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晏和张协不由相视一眼俩人将镰刀丢到田埂边问道:“赵使君有何烦心事?”
张协拍了拍身上的土将裤腿放下先请赵含章和傅庭涵坐下。
茅草屋前铺有席子还放了矮桌边上有火炉子烧着热水随时可烹茶热酒。
赵含章和傅庭涵将礼品放下并不急着坐等俩人都上前这才分主次对着跪坐。
她将酒封拍开随手拿起桉几上的碗倒酒一边却叹气道:“烦心事可太多了治理一地并不容易何况我要治理两块地方且都是百废待兴之地。”
她道:“有人与我说这几年天生异象只怕会大旱所以我想在洛阳和豫州多修水坝挖井通渠以确保民生。”
张协和夏侯晏皱眉“天生异象?”
赵含章点头道:“可能天气转寒春夏之际有可能会干旱不利于庄稼生长。”
俩人又忍不住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赵含章要说天子无德因此天生异象呢咳咳他们想太多了。
“所以赵使君上山来是为水利之事?”
赵含章也不扭捏直接点头道:“正是知道修建水利的官员大多跟随陛下去了郓城其余也散于各处含章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所以只能上山请二位。”
哪里是跟着皇帝去了郓城大多是跟着东海王跑了或者举家离开了洛阳。
跟着皇帝跑的几个人中曹平算是相关方面的人才已经被赵仲舆挖到洛阳来。
但赵含章想要修建的水利设施不少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能请到一个算一个。
赵含章星星眼看着俩人。
见张协和夏侯晏都巍然不动赵含章就道:“此次请两位先生并不是为了与苟将军或者他人相争真的只是为了修建水利。”
“虽说现在洛阳没有战事可赵汉依旧在并州虎视眈眈谁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又出兵南下此时若果真如猜测的那般天降大旱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赵含章道:“我的兵得吃饱了才能打仗所以粮草皆要从百姓身上来若没有水坝和沟渠百姓们别说供应赵家军和豫州军只怕连自己都喂不活。”
她叹息道:“这两年因洛阳饥荒而生的惨事将会重演我心有不甘啊。”
张协抿了抿嘴他也不甘!
他心如同火烧一般煎熬起来不由的扭头看向夏侯晏。
夏侯晏低头喝酒沉吟不语他不愿再卷入朝局之中。
赵含章目光也顺着落在夏侯晏身上抬手给他满上酒道:“我知道两位先生都不愿再卷入朝局之中。”
夏侯晏和张协抬眼看向她。
“可若天下大乱又有何处能够真的不受朝局影响呢?”赵含章道:“所以张先生和夏侯先生想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既如此不如积极一些入世既可救人也能救己。”
夏侯晏皱了皱眉道:“洛阳若不能容身我们便南迁就是赵使君非是我等推脱而是我们年纪都大了身体又不好陛下征辟我等尚且不应。”何况你呢?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但彼此都明白。
一直安静的傅庭涵抬头看了他一眼再转眼见赵含章皱着眉头没说话就知道她虽不赞同却不愿意和两位先生把关系搞僵。
他抿了抿嘴放下茶碗道:“所以两位是想逃避一辈子吗?”
夏侯晏似笑非笑的看了傅庭涵一眼道:“傅公子的激将法对我等无用。”
张协都道:“若是激将法有用我等早下山去了。”
傅庭涵却摇头道:“不是激将法是实话你们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两位先生是以隐世来逃避王衍之流是以入世来逃避。”
夏侯晏和张协皱了皱眉虽然他们也不太喜欢王衍但他毕竟是名士地位又高这会儿又死了傅庭涵一个晚辈怎能如此无礼的称呼他的全名?
傅庭涵根本不受他们的脸色影响直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两位都出身世家权利更大按说责任应该更大才对但你们遭遇挫折就只一味的知道躲避。”
“要是含章请你们下山是为了和苟晞等人争斗你们拒绝也就算了但这次分明是为了天下百姓来的你们下山后的作为直接收益的是洛阳和豫州的百姓为什么还自持才华不愿尽自己的一番责任呢?”
张协瞪大眼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夏侯晏直接嗤笑道:“一人之力何时能影响天下兴亡了?更不要说匹夫了傅公子言过其实了。”
夏侯晏不喜欢傅庭涵尤其是他刚刚那样说他和张协因此他也毫不客气的打量了一下傅庭涵然后出言讥讽道:“傅公子听闻你现在做了赵使君的工部尚书其中便掌管水部事宜那修建水利便是你的职责了。早听闻傅公子是赵使君的左膀右臂虽从小熟读诗书却对诗书不太精通反而更喜欢各流技艺所以赵使君名下许多作坊都出自傅公子之手。”
赵含章皱了皱眉心中不悦。
她一直顾忌俩人名士的身份加上她又是请人的所以好声好气即便在一些事的认知上有分歧她也愿意暂时相让可现在看来这完全没用嘛。
于是赵含章也不压着自己的脾气了道:“夏侯先生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也不是一个家族的天下不止世家贵族对它的兴亡起影响匹夫亦可扭转。”
“您看不起匹夫之力但要知道我赵家军便是一个又一个匹夫组成是它保护了洛阳保护了您的性命”赵含章沉声道:“赵汉的石勒将军出身羯胡曾做过奴隶您能说他现在对天下毫无影响吗?”
夏侯晏脸色微变。
赵含章叹息一声干脆拉着傅庭涵起身叉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今日就当含章未曾来过吧这酒送与两位先生了。”
她道:“先生既然想要南下那就趁早吧不然等到入冬天气寒冷又路途遥远路上不好行走。”
她微微躬身道:“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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