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得才这一句开门见山开的王忆一个劲皱眉头。
《少女之心》和《第二次握手》在七十年代都是禁书如今虽然已经有单位发报为它们平反可是平反的新闻并没有传得很广以至于好些民办教师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此在民间读书人们依然将之作为夜壶——人人都想用可人人都是偷偷用。
这样丁得才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原来是多宝小学的民办教师们一大早回来了他们此次去县城大长见识见过了好些领导、昨晚还吃到了饭店提供的美味饭菜自然要大肆宣扬。
别人注意到的是哪个领导多有威仪或者饭店的烤羊肉串啦、拌凉皮啦、扒鸡啦多新奇多好吃。
唯独丁得才注意到教师们看到了《少女之心》和《第二次握手》……
但教师们是把这话说漏嘴了所以没跟他说自己手里就有这两本书的手抄本他们说王忆手里有!
王忆真他娘想要去多宝岛村委办公室的大喇叭前去破口大骂谁这么不要脸?
这是污蔑这是毁谤是毁谤啊!
他给丁得才解释可丁得才不信啊。
丁得才暧昧的给他一个眼神说:“王老师我早就看出来了咱们是一路人要不这样你先忙、先忙待会不忙了咱俩再说正事。”
这话槽点太多以至于王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吐槽。
谁跟你是一路人?
什么叫‘正事’?搞黄色这种事是正事?
王忆暗暗腹诽然后去继续收干货。
多宝岛无愧多宝之名他收到的好东西真不少除了海蜇衣、金龙胶这些珍宝他还收到了海肠干和沙虫干。
这也是好东西。
内陆人不了解这两样海货甚至看到它们后会感到恶心因为它们长得实在挺恶心的。
它们长得有些像像是长短胖瘦不同的蚯蚓但它们很美味很鲜美。
以前旧社会没有味精鸡精这些东西提鲜之前海边的厨师都会采购海肠干或者沙虫干将之磨成粉末做菜时候撒上一勺这菜就会特别鲜美。
这不是传闻是事实民国时候鲁菜厨师们在北上津等大城市很吃的开他们的手艺多多少少跟海肠干、沙虫干有点关系。
王忆快速算账并记账一时间忙活的满头大汗:
丁家和王家的留守人员一听他来收干货也提着过来了好的赖的都有。
而王忆只想要优质干货这样他又得算账又得记账还得给干货定级——
定级这事很操蛋社员们不信他的话都想把自家干货品级定的高一些这样大大拖延了收货速度。
王忆再次被老人纠缠一通后不耐烦了直接放下笔说道:“今天就先收到这里其他同志先回去吧、先回家吧那个多宝门市部常年收干货你们不用着急……”
钱不到手怎么能不着急?
钱这东西又不咬手肯定是落手为安。
社员们挤进院子围在门口不肯走王忆也没辙以至于大迷糊看不下去了问:“王老师我给你把他们打跑?”
李老古笑道:“可别再动手了行了这事我来照顾吧。”
他拿起一张报纸卷成喇叭对着外面喊:
“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王老师是大城市来的人眼光高给你们的海货定级定的严格。”
“等你们卖给我吧我一样的价钱来收而且乡里乡亲、左邻右舍的我给你们定级标准放的宽松一些。”
一听这话社员们觉得有道理。
李老古是自己队里人向他卖货的时候多少好说话于是多数人先收起干货回家了。
丁得水一直在门口磨磨蹭蹭、进进出出看到社员们撤了他赶紧给王忆使眼色。
王忆无奈的说:“丁支书我真的、真的没有那两本书骗人的天打雷劈。”
丁得水打了个哈哈笑道:“我知道、知道这些都知道我能不信你的话?”
“那啥我等你是邀请你去我家里坐坐我准备了一壶凉茶去我那里说说话。”
王忆不想去可丁得水这人没有一点支书的威严他就是一个劲的磨磨的王忆没办法——这是一块狗皮膏药被贴上了想要扒下来不容易。
于是他洗洗手跟着丁得水回家。
丁得水家里情况挺好是丁家村率先盖起砖瓦房的几户人家之一四间房子大门大窗门窗洞开海风呼啸。
他确实准备好了凉茶给王忆倒了一杯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起来。
王忆叹气道:“丁支书我知道你不死心可是……”
“等等。”
丁得水伸手打断他的话严肃的凝神细听。
王忆也侧耳倾听:这是怎么了?
丁得水问他:“王老师你听见什么了没有?”
王忆讷讷道:“什么也没有啊。”
丁得水点点头说:“这就对了。”
他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起来去关上外门关上后窗打开一面抽屉桌反手从桌面上抠下来一个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被反贴在抽屉桌的桌面下打开后里面是几本古色古香的册子。
有薄有厚看字体全是繁体古文王忆随手掀开一本里面是竖排留字。
这把他惊呆了:“丁支书没想到你还有收集古书的爱好?可以啊没看出来。”
几本书里有的是刊印的封面上有图粗制滥造的印刷了古代女人形象。
王忆看上面的字勉强的读了出来:“醉、不对是醋?醋葫芦、闹花丛?”
这是什么书?没听说过。
他又看下一本:“九、九尾龟——我草这好像是禁书啊?”
丁得水抽了口烟骄傲的吐了个烟圈说:“都是我收藏的《飞花艳想》、《品花宝鉴》……还有这个这个可不得了。”
他拿出一本不知道是小牛皮还是小羊皮做成的皮册子说:“这可是一本古书68年我当那啥的时候得到的正经的古书应该叫《花间集》。”
王忆说道:“《花间集》?这书我好像听说过这是一本诗词集吧?”
“不是你收藏这些东西干什么?除了这个《花间集》其他的都是禁书啊。”
丁得水微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因为它们是禁书才收藏的要不然我这么小心翼翼的珍藏它们是图什么?”
王忆无语了。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丁得水侧耳倾听的原因那是在听门前屋后的有没有闲杂人等经过!
丁得水弹了弹烟灰说:“王老师我这个人这辈子没什么别的追求就是喜欢看书看点禁书。”
“所以你看我对你掏心窝子了我把我偷偷收藏的书都给你看了这是不是很有诚意?”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给我看看那个《少女之心》还有《第二次握手》?我听说这两本书很过瘾很带劲啊!”
王忆没理他说什么。
他掀开花间集看扉页反面那里龙飞凤舞的一篇毛笔字看墨迹能看出来它是有人手写上去的。
而吸引了王忆的是落笔。
落笔一共五个字他勉强认出了后面三个字:柳三变!
柳三变!
这是柳永啊!
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宋朝大词人柳永!
这本《花间集》还能是柳永亲笔所写的?!
王忆翻看里面的内容。
看字迹不是手写而是印刷的不过印刷质量似乎不大行字体大小不一样。
从印刷字体布局能看出年代久远因为这些竖着排列的字之间本身没有标点符号是后来有人朱笔描砂进行了断句。
此外偶尔翻看能发现有朱红印章痕迹他认了一番认出了个毛来——不是脏话而是其中有一个印章的开头真的是个‘毛’字。
王忆通看全书后用01专业眼光判断这肯定是一本古书。
不说别的一旦扉页反面这柳永留名是真实的那至少是一本宋代古书!
不管能不能带到22年这都是宝贝!
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脸上波澜不惊翻了翻后随手扔在了一边说:“这本《花间集》就是普通的诗词集为什么被当做禁书?”
这话是他用来随意打发丁得水的并没有指望丁得水能告诉他答案。
结果丁得水是真对这些书下功夫了竟然给他解释了出来:
“这本书确实是诗词集但可不普通里面写的都是封建时代当皇帝的胡作非为本来它是有一套、好几卷书组成一套这是其中一卷。”
王忆愕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丁得水抽了口烟眯起眼睛露出讳莫如深的架势:“王老师我真的认真去学习过的所以你看在我诚心诚意热爱学习的份上能不能给我看看《第二次握手》和《少女之心》?”
反复强调!
见他对那两本书如此热衷王忆懒得演戏直接说道:“那你把这本诗词集送给我我把那两本书送给你——而且不是你这样乱七八糟的书是两本真正值得收藏的精装书!”
丁得水迟疑了一下说:“这本诗词集是古物不对应该叫文物它很值钱吧?”
王忆说:“它是古物但算不上是文物至于值钱不值钱?这种禁书你敢拿出去卖吗?”
丁得水犹豫的点点头说:“也是那行吧你要是愿意用那两本书来换我这本古书——那你得加钱!”
利索的说完后面半句话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看出来王忆对这本书的喜欢。
王忆摆摆手说道:“我不打算拿这本书卖钱自然也就不打算拿钱买这本书。”
“不过你既然喜欢收藏禁书我可以送你一套全套的禁书!”
丁得水一听这话直接站了起来惊喜的问道:“当真啊?不开玩笑的你手里有全套的禁书?不过全套是多少啊?”
王忆说:“十本!一套十本而且都是精装本等你看到你就知道了绝对让人稀罕!”
丁得水不犹豫了说:“那成交你啥时候给我把书拿过来?”
王忆说道:“这些书还不在我手里在县里一个朋友那边我得去他那里拿你等个两三天吧等到手了我过来跟你换这本《花间集》。”
丁得水豪爽的把花间集塞给他说:“换什么换?咱们都是同志、是同道中人也是朋友朋友之间还能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喜欢这本书那我给你了你拿回去吧。”
王忆没客气。
他迫不及待想找人鉴定一下这本书的身份于是就跟他招呼一声卷起这本书走人了。
虽然丁得水性格挺对他胃口的可他不太愿意跟这个人接触他怕被染上黄色。
他们可以做朋友但他们之间不可能志同道合王老师是正经人只想搞事业、促发展。
王忆夹着书回到李老古家里跟李老古招呼一声他带着大迷糊收拾了各种海产干货还有鸡鸭蛋之类的东西摇橹返程。
他们回到码头的时候碰上几个社员在加固码头看见两人又是挑着又是提着的上码头纷纷上手来帮忙。
有人看见了一包包的沙虫干问道:“王老师你还要沙虫啊?有这个需要吗?”
王忆说道:“有啊我有个朋友需要沙虫。”
“哈哈哈哈王老师你朋友真多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社员们发出嘹亮的笑声。
王忆也笑心虚的笑。
他娘的这帮人怎么知道是自己需要干货?难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实际上社员们本来是随口一提。
结果他笑的太心虚被人看出来了有人问:“王老师你真需要沙虫?”
王忆反驳道:“不是啊我需要这东西干什么?是那啥是我朋友需要真的我朋友那边需要沙虫干磨成粉做增味剂。”
一个老汉友情提示他说:“王老师沙虫这东西鲜的好使干的不太行你要是吃的话你最好吃鲜的。”
“明天是初一正好有大活潮能赶海。到时候跟支书说一声咱们去赶海给王老师找沙虫吧现在是八月新鲜沙虫肥了是抓沙虫的好时候。”
“支书肯定乐意咱们其实可以多弄点沙虫这东西不光能做药也能做菜听说城里人很喜欢吃沙虫做的菜。”
社员们议论纷纷然后时间上快到中午下工时候了不多会下工的广播声响起便有人上山去找王向红。
再然后王向红过来找王忆了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虚了呢?”
王忆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劲说道:“支书你这什么话?你看我这么强壮这么威猛哪里虚了?”
王向红说:“那天在老枪那里他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以为他是想给咱推销猛药呢原来你真得虚了。”
王忆叫道:“支书你怎么回事?怎么来了就说这话?”
王向红苦口婆心的叮嘱他:“王老师按理说我不该多嘴可是你跟小秋老师毕竟没结婚你俩甚至还没有订婚虽然是情投意合了但你还是得注意着点毕竟风评不好……”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王忆忍无可忍抓住他手臂问:“支书你到底怎么个意思?怎么过来劈头盖脸的就说我虚?”
王向红问道:“你是不是跟社员说你需要吃沙虫啊?”
王忆说道:“是啊不是!娘来嘴瓢了我不需要沙虫是我帮人收沙虫。”
王向红甩开他的手说:“行了这里就咱们两个又没有外人你实话实说就是你需要沙虫对不对?你虚了是吧?”
王忆猛然反应过来问道:“我草不是吧?这沙虫能那个啥能壮阳补肾啊?”
王向红说:“不是。”
王忆松了口气差点在误会之下坏了名声!
王向红纠正了他的话:“不是能壮阳补肾是能滋阴补肾怎么回事呢?就是沙虫性寒老辈说它有滋阴降火、清肺补虚的好功效。”
王忆心里当场咯噔一下子。
还是掉肾虚的坑里了?
他赶紧说:“老辈是瞎说的。”
王向红说:“没有瞎说真的。”
“咱外岛人家都知道谁家小孩因为肾亏而老是夜尿的话那吃点沙虫就能治——不信你去找二猫问问二猫小时候肾亏都六七岁了晚上还尿床吃了沙虫后就好了。”
王忆真是目瞪口呆。
他妈的!
王丑猫是个肾亏的货色啊。
他解释说:“支书你别听咱社员们瞎说啊你看我这肌肉、你看我这精神头这像是肾亏的样子?”
“再说你看我从多宝岛弄了多少沙虫干回来还有那啥这里还有海肠干海肠干也很多那总不能海肠干也有滋阴补肾的功效吧?”
王向红摇头说:“海肠不能滋阴。”
“就是嘛。”
“它能壮阳!”
“草!”
王忆无语了。
他去把一袋袋的干货翻出来问:“你看我这里多少海肠干、沙虫干?我要是给自己吃我弄这么写干货干什么是不是?”
王向红说道:“这倒是我刚才也说了他们就是瞎传这些社员也是的马勒戈壁的随着嘴瞎咧咧。”
“不过你收这么多海肠干、沙虫干的你朋友需要这东西做什么?磨成粉以后能提味不假可现在有的是味精用味精提味更快。”
王忆说:“城里人现在讲究天然食品他们说味精是工业产品吃多了不好。”
王向红说:“噢噢这样啊对我也听说了广播里说这味精化了以后在水里沉底其实就是水泥!”
“还有妇女吃了味精以后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王忆无力反驳。
这都是些什么谣言?
王向红兴致勃勃的说:“不过我答应让社员们明天赶海去集体找沙虫了弄点沙虫也挺好新鲜沙虫可以做菜咱的大众餐厅快要营业了到时候可以用沙虫做几道菜。”
他对隔壁大灶喊:“漏老师沙虫都能做什么菜?”
漏勺擦着手出来说:“那家伙可多了海肠好炒菜、沙虫好炖汤跟萝卜一起炖叫萝卜沙虫汤炖鸡汤加几条沙虫进去叫鸡虫汤比单单的炖鸡要更鲜。”
“还有沙虫猪肚汤以前给徐经理炖过这个汤用沙虫、猪肚、香菇还有竹笋片一起炖好喝又养胃。”
王向红说道:“沙虫确实是好东西它还是补品就我刚才说的滋阴补肾对肾亏可有好处了特别是新鲜的沙虫还能跟药材一起炖呢。”
漏勺说:“一点没错支书咱库里有白芍是吧?等明天赶海回来我给王老师炖一锅白虫汤。”
“那好喝汤味清甜还能滋阴生血以前我爹生病最后那两年我天天给他炖这个就靠这个给他滋补的身体又熬了两年。”
王忆苦笑道:“我可谢谢你了漏老师我不用补真的你说我大小伙子补什么啊?”
漏勺说:“主要是这东西是滋补它不是人参那种大补药它补的很慢这样很养人真的等你上年纪了还有结婚以后你就知道了身子骨绝对不一样。”
王向红说:“那给王老师弄点吧黄芪、白术、党参、白芍咱这里都有一起给他炖上。”
王忆无力反驳:
我不是想喝这东西啊是盛情难却身边人都要帮他补那他能怎么办?
不能拒绝亲人的关心啊!
沙虫靠挖。
这个东西在当地也叫海蚯蚓、海蜈蚣其中海蚯蚓这名字最贴切它们长得体长纤细、体表有黏液又喜欢钻进湿润的沙地里打洞做窝确实跟蚯蚓样子、习性都像。
海蜇渔汛期结束了这样王向红便发动妇女老人小孩去赶海这次主要是挖沙虫全队一起挖沙虫。
沙虫在当地饮食界颇有名气虽然没有鱼翅、海参那么名贵但味道鲜美脆嫩海参鱼翅鲍鱼都有所不及。
王向红已经给餐厅请好大厨了大厨最近正在制作菜单他觉得可以弄点沙虫给大厨增加个选择。
王忆跟着去赶海毕竟生产队这次赶海打起的旗号是:给王老师补身子……
沙虫藏身在沙滩上它们很会打洞打出来的洞就叫沙虫洞一般是有半米深甚至更深。
这东西有个好玩的习性退潮时它们会钻出来晒太阳——是的沙虫虽然体表有黏液却喜欢晒太阳。
然后它们在洞口留下一些沙泥痕迹上跟蚂蚁窝有点像所以退潮后挖沙虫比较简单。
王忆没有挖过沙虫于是队里挖沙虫的高手王真尧老爷子来给他传授经验:
“海蚯蚓吭是机灵鬼它们肚皮上都是耳朵趴在地上贴着地听声音哦哟那家伙机灵附近有一点响动它们就听见了然后嗖一下子缩回洞里去。”
“所以你要挖到海蚯蚓必须得听我的五点要领。”
他比划着说:“第一要学会找海蚯蚓洞眼第二要眼明手还快嗯第三走起路来别穿鞋要赤着脚脚步要轻。”
“再就是这个家伙。”他拿出个像是锄头的工具。
这叫‘沙虫锹’有长柄和一个半米长的锹这锹不是平的它截面是弯曲的半圆形像是一条烟筒被居中切开。
“第四下锹要及时轻轻的找到海蚯蚓洞眼狠狠一下子砸下去、快速的把沙给抠出来让海蚯蚓无处可逃!”
“最后是第五你别垂直往下砸锹有角度的最好跟沙滩面成一个四五十度的夹角……”
他在船上给王忆比划王忆连连点头。
明白了我学会了!
王真尧老爷子最后警告他:“海蚯蚓是机灵鬼一有动静就会钻进洞里而且外面越闹它越使劲往下钻所以你要一击得手。”
王忆拍着胸膛说:“你老待会等着瞧吧。”
同船的黄小花听的哈哈笑:“没那么神神叨叨一下子不能得手慢慢挖一样能挖出来。”
“小秋老师你跟着我咱女同志哪有那么多力气去挥舞沙虫锹?咱慢慢挖。”
挖沙虫的工具除了沙虫锹还有沙虫梆女人就用梆子。
这东西是块比较坚硬的钢铁片比较短可以一点点的刨出泥沙最后找到沙虫。
王真尧是挖沙虫的专家是行家里手。
他见黄小花这妇女竟然敢质疑自己的教程顿时不高兴了说:“头发长见识短。”
黄小花说:“我头发不长二爷你看我是短头发。”
早上风挺大的她头上包了个头巾这会特意解开头巾给老头看看自己的短发。
老头顿时无奈了没法继续往下批评了。
同船的妇女笑声更响亮。
要挖沙虫得去海滩比如梅花滩、蓝光滩、相公滩等等。
梅花滩大每次退潮海货多这样赶海的人家也多他们不去竞争而是去相公滩。
相公滩平日里没什么人这边赶海收获少人也少之前出了回学被相公鲨咬了的事件于是来赶海的人更少。
要挖沙虫必须得去人少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声音嘈杂沙虫不会冒头。
再说梅花滩那种地方人来人往脚步繁杂沙虫洞都被踏平了也没法来找沙虫。
王忆问道:“沙虫这东西比寻常海货要贵吧?为什么都不去挖沙虫?”
黄小花笑道:“挖沙虫不容易你像二爷这样的行家里手一个早上能挖七八斤这行。”
“但不懂行的硬挖的话那就是在海滩上从头到尾挖个遍一个潮半拉天工夫也挖不到半斤八两所以很多人不爱挖沙虫。”
王忆吃惊的看向王真尧:“二爷您厉害。”
王真尧眯着眼睛抿了抿胡须他背靠船舷手握沙虫锹将长柄背在身后这一刻还真有关二爷的风韵。
大大小小几艘船到了相公滩有人站起来指着前面说:“今天还有人来相公滩赶海啊?”
又有人用手搭了个凉棚放在眉目上看向前方海上的船说道:“那不是、那是金兰岛的船啊?我看船头那是陈进涛是不是陈进涛?”
“陈进涛在这里?他还来这里干嘛?多晦气的地方啊。”
王忆听到讨论声后看向船上看见船头蹲着个汉子靠近了一看确实是陈进涛。
陈进涛叼着烟炮仗、手持鱼叉正聚精会神的看向海里。
随着天涯岛的渔船靠近有人从船舱走出来王忆一看是陈进波。
陈进波也看见了王忆。
现在王忆雇佣他跟回学一家在金兰岛收货他是王忆员工便赶紧挥手打了个招呼。
船上有人问:“涛你在这里干啥?你是不是要等相公鲨然后杀相公鲨。”
陈进涛欠着王忆人情他本来不搭理人可有王忆的这层关系他不好不搭理天涯岛的人便勉强的点了点头。
陈进波愁眉苦脸的说:“我三哥这是魔障了。”
天涯岛的人悄悄议论但事不关己他们不便去插手。
渔船靠上沙滩大家伙脱掉鞋子赤着脚踏上沙滩分散开来借着朝霞查看海滩情况。
外岛的沙滩底质是泥沙质相公滩的沙子比较粗、砂层比较松这样的海滩最适合沙虫生长、繁殖。
而且沙虫这东西很娇贵它们对生长环境十分敏感沙滩出现污染之后它们就没法存活了。
从这方面来说相公滩也适合做挖沙虫的目标这里远离居住岛屿没有污染。
挖野生沙虫的时间最好选在刚退潮以后的一段时间也就是现在。
社员们此次挖沙虫之行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要是收获不佳那真是没天理了。
初一是大活潮潮水退去露出大片的海底沙滩。
此时依然有海浪哗啦哗啦的飘荡上海滩来一层层的翻涌温热的海水拍打在人的小腿人的脚上怪舒服的。
清晨天光已大亮灿烂的朝霞毫不吝啬的倾泻在海上、沙滩上今天风有些大风吹海面波浪翻涌泛起鳞光如绽放红花。
社员们纷纷上海滩王忆站在船头遥望这片海上沙地。
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衫让他感觉自己要飞起来飞到这海滩的上方。
相公滩一如既往的美沙子是黄白色海岸线弯曲蔓延蜿蜒不知几里又徐徐拐弯。
社员们散在了沙滩上但为了避免惊动沙虫没人出声不像以往赶海那样嘈嘈杂杂。
他们小心翼翼的随着海岸线分散尽管人多可是沙滩上却很安静安静到王忆侧耳能听得见海风撩动那一层细沙的声音:“刷拉刷拉刷拉……”
或许是退潮的缘故大片沙滩露出来导致站在船头的王忆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地方的海平面更低一点。
于是当海浪卷上沙滩、于是当海水环绕渔船向前奔涌这样让人感觉海水已经满了要溢出来了。
而艳丽的晨光洒在了海面上海水满溢光也满溢。
王忆伸开双臂深深地呼吸。
干净的沙滩太棒了!
就在此时有人走到了他身后说:“很好你已经上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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