。
她后面偷偷问过柳氏柳氏也只道不知。
说是自她记事时起印象中的柳并舟便一直簪着这支木枝她也不知是何来历只知道几十年来他从未换过柳氏为此也感到很是稀奇。
姚守宁此时一见柳并舟动作心中生出好奇之念。
可她仍牢记着正事便强压自己的天性将这丝想要问木枝来历的念头压了下去。
「外祖父……」她见柳并舟抚着木枝条出了神正欲出声唤他却见柳并舟已经放下了手似是打定了主意含笑看她:
「守宁你寻根枝条给我。」
「啊?」他的这个要求出乎了姚守宁的意料之外她呆愣住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在这屋中、屋外或任何地方折一枝树枝给我。」柳并舟以为她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要求便又道了一声。
这一次他说得十分详细姚守宁一听就明白了。
「好。」她点头应承却犹豫着问:
「可是外祖父我不明白……」
「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明白需要我们去试一试。」柳并舟说道。
姚守宁疑惑不解但她对柳并舟却十分信任闻言便点了点头。
姚家地方不大可在大灾之前家中也种了些花草树木的这厢房之外便有——只可惜这半年来两场大雨加一场涝灾使得家中种的这些花树大部分都死绝了。
后来洪水褪去后柳氏嫌家里颓败冷清便让郑士又移植了些花树时间还不长这些花树显得有些蔫答答的。
在柳并舟注视下姚守宁走到庭院角落看到一株不知名的小树照着柳并舟的要求折下了一根树枝转身递向他:
「外祖父——」
那枝条约有她小指粗细叶片黄绿带着微微的凉意。
柳并舟伸手接过端详片刻最终无声的叹了口气点头笑道:
「很好。」
他虽这样说可姚守宁总觉得外祖父的语气似是有些失望。
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外祖父想要的并不是自己折下的这支树枝。
这个想法一出姚守宁顿时好生为难。
柳并舟想要一支木枝!
可是这屋里哪支木条才是他要的?他说了不拘家里、家外这范围可不小树枝更是千千万万外祖父只说想要却没提树枝的名称、外表、粗细自己胡乱寻找岂非大海捞针?
她一时心思散乱眼珠一转又想:今晚应该将世子留下来。
两人一起寻找总好过她一人乱寻。
世子有武艺在身借他的剑砍这样寻找起来便快得多了。
她心生遗憾柳并舟还道:
「守宁你再折一支。」
「外祖父您是不是想要我给您折一支您想要的木枝?」姚守宁问。
「是!」柳并舟点头笑应。
「那您想要什么样的?是什么树?亦或是什
么花?有没有名称枝条大小、粗细的要求呢?」姚守宁再次追问。
「我不知道。」柳并舟含笑摇头目光温和看她:
「我只知道我想要一支你送给我的枝条至于这枝条是花是树是什么品种我全不管但需要合我的意。」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
「外祖父您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那我就是折来了您又怎么知道呢?」
「佛家讲究缘分。」柳并舟正色道:
「我虽然现在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枝条但当你拿到对的那一枝过来时我们便知道了。」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只好点头:
「好吧。」
她今晚过来其实是想与外祖父商议姐姐怀孕一事也想向他询问如何联系空山先生。
可柳并舟却希望先找到那一根特别的枝条她只好按捺下心里的焦急下意识的抬头往柳并舟的头顶看去。
她总觉得外祖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并不是无的放矢兴许他想要的木枝条与他头上戴的那支木枝相似。
柳并舟见此情景心中很是高兴觉得这个外孙女果然冰雪聪明。
姚守宁受他眼神鼓舞心中精神大振。
有了目标之后她再寻起来便不如先前一样无措而是有意识的寻找外形、大小相仿的枝条。
她开始还急于想完成任务再接着商讨姚婉宁的事。
可到了后来无论是她多么认真的寻找折下来的枝条送到柳并舟面前时依旧换来的是他摇头的回应:
「不是这支。」
祖孙俩已经走出了原本的庭院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柳氏夫妇所居住的正院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姚守宁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柳并舟手里已经握了一大把她折下来的枝条几欲抱不稳。
她隐约间似是听到外头有马车轮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伴随着众人的欢笑声——可能是出外玩耍的柳氏等人要回来了。
「外祖父……」她觉得自己可能今夜完不成柳并舟的要求正欲说话眼角余光却转向了院子的角落里。
那里原本种了一株白玉兰树可惜受涝灾影响已经枯死。
柳氏便让人将姚翝平日练功的一些石锁堆在了角落处前两日姚翝试图练功时她看了一眼发现那株白玉兰树底下生出了一枝新芽。
可此时她再定睛一看那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枯树的影子?
「树呢?!」她惊呼出声缓缓往那角落走了过去。
柳并舟心中一动跟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她所去的方向孤伶伶的摆了一个石锁地底的土看着有新翻的痕迹留了约面盆大小一个浅坑。
「前两日你娘嫌这些树枯萎后死气沉沉让郑士将人把树刨去……」柳并舟想起这个事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莫非……」
姚守宁却没说话而是蹲了下去。
「我记得记得石锁后面有的——」
「有什么?」
柳并舟好奇的问。
姚守宁也不应他只是伸手去拽垂落在地面的铁链。
那链子拖动间发出「哐哐」响声她提起铁链用力拉扯。
姚翝练功的石锁重逾两三百斤她随意一扯哪里扯得动。
「……」
柳并舟一见此景眼皮跳动连忙道:
「守宁你不要……」
「外祖父您让远一点我记得石锁角落下好像压了株枝条。
」
姚守宁此时已经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她脑海里只记得那一根新生的枝芽总觉得那一株新芽格外特别。
此时姚家的大门被人打开马车驶入屋里姚翝等人的欢笑声传来大家下了马车往这边而行。
柳并舟还想要再劝姚守宁已经将那锁链挂到了肩膀之上双腿用力蹬地往外拖。
「守宁守宁!」柳并舟看得胆颤心惊深怕她闪到了腰。
她年纪不大但胜在身体健康力气竟也不小。
再加上她只是借锁链拖移并非将其提起便省了许多力用尽浑身力气后竟能拖得那石锁挪摇了一小截。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一探究竟的。
柳并舟转头之后便看到了蒙着脸的苏妙真。
她手里提了根木棒一脸警惕。
初时听到动静的时候她还担忧是家中进了贼见到院中的祖孙两人时不由自主松了一大口气。
「外祖父——」接着她看到了拖拽着石锁链胀得面红耳赤的姚守宁顿时大吃了一惊:
「守宁!」
姚守宁只觉得肩头被磨得通红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但她脚尖用力蹬地时能感觉得到那石锁摩擦着地面挪动时的响声。
「守宁你在干什么?」
正说话功夫间外头的人也进内院来了。
柳氏等人回来之后看到圆拱门前站的苏妙真及不远处的柳并舟时都愣了一愣。
接着众人又听到了苏妙真的话大家疾步上前便见到姚守宁「嘿作、嘿作」拖着石锁前移了半尺。
「……」
姚翝目瞪口呆柳氏望着女儿久久不语。
姚守宁顾不得众人的反应她将石锁拖开之后将锁链一扔接着转身蹲回石锁安放的地方。
那石锁之下果然压了一截断枝。
「这是在做什么?」柳氏有些好奇的问。
「没想到守宁力气竟然这么大……」姚翝叹息接着转头去看儿子眼中露出嫌弃之色。
「……」姚若筠的笑意僵到了脸上被看得有些委屈。
众人往姚守宁的方向围了过去柳氏问:
「守宁你大晚上的在折腾什么?」
她没想到女儿与陆执出门结果这么早回来且满身狼狈下午出门时明明穿得新衣裳此时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说竟似是已经湿了。
姚守宁没有理她而是蹲下了身将那枝被石锁压住的枝芽捡在掌心。
这是那株枯死的白玉兰树下新长出来的苗可惜柳氏应该是没注意到这一点让人将枯树强行挖走欲换新树栽种。
而这枝芽卡在石锁之后便被撕断留了下来应该是在挖树的过程中郑士等人没有注意到这枝细苗推搡间使石锁将它压在了地底。
经过两日的时间枝条上的新芽已经枯萎柔嫩的枝杆上全是擦伤本来碧绿的植株上浮现大块大块的褐斑。
「外祖父我觉得……」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枝芽递到柳并舟的面前:
「这应该就是你要的那支。」
少女的脸颊红彤彤的眼里带着希冀。
柳并舟犹豫了一下似是受她感染心脏也开始「砰砰」跳动。
他下意识的将手一松那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大捆折下来的枝芽落地他将那株伤痕累累的已经开始枯萎的枝苗接住。
那株枝芽落入他掌心的刹那柳并舟头顶之上簪着的那根
木枝顿时消失。
他绾好的银白色长发如流水般泄下披散在他脸颊两侧。
而他的脸上则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良久之后他叹息着:
「守宁你找到了那把「钥匙」。」
不仅止是如此她还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发现了外祖父头顶这枝神奇「木枝」的秘密。
柳并舟头上这根簪了几十年的木枝竟然就是「钥匙」。
「外祖父这……」
她瞪大了眼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吃惊之色。
在自己递上那根枝芽时外祖父头顶簪发的枝条便消失两者之间必有联系她隐约感觉到:自己递上的这根枝条兴许就是外祖父头上一直簪着的那一枝。
「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杏眼圆睁也像之前的姚婉宁一样不敢置信。
如果她的猜测属实那岂不是证明外祖父头上的这支木簪其实是出自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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