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近来是怎么回事?”母女两人上轿之前柳氏有些疑惑的看了女儿一眼。
姚守宁顿了顿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
“没事。”
若是之前她说这样的话可能柳氏还烦恼于家中发生的种种麻烦意识不到母女之间出了问题。
可现在随着家里的麻烦事逐渐迎刃而解姚家又暂时得到了朱姮蕊夫妇作为靠山;苏妙真姐弟的事情有楚少廉出面周旋柳氏这些日子的烦恼尽去她的心思自然就放了一些到小女儿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姚守宁话音一落的刹那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发现姚守宁的改变。
这个以往喜欢向她撒娇有话直说的小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隐瞒心事。
“你……”
柳氏若有所思正要说话之时就听到曹嬷嬷提醒道:
“太太轿子抬过来了。”
柳氏到嘴边的话一顿果然就见到有两顶小轿被抬了出来。
另一边姚守宁原本是等着柳氏说话但没想到被曹嬷嬷打断只见柳氏的表情似是有些茫然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回家之后再说吧。”
说完提了裙摆上轿。
她一上轿姚守宁也应了一声跟着往轿内一坐闭上了眼睛。
轿子一起身曹嬷嬷就压低了声音问道:
“太太有心事?”
柳氏性格强势心中藏不住话无论喜怒哀乐总会很直接的表现出来。
可她先前的神情仿佛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般好似有话要跟二小姐说却又不知如何说出来。
“嬷嬷。”
柳氏唤了一声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守宁变了。”
她也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可隐约感觉这个一向粘她对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小女儿好像与她无形之中疏远了。
仿佛有许多话她不愿再跟自己说有些事往心里藏。
柳氏一想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虽说生育了三个孩子可是这三个孩子中唯有姚守宁以往是与她最亲近最会撒娇也最不怎么需要柳氏费心思的。
只要她说的话姚守宁就会听就是遭了斥责很多时候不需要自己去哄她自己就已经忘记重新又贴过来亲热的依偎在她身侧。
柳氏的记忆回到了两个月之前——她带着一双女儿去望角茶楼姚守宁在马车上昏倒又苏醒过来的时候。
那是母女俩最后一次真正的亲近姚守宁一醒来便邀她上床躺在她怀中听她讲起了当年的回忆。
自那次之后柳氏竟再想不起母女二人有如此亲近之时记忆里只剩下了吵闹、争执。
一切的改变好像是从苏妙真来了之后。
想到这里柳氏不由揉了揉眉头。
弄清楚问题的关键之后她感觉十分的头痛也觉得有些想不通。
在此之前姚守宁明明是十分期盼苏妙真到来的当日从望角茶楼回去的马车上她问的问题也表明了她对苏家姐弟的好奇及欢迎可为什么后来真的这两姐弟一到她又变得排斥了?
柳氏有许多疑惑想不通但除了这些疑问之外她心中还有些惶恐。
她习惯了关注儿子习惯了宠爱长女也习惯了姚守宁的撒娇及主动的顺从、亲近当有一天发现这个小女儿无形中与自己疏远的时候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重新挽回母女之间的关系。
曹嬷嬷的话从轿外传了进来安慰着她:
“女孩长大哪有不变的……”
“……”
守宁会变吗?
这个念头在柳氏脑海里来回涌动。她发现自己有些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了。
若在此之前曹嬷嬷说这些她是不以为然的她总觉得自己生的女儿她自己清楚。
小女儿最是顺从贴心无论她如何指责姚守宁总是不记仇的。
于是柳氏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近些日子以来许多的回忆都是些不大愉快的有母女俩为了苏妙真而争执也有姚守宁提到怪异之事的时候还有前往将军府那一次回程的路上当着苏妙真的面她将姚守宁骂哭……
柳氏再一想到女儿如今的乖巧顿生忐忑。
“我……”
良久之后柳氏还想要再说话可在她沉默的时候已经到温家了。
“温太太派了孙嬷嬷来接我们。”
轿外曹嬷嬷传来提醒的声音柳氏迅速将满腔的不安压进了心头。
孙嬷嬷是温太太身边最受信任的婆子她的年岁比曹嬷嬷小些约有四十来岁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圆髻脸颊两侧有深深的法令纹使她看上去十分的严肃。
她穿了一件浅色的袄子下身配深蓝色长裙因早前收到了柳氏要来拜访的消息所以提前在门口等候。
等柳氏下了软轿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先前的忧愁而是露出与往常一样自信而独有的强势笑容。
“姚太太。”孙嬷嬷迎了上来又见到从轿中下来的姚守宁勾了勾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二小姐也来了。”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姚守宁几眼目光十分的严苛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柳氏见此情景笑容收了几分不由轻‘咳’了一声。
孙嬷嬷回过神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她与温太太时常面带笑容的模样不一样从她的神情、目光看她为人一板一眼似是规矩十分重。
“听说前些日子二小姐随将军府的世子出门了?还在北城门出了些事?”
孙嬷嬷被柳氏的咳嗽声打断了审视却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看着姚守宁问了一句。
这话听进柳氏耳中便觉得十分刺耳。
虽说温、姚两家有默契要使双方亲上加亲可自己对温献容向来豁达大方从未有过为难的时候。
而自己的小女儿与温家八字还没一撇温太太就已经明里暗里试探过两回了。
姚守宁与陆执总共也没见过几面虽说北城事件闹得确实挺大但也事出有因。
柳氏心中越想越是恼火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淡淡的就道:
“长公主喜欢她出城狩猎邀了她同行。”
这件事情府中人都知道瞒也瞒不过柳氏也没想瞒着:
“她爹觉得不放心便随她同去了。”
她这话音一落孙嬷嬷点了点头。
柳氏显然听出了她话中要问的意思并代女儿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姚翝同行显然情况并非温家所担忧。
柳氏的话虽说令孙嬷嬷满意了但她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她并不觉得孙嬷嬷有如此大胆自作主张来询问此事八成是温太太提前示意过想借着奴仆的口探探口风。
虽说她也觉得女儿与世子同行有些不大妥当可自己的女儿自己教训也就算了如今这桩婚事只是双方有这个打算既未说媒也没下定温太太的手伸得太长了些。
姚守宁隐约察觉到母亲的心情有些不快但她听到孙嬷嬷提起世子心思就已经飘远了。
看样子事情不能再拖了。
昨夜虽说最终验证只是虚惊一场可她总感觉‘河神’已经卷土重来带走自己的姐姐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她不能再因畏惧而躲避是时候找个机会去找世子见上一面了。
几人不再说话进了温家内院之中。
与姚家相较温家的房子占地面积要小了许多。
温庆哲只是七品的舍人薪俸并不多且他为人古板正直不屑于贪墨也不愿与官场其他人同流合污因此并没有额外的收入。
至于温太太虽说外表温和好亲近实则内里也是颇有些清高的看不起经营买卖心思也不像柳氏那样活络。
正因为如此温家的日子远没有姚家好过从下人穿的衣裳便看出来了。
温太太昨日就收到了柳氏派人递来的拜贴早早就已经将屋子收拾出来了。
柳氏母女进门的消息早前就有脚快的下人回报她与温献容正站在门口等候。
而两女的旁边还站了一道瘦高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约二十左右生得俊眉星目肤色雪白神情间有些冷漠。
他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儒袄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
因还未真正束发他的头发只是半挽冷淡之中透出沉稳的感觉。
“景随?”柳氏一见此人不由低呼出声:
“他竟然也在家中。”
温景随与姚若筠一样都在筑山书院入读。
但两者不同的是温景随读书的天份更高更受看重。
当年顾相的一句夸赞使得这个年轻人一入筑山书院便受了顾家极大的爱护。
明年秋闱曾有人戏言若他下场必能高中榜首。
正因为如此温太太将这个儿子视若眼珠温家事事以他为主。
他也不负温太太所托除了天份之外读书也十分刻苦大部分的时候都住在筑山书院回家中的时间并不多。
温景随当年受顾相称赞而名扬神都除了他惊人的天赋之外同样与之出名的则是他出色的长相。
与陆执精致到非凡的样貌相比温景随的五官并不是那么完美可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其独特的韵味。
柳氏当初就是看中了温景随的潜力才有了想替她定下这门亲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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